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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不是说我的宅邸很别致吗?不如把这些房产交于我打点。贵族们喜欢的风格,鄙人还是略知一二的。”
没有纠正男人那个自称,少年心里揣测了一番,下意识问出了口。
“你是说要把这些向外展示?”
“不,是租借。少爷不想有一笔收入进账吗?”男人矫正着少年的说辞,将设想说出。
贵族相交于庶民而言,大多比较清闲,他们喜欢在某个季节里频繁出入社交场合,而如果将这些房产改造变成风格各异的社交场所,以供他们选择,各种消息就能轻而易取的探听到。
“所以,少爷,三天后的舞会……”
“我会认真对待的。”少了那份冷眼旁观的心思,少年认真道。
“对了,忘了告诉少爷。”
“什么?”
“除了原先名单里的那些人,我还邀请了另一位身份、地位崇高的贵族来参加这次舞会。”
男人的话让少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攥紧拳头,少年沉默着等着男人讲话说全。
“是……夏尔·凡多姆海恩伯爵哦。”话毕,男人观察着少年的神态,却意外的没有看到自己预想中的表情。
那张伪装过的假脸上线条冷硬,抿紧的唇形看着十分倔强。
“少爷?”
“呐,戴蒙……”攥紧的拳头松开,少年伸手探上男人的领口。剪裁合身地执事服完美贴合着,让男人看着十分的干练,那洁白的领口,纽扣一丝不苟地紧扣着,仿佛再紧上那么一下就能成功勒死他。少年笑着环上男人的脖颈,挨近他的耳边。
“你觉得我会很在乎吗?”
第7章 第六章
男人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致使他变得麻木。少年将手探向恶魔的左胸口,附耳贴着听那里的动静。
没有节律的搏动,也听不到声音,那只是虚假的空壳,内里并未填塞人类应有的器官。少年失望地抬起头,离开了男人。
“果然是没有心的东西。”
“……因为我是个恶魔啊。”轻笑着,对于少年的讽刺,男人十分淡然。
理所应当地说着自己的种族,并且褪下了手套。那清晰、醒目的契约之印与少年左胸的刻印相呼应。少年抿着唇,忍受着刻印的烧灼、刺痛,瞪向男人。
“回去!”
“……遵命。”带回手套,换上了恭敬的姿态,男人委身于后,与少年保持着相应的主仆距离。等少年坐稳后,才驱车往回赶去。
再一次的,男人变得忙碌起来,为了不让少年在舞会筹备的三天里感觉无聊,男人特意搜罗了许多有趣的小东西供少年赏玩。
那之中,少年最感兴趣的是一部老旧相机。
那是英国科学家兼摄影技术开发者之一的威廉·亨利·福克斯·塔尔伯特在人生的最后所使用过的的一部相机。虽然曾一度下落不明,但却出现在了男人给少年收集的‘玩具’里。
这部相机有一个奇怪的传说:凡是用这个相机拍摄人物,就有可能拍出那个人最心爱的存在。
虽然传闻里形容得神乎其神,但是这部相机却也有一个弊端。
据说,凡是用这部相机拍摄,被拍者必需静止不动十秒以上,如果不在十秒间保持不动的话,就会模糊照不清。
这是个纠结、麻烦的东西,但出于好奇,少年还是进行了实验,首当其冲的人选便是身边的恶魔。
在这座被垄断、隔绝的鬼屋里,唯二的活物只有少年和男人而已。少年无法对自己进行试验,因此,便选择了男人。
扯开衣领,暴露出契约印记的地方,少年托着腮轻点着棺盖。
“戴蒙。”
不到半分钟,男人推开了门。
明明是匆忙赶至少年面前,但男人却丝毫不见狼狈,干洁的额间没有汗液,也不见他有半分的气喘。
“少爷,有什么吩咐?”
