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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针给我,你就不会再难受。”
难受,的确很难受。
受过意志训练,可还是无法控制这种难受。
良子握着针管的手松开了,同时也松开了抓着李德先的手,并不是她想要松开……不,其实她并没有松开,只是她拿不住……拿不稳!
“啊……啊!”难受,抓心挠肝的难受让人无法容忍——只要是人就无法容忍这样的难受,她是个人,所以她无法容忍,“好难受……难受……救救我……给我……对……我难受……求求你……求你救救我!”
救人,是医生的职责。
基于良心,基于道德,基于一个医生的原则,他李德先的做法是错的,错上加错!
可是……救国,是什么?是一个身为中国人的职责!
李德先首先是个中国人,其次才是个医生——一个中国的医生!
第一次,拿着针管的手是颤抖的。
李德先在御手洗良子的静脉上按了按,然后迅速把针头扎进了她的血管里。
随着药物的注入,良子也慢慢缓和了情绪,无论是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恢复得很好,好得让人不敢相信——她的确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看着药物缓缓推入自己的血管——她知道,自己一辈子,一辈子……毁了。
“告诉我……这是什么药。”平静,此刻的她,十分平静。
“一种能让人产生精神依赖的药物。”李德先,回答得也很平静。
“是云……展先生要你这么做的?”她,尽管会失去优秀的判断力,可聪明的头脑还在。
“算是吧。”打开门,李德先又一次处理掉了针剂的废弃物。
如果,要一个人彻底崩溃,什么来得最轻松容易?
当喜欢还只是喜欢的时候就把这种感觉背叛掉,当敌人还是敌人的时候就把敌人用尽手段摧毁,当毁灭刚刚毁灭的时候就把这种冲击扭转成了痛苦,这样的打击让人的意志最容易被摧毁,而御手洗良子就是个人,所以她一直憧憬的那个世界当然也彻底崩塌。
“这种药物……能不能戒?”她不想一辈子背负着这个包袱,沉重、压抑、痛苦。
“没有。”李德先沉着声音回答,“不过,如果你能配合我们,我会找到戒掉这种药物的方法,当然,如果你打算自己找日本医生帮你戒掉这东西的话……我们也会把手中掌握的一切传回去,到时候就是你给我们的情报——怎么样,想想吧。”把沈世豪教给他的话重新按照她能接受的说法整合了一遍说给她听——这种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儿,他就知道是沈世豪教给云翔的,他们家云翔啊,哪能这么损啊,不过……似乎小日本,这帮子倭人更损。
“我……我……给我药。”
☆、十四、战栗
十四、战栗
这世上的职业有千百种,可最难的一种就是间谍,以前被叫做细作、奸细、探子……可后来就被叫做了间谍。间谍间谍,并非常人能胜任,做了这一行当,莫说亲生父母,就是亲生子女也要舍,良子就是被自己做间谍的父亲舍弃的一个筹码,而同样走上这条路的她,不过十七八岁的青春年华就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资格——可是她一意孤行,根本没有在乎自己间谍的身份,只想着去追求一个所谓的爱情,最终,失去了做间谍的资格,也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良子很难过,她没想到自己的爱情会这样的不堪,更没想到受过精英训练的自己会栽在一个中国商人的身上。
报复,是一定的,可是在报复之前,她无法拒绝那特殊药剂的诱惑,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愤恨,最终也只能化作一点忧伤——这就如同一把大锤,把她从一个已经全副武装的战士打回了原形——懦弱、卑怯、无知、胆小、神经质的少女,仅此而已。
良子伸出胳膊,让针头扎进了自己的血管,随着那针管里的药剂流入,她脸上的红润也渐渐恢复。
喘息,喘息,浓重的呼吸在空旷的屋子里震出了阵阵的惊恐。
“好了?”
