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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说笑谈话,嗑得满地都是瓜子皮、花生壳,亏开了半扇门,不然屋里就太闷气了。
菊花抽空回到房间,看了看睡熟的双胞胎,丝毫不受厅堂吵闹的影响,睡梦中带着无意识的笑颜。检查了一番,替两娃儿掖紧小被子,忍不住跟石头似的,期盼他们快些长大。明年的三十晚上,这兄妹俩加上葫芦,肯定会闹翻天,那该多热闹?她想着那情形便轻笑出声。
看看大床上的葫芦,也是睡得沉酣!
找了条小薄被,她四处环视了一遍,见猫不在屋里,遂放心地掩上门出去了。
“刘奶奶,这个给你盖腿——坐久了腿凉哩。”菊花将薄被递给刘奶奶,担心她年纪大,凉气从脚起,受了寒可不好了。
刘奶奶也没客气,谢了她一声,接过被子盖在腿上,赞道:“这小被子倒精巧的很,是给板栗他们盖的吧?”
菊花道:“也不全是。我怕冷,专门做成小小的方块,冬天用来盖腿的。给娃儿盖当然也好。云影,你冷不冷?要不要加件衣裳?”
云影忙摇头道:“不冷,屋里这么些人,我倒觉得热烘烘的呢。菊花,你这么喜欢我徒弟,过年可为她准备了年礼?”
她刚笑完石头,转而帮赵清向菊花讨礼物。
菊花见她玩笑劲头足得很,便笑道:“我每年都有东西送清儿,不贵重,可都是我亲手做的。你这个师傅,第一年送啥东西给自个的小徒弟?该不会是医学传世孤本吧?”
云影一挥手道:“我才没那么酸呢。清儿还小,要那东西干嘛!我自有好东西送她。你到底送啥?”
菊花还没说话呢,赵清却一跳起来,脆声嚷道:“我准备了礼物给师父哩。先前吃过饭忘了拿出来,我就带来菊花姐姐这,差点又忘了。不过真忘了也没啥,明早送也是一样的。”
说着小心翼翼地从胸前的小棉袄里摸出一个绿色的小布包,一层层地打开,里面是几个小荷包。她挑出一个粉红色的递给云影道:“师父,这是我学针线活计学了好长时候,才做的。我娘说勉强能见人。你先将就用吧,往后我再帮你做更好的。”
云影在她拿出小布包的时候,就眼不错地盯着了——她想看看小徒弟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
待看见那粗针大线缝制的荷包,又想笑,又感动,急忙接过去,攥紧了,嘴里一个劲地说道:“好,我正想要个荷包呢。嗯,缝的不错,你这么点大针线活做成这样,比我小时候可强多了。这剩下的是送给谁的?”
她见赵清手上还有两个荷包,一个蓝色,一个灰色,便问她要送给谁。
菊花也期盼地看着小女娃,等她捡一个送给自己。
谁知赵清根本没看见她的眼光,自顾自地将另外两个荷包拿出来,将那绿色的方布折叠好放进怀里,然后对云影道:“这个是送给大师伯的,这个是给杨子哥哥的。”
说完不理目瞪口呆的菊花和云影,轻快地跑到桌边,先将那灰色的荷包递给秦枫,说是送给师伯的礼物,自己亲手做的,不大好,将就着用吧。
秦枫先是一愣,接着也微笑夸赞了她一番,说自己很喜欢这荷包,然后郑重收在怀里。
赵清甜甜地笑了:菊花姐姐果然没说错,送给喜欢的人东西,不一定要贵,亲手做的更好,礼轻情意重哩。
她转身将另一只蓝色的荷包递给张杨,笑眯眯地说道:“杨子哥哥,这个是给你的。”
张杨正看着她对秦枫献宝哩,猛然间这荷包就到了自己面前,顿时惊呆了,他嘴里还在吃花生,忍不住就咳嗽起来。
张槐跟青木等人也奇怪,不知小女娃玩什么花样,倒不好笑她的;云影和菊花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两人都喜欢赵清,只是这是个什么情形?该如何教导她?
