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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厚的肩,高悬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幸好,你没有。上帝保佑。”
“是,是,我回来了……”与卡普兰一起抱头痛哭,森达大吼大叫着表达着他的兴奋,心中积压的情绪得到了难得的释放。
卡洛斯站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脸上的笑意有增无减。
他用胳膊蹭了蹭马修,歪着头小声问他:“怎么样?找到梦中的男神是不是很高兴?”
“……他不是森达。”机械般的说出这样的话,马修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表情在卡洛斯看来,很奇怪。
“他不是森达?嘿,马修,你在开玩笑吗?还是你认为,我已经不记得森达的模样了?”大笑着拍拍马修的肩,完全不相信马修的话的卡洛斯继续说道:“别这样伙计,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这不是玩笑。卡洛斯,那家伙真的不是森达。他是个中国人,他有一个还算好听的中国名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森达,但我可以肯定,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不是森达。”
天气很热,热得像是一个天然的大火炉。
站在这个火炉里,卡洛斯不仅没有了方才热得汗流浃背的烦躁感,反而觉得有一股让人战栗的森冷沿着他的背脊往上爬。
“这怎么可能?马修,你别开玩笑了……”
现场渐渐归于寂静。
世界上所剩下的,有完全的语言组织能力的人类,已经不多了。
纵使马修已经刻意的压低了他的声音,但他与卡洛斯的谈话内容,还是清晰的传进了卡普兰与森达的耳里。
感觉到怀抱中的人渐渐僵硬的身躯,森达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然后放开他:“别怀疑,卡普兰,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你不是森达?你怎么可能不是森达?”卡普兰最擅长的就是数据分析,他可以用无数项数据驳回森达所说的所谓的事实:“你加入安布雷拉十三年,我们认识十三年。你的瞳色是碧蓝色,你喜欢黑白色的衣服,你的身高是一米八八,你的鞋码是四十三码。据目测,你现在的数据前后变动不大。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根本就是等着我拆穿你的谎言。”
“我的名字叫做袁思远,是来自中国的超现象研究员。”与卡普兰的目光相对,森达的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任何波动,“如果你真的收集过我的资料,你应该知道,我所喜欢的与我所不喜欢的,都跟以前不太一样。失忆会让一个人的性情发生变化吗?”
现场又一次安静下来。气氛几乎凝滞。
在警局里,作为一个STARS,卡洛斯经历了这么多,见识了这么多,现在哪怕是听见了森达那近乎骇人听闻的说辞,也能腾得出力气打趣了。
“森达,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如果我是你,我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这种事情,嗯,这种事情放在心里不好吗?”
“我曾经想过一辈子都不说出这个秘密,”森达将视线从卡普兰的脸上移开,他定定的望着马修,像是要解释什么,像是要和他心中的野兽做个了断,“但是,我在几天前收到了我哥哥的消息。那个消息简直糟糕透了。我的心情曾经很失落,所以每次和马修、菲尔他们在一起时,我才会悲哀的觉得,我似乎抢夺了所有不属于我的一切。他们认真对待的人,是森达·德利,而不是我。”
“在蜂巢里的时候,你曾经问过我,灵魂和身体所使用的思维方式,是否一致。这是不是说明,你用了什么方式,占用了森达的身体?你用了什么神奇的方式,占据了森达的身体。”
从一开始的不确定,到最后的笃定。卡普兰看待森达的目光变得无情。
森达有一点说对了,他们认真对待的人,是森达·德利,而不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
“这些都不重要,而我也不能告诉你们。”没有必要继续伪装冷酷无情的长官了,森达其实是喜欢笑的。不管是苦笑奸笑贼笑,总而言之他就是喜欢笑。
“好吧,伙计们,感谢你们一路来对我照顾。我想,我必须离开你们了。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欺骗你们。”
看着森达转身离去,没有人去阻拦他。
就连想要趁火打劫独自一个人霸占森达的菲尔,也被马修抓住了胳膊肘,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个可怜虫!失去心爱的人让你很痛苦是吗?那可真是对不起,我必须去追求我的爱情。”言辞恶毒得简直跟童话故事里的后母一模一样,菲尔狠狠地唾了马修一口,然后挣开他,朝森达跑去。
森达走得并不快,他心里难受,他想要慢慢走的。就当是散心。
一把扯住森达的衣服下摆,菲尔在追上森达的时候,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要再缠着我。菲尔,不要再缠着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爱的人了。我爱他。”正宗的美式发音,认真的表情,森达所表现出的一切一切,都像是在告诉菲尔,他不是开玩笑的,他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
菲尔脸上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渐渐挂不住了,他不自觉的停止背脊,站姿笔直得像是一株白杨松。
“你说你不是森达。你说你不可能爱我,你说你有爱的人,而且是个他……请问,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无论是森达·德利,还是你,都不可能属于我。而我,从头到尾还是输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说是“请问”,但实际上根本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森达虽然奇怪于菲尔的僵冷表情,但他还是认真的点头,并且认真的避开某些敏感的问题,“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包含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如果蕾恩还活着,她或许会一脸焦急的告诉在场的众人,菲尔曾经有过一年的精神病治疗史。他的幻想症与偏激症十分严重,就实际情况而言,菲尔根本没有得到根治,他已然受不起任何刺激,否则……
抽出腰间的由马修统一收集分配的伯莱塔,菲尔浑身战栗着将枪头对准了森达,“你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
习惯对任何人都不付出太多的感情,森达在最初的惊诧过后,选择了正面与菲尔交锋。
被Tyrant病毒改造过的身体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爆发力。
从拔枪到子弹射中菲尔的心脏,时间不过过了数秒之久。
森达发誓,他没有想要杀掉菲尔,是菲尔不好,他想要扣下扳机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用他那双被病毒所改造过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森达回过神来时,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冲向慢镜头一般的倒地的菲尔,将他一把拥进怀里,“不,不,我不是故意的……”
努力地想要将菲尔从嘴里吐出的血液给他喂回去,从来没有对朋友下过重手的森达没有发现他的动作是多么的愚蠢,“菲尔,原谅我,菲尔,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喔,不……”
抱着菲尔的脑袋放声痛哭,森达有一种错觉,或许死在他怀里的这个人,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
“森达,我真的很喜欢你。从你对我笑得那一秒钟起,我就喜欢你了。你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多好看,就像是母亲在拉斯维加斯的房子里种的向日葵一样,特别好看。森达,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为什么你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差劲呢?森达,咳咳,森达,你不要和马修结婚好不好?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在安布雷拉,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森达……”
命中心脏,致命点,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短短一分钟,菲尔连他的话的一半都还没有说完,就不舍的闭上了他的眼睛,与这个色彩斑斓的时间永别。
直到森达失声痛哭,卡普兰才像是惊醒过来一般地冲向他所在的位置。
跑到那滩让人想要尖叫的血迹前,卡普兰狠狠地推开森达,将菲尔的尸体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对森达怒目相向,他对森达发出悲愤的怒吼:“你果然不是一个美国公民!作为一个服过兵役的美国公民,他们不会对自己的战友开枪!你这个混蛋!”
