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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玉的冰裂纹内。他皮肤上的血液朝着玉聚拢流淌过去的样子,如同活了一样,让她心中微微惧怕。而地图也终于清晰起来。
这块玉果然是会挑食的!非寒非离的血不认!一块古玉,居然具备DNA鉴定功能,他的祖上的智慧简直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这等奇事当前,她忍不住将玉拿在手心,好奇的去看上面显出的图案。图虽然小,却是非常的细致。明显的是一幅微缩的地图。在图上的某一点,显出一朵五瓣红色花形,正对应的玉的另一面人像腹上的红花标记,似乎是那朵红花透过玉身渗到了这一面。这红花在整个地图上尤其的醒目。
如果这是藏宝图,红花的位置所示,大概就是宝藏所在了。
而寒非离的父王恐怕未能参透这块玉的玄机,否则的话,落入敌手时,被用上迷魂药一类的逼供手法,不想供也会供出来。
唐果随手将玉在手中翻了一下,目光落在背面的人像上,突然发现人像的两眼睛变得血红,虽然面目还是那个面目,但血色的双眸使人像显然狰狞可怕,有如恶魔!
她骇得手一抖,玉跌落在床上。目光直直的盯着它,嘴唇微微的颤抖。
她心里告诉自己别怕,只是血色也渗入到人像的眼睛部位而已。然而心中的恐惧简直压抑不住。
昏睡的寒非离忽然呻吟一声,悠悠醒转。慢慢睁开眼睛。
她抬头看着他的墨色的眸子,恍惚间,仿佛觉得他的双眸也渐渐变得腥红。
恐惧从心底升起,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寒非离脸上掠过惊慌,急忙起身,握住她的手,唤道:“果儿……”
她定了定神,再看他的眼睛,发觉那眸子还是清亮如墨色琉璃,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玉。方才的幻觉还是搅得她心神不定。隐隐觉得玉上人像的眼眸变红,是个不吉的预兆。
之前寒非离拿剑逼住她的情形又浮现眼前,心中越发的不舒服起来。
他以为她只是在为之前他的行为而心生嫌隙,怯怯道:“对不起……”
此时她却顾不得与他生气,只是摇头,说不成话。
寒非离这才发现她面色苍白,手心冰冷,细细端详着问道:“果儿怎么了?”
她抬手指了指那玉,艰难的道:“那块玉,浸了你的血,那人像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他回头看了一眼,被撂在床上的玉恰巧是人像那一面朝上,他也看到了人像腥红的双眼,与小腹上的红花相衬映,艳丽又残忍的血色。心下也是暗暗吃惊。
感觉到她被吓到,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只是玉染了血而已,别害怕。”
她道:“玉的那一面,显出了一幅地图。”
他的眼睛一亮,回身去捡被撂在床上的那块玉。手刚刚探出,还未碰到玉的边缘,就听得“啪”一些轻响。这块玉就在两人眼睁睁的注视下,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自行碎成了齑粉,散成均匀的白沙状,在床单上摊成一小片。
房间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寒非离不甘心的伸指捻起一点,玉沙却从他的指缝中滑落。
唐果震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憋出两个字:“碎了?”
他点点头:“玉已碎了,果儿不必怕了。”
“不是我……不是我弄的……”她匆忙的辩解。
他伸手握住她急得乱摇的手指,轻声道:“我知道。”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碎了?”
“应是玉自身有自毁的能力。是防备让第二人看到玉上的机密。”寒非离道。
自毁装置!她马上联想到他的父王所设计的秘室所具备的自毁功能。敢情这一招还是祖传的啊!