第三百七十七章 石头的不满
小石头急忙叫道:“清儿,你咋能送荷包给旁的男娃哩,这不合礼法。”
赵清疑惑地看着哥哥说道:“杨子哥哥又不是旁人。”
石头如今是秀才了,就算年纪小,也不会跟先前一样不知世事,他着急地问道:“你干啥要送他荷包?他又不是你亲哥哥,也不是你师父,也不是你师伯。”妹妹也送了他和爹娘荷包,所以他这么问。
赵清忽闪着大眼睛道:“我喜欢杨子哥哥,所以就送荷包给他。
菊花姐姐说,送给喜欢的人东西,不一定要贵,亲手做的更好,这样才显得用心。”
菊花一听绕到自己身上了,不禁也咳嗽起来,这教坏娃儿的责任可担不起呀!回头还要好好跟她说,东西不能乱送,女娃长大了东西更不能随意送人。
刘云岚何氏杨氏等人则无所谓,只当是小娃儿玩闹,因此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热闹。
何氏还打趣道:“清儿,你咋就送杨子哥哥哩?也该帮槐子哥哥、青木哥哥,都做一个。你那么喜欢菊花姐姐,也没帮她做一个?”
赵清认真地回道:“菊花姐姐自己做的比我好,她也不像师傅那么忙——没空拿针,我就没帮她做了,我帮她买了木簪子哩。槐子哥哥有菊花姐姐帮他做青木哥哥有云岚姐姐帮着做,我要是帮着做了,那不是‘吃咸饭管淡事,么?嗯,菊花姐姐也能帮杨子哥哥做,可是她事儿多,我就帮帮她,她也能少操心些。”
说得杨氏跟何氏呵呵笑了起来,刘奶奶也笑眯眯地瞅着这小女娃,觉得她古怪精灵。
小石头才不理妹妹这一套哩他觉得自己该教妹妹一些人情礼法了,娘怕是觉得妹妹还小,从没跟她说这些,这不就闹笑话了?
“你帮杨子哥哥做荷包也是不成的,也是‘吃咸饭管淡事,,能帮他做荷包的人多着哩……”
张杨终于缓过劲来了,一边将赵清手中的荷包接过去,一边瞪小石头道:“不就是一个荷包么,她才多点大,你就跟她讲礼法?是不是还要跟她说三纲五常?”
小石头急道:“当然要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
张杨打断他话:“她不是才五岁么?明天才六岁哩。 你都多大了还跑到我家玩,整天菊花姐姐叫个不停,也没人说你!”
小石头哑然,看看菊花,总觉得这是不一样的,却又不知如何说。
赵清却不管那么多,见杨子接了荷包,笑弯了眼,喜滋滋地对他道:“杨子哥哥,这个不大好往后我针线做的好了,再帮你做个能见人的。”
张杨一滞,看着赵清那天真无邪的眼睛忽然微笑点头道:“好!”脸上莫名地热了起来。
小石头不满地看着两人,觉得有些头疼。
槐子瞅着赵清的眼神,心里一动,就想起小时候菊花看自己的眼神,一时间心里充满温馨,只是……他担心地瞧了赵清一眼,这么小,差杨子太多了。
菊花瞧着乐颠颠地跑回来的清儿只觉得心都软了小娃儿单纯的心思,就算有些离谱可也让人不忍心用世俗的礼法标准来评判,仿佛那么想一下都是玷辱亵渎以后再慢慢地教她吧!
云影显然也是一样,她把赵清抱到腿上坐好,跟她和葡萄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菊花和刘云岚也不时地插话,叽叽喳喳的说笑声盖过了屋里其他的谈话。
夜深了,人们的谈兴依然不减,菊花便和葡萄起身去厨房蒸了些饺子,配了些清淡小菜,端来让大家一人吃了几个。
小石头笑道:“菊花姐姐,本来晚饭吃的多,这么说笑一会,消食完了好去睡的,你又弄了些吃的来,我们只好接着消食了。等饿了你再煮些饺子,咱们再吃。这一晚上就不用睡了,明儿一早直接去村里拜年,谁家早饭好咱就去谁家吃。”
众人喷笑,菊花见他玩心不减,想是念书拘狠了,笑道:“反正你们就剩几天工夫好玩了,你想怎么着都成。就这村里,你想去哪家吃饭,人都会热心张罗的。”
张杨笑道:“你使劲玩吧,省得去了学里还有人管。这会儿又不想睡了?那时候躲在树上睡一下午,大伙到处找他也找不见,气得夫子直吹胡子。罚他背书写字,偏又背得出来,也写得出来,真让人不服气。”
秦枫乐呵呵地瞧着石头,使劲地揪了他耳朵一把,道:“这就是个毛猴子,从小就是这样。你是咋考上秀才的?”
