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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文件?”义封问。
公瑾将文件递给他。
“全数予以摧毁!?什么意思?”义封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中将,总部是不是命令屠城?”子明出现在通讯屏上,皱着眉问道。
“子明……”公瑾沉默了一会,“你带着战巡舰队向后退。”
“中将!”
公瑾合上眼,“你不需要插手。”
战舰上,关闭近两周的炮台被重新升起,对准了被征服的行星。
“长官,各舰已准备待命。”
“开炮。”他面无表情的下令,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轰轰轰,炮口连续发射,引爆了钢铁工厂,几分钟内城市融化成一片火海。死亡从不美丽,毁灭也从不值得炫耀。
“中将,你还记不记得?”子明站在不远处的战巡舰上望着这片火海,“月球最后是红色的,就像这样。”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子明扭过头面对通讯屏,“你觉得痛快吗?”
“子明,我们是军人,是江东的威仪,”公瑾握紧了拳,“不是它的仁慈。”
15
从跃迁轨道穿出的瞬间,仲谋看到了位于柴桑背后的恒星,它如此耀眼,光芒几乎将星域一分为二。战舰在这明亮的光辉下前行,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色的铠甲。
他的面前,从跃迁门到柴桑港的轨道上,装饰着一座座巨大的闪着荧光的环形通道门,这是江东大族为迎接凯旋归来的舰队自发准备的。数以千计的飞行器载着等待的人们,上至权贵世族下至平民百姓,围绕在通道旁翘首以盼。柴桑,像位雍容华贵的美人,正张开双臂热情地迎接胜利归来的勇士,无论他们冷酷还是温和,残忍还是慈悲。
仲谋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他是这江东的总督。母舰舰桥上,舰队指挥官们跟随在他的身后。以公瑾为首,义封紧随其后,只有子明由于长距离跃迁的不适感留在船舱里休息。再后面,是一支忠诚于他的舰队。
柴桑港屹立着数位君主的雕像,母舰自它们身旁驶过,仲谋一一端详那些被岁月侵蚀而变得模糊的脸。雕像里有位手持权杖的枯瘦老人,他生前以暴戾闻名,死后以强悍著称。讽刺的是,他也正是用这样一支手杖敲碎了亲生儿子的头颅。在这些雕像里,有明主、有暴君、有征服者、也有屠夫,但他们无一例外地曾为这片土地带来胜利。
江东大族的顾家派豪华穿梭机来战舰上迎接他参加为这次凯旋举行的宴会,名义上是家宴,实际上所有江东大姓都会到场。如果将江夏试探性的最终决议包含在内,这是他们第二次向他递出橄榄枝。第一次,他需要向他们证明他的强势;第二次,他需要向他们证明他的宽容。
宴会上,除开议院参谋部的熟悉面孔,就是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不久之前他还是他们中的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地与他们谈笑。仲谋靠到墙边,那里站着个他年龄相仿的青年,同样显得意兴阑珊。
“对宴会没兴趣?”仲谋从机器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身边的青年。
青年接过酒却没喝,低头的动作有些眼熟,“总督大人怎么不去参加舰队内部的庆功会?”
“想起来了,我们在巴丘见过,”仲谋对着青年举起杯,“陆伯言上校。”
青年抬起头,难以置信的表情一闪而过。
仲谋将杯中酒一仰而尽,伯言不得不陪着喝一小口。原本无聊的宴会,有个同样身不由己的人陪伴,似乎不那么令人乏味了。
晚宴后仲谋乘着私人飞行器回到公瑾家。他喝了不少酒,摇摇晃晃地跨进大门,闭着眼睛倒到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东西在舔他的脸。他一胳膊把它夹住,它吱吱叫了几声,热乎乎软绵绵的一团。确定怀里是团子,仲谋蜷着腿继续睡。
睡的正香,他感觉有人移他的胳膊。团子吱地叫了声,撒开腿从他怀里溜了出去。他伸手拉住那人的手臂,掌下是军礼服挺括细腻的触感。他睁开眼,笑着吐出那人的名字,“公瑾。”
“累了?”公瑾轻轻摸他的头发,指尖擦过他脸旁。手套粗糙的触感让他脸上有点发热。
仲谋拉住公瑾的手,移到嘴边,用牙齿将他手上的白手套叼下来。他望着公瑾的眼睛,“公瑾喜欢我哪里?”
