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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问多情(康熙×纳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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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永远看不清他眼中究竟可以包藏进多少的深情,但又终究无法把这双眼从自己的脑中挪开。越是不解,便越是好奇;越是好奇,便越是无法忘怀,越是让有关他的种种,一次一次地反复地在脑中萦绕回环……
  
  如此循环往复,竟好似中了魔魇一般。
  
  玄烨没有说话,只是呆住一般地盯着面前这人。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人究竟是凭什么,能频频扰乱自己的心绪。
  
  但他却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此刻已被这人眼中的漩涡不断地吸引和拉扯着,一点一点地朝他靠近。
  
  当真,如同中了魔魇一般,无可自拔。
  
  身下的人见状,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惊惶,尝试着想要闪避,但却似乎动弹不得。而玄烨还未曾意识到,自己钳制住他的五指,不知不觉间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
  
  仍旧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
  
  直到二人唇间的距离相隔已不过咫尺,玄烨垂眼盯着面前的人,却忽然顿住了动作。
  
  是不是只有如此近地去看一个人,才能真正地看清,他究竟有多美。
  
  对,是美。即便起初自己也有些惊讶,但玄烨很清楚,那一刻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的的确确正是这个字眼。
  
  然而,这种美却又全然不同于女子,不需任何柔媚婉约的粉饰,不需细致描摹的五官,仅仅是眉宇间那掩藏不住的风华,已足以教人不能逼视。
  
  玄烨极近地看着容若,目光自上而下地描摹着他的轮廓,不觉间呼吸竟越来越急促,抓住对方的手也愈发用力。在意识到自己心内突然蔓延开来的欲望时,他才猛然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放开身下的人,玄烨忽地朝后接连退出几步,直到身子抵在了另一棵树边,才顿住步子。
  
  而对面那人;此刻看着自己;似乎正犹豫着要不要靠近。
  
  自己方才的反应,只怕他已是全然看在眼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玄烨握紧了拳,突然抬起头,冷冷喝道:“去找人,朕要摆驾回宫!”
  
  容若愣了愣,立刻点头称是。翻身上马之后,经过自己身边时,顿了顿,似是想说什么,却终是默然打马而去。
  
  待马蹄声逐渐消弭在远方之后,玄烨才放松下…身子,稍稍地吐出一口气。但下一刻却猛然转过身子,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树干上。
  
  枝干轻微地一阵颤动,零散地在周身落下几片残叶来。
  
  刚才心头涌出的冲动,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究竟意味着什么。玄烨几乎可以预见,如果没有及时悬崖勒马,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来。
  
  那个时候,身体上始料不及的反应,已经如实地出卖了自己,暴露出了那源自己心头那最原始的欲望,同样也应是最真挚的情感。
  
  这个想法,也许从合欢树下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在心头悄然种下。到如今,终于让他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对他的一切如此的好奇,为何会纵容他的影子在自己脑海中反复萦回,搅得自己心神不宁。
  
  为何因他缺席殿试而莫名愤懑,为何点名让他来参加这围猎,甚至为何着意换上正黄旗的铠甲独自策马前来寻他……
  
  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
  
  只因他想要那个人,想要那个同为男子的纳兰容若。
  
  玄烨知道,这是他此刻,已经再无法否认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改BUG




9

第三章 一片幽情冷处浓(下) 。。。 
 
 
  待到容若带着禁军赶回时,却见玄烨高坐于马上,神态间已恢复了一贯的威仪。面无表情地扫过来人,也未曾在任何人身上多做半分停留,便略略一提马缰,朝前走出几步淡淡问道:“围猎可是已经结束了?”
  