哄笑声中,石头对张杨撇嘴道:“你有啥不服气的,回回都比我考得好。”
张杨咬牙道:“考得好?我读书的时候你在睡觉,这能比么?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比的——要跟你比的话,早气死了。”
张家人对这事楚,槐子就笑对秦枫道,杨子是被小石头给逼出来的,石头要是发狠起来,那旁人都要靠边。
小石头气恼地说道:“你们这么说真不凭良心,好像我在学堂睡了几年就考上秀才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我读书写字、认真听夫子讲文的时候,你们都没瞧见?我不过是忙里偷闲玩了会,大家都记在心里。杨子哥哥你说,就那个钱林,上课还在想明月楼的花魁,作诗也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他有我下苦功?我可是一字不漏地将夫子教的东西都记下了,晚上也温习的,谁整天玩了?”
杨子见他急了·忙安慰他道:“不过是见你聪明,大家都羡慕。我晓得你也是下了功夫的,要不然师傅能任由你偷闲?还跟夫子打招呼不要太拘束了你?”
小石头这才悻悻地闭嘴。
菊花倒觉得他这种学习的方式是张弛有道,比那些手不释卷的书生好的多。
赵清却仰脸问云影道:“花魁是啥果子,好吃么?再好吃上课也不能想哩,那个钱……啥,他不专心。
云影傻眼了,不知如何跟她说,菊花也哭笑不得。
张杨狠狠地瞪了小石头一眼·小石头急忙对妹妹道:“花魁是一种花,有毒。你可别问人,不然人还以为你想干啥哩。”
赵清懵懂地点头,不再追问,云影才松了口气。
这时,刘婶抱着件旧棉衣,进屋笑问刘奶奶道:“娘,加件袄子吧。你老人家坐坐该去睡了,这么熬着可不好。”
刘奶奶对何氏笑道:“我也糊涂了,这么贪玩·瞧着这么些娃儿心里头一高兴,就忘记时辰了。本来我们年纪大的人觉也轻,也没觉得瞌睡。”
说着起身,道是坐久了身上酸,还是歇息去吧。于是葡萄和刘婶赶忙扶住她,跟何氏等人招呼一声,自去回屋睡觉。
散场的时候,已经子夜,秦枫和云影还是去郑家住。
菊花跟槐子洗漱一番进屋,一人一个·帮双胞胎把了尿,又喂了奶,方才歇息。
刚眯上眼陷入沉沉的睡眠·就听小床上传来“咯咯”的笑声,听声音是板栗的。菊花一惊,就要起来瞧瞧是咋回事。
槐子也被惊动了,按住她道:“你睡,我去瞧瞧。才吃的奶,不会有事的。”说着披上件袄子,下了床到小床边探视。
因为房里有小人,那桌上油灯就一直点着·也没吹灭·静静地散发昏黄的幽光。他来到床前弯腰细看,两个娃儿都睡得好好的′可是板栗的脸上还带着笑容,似袅袅的余音未散。他又四处瞧了一遍·忽地发现小床的床脚下,卧着一只小猫,正仰头望着他,见他低头,“喵—”地叫了一声,蹭到他脚边挨挨擦擦撒娇。
槐子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肯定是这猫上了床,那毛绒绒的身子碰了板栗的脸,他被人逗的时候都要这么笑的。一时间很生气,也很害怕,要是猫儿不小心挠了板栗的脸,那可就不得了。
弯腰捧起小猫,就要送出房。菊花听见猫叫,早睡不住了,也披衣起身道:“这猫咋进来了?可是爬到小床上去了?我就怕出这样的事,才不让猫进房——它们最爱往暖和的地方钻。送到厨房,把它丢灶窑洞里,不然还要往床上爬。”
槐子忙道:“你又起来干啥?我正要送出去哩。”
菊花哪里放心的下,到底还是将板栗和小葱抱上床,放在大床里边,自己跟槐子在外挡着。这么一折腾,就睡不眠了,好像才迷糊一会,天就亮了。
她很想赖一会床,反正初一来拜年的都是村里人,打个转就走,不会来远客。
可是娘是那么容易当的?当了人家的娘,就该负责任!
两小人早就醒了,也没哭,不过咿呀叫个不停,菊花蒙头哀嚎:没睡好的早晨实在痛苦!
槐子是知道菊花习惯的,见她缩在自己怀里赖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