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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注意,一进门便忍不住多望了几眼。
「那些书籍先生若有兴趣,尽可拿去翻看,里面有几本琴谱,也许你会喜欢。」苍微微一笑,打开木柜,「对了,除了琴弦,还有另一物事想要赠送先生。」
翠山行回过头,看见苍手中多了一个锦袋,以湖绿色缎纹绸布为底,翠蓝丝线镶边,上方绣了两朵精巧的水莲,袋口缝着黄白锦带,长度与他的旧琴袋相差无几。
作者有话要说:
☆、捌
「这是……」
苍笑道:「我的二师弟擅长琵琶,这是他托人特制的琴袋,质材轻巧,且不怕水,若先生不弃嫌,便拿去用罢,以后行走江湖若是遇上了雨,就不用担心琵琶淋湿损伤了。」
翠山行摇头道:「既是你师弟特意打造之物,怎能随意给我。」
「他用不上。」察觉对方疑惑眼光,苍又补上一句道:「我二师弟已经过世了。」
翠山行「啊」了一声,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低声道:「原来如此,抱歉。」
「没什么,只是希望师弟的一番心血不会就此白费,你不愿收下,那也无妨。」
他既然这么说了,翠山行便不好意思再推辞,点头道:「多谢。」
苍道:「二师弟知道这琴袋让先生拿去,定会开心,他不若先生细心,琴袋总是用了十天半月便坏,这回好不容易寻了个好的,却再无机会用上。」话说完,轻轻一叹。
翠山行不擅长安慰人,见苍想起故人,俊颜掠过几许惆怅,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默然半晌,才轻声道:「你师弟的琵琶,想来是弹得极好的,可惜没有机会见他一面。」
「论武艺,许是不相上下,说到琴艺,大约逊你一筹,师弟个性豪爽,嫉恶如仇,抱起琴来便是剑气铮铮,斩魔不容情,要像先生一般,静静弹一曲婉约细腻的《飞花点翠》,那可是要了他的命了。」
翠山行忍不住一笑,「那么,他弹起《十面埋伏》,想必十分得心应手。」
苍微笑道:「与先生相较,多了三分上阵杀敌的豪气,少了三分死生诀别的苍凉,各有千秋,难分轩轾。」
翠山行垂下头,「你如此懂琴,不弹琵琶,倒有些可惜。」
「能听先生演奏一曲,已心满意足,自己弹或不弹,便不是那么重要了。」苍微微一笑,「这是另一条弦,你可以装上试试。」
翠山行称了声谢,伸手接过,随后摘下手套,将新的琴弦换上。
他试拨了两声,两条弦皆是稀有凡品,结实却不僵硬,刚中带柔,不仅不会造成指尖负担,声音也比旧弦更加圆润清脆。
翠山行满意地抬起头,却见到苍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怎么了?」
苍沉吟道:「我在想这回怎地没了剑气,是否新弦用不顺手?」
翠山行脸上一红,没想对方一脸正经,却是在笑自己上回忽然发招之事,心道此事确是自己做得不厚道,坦然道:「那日真是抱歉,你赠新弦予我,我却以琴声剑招回报。」
苍摆手笑道:「说笑罢了,先生别当真,我害你受伤,又坏了你的琴,就是让先生刺个几剑也是当然。」
「你做的已经够了,往后我们……」
翠山行本要说两不相欠,但想起自己欠了苍好几天的饭钱与房钱,最后那几句话又说不出口,否则就变成自己占对方便宜了,心下盘算着待完成任务,离开天波浩渺,得就近找个人家,赚点银两归还。
他抱着换上新弦的琵琶,对照几日前仅剩一根弦的惨况,多了些失而复得的喜悦,捧在怀里更是爱不释手,俊秀容颜浮上一层欢喜的红晕,葱白指尖在弦上滑来滑去,半刻也舍不得移开。
此时一名侍童敲了敲门,恭敬地弯腰禀报:「弦首,白雪飘在外头等候。」
苍点头道:「让他进来。」
推门而入的男子白衣雪发,五官精致,半绺浏海落在额前,后面用条蓝色丝带束起,他年方弱冠,尚未学得道家玄宗那套沉稳凝敛的精髓,眉梢微翘,一见到苍,便止不住笑意,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
