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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艾连爽快的回答,伸展筋骨,骨头发出惊人的咯喇咯喇声。
「我知道了。」阿尔敏依旧直视著艾连,他看的见了,那双金黄色的眼睛。
「我,没办法替你说情。」
「你不需要。」
「对了,谢谢你的水,但是把他留给更需要的人吧。」艾连把水壶滚到了栏杆旁,云淡风轻地说,「我已经不需要了。」
阿尔敏拾起沉甸甸的水壶,小声的说了句,「再见。」
艾连却没有回覆,阿尔敏也就这样离开了牢房。
他横卧在骯脏的地上,枕著手臂,对著一片漆黑喃喃自语。
「大概只会再见一次了吧,阿尔敏。」
第13章
里维坐在床上,双手放在大腿,十指交叠,他看著玻璃窗前,阳光照射下浮动著的尘埃,像是他曾吃过的糖一样,闪闪发光。
印象中…是佩特拉那个女孩,买来请班上的队员分食。他还记得,佩特拉小心翼翼地捧著用灰褐色麻布袋装的糖,用大概是期待的眼神问自己:『里维兵长要不要试试看呢?』他看著那金黄色的、比米粒还厚的糖粒,捏了一颗起来,实在不懂為什麼会有人,愿意為了这种东西掏钱买?花时间排队?
未等糖粒在嘴裡化开,里维不耐烦的先一步咬碎,臼齿发出喀啦喀啦的咀嚼声,与唾液相溶的糖变成一片薄状物黏在臼齿上,令他感到不自在。
佩特拉兴奋地对他说:是不是很甜呢!有没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里维喝了一口水,冲淡了口中不自然的甜味,幸福是甚麼感觉他不晓得。
他思考了一会,对部下说:『很甜。』
没错吧!女孩用很灿烂的笑容回报。
他只当这件事是生活上的一个插曲,没放在心上,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这麼一个糖的存在。如今,随著生活指数降低,里维没再见过哪个孩子还吃那种糖,也不再见过贩售的商家。
他不晓得糖的名字,或许是佩特拉没告诉过他,也或许是他忘了,但他记得,佩特拉说过:这是会令人感到幸福的甜味。
望著窗户的里维,不晓得怎麼会突然想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往事,但他始终不怎麼喜欢,那种甜牙、又不会摄取到养分的食物。
在房门被打开前,里维拉回逐渐放空的思绪,将视线投向即将入门的访客。
自他醒来后,已经待在这间病房三天了,美其名是让他专心疗养,但默默地感觉得出,这是有意无意的软禁,以自己的身份甚至官阶来说,还用不上让三个士兵驻守在门外,同样地,就算他有伤在身,区区三个宪兵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严谨却又放水,表面工夫倒是意思到了。他猜不出艾尔文是在下哪步棋,也懒得再多花心思。
里维抬头望了一眼来人,不带恶意的轻哼一声,「… …今天是你啊,汉吉…怎麼?艾尔文很忙。」
忙倒是真的,但对你无可奉告,汉吉发出乾笑敷衍,「哇──今天身体感觉怎麼样啊?内臟是不是都修復好了呢~!」
「医疗班是怎麼告诉你的,就那样吧… …反正,这一週是不可能修復好,不是吗?」里维充满深意的看著汉吉,他要在这待到甚麼时候全由艾尔文评断,跟身体装况一点关係都没有。
不带一点温度、一丝情感,汉吉倒是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怒说:『削你后颈肉!』继续当调查兵团暴躁又强硬的矮子兵长。
她看著里维满不在乎的用手指拨开长了的瀏海,彷彿什麼事也不曾发生,重新躺回床上。
儘管他已经躺的身子都麻了,又能怎麼办呢?
