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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过重,竟然丝毫不觉身后的人在接触到他的体温之后,渐渐变得尖锐的眼神。
一路牵着回到诊所,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进了病房,张起灵将人安置回病床上,自己转身去接热水。
安静下来便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不太稳,他转过头,看见关根蜷缩在床边,一只手不安地抓着床单,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张起灵走过来,俯下身与他平视,叫了几遍名字,对方毫无反应。
看着关根现在的摸样,张起灵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疼,是他没有保护好这个人,是他的失职让他变成现在这样。他伸手握紧那双冰凉的手,上面的割伤和蛇咬伤的痕迹一览无余,想到关根之前的种种行为,他就像心里活活被剜掉一块肉,哽得喉咙阵阵发紧。从没这么心疼后怕过,恨不得所有的苦和痛都替他受了去,千倍百倍都无妨,可现实却是,现在人就在他对面,而他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
眼下除了等医生过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对于关根,不得不承认,张起灵多少有些举足无措,毕竟他现在没有吴邪的记忆,用对待吴邪的方法又怕把人吓着了。
张起灵沉思良久,抚了抚他的脑袋,起身去门外找护士。哪知这一下倒是有了反应,关根木木地伸手揪住他的衣角,手指头微微发着抖,张起灵有些意外,回头去看他。
关根缓缓抬起头,盯着张起灵,眼里像蒙了一层雾。而下一秒,他忽然变了眼神,伸手抓住床头的水果刀就朝他胸口刺了过来。
张起灵一阵惊愕,条件反射一个侧身避开,关根眼神阴冷,立刻挥刀再次刺过来。
“吴邪。”张起灵皱眉叫了句,对方好似根本听不见,就像红了眼的屠夫,追着他的身影四处挥刀。刀剑无眼,怕误伤到关根自己,张起灵全程未用力,只是小幅度的闪避。几番追刺都没成功,关根明显有些恼怒,动作幅度也夸张起来,一刀出去直接砍到了壁灯的木杆上,圆形灯罩险险地晃了晃,眼看就要掉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眼神一沉,立马扑过去,抱着人朝前打了个滚。
玻璃灯罩在他们身后“哗啦啦”碎了一地,还未等缓冲完毕,关根一个翻身坐起来,提刀就往抱着他的人身上捅。
见此张起灵不禁眼中暗了暗,但那一瞬间,他没有再躲开。
别说是要杀他了,如果吴邪真想要他的命,哪还需要他亲自动手,一句话就够了。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张起灵低下头,刀在他胸口一厘米左右的位置停住了,沿着剧烈颤抖的手往上,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张起灵心中一震,急忙抬手去摸关根的脸,温热的液体不可抑制地从他瞪大的眼中溢出来,聚成一道道水痕沿着下巴滑落至地。
关根紧紧蹙着眉,浑身颤抖得厉害,僵在半空的手忽进忽退,像是在做什么剧烈的抗争。张起灵沉下眼,用拇指替他抹掉不断掉出的泪水,触手一片滑腻,他忽然一怔,抬手一看,竟然是满手的腥红。他急忙抬眼去看关根,鼻血果然开始在他脸上肆意,和眼泪聚在一起,混成一道道可怖的红迹。
“吴邪的意识一直在他身体里,在受到刺激时会与主导意识发生抗争。”
医生的话在他脑中清晰起来,张起灵眼神一暗,抓住关根的肩膀,语气急切:“停下来!”
“吴邪,”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他心中蔓延开来,张起灵慌乱地替他擦去从耳朵里、鼻子里不断溢出的血液,一遍遍在他耳边说着,“不要再想了,快停下来!”
