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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张开的怀抱中,可曾寻到了那一抹温柔?”
闻言,那人一时愣住,似乎没想到忽来此问,张唇却无声,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无法扑捉。她不知那一刻他心里想到了谁,但很清楚,那里终究存在着那样一个谁。
“哈,枫岫命里无情,心中容不下那一抹温柔独占呐。”似笑语,偏又带了几分认真。
然那狡诡机智的女皇此时也怔仲不语,双目相对,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流传,“无、情、么……”
忽闻身后脚步声响,轻微却逃不过两人听觉。并肩的两人齐齐转身,迎上来人带笑的墨眼,“女座——”
“……你回来了。”语出已是沉稳,那一瞬泛漾的柔情便迅速散尽在夜空里,快得让人怀疑是否曾真实存在过。
那人袖手微笑,戏谑般扬眉,“怎么,女座不欢迎吾回来吗?”
“这是哪里的话。”红唇绽开一个妖媚弧度,“本座等你的消息等得太久了。”
“吾终究是带回了好消息。”来人温文尔雅地轻笑。
“有劳师尹了。”客气的回应,邪中女皇负手举步向前,“请师尹来吾书房详谈。”
红霓罗裳带走一片邪芬,来人却未急着跟进脚步,反驻足原地,墨渊双目微抬看向不远处人影,“看来吾来得不是时候呐——”
那人冷冷淡淡道:“是吗?”
无衣师尹笑了起来,盯着紫衣人看了半响,再开口却是另转话题,“……军师大人应是不知罢,素还真与叶小钗的尸身女座交予师尹处理——”
紫瞳微沉,仍旧不动声色,“哦?那又如何?”
“如何?”那眯着眼睛轻笑的表情,总让枫岫主人觉得一种狐狸的危险狡黠。“军师大人的‘沉日醉’用得很好,让人假死得看不出一点异样。”
压低的语调轻轻柔柔,入风即散,“好友呐,你炼药的本事——嗯嗯——真叫师尹吾怀念不已。”
连“沉日醉”这药名都知晓,自己不在之时这人想必没少去光顾自己药庐罢。有些好笑,但终抑制了那股冲动,只淡淡抬眸一瞥,“师尹,女座还在等着你呢。”
入眠后的妖世浮屠,出奇的宁静。
四下无声,落针可闻,枫岫主人静静仰面躺在温暖的床帐里,头顶是青纱低垂。浓密的眼睫合着,却还未曾入睡。
忽的极远处一阵轻微声响入耳,他蓦然起身。
那如铃般玎玲轻响声,正是妖世浮屠外围阵法引动之警讯。那些阵法机关多是由他亲手排布,甫一发动,自然他最先知觉。
却也只在片刻,静谧的夜就此打破。妖世浮屠内人声潮涌,锣鼓熏天,放耳皆是“有刺客”“抓住他”一类呼声震天。
是谁这么大胆,意图闯入行刺爱祸女戎么?枫岫主人微微皱眉,凝神细听那阵法走势,却意外发现那闯入者竟是避过爱祸女戎正殿,反倒循着自己别院而来。
冲着自己来的?下一秒,阵法竟再破一重。好快的速度!前一刻还身在外围,此时已闯入内庭,似乎自己排布的阵法根本困不住这人。然这般熟悉的破阵之音——思及于此,他猛然变了颜色。
竟然是他!怎会是他!他飞快披衣下床,眉目间已现怒色。
半个月前的伤,此刻只怕还未恢复好三成,不好好待在拂樱斋里疗养,竟夜半跑来独闯妖世浮屠!这人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那点子怒火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却又因那人骨子里的傻劲而无可奈何。不行,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这样下去的结局不是他送命就是自己身份败露,原以为那样的伤可以让他心灰意冷,岂不料
拂樱啊拂樱,他重重叹气,心知那人是为自己而来,当下也没时间再犹豫。他飞速开门而出,却碰与一人撞了满怀。
那人再快也没这般快,那——他定睛看时,正对上黑夜中亮起一双墨渊般深邃的眼——他此时只觉事情更加棘手了。
来人一笑,反手叩门,竟是阻了他去路,“夜半三更,军师大人急匆匆要去哪里?”
他皱起眉,眼冷如霜,“尊下没听见有刺客闯入么,吾当然是——”
紫瞳蓦的张大,言语断在唇边,竟是推之不及的温暖入怀。
那人半倚半靠住他,借势轻凑上耳际,低声道:“你无非便是要他彻底死心……吾有一法,也唯有一法,能让他断念干净。”
他愣住,“什么?”
