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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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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为什么,终究是要相杀……

    那双紫瞳,清高淡漠,身在物外,就那样冷冷静静看着自己。这样的眼神,从最初到现在,始终没什么区别罢?不曾为自己动容过,不曾为自己破碎过……

    这个人呵,坚持决绝到一定程度,内敛理智得简直不似凡人。他总是被他的冷静惹恼,却又那样恋慕着他的冷静。这个人除了给自己带来痛苦与挫败,很少带来其他的什么。

    但自己偏偏就是那样地爱着他,念念兹兹,朝朝暮暮。

    于是,他忽然就笑了。

    爱?能有多爱?爱得过江山?爱得过天下?他无衣师尹自始自终都是个自私小人,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不放手。

    但若得不到呢?若捧着念着爱着恨着都得不到呢?那他会亲手毁去罢——看着那样的美丽毁灭在自己手里,哪怕痛得断肠铭心——他果然还是自私啊,宁可杀了这个人,也不许别人拥有。

    望着师尹那时而炽烈时而冰冷的目光,那样深邃平静的黑如此轻而易举的破碎开来,只为自己。爱也好恨也好,一时间再掩饰不下去,心底里埋葬最深的情感纷涌而出,纠缠着,叫嚣着,让自己无处可逃。枫岫主人握扇的手猛地攥紧,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被针刺住了,密密麻麻的痛。

    那种悲伤的笑,怎会属于这个意气风发的男子?然他终还是流露了这样的神情,笑得好像自暴自弃般,狠绝无情,对谁狠绝,对谁无情?

    与生俱来的理智就这样出现了裂痕,微小却致命。淡漠的紫瞳微敛,有一件事,早就想做却一直未做,如今却趁火打劫般动摇了他的冷静。

    他忽然伸手勾住师尹的脖颈,深深地吻了下去。

    纷乱的黑眸一瞬紧缩,一瞬放空。他却只是紧紧闭着眼,那一刻心中竟是胆怯。唇齿相抵,舌尖不由分说地撬开那人齿缝,绝望浓烈地滑进去,被那人反过来更为激烈的纠缠住。

    耳边只闻自己的心跳如雷,无衣师尹震惊得张大眼,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被那个人拥吻住。一反素日清冷平淡,此时的吻却带着浓浓的决断侵略。心底里的痛顿时转化成酥麻的微醺,沦陷在那样霸道的温柔里,心乱如麻,打成死结再无解。

    那人的眼睫近在眼前,柔软细密,紧紧闭合着。不知为何,心底忽的一痛,铺天盖地,呼吸变得更乱更急,无衣师尹不敢多看,急急闭上眼睛。

    “师尹……”唇角溢出一声低唤,被唤之人微微一震,唇舌再次覆盖上来,死死纠缠。

    那样美好,那样缠绵,那样——醉生梦死。

    “唔——”寒光一霎,浮生若梦。

    他茫然睁眼,见那人已退离开去,羽扇半掩住面,紫瞳淡漠冰冷。

    他不免有些怀疑,方才那个深深吻上自己的人,真的是他吗?

    小腹处的痛过于真实,让他觉得方才种种不过都是自己黄粱一梦。他默默看向那人手中带血的短刃,墨渊的眼渐渐冻起冰霜,唇角却是上扬,投射出凄凉的阴影,“百年之后,你倒是狡猾了不少。”

    那人笑笑,不置可否,“是你变笨了。”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调,实在是暧昧温柔不是?他看向那双从未动摇过的冷静紫瞳,忽的笑了,“不错。”

    脸上,似笑非笑,似悲非悲,指腹轻抚上小腹血口,语调似喃喃,“一刀直入丹田,果然当初不该告知你吾之命门……”

    这一刀,虽不致命,但也足够他回去躺上许久,也足够阻碍他很多正要展开的计划了。

    这场跨越百年之战,终究还是他输了。

    其实,自最开始的相遇,白衣神司溯水而来,他微笑转身时动荡的心神,便早已注定了今日的失败。

    但

    五指忽的勾曲如爪,迅雷不及掩耳地插向那人胸口。两人距离太近,这一招突如其来避无可避,只闻扑哧一声,修长五指已深入血肉,直探心脏。

    血,缓缓至枫岫口中溢出,眉间几不可察地轻蹙,却是一声不吭。

    愣了愣,似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击得手。然那指间包裹住的跳动却清晰传来,强劲而生机勃勃。他想,若此时自己五指一握,天地间便再无枫岫主人的存在,那根背上的芒刺,那个永远的威胁,便这样烟消云散。

    得不到的,终要毁灭。他不喜忤逆自己的人,从来不喜!