“好了。”
“展云翔,你出来!”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良子嘶吼着,她想要见到这个害得她不人不鬼的男人。
门,开了,阳光也跟着照进了房间,然后,展云翔终于走了进来,他一身的白色长袍——这是良子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打扮,没有西装革履的装扮,却显得更加挺拔俊俏。
“ひさしぶりやなぁ……”一进门,云翔便展示了他一口流利的关西腔,也是这关西人的性格还算合云翔的脾气,之前也有过交情,也就是通过这个关西人才联系到的孙先生,想来,也不是能一竿子就打翻一船人的。
“你……”熟悉的语音语调令良子震惊——不仅仅是震惊,她不笨,从来都不笨,如果笨,也不会被送去学特工做间谍,“你……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是。”云翔并没有如别的男人一样还会给自己解释、辩解,他承认,不但承认,还很坦然,可就是这样的坦然才更让人心痛——良子坐在床上,阳光让她眼睛如针扎一样疼痛。
“良子小姐,我想你能理解我的立场,当然我也会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着想,”云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你跟我交往了一个月左右,这期间又跟我出入很多地方,良子小姐,我想你既可以作为日方的内线也能反过来成为我们的特工——这是一个很粗浅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手腕上的玉镯子,拿在手里把玩,良子静静听着他的话。
“如果,你被人押解回去当做我方的奸细,我想……你不但会给你们家族蒙羞,你的前途,你父亲的前途,你家族的一切都会被你弄得荡然无存。”
手滑,镯子掉落,粉碎。
“如果你能跟我们合作,一来我们会给你一些情报,当然,你要给我们全部的情报——你所知道的一切。”
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镯子,碎片,拼接不成。
“那么你认为……你们在设计的事情难道就是正确的么?侵略、夺取、杀戮,这些是你们的意图,你们避免不了,要把无辜的民众当成牺牲品。”
“不!不——”丢掉碎片,良子抱住头,“是你们……是你们的错——你们有一切,你们从来都有钱有地有吃喝……你们不是总在宣扬自己富有天下,四海归心,什么地大物博……你们根本不能想象我们的痛苦——痛苦!”
“没错,从古自今都是这样,所有的正法都是为了生存,但是你摸着良心想一想,你们难道真的是为了生存么?你们这样被派出来的——只是牺牲品,比起无辜被杀的人更可怜可悲,你们出卖的是你们自己的灵魂。”低□子捡起地上的碎片,“商,什么是商?你们有那么多的水产资源,为什么不好好利用?难道掠夺才能得到?”把碎片放到她手里,“你好好想一下吧,我想你是聪明人,这边我们会替你做到绝对保密,等平息之后我们会给你安排去美国生活。”
没再说话,只是眼泪滑下,落在手心的碎片里。
只要哭了,哭出来了,那就一切都好。
云翔转身出门,刚拉开门,就听见她哽咽的声音:“我……你能爱我么?”
“对不起。”站在门口,抬起头,见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一扇门,门内是泣不成声的女人,哭得凄惨,也的确让人心疼,但是门外的人却是跟他携手走过十几年的爱人,也是知他动他爱他敬他的知音。
一扇门,隔断的是两个世界。
世上的人、事,也大都如此吧。并不是你想就能得到,也不是你愿意就能成就,无论是对是错,能选择一种于己最好的便是最正确的。
御手洗良子把手心的碎片握紧。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挺拔、清秀、高挑,似乎触手可及,可却如同浮世绘上藏青色的天空下漂浮的白云,根本无法去碰触。
云翔,翔云,或许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没法抓住。
她苦笑,以后的日子,应该是每日每夜都要如履薄冰了。
“她打动了你。”站在海边,海风吹动了两个人身上的风衣。