可是,这自毁装置也做事太绝了,那藏宝图只有她看过,正主儿还没看到呢!她不敢相信的将床上那一撮白沙划拉来划拉去,终于明白这堆粉末不可能再拼成原形。怎么办?寒非离还没看过藏宝图呢!只有她一个人看过,只有她一个人看过……
她突然发现,那图已清晰的印在了脑子里。地图虽然画得细致又复杂,但她却记得非常清楚,每一根线条,每一个细节,历历在目。这真是一个奇迹。就凭她这点记性,只不过看了一眼而已,怎么就会记得那么清楚?恐怕还是这块玉具备某种难以想像的能力,给看图者留下强制的印象。
她猛的抬头看着寒非离,道:“我记得那幅图,我给你画出来。”
不待寒非离表态,她就在屋子里乱转着找东西画图。屋里没有纸笔,她就找出一件白色中衣平铺在桌上,从梳妆台上拿来画眉用的画眉墨块。站在桌前凝神想了一下,墨块落在白衣上,仔细描画。
墨块落下,刚刚描了寸长的一笔,重重的血腥气突然扑鼻而来; 眼前蓦然出现一对腥红的巨目,凶恶的瞪着她,腥红迅速扩散,直至占领了全部视野。
又见卖身
墨块落下,刚刚描了寸长的一笔,重重的血腥气突然扑鼻而来; 眼前蓦然出现一对腥红的巨目,凶恶的瞪着她,腥红迅速扩散,直至占领了全部视野。
“果儿,果儿……”轻轻的呼唤。
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一对焦虑的眼睛。发现自己是躺在寒非离的臂弯。
见她醒来,寒非离松了一口气,问道:“可觉得好些?”
她慢慢坐起来,迷茫道:“我怎么了?”
“你突然晕倒了。”
晕倒?她刚刚在做什么来着?对了,画图,她想把宝图画出来给寒非离看。扶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往桌上看去,却见摊开的白色中衣上只落了短短一道墨痕。
“怎么会这样?我,我接着画……”
她抬脚往桌边走去,却被寒非离一把扯住了。“不能画。我猜那真玉上大概施有某种巫术,看过图的人只能将秘密存在心里,而不能描摩出来。”
她震惊的看着他,记起了晕倒前看到的那一对腥红的双目。
“你的祖先,好阴险……”对于他的祖先智慧的崇敬,终于变成了痛恨。忽然醒悟到了什么,惊道:“那我岂不是变成了……活的藏宝图?!还是加密防破解版的!”
寒非离看着她,表情复杂。
她猛的甩了一下手,后退几步,神情激动:“其实我压根儿不稀罕看你的宝图!你不相信我,是不是?你觉得我是故意看的,是不是?”
“不是……”
“现在你想拿我怎样?杀不得了吧。想劫持我当活地图,当你的全自动导航系统吗?!”
“我……”
那对血红的双目似乎又在眼前晃动,她感觉自己是落入了魔鬼的手心,无法逃脱。而眼前看起来手足无措的寒非离,似乎与那个有着腥红双目的魔鬼的形象渐渐重叠。
“我不想这样!我不要当活地图!……”她抱着脑袋,紧闭着眼睛拚命的念叨,企图驱逐心中的恐惧。
寒非离慌乱的上前轻轻拥住她企图安抚,肢体的接触却惊到了她,被电到一般,惊恐的躲闪:“走开走开走开!”
门口传来敲门声:“小姐,有什么事吗?”越来越高的讲话声终于惊动了睡在外间的棋儿。
她回过神来,幻觉渐渐消失。镇定了一下:“我去把外面守着的家丁引开,你从窗户走罢。”说罢就往外走去。
她疏离的神情让他感觉无比的失落,怯怯的呼唤:“果儿……”
“不要跟我说话。你再不走,我就带人进来了,我说到做到。”
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到门边,突然拉开门,扯住棋儿就跑到外屋的门外,一把拉开门跳了出去,大喊一声:“来人啊!快来人啊!”
棋儿只跟着跑出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道:“怎么了怎么了?”
已有几名家丁提着刀从屋子四周迅速聚拢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挥舞着爪子,咬牙切齿道:“刚才我睡着睡着,忽然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有这么一大只的妖怪,它有一对红眼睛,呜……通红通红的眼睛……”她张开双臂形容妖怪之大,半真半假的描述着她的“噩梦”。
棋儿和几名家丁站在冷风里,冷汗滴滴。
棋儿经过数次努力才打断她激 情的讲述,将她拖进屋内,抱怨着小姐又要被冻到了,将她强塞回卧房里。她佯装打了个哈欠,催促棋儿也赶快回被窝。
来到床前撩开帐子看了一看,寒非离已然离开了。
她慢慢的爬上床蜷进被窝。心口处觉得空落落的。
嗯,一定是那块玉挂在胸前太久了,已然成了习惯,忽然摘走会很不适应,所以才会感觉发空,一定是这样的。她固执的这样想着,拒绝去多想一丝一毫,闭了眼只盼着快快睡去,以逃避那时不时就要扑袭而来的伤心,以及自己阴差阳错变成活地图的烦恼。
她不是曾经很向往那个传奇般的宝藏吗?现在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它的下落,她可以去寻宝了,发财了,这不是很好吗?然而此刻她对宝藏不再神往,反而觉得那是一个噩梦。
古玉上诡异的显图方式,人像变成血色的双目,霸道的保密方法,处处透着邪气,让她有不详的预感。那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古城,在她的印象中也变得阴森起来。
可是她居然跟那阴森邪气的事物,有了如此密切的关联,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好后悔去看那玉上的图啊,好奇心杀死猫啊……手贱!