公瑾笑了起来,俯下身来吻他的眼。嘴唇碰着眼皮,感觉痒痒的。
“眼睛,像母星的大海。”公瑾说,手指沿着仲谋的眼睫划过。
仲谋顺势搂住他,侧过头轻啄他的脖子。这次没用牙咬,他不想在公瑾的领口以上为参谋部留下茶余饭后的谈资。手指沿着他的衬衫领口向下摸索着去解他的外套,庄重的礼服比常服更显挺拔,脱起来也更困难。
此刻仲谋什么也不想,只想着面前的人。公瑾的每寸肌肤,每个笑容,都是只属于他的。或许他不擅长夺取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但属于他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第二天清早子明来第一舰队报道,仲谋就坐在他办公室的座椅上。
“总督,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的爱将。不欢迎?”
“您说什么呢?”子明低着脑袋,“您以前可不开这种玩笑。”
仲谋关心地询问道,“还头晕吗?”
“老毛病了,隔天就好。”子明坐上长凳,将手里的纸质书放到茶几上。
“这种纸质书很少见,”仲谋瞥了眼茶几上的硬壳书,“我一直想买本。”
“借的。这本可是来自母星。”子明举起书,亮出封皮上的标记,“现在要找这种纸质书就只有去南郡了。”
仲谋把书拿过来翻了翻,“最近不忙?”
“不忙。”子明又补充一句,“除了过两天我和公瑾要回趟夏口。”
仲谋皱了皱眉,“是什么事?”
“一点私事。”
“你和公瑾因为私事要一起去夏口?”仲谋一字一顿地重新问了一遍。
子明摸着脑袋想了想,“也不算私事。”
16
江夏的战斗结束后,第二第三舰队变得分外忙碌。根据子敬的提案,除第一舰队已有的母舰盖海号外,第二和第三舰队各需要配备一艘同级母舰。公瑾几乎每日晚归。
回柴桑后仲谋比过去更自由,子布同意他在任何他希望的地方批复公文。他准备将书房的一面墙改装成显示屏,将书房开辟出来办公。他发现原本放在书架上的老式留言机不见了,连同那本夹着纸条的书也不见了。公瑾说过留言机是母星带来的,没坏就不会扔,换新留言机的时候他也没扔。
现在又为什么把它扔掉?仲谋靠着书架想。
小时候的事他少有记得的,特别是与公瑾有关的事情。记忆里仅仅是大哥的朋友,一个对他很好的哥哥。之后他们多年未见。最清晰的记忆是在大哥出征江夏之前的某个凯旋式上,仲谋刚从军校毕业,以陆军中尉身份作为辅助军官出席。那次公瑾就跟在大哥的身后,始终保持半米的距离。仲谋听到身旁的人悄声说,那就是周公瑾,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他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只一眼,他一生都难以忘记。再之后,就是被抹去的,只剩下谎言的那一年。
中午的参谋部例会比往常结束得早些,参谋们三三两两出外吃饭。子敬留在会议室收拾讲稿,仲谋走过去帮他关掉电子显示屏,顺便邀他一同到参谋部旁的餐厅吃午餐。
仲谋点了些食物和饮料便将菜单递给子敬,子敬只点了最便宜的饮料,仲谋拿回菜单,给他加了份点心,“你总是这么节约?”
“还是节俭点好。”
“今天的演讲很棒,你这个副参谋长还挺称职。”仲谋半开玩笑地说,“我没看错人。”
“能得到总督的赏识是我的荣幸。”
仲谋靠到软沙发上,想起第一次和子敬见面也是在这家高级餐厅。转眼已有两年,时间过得真是很快。“听说子敬做过主炮炮手。”
子敬点点头,“六七年前做过。是公瑾说的吧?”
难得子敬主动在他面前提起公瑾,过去子敬总会刻意回避。仲谋感到有些意外。
“子敬和公瑾认识多久了?”
“大概十来年。”
仲谋舀了一勺机器侍者端来的汤,漫不经心地问,“子敬对机器怎么看?”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子敬似乎早已意识到他会这样问,“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多年前。”
仲谋将汤慢慢倒回碗里,吸了口气问,“我哥知道吗?”