    然而他只是望着那张咫尺苍白的脸,感觉着那人温热的血流了一手,脉搏依然在他的五指间分明规律的跳动。而那样致命一击,始终下不去手。

    终究是,得不到也毁不了。

    握住的明明是他的心,为何痛的竟是自己?

    他微勾了唇角,“这里,有吾么?”

    问的是五指间那个跳动的存在,那人却是不答,只那样漠然疏离的看着他,仿佛隔着好远好远。他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真的背离太远,隔断了忘川彼岸,隔断了生生世世。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彼此贪恋着,又无时无刻不在彼此背弃着,既想相守,又互伤害。

    他忽然觉得累了,原来自己竟也会觉得累的

    心仿佛被那不知是爱还是恨的火烧成了灰,风一吹,无痕无迹。

    他终是抽手,带出一片血花飞溅。那人低哼一声,勉强倒退,胸前紫衣早已一片濡湿血渍。

    地上的腥红融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就好似分不清谁伤得比较重,谁痛得比较深。

    无衣师尹缓缓起身,依旧是慈光之塔温文尔雅的主人,薄薄的双唇凄凉一笑,“你走罢。”

    你走罢——但愿此生,天上地下,再不相见!

    然而那人只是站着,一动不动。

    墨渊的眼中忽涌上水汽,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了,其实,吾又何尝真正看清过

    无衣师尹慢慢后退,一步一步,最后终是转身走入风里,再不回头。

    天空忽降鹅毛大雪,初春的雪,冰冷刺骨。

    那样的白茫茫,落了满身满目,似曾相识。

    是谁曾立在风雪中,对上自己的蓦然回眸,“冰天雪地道阻难行,可愿与师尹共乘?”

    是谁曾怀拥着自己,对视的眼缠绵温柔,“至始至终,吾看的唯有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有什么哽在喉间,扎在心头,挥之不去抛之不离。冰雪中唯剩一抹紫衣静立,雪与血融在一起,白得惊艳,红得惊心。

    苍白的面上无表情,淡漠的瞳亦没有情绪,天地寂静,只闻一声低低的,破碎的音轻唤一句,“好友……”

    

    (第二卷终)

    

    番外·言允纪事(一)

    流光晚榭在那一天来了一位客人。

    师尹这个人看上去虽然随和亲切,但我知道他内心其实一直都是骄傲狂妄的。

    事实上,流光晚榭每日每夜登门造访的人很多,一境之主嘛,便是想过那种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日子也不可能。

    但从未有人进入过流光晚榭的后园,那是师尹的私地。他曾对我说后园是留给他自己独享的,除了我,再无一个外人可进——当然,我也只是作为侍童的身份。

    他说这话时墨渊般的眼笑意吟吟,修长的眉峰半挑,那个笑面依稀还在我眼前——所以那日当我看见师尹房中竟然多出一条身影的时候,差点把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慈光之塔的天舞神司。

    让我意外的还不只是流光晚榭例来的规矩被打破,在未见过楔子之前,我怎么也想像不到这世间竟还有人能生得跟师尹一样好看。

    师尹一向是谈笑生风的,然那骨子里却是风平浪静。但这一次我在一旁偷偷看着,竟觉得他是真的高兴了,那种愉悦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他们不过也才初相识,却又似有聊不完的话题,老朋友一般。

    自从那个人来了之后,流光晚榭便再不平静。

    而那种不平静是让人欢愉的,热闹中透着淡淡暖意。那段时间我时常看见他二人挂在一起,形影不离。品茶吟诗,弹琴作画,逍遥得近乎懒散。

    偶尔实在无聊了我那个狡诈的主人便会托着那袭月白长袍出去危害社会,拼酒拼光了酒师大叔珍藏数百年的美酒,舞剑舞断了铸剑大哥祖传的两口绝世神兵,更是害得慈光之塔已嫁的未嫁的大的小的中的老的所有姑娘们为他二人害尽相思,追着赶着非要倒贴上去不可……

    最后这两人事不关己的回到流光晚榭,看着告状的求亲的相杀的讨公道的如潮水般挤破门槛,罪魁祸首之一总是笑弯了一双墨眼,“哎呀呀,大事不妙啊……”

    而另一名罪魁只是轻拂衣袖,淡淡漠漠道:“吾要去睡了……”

    墨渊般的眼扫荡一圈,终于落在一个早被他遗忘的角落,“言允啊,收拾残局这事——”

    我苦,我就知道最后倒霉的总是我……

    是否所有美好的时刻,总是来去匆匆?

