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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嵩山派弟子的引领下,林平之向前殿而去。从后门进入大殿,林平之便听一男子说道:“我嵩山的云雾茶可是名品,令狐兄何不尝一尝?”
令狐冲?他怎得来了嵩山派?嵩山派又是何时与魔教有了交情?林平之皱了下眉,加快了脚步。转到前厅,便见令狐冲坐在客座之上;那人蹙了秀气的眉,语气淡然道:“在下于嵩山派逗留,可不是为了品茶的。”
其时,令狐冲已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心中存了疑惑亟需解答,偏偏狄修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反倒是将自己绕了进去。本想恶言讽刺几句、激狄修请左冷禅出来,无意间抬头却看见林平之从后堂走出,不禁愣住。
能再见令狐冲,林平之自然是高兴的;然而还不待他出声唤对方,令狐冲已向他抱拳唤道:“林兄。”
林平之先是怔了一瞬,而后便觉对方对自己的称谓虽然生分、却也合情合理:他二人早已不是师兄弟,彼此之间若再以“师兄”、“师弟”互相称呼,未免不太合适。想到此处,林平之也抬手还了一礼:“令狐兄。”
狄修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移,忽然朗声笑道:“你二人从前曾是同门师兄弟,如今分别投入不同门派、却能在此相遇,这缘分当真是不浅!想来你们定有许多话要讲,狄某人便不在此叨扰了。”而后竟亲自差人替林平之上了茶,而后遣退了殿内所有人、自己也退了出去。
昔日在华山上的冲突,林平之还记忆犹新;如今见狄修如此客气,不由疑道:“他该是恨透了你我二人才对,怎会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令狐冲听他这般讲,不由笑了笑:“面对这些‘名门正派’之人,就是再小心也不为过。你能这样想,我当真是欣慰得很。”
忆起往事,林平之不禁轻笑出声:“可不是?你一早就和我说过,名门正派才最是防不胜防。可惜我竟是栽了跟头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令狐冲道:“人说,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你从现在开始多加提防也不迟。坐罢,我有话要问你。”
林平之才入座,便听令狐冲低声问道:“方才听狄修说,你拜入了‘别派’?你不是随岳掌门回了华山么,怎会来此处?”林平之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已离开华山派了。我们返回华山派途中,岳不群对我出手试探。我对吸星大法掌握得还不到火候,对掌时我无意间使出了这功夫。”
令狐冲当即明白了个中缘由:“岳掌门知道你习得邪派武功,定然不会允许你留在华山派门下了。”林平之道:“正是如此。这样也好,至少我无需再同这伪君子虚与委蛇。现下我得左掌门庇护,也不算无所依托。”
“左冷禅?”令狐冲重复了一遍,放轻声音道:“你可记得当初在破庙之外袭击、欲夺辟邪剑谱的那些黑衣人?那就是嵩山派门下之人。如今左冷禅邀你前来,多半也是图谋你家剑谱。你若留在嵩山,定要多加小心,勿要轻信于他。”
林平之不以为意,反是勾起了唇角:“他想要剑谱、我就给他,也可看看是岳掌门的辟邪剑法厉害,还是左掌门更胜一筹。再者说,左掌门既愿意给我一片安身之地,我将辟邪剑谱双手奉上有何不可?”见令狐冲又要开口,林平之忽然收敛了笑意:“大师兄休要劝我了,你入魔教不也是如此?东方不败救你性命、关照于你,因此你也为他尽心尽力、做牛做马。”
自从令狐冲明白了林平之对自己的心思,就懂了对方这般极具引导性的说话是为何意——这人是要确认自己对东方不败并无暧昧情愫。
若是从前,令狐冲兴许还会对林平之这番话回应几句;然而他和东方不败之间已经发生了那种不堪之事,眼下是一点儿也不想提到那人的名字。
最终,令狐冲也只是简单敷衍了一句:“你说的也不算错。”正想借饮茶来掩饰自己的失常,忽觉胸中气血一乱,令狐冲当即就变了脸色;眼见林平之也要饮茶,不及细想便抬手打翻了林平之手执的茶盏:“别喝!”
