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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念清晰地听到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楚智原本光洁的左眼下角,一颗黑而媚的泪痣静静地躺在那里,配合着主人嘲讽一样的笑,显得楚楚可怜……
何念的目光很专注,楚智的眼睛微微一瞥,他自己看不到那颗泪痣,淡淡一笑后,楚智说:“技术不错吧?”
这样的情况下,何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的区别原本就是他眼角底下的那枚泪痣,而现在,他和楚智简直像是一个工厂里同时生产出来的两件产品一样……
“你……”一个字说出来,何念将所有的话又吞进了肚子。他没有质疑的权利,更没有询问的权利……这是楚智自己的选择,为了吴辰……
“吴辰已经忘记了你,我这颗东西才能看。我本来想再去弄掉,吴辰说挺好看,让我别折腾了。他心疼……”楚智笑着说。
他的笑容里,完全没有一丝的苦涩,笑得很淡然。
何念没有说话,楚智继续说:“我觉得我自己这样做挺对的。”
现在的吴辰,才像以前的吴辰,只记得他,不知道何念。
对不对何念不敢妄加断言,因为他改变的是吴辰的一生。何念抿了一口咖啡,说:“谢谢你。”
虽然一生改变了,但是吴辰活下来了,楚智幸福了,余嘉是自己的儿子了,他也不会再被吴辰找麻烦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私心讲,他是要感谢楚智的。
“我来找你,就是想听这三个字的。”得到了这三个字,楚智的笑容里带着很大的满足。“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对一个人的不公平成就了这么多人的公平……也算是善事一件?”
楚智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反问句,抬眼看着何念时,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很熟悉的闪亮,像是自己曾经被吴辰伤过之后,趴在宋晤怀里时眼睛里的亮光。
没有保持中立,何念点了点头……
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楚智高兴起来,反而,他的脸色有些低沉。但是很快,这抹低沉就消失了。楚智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才来找你的,这样才让我自己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
何念笑了笑说:“你自己来的么?”
楚智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我没什么事了,你先走吧。”
何念站起来,站了一会,手想伸出去和楚智握个手。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合作什么,想着想着,手就没有伸出去。
两个人的关系除了曾经是情敌之外,现在不算是陌生人,也不算是熟人,更不算是朋友。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个尴尬的吴辰……
没有再说话,何念起身走了。
何念刚走,坐在一边的男人就走到了楚智身边。将低着头默默搅着咖啡的人抱进怀里,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霸道。
“那男人是谁?”
将瓷匙放进咖啡杯,发出“叮”的一声后,楚智笑着握住男人的手说:“这种醋你都吃啊?”
何念已经出了咖啡厅,站在门外跟谁打着电话。站在楚智身后的男人眸光深了深,笑着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长的挺像。”
打电话给卢萧让他来接他,但是卢萧的电话被曾鸣给接了过去。何念现在已经不是演员,卢萧作为公司的一员已经被派给另外的演员,车子也收回去了。虽然如此,卢萧说有事还是可以请他帮忙的。
曾鸣看着身后呼呼大睡的卢萧,表示马上就让他去接何念。何念安心地挂掉电话后,不一会,就看到宋晤开着车过来了。
何念一愣,但是没有犹豫多久,打开车门上了车。
两个人昨天的谈话断了,何念让宋晤回家,而宋晤也没有任何解释。他知道对何念来说,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上了车,两人一路无话。进电梯时,宋晤自动按了自己家的楼层。而到了何念家时,何念没有让宋晤回家,却说了一声:“进来吧。”
家里何文淑和余嘉已经去睡了,两个人进了卧室。宋晤刚要关门,何念问:“你为什么要帮着楚智这样做?”
虽然人和吴辰在一起了,但是今晚上的谈话可以看出,楚智并没有走过心理那一关。
走到何念身边坐下,宋晤看着何念的眼睛说:“吴辰一直在发病危通知,但是却没有死。而前几天更是去了美国治疗……胃癌晚期,现在他却和楚智在一起,没有任何生病的预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何念看着宋晤,没有说话。
宋晤说:“这本就吴辰的母亲为防止吴锦州私吞吴氏集团做的障眼法,吴辰是有胃病,但不是胃癌。上一世他确实死了,是楚智杀了他。”
上一世,吴辰逼着楚智和他一起,楚智杀了他。这一世,楚智想要和吴辰在一起,楚智让吴辰失了忆……
何念原本伸展开来的手握住了,缩了缩后,又打开了……
宋晤握住他的手,轻轻地吻上了他在细微抖动的双唇……
“你们两个在干嘛?”