自由之翼是為了人类的自由而飞翔,现在他被卸去了翅膀,全人类的自由也不会受到影响。
「唔哇──天气真好,要不要我把窗帘再拉开点~」
里维看了眼汉吉,翻个身,淡淡地说,「无所谓。」
沉默令人窒息,这感觉一天比一天深刻。汉吉坐在铁椅上,看著手裡的公文,庆幸自己比起每次探病时,只能空手而来的艾尔文还要幸运很多,除了与里维乾瞪眼外,还能靠这些枯燥的文件逃避尷尬的气氛。
贴这个冷屁股久了,她的脸也都凉了。艾尔文说她的罪恶感是多餘的,让她别管艾连的事情。但现在就算汉吉想插手,也进不去这案子。艾尔文针对这个事件的调查,建立一个新的团队,由另一位分队长担任负责人。他把跟艾连有关的人都调开,只留下阿尔敏在身边。
儘管她还是能从旁得知消息,但手已经伸不进去了。
里维环胸侧躺在床上。阳光换了位置,窗口已不再有浮尘跃动,时间走到了一个顿点,彷彿在催促他开口,里维选择顺从意志。
「…在那之后,还有甚麼讨论会吗?」
汉吉显然对突如其来的发问感到诧异,支支吾吾了一会,才否定这件疑问。
「那两个巨人跟结晶怎麼样了…」
「追丢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是啊,结晶让她研究了整整5年,就这麼丢了实在可惜… …
「那现在兵团裡有什麼特别活动吗…」
「没有。」汉吉摇头,「必须等决定下来。」
是甚麼决定,已不需要多问。
「是吗…」里维淡淡地说。
他从未想过,思念竟如此令人身心俱疲,越是无所事事,便越容易想起往事。
已有多少个夜晚,里维独自拥著自己孤寂的体温入睡,微曦时刻,辗转醒来,自己这处的床铺是热了,另一处却依旧暖不起来。他总觉得自己是病了,或身体出了问题。睡醒后的冲凉前,里维总看著被自己的汗水深了一块顏色的床单,质问,『现在是夏季不是吗?怎麼可能会有发冷的感觉。』
那是在以往,他从未体会过的心寒,超越了生理感受。现在他却开始朝过去的记忆追寻怀念的片刻。
在尚未透光的时晨,阴冷的地窖裡,里维有时会先一步枕边人醒来,习惯性地弯起胳臂枕在脸颊下,看著张著嘴打著呼嚕的艾连;看著明明就睡到冒汗,还下意识硬要靠近自己的艾连,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喊著自己『兵长』的艾连;明明就已经睡醒,却还是爱撒娇的说还睡不够… …里维知道自己不习惯、或许无法习惯、大概… …这一辈子都无法接受那傢伙的陪伴不再。
习惯的人,除非是死了,那麼他也不会放手。
没错… …已经是他的东西了,哪有鬆手的道理?
里维彷彿顿悟,有甚麼好在意呢,其他人要怎麼看待那小鬼关他何事?那小鬼的想法与作為是為了甚麼,又如何?他為自己先前的苦恼失笑,自己就像条被艾连牵著鼻子走的狗,在愚笨的带领下,乱了脚步与方向。他向来都是主人的角色,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原来自己唯一犯下的错误就是,让艾连取得主导权。
这麼一想,总觉得简单多了,里维再度从床上坐起,汉吉发现那双眼神又变了,变得精神也柔和许多,他问自己,「那小鬼,过得还好吗?」
艾连,过的还好吗?
儘管她也是个调查兵团的分队长,但艾尔文在这件事情上,权限分割的很严谨。自从被告知没有被列入调查班裡后,她便没再见过艾连,算一算刚好是,里维昏迷与清醒期间的这6天。问她:艾连过的还好吗… …不用思考也猜的到好不到哪去吧…
但转变来的突然,说不準里维这是又受到甚麼刺激,汉吉用不上一秒鐘快速的思考,随后嘻笑的说,「好!怎麼不好!艾连现在没有勤务在身,每天都可以睡饱饱的!我们一群人可是羡慕死了呢!」
没有勤务,是因為他已经不再是军人。
「也是,那小鬼就是头猪。」里维用轻笑附和。
没过多久,汉吉看著墙上的鐘说,自己该回实验室工作了,看著里维没有之前阴鬱心情也跟著晴朗许多,再者若是艾尔文知道后,也能放下悬著的心,专心处理公事。这估计是她这阵子,遇到最令人开心的事。
在送走汉吉后,里维下床,从衣柜拿出制服,解开睡衣的钮扣。
「我说汉吉… …发生了这些事,被送入监牢。那小鬼,怎麼可能好的起来哪。」
缠绕好立体机动装置的绑带,在领口繫上领巾后,三两下就撂倒门口的宪兵,顺便附上一句:素质真差。
里维活动了很就没揍人的手腕。
「汉吉,你果然不是个擅长说谎的傢伙啊。」
第14章
第一时间裡,艾尔文就接获里维打伤宪兵、不知去向的通知,作為团长的艾尔文没甚麼大动作,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让冒满大汗、一脸惊恐的传送兵离去,倒是一旁的阿尔敏发了个冷颤,有种地狱使者打败了牛头马面,要从炼狱返回人间的恐怖感觉。
「艾尔文团长,不要紧吗?」阿尔敏惊恐的问,猛兽出闸,该抓回来吧?