    那个人忽然提出要离开的时候,不光是师尹,连我也惊愣住了。

    想想时间并不长,但仿佛早已习惯了两人并肩的身影,从朝夕到黄昏。也曾想过,若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然而那个人淡淡道出理由:楔子闲散惯了,不愿总束缚在同一个地方。

    我不由得转头去看师尹,他却没什么表情,只那墨渊的眼微张了张,半响,唇角终是缓缓浮起一点微笑,“好。”

    说出这个字的那刻,黑瞳深处燃烧着的那一点细微火焰,倏忽熄灭。再抬头时,又是风轻云淡温文尔雅的无衣师尹,一如最初。

    然而,不知为何,那一刻看着那样的师尹,我忽然就为他难过……

    但师尹是不需要任何人为他难过的,何况他自己似也不曾感到难过,而那片白衣终是消散在流光晚榭之外。友人已去,师尹便又恢复了以往的老样子,焚香取道,韬光养晦,那双墨渊般的眸子沉淀深邃,再无一丝波澜。

    无衣师尹不仅仅是慈光之塔的主人,更是慈光之塔的大众情人。我知道私底下很多人都在偷偷仰慕着他,不光是女人,更甚至有很多男人——而撒手慈悲和一羽赐命绝对是其中之一。

    师尹似乎对每个人都不错,外表一派正人君子,但实际上不过是太善于利用人心。他渐渐成为慈光之塔宛如神祗的存在,翻云覆雨,为所欲为。

    所有人都只能匍匐在他脚下,憧憬着他,爱慕着他,为他而生为他而死。

    我不知道师尹内心是否真存在过感情,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真正爱上谁,没有人能看透师尹,甚至包括他自己。

    天舞神司是唯一一个敢不把师尹放在眼里之人,而偏偏师尹却拿他没办法。

    有时候我会想,这莫非就是所谓的一物克一物?

    三年一次的相见,是我唯一能看见师尹情绪波动的机会。然那个人来去无声,雁过无痕,似再不肯于流光晚榭中久留。

    我曾猜想他二人之间或许发生了些什么,要不曾经那般要好的两人,为何到后来竟是有些回避着见面?

    然而每当我看见他俩走在一起的时候,又总觉得是自己多心了,那种携手相伴的温柔,四目相望的默契,始终不曾变啊。

    我想,师尹是希望他留下的,那么那么希望。

    

    我想,楔子也是愿意留下的,非常非常愿意。

    

    但是,为何师尹终究未说,而那人也终究未留。

    我不明白……

    其实我至今都不相信天舞神司会背叛慈光之塔。

    但那样的全境逼杀,真真实实上演在面前。

    这一场背叛闹得纷纷扬扬,尽管知晓内情的人极少,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津津乐道着。

    只因为那终成对立的两个人,皆是慈光之塔百年难得的传奇。

    就连曾经痛骂过这两人的酿酒大叔最后都忍不住摇着脑袋感叹:那样的两个人呐,怎么就闹成这般样子了呢……

    然而,所有的议论皆因无衣师尹亲手将楔子打落孤星崖,戛然而止。

    

    从此,楔子这两个字,成为慈光之塔的禁忌,再无人敢提及。

    

    我其实不懂得什么四境之战,也不关心什么兵甲武经。我只知道孤星崖一战之后,师尹回来便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水食不进,言语不听。

    我猜,他是在逃避着,躲藏起来伤心。

    我曾经在第二夜的晚上试图敲开那扇紧闭的房门,房内烛火扑簌跳着,浅浅映出师尹孤独背影。

    我立在房门外不停地向内说话,近似劝说般,语无伦次,苦口婆心,用尽了一切我可能想到的言词。

    房内之人始终无语,只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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