何文淑的一声惊呼让两人的双唇瞬间分开,何念脸色铁青地看向门外,何文淑脸白如纸,想要伸手扶住手边的门框,谁料却摸了个空……
“砰”何文淑晕倒在了门外。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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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表示开始出柜~并且继续狗血~哈哈哈哈哈哈【喂
☆、61
心底当即一空;何念冲过去打横抱起了何文淑;猛然起身的时候,青年的身体略微踉跄了一下。宋晤走过去张手要接过来;何念抱着何文淑的身体扭开;默默地说了句:“去开车吧。”
上了车去医院的路上,何念抱着怀里的何文淑一句话都没说。两个人就那么沉默着,车窗外的霓虹灯光一路撤退。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就算心里想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但是何为“合适的机会”,不过是给自己的畏惧找了个理由罢了。
当场被撞破的场景何念也想过;这是让何文淑知道他们两人关系最差的一种方式。在没有被撞破之前;何念甚至还侥幸地想;如果一辈子都不被母亲知道就好了。
这或许对宋晤不公平,但是在母亲面前,能不能在一起都已经很困难了,哪里去谈什么公平不公平。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两个人相爱了,相同的性别,不被接受。更何况,他们体内还流着一样的血。
人活在世界上,总是要看世人的眼光和脸色,而世人却没有那样能接受他们的宽怀之心。
何念的沉默也造就了宋晤的沉默,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医院后,宋晤联系了医生。何文淑被送入病房时,何念一直跟着,宋晤却停在了门外。转过头,何念看着身边站着的男人,过去拽了拽他的袖口说:“我只有一个妈。”
没有丝毫笑容,宋晤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说:“我知道。”
心里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何念深深地看了宋晤一眼,然后进了病房。
何文淑晕倒的原因是受到太大的刺激,醒过来后没多久又睡着了。何念坐在病床跟前看着……
女人果然要老得比男人快,何文淑和宋修书两人年纪差不两岁,宋修书就算得了那样的病,脸色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苍老,而何文淑看着却像是比正常年龄还要老上那么几岁。
何文淑的一生走的就是普通小女人走的路,相夫教子。丈夫不要她了,女人的所有重心就都跑到了儿子身上。孩子是一个女人一生的事业,没有丈夫的支撑,何文淑把何念甚至当做了自己的一生。
看到那样的场景,就像自己的心血猛然被抽干了一般,晕倒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何念庆幸的想着……或许,他和宋晤的结果不会是那么差。
如果母亲不同意,那他和宋晤,将会用什么样的关系继续交往下去?或者说,老死不相往来?更或者,他会争取一下……
他记得曾经看过一个电影,电影里的女主角对男主角说她父亲不同意两人之间的关系。男主角说,他会等着,一直等到父亲同意。女主角问如果父亲永远不同意呢?男主角说了句似玩笑又非玩笑的话……
“你爸总不能活得比我久吧?”
想到这,何念的思绪一下子打住。事情如乱麻团般汇聚在一起,缠在大脑上,缠得密不透风……
不要再想了。
何念在病房内等着,宋晤在病房外等着,两个人就像等着一场最终的末日宣判一样。
第二天早上,何念一晚上没合眼,眼球都涩得发疼。在他想要去倒杯水的时候,何文淑的手动了动,醒了。何念当即走过去,笑着问:“妈,你感觉怎么样?”
病房内说话的声音让病房外的宋晤动了动身体,心中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感觉,宋晤没有像往常那样的从容,起身打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刚从睡梦中转醒,何文淑神智还有些不大清晰。宋晤走过去的时候,何文淑眼睛亮了亮,然后说:“修书,公司里的事情忙完了?”
原本笑着的何念,唇角微微一抿,笑容僵在了脸上。
宋晤微微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已经是他标志性的笑,过去将何文淑的枕头放在她后背,笑着说:“嗯,忙完了。”
刚从被窝出来,何文淑仿佛觉得有些冷,身体微微一抖后,不动声色地将宋晤的手拿开,然后对他说:“早上了,我想喝粥。你还记得咱们一起喝过的那家粥铺吗?”
何文淑的话刚说完,宋晤的目光就转到了何念身上。何念并不知道何文淑所说的粥铺在哪里,又将目光投向了母亲。
似乎有些不满,何文淑解释道:“就是南府街小胡同巷子那家南府粥铺。”
南府街是小吃城,大大小小的胡同巷子来回穿插有那么十几条。而这家医院在城市最北,南府街却在最难,要去了那里再买到粥,回来最少也要中午。
何念对何文淑说:“妈,等你出院了咱们一起去喝,今天先别折腾了。你刚醒,不能饿着。”
儿子的话给何文淑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一向温顺的女人拿起旁边的杯子,何念和宋晤根本阻拦不及。只听“砰”的一声,碎片在何念脚边炸开,何念往后撤退了一步。宋晤要过去看看,何念给了他一个眼神,男人这才停住了脚步。
突然变得如孩子一般易怒又暴躁,何文淑的脸色已经变成铁青色。宋晤说:“我去买。”
“让助理去买吧。”宋晤也不是什么闲人,不能让他一大上午都在南府街折腾。
“必须他去!”何念刚说完话,何文淑就吼了出来。青年被吓得一缩肩,再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男人看了青年一眼,最终,转身离开了病房。
宋晤的离开是一剂最好的良药,何文淑的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身体平躺在床上歇了一会,何文淑对旁边收拾破碎杯子的何念说:“儿子,我想回一趟家。”
扫地的动作顿住,何念抬头看着母亲,问:“回家干什么?”
“我把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的,我得去拿。”何文淑解释道,然后说:“是咱们以前的租的那个家。”
握住扫帚的手紧了紧,何念想要说些什么。何文淑一直那样看着他,最终,何念没有说出来,将扫帚放下后说:“好。”
宋晤开车走了,何念打电话让卢萧开车过来。卢萧现在跟着的那个演员是新晋小生,今天拍一整天戏,卢萧闲一天,接到电话后开着车就来了。
到了医院,就算卢萧再笨也知道何文淑又住院了,过来将她小心翼翼地扶上车,卢萧刚往驾驶座上跑,何文淑就说:“小卢啊,我和小念回一趟家,车子让他开,我们马上就回来。”
何文淑的安排让卢萧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何念征求意见,何念说:“先借用一下。”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卢萧点了点头,然后自己打车回了剧组。
母子两人在车上,何念开车,何文淑就坐在后面看着窗外的景色。离着家越来越近,景色也越来越熟悉,何文淑开始和何念聊起天来。
何文淑不是多话的人,她自己的事情平时不怎么和何念说,怕影响他工作。现在,何文淑仿佛要把自己在他不在的时候做过的事情都要说一遍一般滔滔不绝……
家里以前租住的房子因为租期未到,所以一直空着,里面该搬的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小件。
拿着钥匙开了门,重新回到以前住的地方,何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