「哎呀!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师哥,你不是去帮师妹采药,怎地一去就十天半个月不回来?」
苍微笑道:「我将药送回时,你上哪儿玩去了?平日也不见你记挂,怎地此回如此热心?」
「还不是师姐她……」白雪飘眼珠子一转,突然看见了在一旁沉默的翠山行,那人容貌俊美,气质温雅,虽然不言不语,站在那儿却依旧引人注目,「噫?原来师哥带了客人回来。」
苍介绍道:「翠先生,这位是玄宗六弦排行第四的白雪飘,白雪飘,这是翠山行先生,未来几日他会留在天波浩渺,翠先生琵琶技艺精湛,我邀请他来天波浩渺作客,也顺道弹弹琴替云染解闷。」
白雪飘闻言大喜,其实赤云染的毒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碍于弦首命令,不能随意出门,镇日闷在琴云阁,无聊时就只好抓白雪飘陪她下棋聊天,三五日也罢,过了月余还是如此,差点没把白雪飘给闷出病来,苍离开前交代他要好好照顾师姐,白雪飘年纪轻,虽偶尔有调皮叛逆之举,但弦首的话从来都是恪遵力行,现在发现有其他人可以陪伴师姐,表示自己不用再去那儿下棋,一想至此如何不开心,伸出手,笑呵呵道:「翠先生你好。」
翠山行方才为了装弦弹拨,已把手套摘了下来,现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触碰别人的,但若当着对方的面戴上手套,再去跟他握手,不仅无理,更显无礼,一时定在当地,最后只回了句幸会,却没有伸手回握。
白雪飘性格直率,对方不愿握手,他只觉有些奇怪,倒没有生气,收回手,眼光移到翠山行的琴袋上,注意力又被引了开,「师哥,这琴袋……」
苍淡淡道:「我赠他的。」
白雪飘问翠山行道:「这是我二师哥的琴袋,你可知晓?」
翠山行点头,「方才苍告诉我了。」
听到那人直接说出弦首名讳,白雪飘先是一愣,再偷偷瞥了苍一眼,「你怎地直喊我师哥名字?」
苍不待翠山行开口,接口道:「先生非我晚辈,亦非寻常武林人士,我俩以乐会友,以诚相交,唤我单名,自无不妥。」
白雪飘暗自吐了吐舌头,心道师哥的话接得真快,难道还怕他欺负客人来了,自己也不过就问问,见那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又想这人的冷淡性子,倒跟六师弟有些相像。
「希望你好好珍惜这个琴袋。」
翠山行点头道:「我明白。」
苍问白雪飘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啊,差点忘了,是关于小紫的事情。」
苍俊眉一皱,自金鎏影离开玄宗之后,紫荆衣就有些不太对劲,先前云染误饮毒茶中招,他无暇顾及,现在她毒患将愈,是该好好解决此事。
他沉吟了一会儿,心想下毒之人明显冲着自己而来,师妹只是无端受害,了解玄宗内部情况、甚至知道他喝茶习惯之人,算算也没有几位,江湖传闻金鎏影叛离玄宗、加入长生殿,苍曾进入殿中探查情况,里面机关重重,外人难以深入,需有熟知内情的人带路,方能直达核心,长生殿为一己之私豢养药人,作为增强功力之用,素还真已言明决不宽贷,近来正道众人与其交手数次,势成水火,可以想见未来冲突将更为剧烈。
若金鎏影当真与长生殿连手,确有可能把苍当作首要目标,不过在当面询问情况之前,暂且不宜做最后论断,目前首要之事,仍是将金鎏影找出。
翠山行见他们谈起玄宗家内事,抱起琵琶便要离开,苍伸手一拦,唤了个侍童进来。
「灵湘。」
「弦首。」那小童年约十三,声音糯软,头上绑了个髻,一双大眼水灵灵的,颇讨人喜爱。
「这是翠山行先生,他是玄宗的贵客,留在天波浩渺期间,由你负责照顾,别怠慢了人家。」
灵湘躬身道:「是。」
苍对着翠山行微笑道:「先生若有任何需要,告知灵湘即可。」
翠山行点点头,随着小童离开。
白雪飘望着男子背影,感叹道:「这人生得真好看。」
苍不知想起什么情景,唇角一勾,「他若弹起琵琶,十里江南烟雨柳堤,万里塞外刀剑风雪,也不过是指尖三两拨划。」
白雪飘笑道:「师哥很欣赏他?」
苍淡淡一笑,「方才说紫荆衣怎么了?」
「他说要去找金鎏影,已经几日没回来了。」
苍沉吟道:「……你可知我为何把翠山行带回天波浩渺?」