“站在那别动。”命令着,少年将镜头对准男人。很快,颠倒的世界里倒映出了恶魔干练、挺拔的身形。
“十、九、八……三、二……好了。”数着秒数,在男人的配合中完美拍下了照片,少年挥挥手,示意男人离开,却意料之外地没有听到远去的脚步声。
男人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狭长的眼微敛着,眸底的墨色沉淀化不开。半晌,才启口,对上少年疑惑的视线,娓娓道出了另一事实。
所谓的‘心爱的存在’是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的东西,也就是死者。而恶魔本身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少年用那个相机拍他,也就不会照出什么。
一瞬间,竹篮打水般,少年被抽空了力气。
失望地趴在棺盖上,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任由其拿起了棺盖上的相机。
“虽然我不能让少爷看到那所谓的‘心爱的存在’,但相反的少爷却可以用自己去印证那个传说的真实。”男人举着相机,将少年一点点拉入镜头。
“不用了,我没兴趣。”盖住镜头,少年夺过男人手中的相机,任性地将其弃之一边。抢过那刻的零阻力让少年更加确定了男人的试探,对着坏笑的恶魔,少年撇撇嘴,挥手送客。
这一次,男人识相地没再打趣,默默地合上了门,退出了房间。
吃了闷亏的少年,再无大动作,他安分地接受着男人一日三餐外带下午茶、宵夜的投喂,老实本分地大门不出,一直到舞会当天。
清晨,少年早早地被打点好,无所事事的坐在房中。舞会将举行一整天,而客人也陆陆续续进了场。
人员稀少的宅邸除去男人一个伪‘使用人’之外就只剩下他这个无事生产,只能添乱的主人了。然而,预想中的杂乱没有发生,男人井然有条地打理着,并未此怠慢。
隔着藤本植物,少年观察着进场的客人,那阴暗物的遮掩让少年很好的隐藏起自己不被外人察觉到,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在对上黑衣的执事时,少年没有意外,毕竟恶魔相较于寻常人类而言,他们各方面的感知觉都要灵敏许多,想要发现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也是轻而易举的容易事。
少年友好地与之点了点头,继续着观察工作。走在执事君身前的那人穿戴着时下最为流行的宴会服饰,为了贴合舞会的主题,也小部分地做了妆扮。那精致的面具遮挡着少年面容姣好的半边脸,甚至那看着刺眼的黑色眼罩也恰当好处地为其增添出神秘感。
能在非社交季节里出门参加这场舞会,少年猜想这之中执事君一定起了很大的作用,若非如此,那么厌烦出门的伯爵又怎么可能来他这光顾。
一直到伯爵消失在视野里,少年才回神。估算着时间,他下了楼。
楼下,宾客满载,贵族的修养致使现场的氛围良好,那些矜持的假笑几乎未曾落下。牵起的唇角,弧线完美,无不透露着系统训练的成果。
听到动静,他们纷纷转过头,少年扶着一边的扶手从容地从楼上走下。脚踩着红色的地毯,牵起唇角,咧着官方式的笑。
视线搜寻着男人,却在不禁意间对上了伯爵。时间定格,少年转不开眼。男人见此,忙站回少年身旁,打着圆场。
“今天有幸能请到各位……这是我家少爷,同时也是这场舞会的主办人。”介绍着少年,男人并没有因为在场的都是贵族人士而刻意示弱,降低自己。平平地说着官方话,并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于一点。
少年敛起神,面向众人,矮身行了个礼,众人这才看清少年的面容。寥寥几笔的勾画让少年的脸上多了一丝色彩,然而平平的五官还是让众人小小的失望了。
良好的家教让他们做不出大声的唏嘘,两两就近耳语着,他们小声讨论着自己对少年的最初印象。
而那些窃窃私语很快便被打破,少年问候过聒噪的子爵,清了清声,示意男人将计划宣布,而这场舞会也因此变得不再简单,彷如开幕仪式般,渐渐隆重起来。在宾客的掌声中,舞会正式开场。
少年没有拒绝子爵的邀请,步入了舞池。不同于绅士与淑女的搭配,少年迎上了年少的伯爵,在执事君意味深长地观望中,发出了邀请。
“可以和您跳一支舞吗?”谦逊的用着尊称,少年收敛起自己的小脾气,真诚地问着。
对此,伯爵有丝动摇,他微蹙起眉,有些不快,却又转瞬即逝,仿佛错觉般。换上假笑,对着少年,准备说出拒绝,但黑衣的执事却阻止了他。
侧着身,执事君下腰贴上伯爵耳旁,小声了几句,同时不等伯爵反应便应下了少年的邀约。
“您客气了,我家少爷对此感到十分荣幸。”
“塞巴斯酱!”