林平之脑子转的也快,见令狐冲如此,立时就明白过来:“茶里有毒?”令狐冲摇了摇头:先前,他的确以为茶中有毒药来着;然而他试着运气却并不觉得阻塞,只是气血翻涌,并非中毒之相。“至少不是补药。谁知道狄修这奸贼放了些甚么?”
见对方气息不稳,林平之便起身去扶对方;不想才触到对方的手臂,就被令狐冲挥开。“大师兄?”林平之见对方行为实在怪异,不由出声相询。
令狐冲自行站起身来,苦笑道:“若真如我所想那般……林师弟,你还是不要碰我的好。”
“他现在哪里敢让你碰?他那盏茶里,可是加了料的!”二人闻声抬头望去,只见狄修抚掌笑着走进殿来:“你二人在华山派时就已有染,被我撞破后竟然使奸计折辱于我。只可惜令狐小贼太过狡猾,否则你二人皆饮下茶去、在光天化日之下苟|合,也算是应了当初在下那句话!”
苟……合?
此话一出,林平之与令狐冲尽皆愣住。
令狐冲愣的是狄修竟如此斤斤计较,当日之辱竟让对方记挂到现在;林平之愣的却是狄修的无耻,且不说这等名门正派怎会有这等下作之物,单说此陷害之举三教九流中人尚且不齿,狄修这正教弟子竟对令狐冲使了这卑鄙手段!
怒到极点,令狐冲反倒笑出声来:“嵩山派弟子果然好手段!技不如人,竟设此奸计害我!”狄修将手一背,厉声喝道:“你二人行为不检,岂能怪在下借题发挥?”
“闭嘴!”这次出声的不是令狐冲、却是林平之:“你好歹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现在你对我师兄如此,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令狐冲咬牙切齿道:“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是甚么正教弟子?”忽得一掠而出、快似闪电,不待狄修回过神来便已拔剑,冷光点点、直直刺向对方面上。
闻得惨叫之声,林平之不由看向狄修;虽然对方已经用手捂住双颊,但林平之还是隐约看见狄修伤处有白色翻出——伤口竟是深至骨骼。林平之心头一跳,大声向令狐冲道:“大师兄,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些。”令狐冲冷笑道:“这等卑劣小人,我不杀他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狄修直起身来,高声怒喝:“令狐冲,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嵩山派!”眼下事态虽是剑拔弩张,但林平之看清了狄修面上的伤后,还是不禁莞尔:令狐冲竟然在狄修双颊上各刺了一个字,连起来读,正是“贱人”二字!
纠缠
嵩山派处于嵩山最高峰峻极峰上,背山瀑布水流倾下之时有如匹练飞空。此处山势奇险、却又不乏岩洞奇潭;若有那轻功绝佳、醉心山水之人来此;倒是可以一探究竟。
而此时,林平之与令狐冲便是在瀑布之后的一处石洞之中藏身;二人皆是浑身湿透;形容狼狈。最初二人下得瀑布之时,还担心嵩山派弟子追来此处;幸而一炷香的光景过去;二人并未见有人从上方跃下,便也放下心来。
令狐冲叹了口气:“我杀他徒弟在先、将嵩山派一干门人打成重伤在后,左冷禅定是恨透了我。此次上嵩山来,我本该更小心些的。”双手抱于胸前、抑制了身体的微颤,令狐冲转向林平之道:“我若想逃倒是十分容易。只是;我怕自己连累了你。”林平之出言宽慰道:“放心罢。左冷禅有求于我;岂会允许门人对我横加为难?”
令狐冲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目前身体状况糟糕透顶、心中又是气愤难平;便也没心思与林平之谈笑了。
先前被嵩山派门人堵截之时,令狐冲也不是不想杀个痛快;但他只需催动内力,身上就会愈发升温,想是那药已经流于血液肌体之中。意识到这一点,令狐冲便不敢再用内力,只是边打边退。毕竟,若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他可能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现出丑态……
狄修此计不可谓不毒。
想到此处,令狐冲不由暗暗咬牙:若不是顾及着林平之已入嵩山派,自己方才早将狄修一剑斩了,岂会只是予以刺字之辱?
看着对面那人强自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嘴唇也被咬得殷红,林平之几度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能说出“大师兄可要我帮忙?”这句话来。虽然他是想要眼前这人,然而他行事大多光明磊落,等趁人之危绝非君子所为,自己纵使有心、又怎能付诸行动?