“是的。”云翔点点头,让他把围巾给自己围上,“不过我分得清轻重,她虽然是个女人,可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也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走吧。”揽住他的肩,两个人在夜色笼罩的大上海一路走来。
“先生,行行好吧……请施舍几个。”一个乞丐走了过来,大地方的乞讨者也比起其他地方的要文明许多。
“啊,好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大洋,沈世豪把钱放在乞丐的手里。
“谢谢先生。”
☆、十五、接头
十五、接头
回到家里,两个人回到房中关了房门,云翔忙把窗帘拉上,而沈世豪则拿出了炭粉跟火柴,这又打开门看了看,确定了门外没人之后,这才关上门锁好。
“快看看。”云翔把灯打开。
这时候沈世豪已经把手中紧握的纸条摊开,将炭粉洒上,再抖掉,再洒一层,再抖掉,如此一来二去,纸条上的字迹也明显起来。
两个人看了看,记下了内容之后马上烧掉了纸条。
这样的日子,虽然充实,也是满心的高兴,可是毕竟并不喜欢,没有人愿意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可这见不得人的事情却不是为了自己的时候,也会让人不得不努力为之。
迅速拿了一只笔在特殊的纸上写了几个字,云翔把写好的纸条撕开,然后小心用废纸包好,上面又点了几点墨水,这才把纸团分开,两人各拿了一半,塞进了口袋里,这时候才又打开门出去。
两人走出大门便分开走,一往英租界一往外滩。
天色将晚,云翔才跟沈世豪又碰到了一起,两个人这会儿也不回家,只是在外找了一家餐厅走了进去。
“这家餐厅味道不错。”沈世豪拿起餐巾垫在腿上,“很久没出来吃了,这家生意也一直不错呢。”
“嗯。”倒了两杯红酒,云翔点点头,似乎在全心倾听他对于餐厅的评论可眼睛却瞄了一下坐在窗口的那一桌,一个穿了一身蕾丝小礼服的女人坐在桌子旁边,面前放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两人对视一笑。
菜上来,刀叉慢悠悠的动,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偶尔还发出一阵笑声,就这样吃到一半,窗口旁的女人面前那杯咖啡也见了底。
“把运到东洋的货转运到东北?”云翔的声音提高了三度,“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那边的土匪胡子会给你一个子儿?”
“东洋人就会给钱?”沈世豪斜了眼睛看了看他,“过河拆桥的事儿,他们东洋倭人也不是没干过,你就别抱着幻想了,东北那边毕竟在国内,只要他们还需要咱们的货,就不会不给钱。”
“我不信,没这么说的!”云翔还是很固执。
“你听我说!”
“你把货调出去让我失信于人,还让我听你什么啊?”拂袖而去,云翔气鼓鼓的迈出餐厅,而那边的女人则趁了这个机会走了过去,坐在了世豪的对面——巧笑倩兮,美人娇媚,这结了帐就拉拉扯扯的出门去了。
“怎么样,那边有什么信儿?”走进饭店的房间,女人四下里查验了下安全,这才压低了声音问他。
“已经可以确定一个线人,目前不希望随便启动。”
“你们今天也太大意了,两份情报居然是一同送出来。”女人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包,把里面的夹层撕开,将一封信交到他手上,“这是孙先生的亲笔信,你看看。”
打开信,上面是工工整整的几行字。
“怎么样,有什么打算?”女人取回信,直接烧了,又把纸灰用手捏了捏在眉毛上蹭了蹭,“不小心不行。”
“放心,这件事我们这边能处理好。”沈世豪拿出笔来写了一张支票交给女人,“把这个拿去,先去应急。”
“那谢谢沈老板了。”女人笑了,笑得很谄媚,笑得让人心里发毛。她伸手按在沈世豪的肩膀上,揉捏着,半边身子也靠了上去。
“小姐,小心点。”手也抚上去,但是半悬着,可在窗口处看着就跟抚上没什么两样,“小心点,别过火了。”
“哪里过火?”女人抬头看着他,“难道我不够好看?”
“不,你很好看。”
“你难道有夫人?”
“不,我没有夫人。”
“那有什么过火不过火的?”她的手,滑到了他的胸口。
“你很聪明,但你别忘了,我们之间只能谈正事。”抓住她的手,一翻,两个人倒在了床上。
雪白的被子压上两个身体,一男一女。
对面楼里,一架望远镜轻轻放下,拿着望远镜的一双手拉上了窗帘。
月上西天,沈世豪先走出了饭店,女人随后才走出来,左右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