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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西泠印社内堂的青藤椅上,感受着底下有些老旧的椅子传来的细小的震动。
唤作“吴邪”的男人熟稔地在一旁的脸盆中洗净了手,从一旁红木的架上拿起一个密封的精致盒子,轻捻起一抹香,细碎的香料随着他松手的动作落入桌上放着的已经打开了盖子的撒金钱香炉内。然后,一阵清雅的幽香四溢,顿时掩去了原本空气里淡淡的带着腥气的味道。
虽然不浓烈,但是又怎么逃得过张起灵的鼻子。——这是一种类似于禁婆香的味道。
自顾自忙活的小老板,也不招呼一旁坐着的自己,却惟独在那个邋遢的伙计端了泡好的茶进来的时候,淡淡的丢出一句:“王盟,你最近真是看人的眼光是越来越好了!”
还有那一句不咸不淡的:“也不擦亮你的眼好好看看,这种茶叶也能端上来?能配得上这边这位爷吗!想他一介倒斗名人又怎么会喝你这种没身份的东西!赶紧拿走,也不嫌丢我的脸!再这样子下去爷我可以炒了你、到还能省下一笔开销。”
无论是说那小伙计还是暗讽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张起灵收回自己的视线,快速扫了圈内堂,摆放着的都是明器,无论出手那一件,都能买下十来间这样子规模的店铺,那吴邪又为什么要呆在这么小的地方?
随着茶杯和茶盏接触的清脆的“嗒”的一声,一股杀意弥漫。身体仿佛自己有意识般率先回应了动作,截住了那大汉的举枪动作。
也就在这时,吴邪阻止:“住手!”
“潘子!松手,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的客人!哑巴张,真是不好意思,手下的人不知好歹,让您受惊、多有得罪了。”他这么解释。
扫过他细长的手指,却发现他右手虎口处以及手掌的硬茧——他明明会用枪,明明刚才是个很好的狙杀自己的时机,他又为什么要阻止?既然如此不想杀自己,又为什么要在刚才这般的不隐杀意?
真是麻烦。
眼神一黯,自己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何不打开天窗将自己的目的亮明?
带着些微的期许,开口问道:“吴邪,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也许是太过直白,吴邪好像有点被吓到,他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然后取下了眼镜,右手有节奏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左手则伸过去端起不远处白瓷青花的茶杯,右手捏了杯盖,吹开蹁跹沉浮着的茶叶,轻抿一口,然后看过来。
一口茶水随着他喉结的一个滑动,吞入喉头。
然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自己笑了笑,又继续之前的活计,只是在低垂了眼睑的时候,说道:“你怎么会这么问?我和你,自是陌生人,至多见过几面罢了。”
然后,又是一派沉默。很是诡异的气氛。
张起灵自觉自己对于相处不是很擅长,也觉得当下这样的场景却难以招架,不禁的有些郁结。
恰在这时对面的男人放下了活计,转而拿起蓝色封皮的账本,细长白皙的手取过一旁的笔,看着自己,说了声:“张起灵,不好意思,我要工作了,不能招待你了。”
不好意思?吴邪吗?张起灵抬了抬眼,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随后,他一个抬手,示意身边的这个男人送自己出门。
在踏出内堂的那一刻,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范围。但具体是什么、或是什么感觉,他都答不上来。
不过,其实这样子就可以了。自己一直在怀疑的,也已经证实,这便足够:吴邪同自己,并无什么特殊关系。他也不是自己找的人!
而对于之前那一群人,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和这个人有所接触,这其中也不过因为他是夹喇嘛的人,所以让自己来为他们牵个线搭个桥,仅此而已。
而自己,也已经来过杭州、见过这个人,算是完成了他们的交代。
只是,吴邪不愿意合作这事,自己无能为力,也算不得自己的不尽力。
***
杭州之行,要真说没有收获,那也是不完全正确的,至少自己可以很确定,自己同明器有很深的渊源。
也许,下斗,就可以找到自己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大家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
☆、Chapter 9…3.那一年,沧海(老闷独白)
“阿坤,”解陌在树底下抬着头轻声叫唤。靠着树干发呆的人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收回远望的视线,蹬了蹬因为长时间曲着腿而导致血液不通畅隐隐发麻的右腿,纵身从树枝上一跃而下。
“簌簌”的落叶声中,张起灵定定的看着比自己矮上小半个头的解陌,平静的问道:“怎么了?”
他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我爷爷…快不行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连张起灵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眼神黯了黯。
——解陌的爷爷是曾经老九门的九爷,解雨臣。为人狠戾乖张,手段作风果决,甚至连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强势。
只是,一想到他将终老,张起灵就越发质疑自己:因为自己第一次见这个人是在他和那个黑眼睛一起将自己从那地底带出来的时候。那时的他们,都还很年轻。而如今,黑眼睛早逝、解雨臣老去,唯有自己这个不老不死的怪物,还游离在人世间。
四十年年如一,一点都没有变老的迹象。
但是,即使自己倾尽全力寻找,还是没能找出当初自己心心念念的联系。唯一让自己记住在意的不过当初的吴邪,和…
望了一眼正低头哀伤的解陌,才确定自己的下半句话:和天真无邪的解陌。
不过,自己很肯定,要找的、在意的绝对不会是解陌,即使他的天真无邪让自己有过触动、即使这样的特质让自己感觉很熟悉,但,解陌终究不是那个人。哪怕他同那个未知的人有着一样的温暖纯真。
也许,那个人就是吴邪。
想起记忆里那个复杂而又深沉的男人,张起灵不由地觉得一阵失落。
但如今四十年过去,就算他真的是自己要找的人,那他大概也已经同解雨臣一样,渐渐老去了吧。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当初没有选择离开、如果当初坚持陪在他的身边,那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已经可以记起所有的事情、而不是如当下这般的尴尬?