  “回皇上,正是。”为首的一名禁军将领立刻回道,“八旗将士已聚集在晾鹰台处,恭候皇上銮驾。”
  
  “那好,”玄烨唇边泻出一丝含而不露的笑意,随即一扬马鞭,道,“这便摆驾回去罢!”话音刚落,人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禁军闻言纷纷上马,跟上前去,很快簇拥在他周围护卫。
  
  容若打马立在其后,远远地看着马蹄下掀起的尘土,纷纷扬扬渐次蔓延开来,逐渐掩盖了那人众星捧月的背影。默然半晌,随即扬鞭跟了上去。
  
  *****
  
  回到晾鹰台,已是黄昏十分。斜阳残照,在天地间隐隐地镀上了一层薄淡的暖色。
  
  玄烨一一看过各旗狩猎的成果之后,心下一阵慷慨。思量片刻之后,高立在台上,即兴吟出一首诗来:
  
  “清晨漫上晾鹰台,八骏齐登万马催。遥望九重云雾里,群臣就景献歌来。”
  
  一时间,底下众人亦是群情激荡,齐声高呼的“万岁”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容若站在人群的最后,远远地看着那高立在万人之上的人,眉宇间一派睥睨天下的傲然。一身金色明甲,在残阳下愈发粲然生辉,夺人眼目。黄色的披风在身后翻飞,随风猎猎作响,举手投足间是无人堪比的卓越风姿。
  
  这便是,主宰着当今天下的,只比自己年长一岁的人,也是站在万人之巅,最遥不可及的那个人。
  
  可是就在刚才,自己同那人的距离,却也不过咫尺而已。近到彼此交错的呼吸都清晰可闻,近到对方眼中的任何一缕神色都足以一览无遗。
  
  容若不知道在玄烨眼中,自己究竟是怎样的神色。但他清楚的是,那个时候自己从他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欲望。
  
  屏去了任何掩饰和伪装的,最真实的眼神。
  
  容若无法去想象那眼神之中所包藏的含义,所以宁肯不去想,不去明白。因为自己知道,他的命令足以主宰任何人的命运,他如果想要的东西,也绝不不会得不到。
  
  只因这人,是全天下最不可忤逆的那一个。
  
  念及此,不由得轻轻地苦笑出声。而这时,一阵斜风忽地吹来,意外地夹杂了几分凉意。容若方才飞奔而去唤御林军,随即又跟着部队策马而回,周身的汗水已有几分渗透衣衫,加之藏掖在厚重的铠甲之内,更是一直无法干透。此时被风一吹,便蓦地感到一阵透心的寒凉。
  
  他虽已上得战马,但到底还是大病初愈,身子仍有几分虚弱。喉间一痒,便侧过身子,忍不住阵阵咳嗽起来。
  
  玄烨高立在晾鹰台上俯视着其下众人,虽是面无表情,但来回扫过的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经过同一个地方,稍稍顿住。此时,即便容若的咳嗽声早已淹没在众人的呼喊之中,但他掩嘴低咳的样子却依旧全然地落在了玄烨的眼中。
  
  那一瞬间,玄烨的眉间稍稍紧了紧,但很快面上又恢复了那最应景的笑容。
  
  *****
  
  容若披着一件稍厚的外衣,坐在府中后园,一个临水的小亭内。
  
  这坐今年方修建而成的庭园,容若亲自为它取名,曰“渌水亭”。园中山水错落,别有野趣,而各处种着的,则几乎全是一种叫做夜合花树的植物。此树花开粉淡,但一到夜间便羽状相合,故得名“夜合”。
  
  在这皇城左近,天子脚下,泛渌水,依芙蓉,如此闲散,大抵唯有清淡无求之人才能真正得之罢。
  
  容若知道,如此,才是自己真正渴望的生活。然而到底世事违愿,难遂人意,虽然自知无法求得种恬淡自守,无欲欲求,却仍无法抑止心内的向往。
  
  由是这渌水亭,也算是自己心愿的一番写照罢。
  
  唯有大笔一挥,将此番心绪在笔墨之中宣泄几分——“野色湖光两不分,碧天万顷变黄云。分明一幅江村画,着个闲庭挂夕曛。”
  
  这庭园,在他前日闲居养病时,可谓是汉人文士聚集的高雅之所。虽说在清初之时,满人汉人之间仍存有觑隙,满人大都自恃其高,不屑同汉人结交。而容若身为八旗之中最为最贵的正黄旗子弟,却恰恰喜爱结交落拓的汉人文士。
  
  也许逃离了名利之争的相交,才是最为纯粹的。哪怕他们或官场失足,不得其志,或半生飘零,江湖落拓,或徜徉狷介,落落难合,但在容若看来,同官场之中的尔虞我诈,阳奉阴违想必,他们恰恰堪称是真性情之人。亦是最足以相交相托之人。
  