白雪飘一愣,「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琵琶?」
「前日我出去采药,遇到长生殿门人跟踪,可惜后来未及细问对方意图,就把他们放回去了,那些人误以为我和翠山行有交情,派人逼杀于他,其中一人于过程中放了毒药,那毒甚是厉害,摄入之后快速运行周身,中毒之人口吐黑血,血色乌红中隐带青光,不消数刻即倒下。」
白雪飘怔然道:「师哥的意思是……那毒和师姐中的毒一样?」
苍点头道:「我早已怀疑当日害云染中毒者,实则想加害于我,只是师妹误喝了桌上的茶,因此受到牵连,翠山行一事,更加证实我的猜测,此毒出自长生殿已是确定之事,但目前玄宗尚未与长生殿正式冲突,对方选择从此处下手,不免令人起疑。」
白雪飘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忽道:「武林传言,师哥听过没有?」
苍知他所指何事,淡淡道:「你觉得可信度有几分?」
白雪飘摇摇头,「若是以往,我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但现在……我不知道。」
苍沉声道:「总需将人找出来问清楚,他再恨我,也不该伤及无辜。」
「他隐匿了这么久,师哥打算怎么找寻?」
「此事我已有方法,找到了金鎏影,紫荆衣自会出现。」苍转头朝外唤了一声:「道清。」
另一名年纪较长的侍童走进来,「弦首。」
「让厨房做晚膳,今晚大伙在云染那里吃饭。」苍吩咐道:「记得做一份鱼,不要糖醋,清蒸就好,冰糖莲藕换成蟹肉笋丝,甜品的红豆糯米粥别弄得太甜。」
白雪飘笑道:「师哥喜欢吃甜,今儿个却要人糖放得少些,真是稀奇。」
苍淡淡一笑,「偶尔换个口味也不坏。」
作者有话要说:
☆、玖
「翠先生,茶泡好了。」
翠山行正倚在床边练琴,侍童进来了也没有抬头,一首《梧桐雨》弹完,又弹了一曲《霜砧》,白皙修长的指尖在弦上碎拨零挑,声声切切,触人秋思,虽是春日时节,却有些凉夜清冷的哀婉缠绵。
灵湘偏着头,他不太懂乐理,但玄宗六弦皆擅乐器,听多了至少分辨得出个好歹,那琵琶声调优美,情思宛转,几声弹拨,忽然让他想起了前些日子赤姊姊带他和道清出去听的那曲杂剧。
兀那窗儿外梧桐上雨潇潇。一声声洒残叶,一点点滴寒梢,会把愁人定虐——
赤姊姊感情丰沛,看得眼眶红红,像只兔子,他则是在第二折之后便走神了,扭来扭去坐不住,老想去桥边玩水,硬是被道清给揪住,看在那家伙的手凉凉软软,抓着挺舒服的份上,他才勉强乖乖将剧听完。
灵湘年纪小,对于那盛衰无定的幻灭沧桑毫无所感,现下听翠先生弹琵琶,却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个段子。
无论如何,称赞总是错不了,他的嘴可比那二愣子道清甜多了,难怪弦首让他来照顾客人,还不是看在他聪明伶俐的份上嘛!灵湘这么想着,忍不住又得意起来,待翠山行弹毕,便笑嘻嘻赞道:「先生的琵琶弹得真好,难怪弦首对先生另眼相看。」
翠山行将琵琶靠在一边,淡淡道:「他待我如常,何来另眼相看。」
灵湘笑道:「弦首从未自外面带任何人回来天波浩渺,先生是第一位,方才我取茶叶时经过厨房,听见白哥哥跟厨娘吩咐晚膳菜色,什么不要糖醋、不要冰糖莲藕、红豆粥别弄得太甜,您说这稀奇不稀奇?要我猜呀!多半是弦首为了先生特地改的。」
翠山行微微一愣,心想那人知道自己不吃甜,他心细如发,来者是客,请厨娘配合并非不可能,「我是不喜甜,但这一路上饮食皆是如此,那也未必代表什么。」
灵湘摇头道:「先生有所不知,弦首喜爱甜品,特别是莲蓉卷和杏仁豆腐,平时书房内总要摆几碟蜜饯,早晨非甜粥不喝,至于晚膳,举凡凉糕、雪耳、豆沙、冰糖、奶酪,总会给弦首上几道的。」
翠山行怔怔道:「那他为何……」
灵湘嘿嘿一笑,「所以我说,弦首待先生可是真心好的。」
灵湘小孩年纪,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特地做了平时不会做的事,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