在美国的军队里,虽然部队三番五次的强调任务最重要,但似乎每一个小队都默默的违反着这个规定。
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比他们的队友,比他们的士兵更加重要。
森达和菲尔的谈话没有被第三个人听见,也或许那第三个人是存在的,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出来澄清这种事情。
在卡普兰他们看来,菲尔拔枪不过是为了留下森达,而森达开枪,确实真真正正的在和他们划清界限。
“太狠了,他简直是个无情的畜生”。
或许所有人都是这么看待森达,也或许……谁知道呢。
特遣队第八小队,从森达掌控这只小队到现在,从蜂巢开始,这支小队只剩下他和卡普兰了。
医务兵、蕾恩、杰迪、菲尔……都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
森达似乎看见了那些人的脸,他们对他笑,他们像颂唱圣经一般的唱着“森达队长,我们勇敢的队长,我们敬爱的队长,我们最爱的英雄,来到我们的身边吧,让我们一起期待新一天的到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似乎有某种潜在的力量控制,森达不由自主的去拿地上的枪,他想要干掉他自己,然后回到另一个世界,和袁思安相依为命。
他们不是一直都这么过来的吗?
不被人信任,不被人爱,不被人喜欢,不被人……
所有的一切,或许都会在森达·德利真正的死亡以后,归于零。
在森达想要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有人用脚狠狠地踹过他的手腕,神经末梢感受到疼痛的那一瞬间,握紧枪支的手无力一般的松开,枪支落地,他听见了他一辈子都不想听见的嘲讽:“现在才来忏悔……有用吗。”
慢慢地抬起头,森达在看见马修眼里清清楚楚的轻蔑讽刺时,心中的积压了许久的痛苦如同爆发一般扩散到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恍惚想起了,在他还没有离开浣熊市以前,有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或许,在这种情况下,能和喜欢的人死在一起,是最幸福的吧”。
那句话,似乎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
有人总说痛到了极点,就会哭。
但是森达认为,不是的。
他现在没有想要哭的冲动,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想法,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菲尔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那双像是被灰蒙上的眼睛里的深情,似乎还依稀可见。
被人这么喜欢过,应该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吧。
森达忽然扯起嘴角笑了起来,他低低吟唱着菲尔在两年前为他写的歌。那首歌朴实至极,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明白那首歌里真正的含义。
喜欢是一种很神圣的感情,爱却落得庸俗。
森达又忽然的明白了,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会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社会的进步,无论在哪个国家,自私自利的人不乏存在。尤以美国人为最。
进入安布雷拉的人都有想要获得高层注意的“雄心壮志”,他们不会真正的与谁交心,在这种时候,实力稍低的人总会成为被排挤的对象。
综合以前有人告诉他的点点滴滴,森达不难想象出,“他”是如何发挥他的博爱之心,骗取一个又一个男男女女的身体和爱情。
这是最卑劣的手法,但它也是最有用的。
从地上爬了起来,森达最后看了菲尔一眼,然后垂下眼帘,转身朝装甲越野车走去。
或许是他的面无表情,或许是他太过“无情”的表现惹怒了什么都还不明白的卡普兰。
他捡起森达遗留在菲尔身边的伯莱塔,对森达发出愤怒的狂吼,“去死吧!你这个混蛋!”
“唔!”子弹射进了森达的左脚膝盖,他的身子有向前跪倒的倾向,但他没有跪下,而是坡着脚,继续往前走。一瘸一拐的。
卡普兰还想要再开枪,却被马修和卡洛斯同时握住了左手。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卡普兰,森达不会是那种随便对人开枪的人,我们是不是应该问问他?”卡洛斯并不觉得森达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是的,没有错,他跟马修口中的另一个森达没有过半分接触,但是他对他的直觉有十足的把握,他所认识的这个森达的为人很不错。
卡普兰和马修沉默着,没有言语。
他们或许是在想一个连他们自己也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们之所以这么对待那个自称是中国人的森达,到底是为了证明他们有多爱以前的森达,还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能接受同样的身体容器里,有不同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