  每每同他们一道,谈诗论画,相互唱和之时,自己心头的阴云便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被他们所深切感染的洒脱恬淡和些许轻狂。
  
  如果可以,容若倒希望能同他们这般,落拓江湖载酒行,相逢一笑泯恩仇。
  
  只可惜这种念想,也只能止于羡艳而已。
  
  而此时,容若独自坐在临水的小亭内,一直垂着头,目光定定地落在石桌上摆放着的一个锦盒上。
  
  锦盒里,两根西洋参并排而卧,大小形状都好似精心挑拣过一般,整齐到无可挑剔。每一根,都可谓是价值连。城。
  
  因为他们来自宫中,来自当今圣上的御赐,即便只是普通的东西,意义已然非凡,更何况本就是如此珍贵稀有的药材。
  
  方才皇上的贴身总管李德全前来时,家中起初还有些惶恐,但在那盒西洋参摆在面前的时候,容若清楚地看见,自己父亲面上闪过的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
  
  他知道,政治嗅觉一向敏感的父亲,定然已将其视作为一种源自皇上的赏识。然而虽然依圣旨中所言,这西洋参乃是因自己护驾有功,皇上大悦之下给予的赏赐,只是,那所谓“护驾”之下的实情究竟如何,大概也只有自己,以及这给予赏赐的人才最为明白了。
  
  而此时容若才忽然意识到,即便同他只见过两次面而已,但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早已为他所掌控。只是他却猜不透,这年轻帝王的心中所想,又究竟是什么。
  
  看过自己词,甚至撞见了自己私闯禁宫之事,但却竟是什么也未曾追究。还有,围猎之时的四目相对,以及眼神中所涌动的那种欲望……
  
  到底是帝心难测么?容若不由苦笑一声。却也知,若当真如此,自己也终究是躲不掉的。
  
  他从来便是如此,自知无法,也从未尝试过同那所谓的命数,抗争任何一分一毫。
  
  *****
  
  与此同时,乾清宫御书房内,玄烨正端坐在御案前,看到新呈上来的一封奏折,便突然变了脸色。
  
  李德全端着茶水轻声走到桌边时,看着皇上这般深色,放下茶水便也只是默然立在一旁,不敢多言。自己方才送完西洋参回来复命时,皇上还似是饶有兴致地打听那纳兰容若的反应,而只在自己出去的一会儿功夫,便换做了一副双眉紧锁,恨不能把奏折看出窟窿的严肃模样。
  
  这在平日可是颇为少见的。由此观之,那折子中所言及的,定然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了。
  
  似是过了很久,玄烨放下手中的折子,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李德全,深情里残留的几分肃然倒把后者吓出一身冷汗。然而他顿了顿,只是淡淡道:“李德全,替朕把明珠叫来。”
  
  李德全得令立刻马不提停地传旨下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兵部尚书明珠便跪在了玄烨的御案前,小心道:“皇上。”
  
  “起来罢。”玄烨说罢抬起头,把笔搁在了一旁,拿起预先单独放在桌角的一封奏折拿起,扬了扬,道,“你先看看。”李德全见状急忙接过,呈在了明珠面前。
  
  玄烨说罢又继续拿起朱笔,似是埋头继续手中的事,但笔尖在落下之前,顿了顿,又抬头对明珠道:“此事……廷议之前,朕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明珠急忙点头称是。其实自打进来时,他便一直察言观色地打量着皇上的神色,同时在内心揣测着让自己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不过,他所能猜到的,比起李德全,还是要多上几分。因为聪明如他,对皇上的秉性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深知能让皇上倏然变色的,这如今,大概也只有一件事了。
  
  “三藩”。
  
  而此刻明珠双手接过那周折,在看到其上“平南王尚可喜”的字样,心中便已彻底明白,自己所料着实不假。
  
  心道这“三藩”之祸,终究还是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改BUG




10

第四章 多事年年二月风(上) 。。。 
 
 
  “平南王尚可喜意欲回辽东养老,留其子尚之信代替自己。此事,你怎么看?”明珠正盯着这奏折敛眉,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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