子敬摇摇头,“这我不清楚。”
仲谋拨着碗里的汤勺说,“有很多事,公瑾从来不跟我说。”
“公瑾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您。”
夜里很晚公瑾还没回,仲谋干脆地跑到舰队指挥部找他。半夜还留在指挥部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机器守卫在巡逻。核对指纹后办公室的门刷地打开,里面只有公瑾一个人。
公瑾看到是他,笑着示意他过去,“仲谋,你来看看母舰的图纸。”
仲谋只看了眼摊开的图纸,“子明拿给你的?”
“他上午拿过来的。”
“我看过,这是盖海号的设计图。”仲谋将图纸卷起来。
公瑾按着他的手肘,“我正要回去。”
“门我反锁了。”仲谋贴近公瑾的耳边,说着就去解他的腰带。
(待删部分)
等到完全满足,仲谋才松开扣在公瑾腰部的手,整个人沉浸在□的余韵里,心柔软得像要融化,他轻轻按着公瑾的胸口喃喃说,“这样跳动的心脏,机器一定不会有。”
公瑾笑着摇了摇头。
他贴近公瑾的心口,极认真地说,“公瑾,把它给我吧。”
“你不会想要的,”公瑾平静地看着他,“你不喜欢机器。”
仲谋起先一愣,很快镇定下来。“这里也是?”
“是的。”
“为什么总要说机器机器机器?”仲谋紧紧握拳,极力缓和烦躁的情绪,“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就算是个机器也该明白!”
“仲谋,你说过最憎恨欺骗。”
“不,我一直活在谎言里,”仲谋咬牙,“连记忆都是假的。”
公瑾沉默了。“为什么消除记忆?”
“我无法回答,只有留言机里的那个孙仲谋才能回答。”仲谋冷着脸面对他。
“你打算怎么做?”公瑾放缓语气问。
“我想知道过去的事。”
17
公瑾仔细看着仲谋的脸,抬起手轻触他的眼睛,“现在这样不好吗?”
仲谋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用脸颊轻轻蹭他的手指,“我只是觉得不安。不论你还是我自己,好像都是虚幻的。”
“留言机在顶楼储藏室。”公瑾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很快又松开。
仲谋在储藏室的一个置物箱里找到了留言机。置物箱里还有几本硬壳书、一个电子记事簿和些小物品。他翻开那本曾夹着纸条的书,信封赫然躺在里面。他的心猛地一震,咚咚地撞击着胸腔,感到的不是预想中的惊喜,而是本能的抗拒。
他按下留言机的按钮,听着最前面没有留言的地方留下的嘶嘶声,像等待审判的犯人。
“您好,我是孙仲谋。”带着杂音的声音年轻而青涩,如果没有报上名字,他一定听不出是自己,“我明天要到第三舰队报道。”
仲谋关上留言机,他不想听下去。直觉告诉他,他不该碰这些东西,应该把它们锁回箱子。又害怕如果错过这次,下次不可能再找到它们。
他把留言机放回置物箱,将置物箱放回储藏室。公瑾和子明离开柴桑去夏口后,仲谋就没再踏进公瑾家。他想问公瑾为什么不干脆把留言机扔掉,那样他就不会感到这样长久的折磨。
仲谋做了个梦,梦到他走在一片苍白的雾气里。然后他看到公瑾,高兴地跑过去按住公瑾的肩膀。
公瑾冷淡地说,“仲谋,结束吧。”
仲谋愣了愣。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公瑾,又好像公瑾一直就是这样,决然而残酷的。
“结束什么?”这样的疑问连他自己都觉得多余。
“我要走了。”公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个真正的机器。
“去哪里?”仲谋知道自己在梦里,嘴里却尝到一股咸涩的味道。
“母星。”公瑾侧过脸望着雾气,那里什么也没有。
浓雾渐渐围过来,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休息日义封约仲谋去猎场。过去义封常说柴桑猎场里的猛兽都是机器,只会奔跑和吼叫,根本不会伤人。这次倒是特别。
仲谋对着一只奔跑中的机器鹿扣动扳机,它摔倒在草地上,被激光射中的前腿露出塑料外皮和金属关节。它的胸腔还在起伏,像一只真的鹿。
“不错嘛,命中率又提高了,”义封走到机器鹿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