那人轻轻笑起,双手已渐搂上他背脊,他微微一挣未脱,只听那人言道:“要试试么?”
尚未及答应,忽觉唇上温暖,已被什么覆住了
似已惊得呆了,身体反而木然,只那紫瞳中瞬息流过万千情绪,一眨不眨盯住近在咫尺的面容。黑暗中却看不清晰,只见得那墨眼亮如星辰,深沉碧波中似有一股无名炽焰燃起,烧尽了他的身心。
那唇上暖意辗转不停,却又轻柔绵密,极尽温柔,或许还带了一点小心与试探。那人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头,就这样贴得再无一丝缝隙,相同的身长助长了唇齿间的纠结缠绵,含浑了那人沁入心脾的温暖,夹杂了自己断人肝肠的冰冷。
远处的高墙之上,隐匿在夜色中的黑影猛地呼吸一窒,须臾乱了气息。原本欲上前的身形因着那居高临下尽收眼底的两道相拥身影,终是停下,无声默然。
这一切都未逃过他的耳,紫瞳忽的飘散,欲寻那人方向。猛觉唇上微痛,却是被人轻咬而下,长眉轻蹙,却听那人含糊却坚硬之语,“看着吾!”
愕然回眸,见那墨瞳中已生寒意,他心中一时迷茫,不知作何想法。然而那人似再不愿放他甘休,唇上覆压的力道猛地加重,趁他怔仲失神之际,舌尖已穿破重重关卡,灵巧地滑入口中。
师……尹……紫瞳张大,迷离中却再看不清任何,不论是眼前之人还是远处之人。终于,长睫轻垂,那双淡漠紫瞳扑闪着,微微合起
迟到数百年的吻,终无声落下。
就当这是一场梦,梦中的你我如此相拥相吻,天地间再不余任何阻碍鸿沟,好似从不曾背道,好似从不曾分离
暂时,就这么梦下去罢,你不要醒来,吾也不醒来……
既至金门远,孰云吾道非(上)
静谧的寒光一舍里,一片秋之晚色。
满园枫红,鸟雀齐鸣,两名同着白衣的女子携手并行,在枫林间缓缓散步。
“也不知道如今先生怎么样了——”温柔的轻叹,吹皱一池秋水,“近来江湖上关于先生的传言越来越多,大概都快成为武林公敌了……”
一旁人道:“湘灵,你又在担心了。”
湘灵低下头,抿紧唇角,“先生孤身一人,面对的是整个苦境中原,让人想不担心也难呐。”暗金的瞳扑闪着,“翠姐姐,让我出去助先生一臂之力好么?”
娥眉轻蹙,寒烟翠摇头道:“不行,难道你忘记了枫岫主人临行前的嘱咐,叫我们不能离开寒光一舍半步。”
“可是——”
“好啦好啦,”寒烟翠微笑着揽过湘灵肩头,安慰地轻拍着,“既然你我都相信他投靠邪灵必有他自己的原因,何况苦境之事确实不适合你我两个局外人插手。如今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寒光一舍,等着他毫发无伤的回来。我想他也不希望看见你因为他而涉险,是不是?”
“嗯。”低眉垂目,湘灵轻轻点头,“只是,终究有些放心不下啊……”
“你放心,他可是楔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楔子,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如此说着,眼神却是注视到远处枫林尽头,竟有一股肉眼不见的黑暗之气迅速扩散开来——另人意外的熟悉气息。
寒烟翠暗自皱眉,心里惊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拉着湘灵之手道:“午后风重,我忽觉得有些冷了。湘灵,你回屋去帮我把那雪狐貂裘取来好么?”