艾尔文迟疑得望了一眼阿尔敏,继续淡定的埋首工作,想了想还是安抚性质的说道,「没甚麼好担心的。」
「我知道了。」阿尔敏勾著僵硬的嘴角,在心裡吶喊:您当然不需要担心!兵长这下回来,该是对我们这群部下来场腥风血雨的教育啊!
坐在办公桌前的阿尔敏扶额,感觉精神力瞬间消耗不少。他重拾落在桌上的笔,望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心中涌上一丝苦涩的感觉。若是兵长会愤怒,那麼就代表他是在乎艾连的… …
兵长的愤怒就像是在谴责作為艾连朋友的自己。
阿尔敏用力的摇了摇头,甩掉胡思乱想,不过既然团长都这麼说了… …应该不会发生甚麼事… …吧?
自艾连叛变后(儘管阿尔敏不肯定,外界却是这麼称呼),艾尔文的办公室裡加设了一对桌椅,让本来看起来稍嫌冷清的办公室不再那麼单调,由官方的公文认定,阿尔敏˙亚鲁雷特开始担任艾尔文˙史密斯团长的秘书一职,他逐渐深入兵团内大大小小需要批阅的公文,名曰是审查的工作,阿尔敏却隐约感觉到这是团长故意给自己的特权。
团长為何会这样做,阿尔敏说不上来原因,但他很感激,这个能深入组织的工作。
儘管在暗地,好听一点被叫做『团长的跟班』『团长的对外窗口』,也有原本就看他们三人组不顺眼的队员说他是:『团长的小白脸』
但阿尔敏不在意。
5年来,看著艾连、米卡莎,与不断辈出的后辈们在实战裡有卓越的贡献,儘管阿尔敏晓得自己的优势,却一直缺少能够真正发挥的机会。年资上他只输给少数的前辈,却同样在大把的后辈面前抬不起头来,受外界耳语的影响,他一度这麼自卑的想:『幕后的贡献始终比不上前线的贡献,不上不下的自己一点用处也没有…』。就算明白行动的拟定,技术的设计,每个步骤都紧扣著实战这个道理,他还是陷入思想迴圈,走进死胡同,
这些烦恼不可能找艾莲或米卡莎相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不好意思去徒增对方的麻烦,毒素长期累积下来,总有一天会长成恶性肿瘤。好友变得形同陌路,彷彿在交代遗言似的净跟他说些沉重的东西,一连串下来本来就不坚强的心理遭受多方面衝击,就在阿尔敏觉得快撑不下去的时候… …
团长对他说:
「现在,不过是还不到你出场的时机而已,阿尔敏。」
轮到我出场的时机?阿尔敏不断思索会是甚麼时候。
或许,团长的话不带任何涵义,却让他怀抱了希望。
他想要重整这个逐渐鬆散的组织,建立新的体制。在墙外,与巨人的战斗确实险恶,但真正令他看不过去的是,身处遥远却能够操控民眾的官僚。躲在幕后甚至没亲眼见过巨人,凭靠一声利己的指令左右军团行动;无来由的颁布法令,明明民眾能够躲入墙内了,却仍扼杀他们活著的权利。
遥远的人们掌握决定一切的权力,是谁所赋予他们这些权力?已无从争辩。阿尔敏若是以现在的姿态使用武力反对,就叫做叛变。忍耐,直到自己爬上足够俯瞰这个世界的位置,以世俗哑口无言的办法,进行改变。
路,还长,要走的远,所以不能心急。
其他人爱取甚麼绰号,就随他们去。
「团长,可以请您过目一下吗?这裡有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