“少爷您就下场跳一曲吧,这几天不是刚好练习过吗?现在正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执事君循循诱导着,在触及少年的目光时,还以了一抹友好。
“难得有同龄人在,少年您就别害羞了。”
“你!”
伯爵绝对不会想到会在这一天被自己身旁的恶魔给出卖,牵强笑着,他收起自己外露的不甘不愿,走下舞池,对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主办方先一步伸出了手。
少年对于自己即将跳女步并未有多大感想,哪怕伯爵抢占了先机,想要看他局促的反应,他也从容依旧。
将手覆上,少年自觉贴近伯爵,任其环上自己的腰。这种贴身的舞步,很容易就能让报复心强的人找到有利机会。少年小心查看着脚下,估算着伯爵何时会出脚踩自己。分神之际,却感觉腰上一紧。
“跳舞的时候不是应该看着对方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借着这曲……”伯爵并未讲话说全,但少年已心中有数。看着他唯一外露的那只眼睛微微眯起,少年轻笑着,顺杆即上,为他顺着毛。
“伯爵说笑了,我从未那样想过。并且我觉得伯爵不会做那样过分失礼的事,因为……”少年观察着伯爵的脸色变化,小心翼翼地将话说出。
“贵族的你无论是教育还是修养都优于平民的我,又何况是这样简单的舞步,想必伯爵是绝对不可能,也不会出错的。”将话说死,少年没有给伯爵留下后路,但伯爵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少年的预料。
“你……你的声音?!”
“!”
他震惊的表情让少年心生不妙,掩着嘴,少年有丝慌乱。对于没有做过伪声训练直接便在伯爵面前出声这一点,是他自掘坟墓挖得最大的一个坑。
这可如何收场才好……
第8章 第七章
那抹探究从这张平凡亦毫无特点的脸上扫过,疑惑中渗透出怀念,但也被他否决。矛盾而质疑,迭起的涟漪终至复归平静。
伯爵神情微沉,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场,而在这种舞曲里做出抛下舞伴的举动是十分失礼的,少年确信伯爵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少年寻思着理由去挽回即将失态的形势,偏头间恰好看到自家恶魔手里提着一只小黄鸭,正指着鸭子的脖颈处。
潜在的默契,让少年很快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男孩子在青春期会经历变声,嗓音逐步从孩提时的软糯变得清亮,世界之大,甚至有许多人的嗓音会变得很相似。
确定男人想要传递的这层意思,少年忙镇定住心神,轻笑了几声。放下掩耳盗铃的手,坦然的面对伯爵。
“让您见笑了,可能是变声期的缘故,嗓音有些不好,还请伯爵不要介意。”巧笑着,少年为自己圆着场,牵强地提早让自己步入了变声期。
伯爵闻言,对他瞥了一眼,那不言而喻的鄙夷让少年咬了咬牙,暗暗记下。
两旁是沉浸舞曲中的绅士、淑女,没有过多的视线注意到这里,或许他们听到了也只会认为是小孩之间的吵闹,不登大雅之堂。
一曲终,少年虚提起不存在的裙摆,向伯爵谢了礼,在伯爵的带动下转回了原来的地方。
黑衣的执事依旧恭敬候在原地,而男人也依然欠扁地握着那只黄鸭子,在少年望过去的时候,两手悬空做出了虚捏黄鸭子的动作,嘲讽意味十分浓郁。
少年剐了眼男人,任性地上了楼,将一群人全留给了男人善后。
夜半,客人散去,男人服侍着少年就寝。超过的生物钟点,让少年的疲惫一览无遗,上下打架的眼睑,仿佛沾枕就能睡去。
男人推着棺盖,正欲合上,少年冷不防地伸出手让他的动作搁置了。
“……少爷?”
“我说过,别给我盖盖子。”
少年瞌睡的声音听着很慵懒,男人正陶醉于那份嗓音,却被下拉的力道弄得失去了支撑。
顺应惯性跌进了黑漆的棺木中,在冲撞那刻及时偏了头,倒入织物里。男人调整了舒适的姿势,撑起身,对上少年。
那双被子爵称赞‘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虹膜沉淀的色彩在昏暗的房间里趋近于黑,但白日里却是璀璨的幽蓝。
“你白天是故意的……”嗜睡的神经让少年的思绪也越发变得迟缓,他松开男人的衣领,探向胸口。
一点一点摸着,感受着异样的触觉,直到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