可是没有如果。
他张起灵的生命里最没有意义的,就是如果。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才又开口:“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灯光晦涩不明的房间里,身着蓝色寿衣的老人交代完最后一句遗言便阖上了眼睛,解陌伏在解雨臣的身体上哭喊着,异常的伤悲。
自己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却是无悲无喜,冷冷打量,任他沧海桑田。
只是从今开始,他也会同自己一样孑然一身了。
也许是这样子的想法作祟、也许是记起了当初解陌笑得天真无邪地同自己打招呼的温暖蛊惑了自己,当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他身边任他环着自己的腰,嚎啕大哭。
然后一句“我照顾你……”就这么轻易地脱口而出。
其实,这一句话并不是完完全全对解陌说的。这更像是自己对牵挂着的那个未知的人的心并藉由解陌传达而出的承诺。
***
“三爷,我想请你夹一次喇嘛。”身旁的解陌突然出声,用一种他不熟悉的故作的老成语调。
那人看着解陌,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尽是了然的神色。
是看穿了吧。解陌的这点小把戏对他来说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他似乎噙着一抹微微弯曲的嘲讽,用茶杯掩饰掉他的鄙夷。再放下茶杯时,他依旧平静诡谲,只屈着一根指头有节奏的瞧着桌子说道:“解小公子,你该知道我夹喇嘛的规矩。”
虽然关于九门的陈年旧事现下已经绝少说起、无从考究,但即使它再怎么隐蔽掩盖,却还是会有不少信息流转在外。
比如,他,吴邪——曾经平三门的三爷、盗圈的新任缔造者。重整九门后,他才渐露风头。外界称他阴冷残酷,对于背叛之人毫不留情;做事雷厉风行、果决理智又满手血腥。
但是,他的不老不死在让张起灵兴奋的同时也像一盆冷水倾头倒下。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是张起灵很清楚,老九门的背后涉及了一个惊天秘密。
一个名为“长生”的秘密。
不老的吴邪和自己,看似洗白了的解家,依旧在考古爷活跃的解陌……
张、李、霍、吴、陈、解、齐…九门之人、九门子孙,甚至自己都可能只是他们的棋子,身不由己的在主观中被被动地利用安排。
身旁的人小幅度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张起灵看过去,发现解陌正用唇语同自己询问着下一步的安排。
‘静观其变’。自己朝他示意。
解陌也确实配合,他转过头看着吴邪,很认真的说:我知道……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我想,你看了之后会同意的。”
关于这个所谓的“遗物”,张起灵其实已经观察过了。是战国帛书。
不过,让张起灵在意的,是解陌的举动。他明明是国家文物局的人,从事考古,但又为何要请吴邪来夹喇嘛!
正想着,吴邪也撑了下巴,问道:“解小公子,你不把这文物上交,反给了我,这又是为何?”
解陌回答道:“因为前一次考古,我们损失太大……据相关专家推断,这一次要去的地方同上次西沙的海底墓布局类似,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西沙?张起灵突然警觉起来。
40年间,自己有去过这个地方。出自汪藏海手笔,但也毁的差不多了。不过,在某些依旧完整的墙壁上,张起灵还是看到了自己的印记——简简单单的几笔,正是自己去过的痕迹。
那么,就现在而言,那至少是五十年前留下的!
所以,解陌究竟知道多少关于汪藏海和长生的事情?
正想得出神的时候,吴邪却没来由地提到了自己:“据我所知,解公子身边的张坤可是个中翘楚,对古墓的机关陷阱可谓了如指掌,你又何必来找我。”
张坤,他居然叫自己为“张坤”?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这不可能!
那么,他究竟是在掩饰还是他真的不清楚。
若是他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冒充吴邪?
当自己惊疑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只是把玩着一枚纯银制的zippo打火机,并不急着开口。旁边的递上一只烟,他接过、然后低了头,点燃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的烟。只是,即使点了烟,他也没急着送到嘴边,任它燃烧。随后将身体歪向一边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以手撑在一旁的椅子扶手上,隔着烟草味的雾气,望着解陌,或者说望着自己。
良久以后,张起灵才记起他之前的那一句似是嘲讽的话。缓缓答道:“就我一个,我怕护不了他。”
是了,解雨臣与自己曾有恩情,而他也在很早之前拜托自己好好照顾他唯一的孙儿;更何况,解陌对自己也是推心置腹、解囊相助。于情于理,自己都不会做出背弃的事情来。
对面的那人却不知为何突然将手里的烟放到口中,猛吸一口。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就在自己想鬼使神差地上去做些什么的时候,外室的那名少女从外面猛地推开门,一阵风似的快速从他们跟前跑过,她将吴邪手里的烟猛地抽出砸在地上,狠狠地磨灭。用很温柔的动作将吴邪的头抱入自己怀里,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头,一手替他顺着背。
很刺眼的一幕。
而且,她说:“带走你们的东西,潘卫,送客!”
她又凭什么替那人来做这个决定!
她是谁,为什么可以如此的……
走出内堂的时候,张起灵还是回了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处将脑袋埋在站着的女生怀里的人、看着这样子一副温馨的画面,只觉得说不出的碍眼……很想把那个女生拉开。
可是,拉开之后呢?是要自己上去抱着他吗?
明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