默默的在心中将自己抽打了一百遍啊一百遍。还有寒非离这个混蛋。如果他拿了玉快快滚蛋,她不就看不到图了吗,不就可以逃脱沦为活地图的命运了吗?!既然不信任她,为什么不快快滚出她的视线,偏要留下来给她招来如此大的麻烦!
又在心中抽打寒非离一万遍啊一万遍。
她终于没能如愿睡着,一整夜辗转反侧,难过得死去活来。在某次再睁开强闭着的眼睛,发现天已亮了时,终于怒从心起,抱起枕头,吼叫一声“你这个混蛋”,按在床上将它一顿暴打。
棋儿听到闹腾声,慌忙跑了起来,却见小姐正残暴的殴打她的枕头,不由的惊奇万分,问道:“小姐为何与枕头过不去?”
唐果抬起熬了一夜红通通的眼睛,道:“我落枕了。”
将枕头一丢,怒冲冲夺门而出。
接下来的两天唐果的情绪时而低落时而暴躁,甚至有虐待动物的倾向——当她偶遇柳氏养的一只小狮子狗时,居然冲上去抢了它嘴里的肉骨头,并将那骨头扔到了墙外去,搞得小狮子狗蹲在墙根哭叫了好半天。
话说这一日大小姐心情依然不爽,就打算到郭府的练武场上找找磋儿。根据棋儿的说法,郭糖从前虽然不喜欢念书,但还是很喜欢习武的,而练武场上还有一帮挨打不还手的陪练——话说哪只胆儿肥的敢还大小姐的手啊——正适合某果去泄一点私愤!
唐果就换上短装,领着棋儿,两只眼睛瓦亮瓦亮的,摩拳擦掌的就去了。
本国第一武将的私家练武场占地不小,颇有规模。除了供郭宇骆和少爷小姐三个练武外,郭家的百余名看家护院的家丁日常都要在此接受训练,而齐海就是负责训练家丁们的小总管。
唐果抵达练武场的时候,齐海正带了一队新收的家丁在训练。见唐果过来,恭敬的上前见过。
唐果眯着眼吩咐道:“齐海,找几个人陪我练练手。”
齐海应下,回头就想去找平时专做陪练的几个人。这时唐果的目光偶然扫过那队新来的家丁时,忽然惊怔了一下。
“齐海!”她大叫了一声。
齐海停下脚步:“小姐有何吩咐?”
她凑近齐海的身边,低声问:“那个人,从哪里来的?”悄悄指了一下队伍中的一人。
“哪个?”
“就是长的白白净净,还满秀气的那个!”
齐海朝那边瞥了一眼,道:“哦,那个啊。那个是昨日府上买的小厮。似乎有一点功夫底子,训一训可以看家护院。”
唐果大惊:“买的?跟谁买的?!”
“是他自己来卖身的,说是逃荒至此的难民,只卖五两银子,便宜。”
“卖身?!”她惊悚的大叫一声,搞得那一队新来的家丁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其中的一对眸子尤其的清亮。
“退货。”她对着齐海咬牙切齿道,“咱不买他!退货!”
齐海迷惑的看她一眼,道:“为什么?五两银子的小厮可是很便宜的。”
“便宜没好货!”
“货还可以啊,长相端正,人很伶俐,也没有疾病。”齐海就像在菜市场评价一棵大白菜:菜色新鲜,也没有生虫。
呜……齐海啊,占小便宜吃大亏啊,你还道买来个划算的小厮,实际上是引狼入室啊,啊不,引狮入室啊。
没有办法跟齐海解释更多,她咬咬牙,捏着拳头,恶狠狠道:“那就让这个新来的给我当陪练!”
齐海犹豫道:“可是小姐,可是新来的人手底下不知轻重,万一伤了小姐……”
“没有关系。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轻、重。”唐果眯着眼威胁的扫一眼队伍中的小狮子,拳头捏的咯咯做响。
齐海不再反对,回头对着队伍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