但是……令狐冲这般难受,自己助他解了药性,也算是“施以援手”罢?
林平之心中那些七七八八,令狐冲是一点不知;他甚至没想过要对方为自己解药性。感觉身体隐隐又有升温的迹象,令狐冲腾地站起身来:“你且等等,我再去冲下冷水。”话毕便向洞口的水帘走去。
“大师兄!”终于下定了决心,林平之上前几步,从背后拥住了自己朝思暮想之人:“昔日在福州我走火入魔,你曾为我纾解;现下,不如就让师弟我相助于你?”
在林平之想来,令狐冲多半会严词拒绝、甚至出言大骂,是以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想,令狐冲竟是轻笑了两声,就着被林平之抱住的姿势转过身来,手指轻轻点上林平之的唇:“你?你想如何助我?”
从未见过令狐冲笑得如此具有勾|引意味,林平之一时竟然没回过神来。下一刻,令狐冲低声咒骂了一句,挣开林平之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你还是离我远些的好,我现在……似乎不太正常。”
原来是因为药物作用啊。林平之压下先前的惊喜之情,说道:“我等的……就是大师兄你的‘不正常’啊。”话语的尾音消失在了二人相贴的唇间——林平之竟是将令狐冲推向了石壁,而后用力地吻了上去。
一个是情之所至、一个是药物所催,唇舌甫一交|缠,一切随之失控。令狐冲虽然渴求有人为自己解了体内的火、倒也不曾将全部理智失却,双手搁于林平之肩上,不断在“推拒”和“拥抱”之间纠结。林平之却是因为令狐冲的欲拒还迎抛开了所有顾虑,吸|吮、轻咬对方舌尖之时,手已经移向了对方的衣带。
忽然想到了甚么,令狐冲瞪大了双眼,猛地推开了林平之:“林师弟,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林平之已经连撕带扯地褪下了他的上衣。
只看了一眼,林平之便愣住了:那人身上还有尚未褪去的淤青和牙印,从肩头一直向后延伸;无视令狐冲面上的窘然,林平之强自将对方的身子扳过——令狐冲背上的痕迹竟是更多!
眼前景象极尽暧昧,林平之却看得火大。深吸一口气,林平之涩着声音道:“大师兄,东方不败如此欺辱于你,你竟没反抗么?”他想听到的答案当然是“反抗”了:他所熟知的令狐冲,绝对不会甘心被男子压在身下;若是令狐冲当真心甘情愿,那才是大事不好了。不想,令狐冲竟然应答道:“是我允许他的。”
令狐冲说的也算事实。昔日他为林平之求情、欠了东方不败一件事,自然就要还了这个情,即使是屈辱之事他也必须应承。然而,他却不打算把事情始末告诉林平之:林平之心思细密,容易胡思乱想;若林平之知道自己答应东方不败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一方面会心怀愧疚,一方面也会想岔了去、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
令狐冲不说明实情,很大程度上也是不希望林平之多想;只是他忽视了林平之对自己的心思。话音才落,令狐冲就被身后那人死死抵在了石壁上;只听对方语气阴冷:“你怎么敢让他碰?你、你这个……贱人!”
林平之素养极好,即使此刻气急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来;然而只是这样一个字眼,就让令狐冲惊得瞪大了眼:这个人,可还是自己所熟知的“林平之”?
在令狐冲发愣之际,上身最后一点布料也被林平之扯了下去。身后之人紧紧贴上了他的身子,以自身重量压制了令狐冲可能的反抗。
其实那两人多半没甚么亲热甜蜜可言——这一点从令狐冲身上的伤痕就可推测出来了。但林平之已是妒忌到了极点,一时间只想对令狐冲说些恶毒的话以泄心头之恨。扯住令狐冲的头发、让对方被迫着仰起头来,林平之伏向令狐冲耳边,语气极尽尖刻:“东方不败妻妾成群,想来一定很懂得风花雪月之事罢?你与他欢好过了,我这个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怕是满足不了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余音未落,令狐冲猛地回身,一拳打在林平之侧脸上。林平之只觉面上一痛,身子也因突然袭来的大力退后两步;在那之后,林平之抚着脸颊,一时之间有些怔忡。
令狐冲从来没有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