然而没有用,像是下定了决心不让手中的刀伤害眼前这个人。更多的红色从他眼中渗出来,和鼻血混在一起,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迹,看得人惊心。
张起灵颤抖着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努力想让他清醒些。肌肤相触,关根突然浑身一滞,抬起眼,深深地看向他。
然后,他眼睛忽然闪了闪,两行血泪流下来,同时嘴巴动了动,费力喋出了两个字:“小……哥……”
这一眼的凝望。
像是带着久违的思念,穿透灵魂,直抵心底。
突然就被狠狠地刺痛,张起灵呼吸一滞,浑身都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咬了咬牙,伸手揽住关根的肩膀,手底下,另一只手却悄然无息地覆住关根握刀的手,直直地对准了自己。
朝阳跨过窗棂射进来,霎那间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同一时间,随着一声几不可查的闷哼,两个人终于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黑眼镜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情景:满地的鲜血,一个半昏迷的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满脸是血失去意识的,屋子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闻着让人心惊。
“操!”他当即啐了一口去拉地上的人,被触碰到的人却忽然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说:“他鼻腔里有血……要小心……会窒息……”
黑眼镜当下要大骂出来,张起灵却放了心一般,忽然脱力地闭上了眼。
“操操!你们他妈要不要这么折腾老子……”唯余某人跳脚般的骂声回荡在病房里。
张起灵醒过来的时间早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刚要动,就听见旁边有人开了口,“你最好再躺一会。”
他转过头,看见白大褂面色不悦地推了推眼镜,看着他沉声道:“还差一毫米伤到脾脏,战绩不错。”
张起灵无视他的讽刺,径直问道:“他怎么样?”
那边的人明显噎了一口,顿了顿,瞥了他一眼才道:“他的情况比我想得要严重。”
见张起灵瞬间紧绷了身体,连忙又补充道,“不过因为中断及时,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医生皱了皱眉,“他的大脑非常混乱,我提取了一部分血清,发现他身体里混杂了三种不同的费洛蒙。”
“这说明,在这段时间内,有人给他植入了第三段意识。”听者闻言怔了一下,医生叹了口气,道:“而且这股意识很强势,和之前的根本不能比。”
话音刚落,人已经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医生心知拦不住,只能由他。
昏黄的灯光下,吴邪睡得很沉,只是额头的薄汗昭示着他的辛苦。张起灵缓缓在他床边坐下来,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声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你应该问他还能不能醒,这孩子也不容易,小身板这下子可折腾得够呛,一时半会醒不了,不过,睡眠本身就是人体在进行自我修复,清醒的状态对现在的他来说反倒有害无益。”
张起灵沉默地摩挲着这双冰凉的手,默默垂下眼。
“有件事,我还是要和你坦白,”医生忧心忡忡地看向他,眼神隐隐有些不忍,“虽然他的意识斗争持续时间不长,但是这毕竟是三股,精神负荷是无法估量的,所以我无法确定,这些意识互相抗衡之后,会剩下什么,换句话说——”
“我不能保证他醒过来之后,会是谁。”
张起灵静静地坐在床边,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医生从病房出来就看见黑眼镜坐在窗台上对付一个大西瓜,一只脚悬在外面荡来荡去,看着倒是悠哉得很,他有些好奇地走上前,“你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难过。”
黑眼镜一刀插进瓜瓤里,红色汁水溅出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哼道:“又不是我媳妇。”
医生笑了笑,将听诊器塞进口袋里,“说说,你们这演的是哪出?”
黑眼镜呸呸吐掉口中的西瓜籽,不屑道:“你是你们族长的私人医生……啊不对,族长夫人的私人医生,你心里会没数?”
对于这人他明显是头疼的,医生顿了顿,才道:“我在北京见到‘吴邪’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心跳很缓,而且不强劲,血流也极慢,不太像是年轻人该有的,这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他点了根烟,继续道,“几年前,一群美国人去南极探险,在深埋地底的冰层里发现了一样举世震惊的东西,这件事在当时炒得很热,很多媒体都称之为未解之谜,因为没有人能给出解释。你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黑眼睛一愣,从西瓜皮里抬起脸,“发现了你的艳照?”