“好啊。”女子温柔地笑起,“那我去去就回,翠姐姐,你可要在此处等我——”
待得未曾察觉异样的湘灵渐渐跑远,女子面上暖意逐次冰冷,转身向前飞跃去时,终换作一身肃穆的高贵凛然,不可侵犯。
那种气味相投的黑暗,魔一般的阴冷深沉,她不会感觉错的——那是与她本质相同的,出自同源。
枫林尽头,一袭黑影背对而立,黑发黑衣,映在满目秋红中更觉显目。只在那斜斜偏过的颈侧间露出一抹肤色的白,如雪般凝透,却如霜般冰冷。
华美黑衣上勾勒着无数暗青纹饰,纵横着盘绕着,皆是魔魅异常。柔软黑羽装点着领口衣襟,贵隽中透出层层美艳。然那男子身形却是修长,黑发如墨,高冠而束,双手负背在后,似乎是在笑着,无声地深沉地心机不明地,但其实并看不到他背对的脸。
那袭背影猛一入眼,寒烟翠几乎惊愕失措,虽已事先猜到来人底细,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他。脚步似乎钉在地上,半响愣住不动。那人微微转过小半张脸来,仍不现眉目,却能隐约见那唇角微勾的弧度,“别来无恙了,王女。”
眼梢下那抹墨青邪纹随着侧过的脸而露出半个妖娆图案,寒烟翠默默注视,终是倒吸一口气,上前几步盈盈拜倒:“寒烟翠见过凯旋侯。”
来人正是领导火宅佛狱三公之一的凯旋侯,寒烟翠眉目低垂,只听身前那人缓缓道:“王女前来苦境已近一甲子,不知一切是否安好?”
“寒烟翠尚好,有劳侯费心。只是我入苦境数十年,竟不知原来侯也在此地。”
那人似微微笑起,“当年的封印虽然叫人措手不及,但王事先为防万一,早已安排好了后路。是以外界传言火宅佛狱全数被禁于血闇沉渊,实际上却仍有少数人马隐匿在苦境之中。”
顿了顿,轻柔语气忽转冷厉,“你之任务完成了么,说服者?”
名称的更改,已是象征着寒暄结束,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开始。火宅佛狱内等级分明,三公地位至高无上,即便身为王女,私底下或还可谈笑一二,但放到公务上,也不过是三公手下的小部属而已。
是以寒烟翠此时也不得不恭谨地低头,道:“我已探查到禳命女与楔子的下落。”
“很好,那么兵甲武经与雅迪王遗书之事——”
寒烟翠微一沉吟,还是一五一十老实答道:“我日夜留在寒光一舍,已将园内园外每个角落翻查了数遍,却仍不见此两物踪影。若不是被枫岫主人另藏他处,便必是被他以某种术法隐蔽起来,更或许是园内尚有某些机关暗格我尚未能参透。”
“嗯……”那人微微低首,“也罢,你便继续留在此处见机行事,他既知你身份来历,对你有所提防也是理所当然。但那两物至关重要不容有失,而且楔子此人日后必除。”
微愣之际,又听那人缓缓续道:“希望到时候你莫要再对他手下留情才好。”
带着讥讽的语调已是严厉,冰冷中自有一股尖锐锋利,寒烟翠深吸口气,掩住眸子里的纷乱心绪,俯身轻道:“说服者不敢。”
“至于禳命女——”言及于此那人似乎又微带笑意,然那笑意深浅不定,“火宅佛狱既受杀戮碎岛所托寻找禳命女,如今禳命女现身,待得血闇沉渊通道连通,火宅佛狱与苦境畅通无阻之后,禳命女自当回归杀戮碎岛。”
“这么说——”惊诧之余,寒烟翠猛地抬头,“侯要打通血闇沉渊?”
那人却只是挥了挥衣袖,黑羽纷飞,“此乃吾之任务,你无须知晓太多,你只需盯牢楔子与禳命二人即可——”
“……翠姐姐,翠姐姐?”呼唤声由远而近,悠悠传来。
寒烟翠抬起一双黑亮水眸,“侯——”
那袭黑影忽的发出一抹轻笑,闪身融入那片枫红中不见,“你去罢,吾会再来。”
“啊,翠姐姐你原来在这里呀。”身后人跑了上来,寒烟翠退后数步转身,肩上倏忽一片温暖,却是被裹进了一片雪狐柔软里。
见那人直直侧头看向自己,神色却是复杂,湘灵面上笑容遂淡了几分,拉了那人手道:“怎么了?”
那人却只摇头,反握住她的手,乌发垂下来遮了双眼表情,最后淡淡笑起,“无事,我无事。”
当他听到“雪樱”二字的时候,他便知晓事情有些难办。
雪樱乃是一块令,白璧无瑕,玉质的晶莹白皙中开出一抹天然的嫣红,白里透红宛如冰雪中一株飞樱,故由此得名。
美玉打磨成的令牌,他不止一次见过。那是在那三月樱雨如织的拂樱斋,那人温上一杯清茶,掌间托着这样一块玉令,面上神色总有些似献宝般的得意洋洋。
而他那时只是笑,美玉如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