“咳!”医生似乎是呛到了烟,涨红着脸,鼻孔里冒出青烟来,“咳……你脑子里全是西瓜吧,他们在至少有近百年历史的冰层里,发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身体完好无损,被完全冰冻,成了活体冰雕。当时他们已经确认了这个冰雕毫无生命迹象,准备运回博物馆作为展览品,但是在这中间却出了意外。车子在运输过程中,没有控制好温度,冰雕被融化了,司机发现问题后,及时向部队申请了支援。后续部队很快到达,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在现场启封冷柜,先送到就近的冷藏车上去。然而,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他们用千斤顶打开了冷柜,刚刚露出一条缝,所有人都震惊在了原地——他们竟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活人,正僵直了身体站在冷柜里,睁着通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之后的消息被美国方面封锁,没有人知道这个冰雕后来去了哪里,有记者试图去调查这件事,却发现,关于这批运输人员的资料也都离奇地消失了。”
黑眼镜听故事般边嚼边点头,“有意思,你继续说。”
“我不是在跟你讲故事,”医生正色道,“那么,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劲的?”
黑眼镜嗤笑出来,“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先后出现,难道这件事本身不令人怀疑?”
“那你们早就知道他不是真的?”
“也不算,”黑眼镜道,“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总是会有感觉的,伪装得再像也会有破绽,事实上,我们暗地里从未停止过调查。”
谨慎果然是张起灵的作风,医生饶有兴趣地抬头看过去,见黑眼镜笑道:“如果有人冒充吴邪,就说明当年的坠车事故并不是意外,那么真正的吴邪极有可能还活着,人还没找到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怕他一动,会直接要了吴邪的命。
“但是那时,‘吴邪’又确实拥有他们曾经所有的记忆,尤其是一些外人绝不可能知道的事情,这一点,对于刚刚经历过失去的张起灵来说,很致命。”
医生点了点头,这么说,破解“它”的秘密,是知道记忆可以移植之后,才算是百分百确认了,难怪那边的假货跑得这么快,原来是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
“啧,要说,关根这小朋友还真是争气,吴邪的记忆都没了还照样跟以前一样傻不拉几的。”
“理论上讲,人的记忆可以被提取,被植入,但是原始的记忆是储藏在记忆细胞中的,这是一个客观存在,并不会消失。人的思维模式会受成长经历的影响,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如果是后天强行输入一段记忆,我想这对他原本的思维模式是没有太大影响的。所以,关根说话做事会像吴邪,甚至在危机时刻做出吴邪的本能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呵,要我说,”黑眼镜痞痞地笑了下,“直接上了再说,是真是假,一上便知。感情这种东西,就是他妈的羁绊蛋。”
医生这次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熄掉了手中的烟,黑眼镜说得不算错,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对方也一定是了解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从吴邪身上下手,这大概也是张起灵一直耿耿于怀的,说难听点,他觉得是他害了吴邪。
“人怎么样了?”黑眼镜漫不经心地开口。
医生错愕,随即笑出来,“你不是不关心吗?”
“少废话。”
医生摇摇头,也有些隐忧,“他现在体内是三股,已经是严重超负荷了,关根的意识是最弱的,剩下的是吴邪的执念和一股未名的仇恨,都是极端的东西……”他移开目光,从窗子里瞥到张起灵一动不动的背影,叹了口气,“看造化吧。”
能有什么办法呢,多少个替身也是不要的,世有天真万千,而吴邪,只此一人。
End
7、夜尽天明《神谕之夜》
天色暗了下来,黑眼镜再次确认了仪器上的数据,轻蔑地笑了一声,翻身上去了。
回来的时候,张起灵依然还守在吴邪的床前,一向挺拔的背影此刻看着竟然有些佝偻。也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他摇了摇头,轻声推门进去。
“找到了。”黑眼镜在凳子上坐下来。
张起灵没回头,那头的人看过来,语气有些探究的意味:“你真的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