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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妹的二哥刘二顺举着手中的饼子很高兴地说道:“我家小妹做这个也好吃。她跟菊花她们几个成天捣鼓这些玩意,捣鼓出不少好吃的。”
老成笑了:“可不是么,她们这些小女娃没事在一块嘀嘀咕咕的,跟咱们商量这种田一样,烧饭也讲究起来了。”
第九十八章 这么烧饭很辛苦
李耕地道:“烧饭当然有讲究了。你要娶个媳妇茶饭不好,那往后嘴巴可吃亏了。”
老成吞进最后一口饼子,说道:“茶饭不好还不是最坏的,就怕那人不干净,家里也收拾不齐整,乱摆乱放,跟打死人似的,瞧着就心烦。”
李长星笑道:“老成叔这是故意这么说哩,谁不晓得老成婶子做事麻溜,家里也收拾的整齐。”
众人都笑了起来。
李长明默默地吃着饼子,并不跟他们说笑。
青木没有邀请他,他来做事是因为李老大觉得对不起郑家,主动要他来帮忙的;再有也能挣些零花钱,有啥不好?听着别人说这些,他是没话说的,他娘茶饭也不好,也不喜收拾屋子,家里可不是摆的跟打死人似的?
他喜欢在地里干活,干活的时候瞧着那庄稼,就觉得心里很舒坦;每次回到家,对着爹那永远无所谓的脸和娘唠叨不停的嘴,他就满心失落。弟弟长亮也是烦娘的,一言不合,就掼碗筷。
他家不像旁人家和气热闹,实在是半点也没有家的样子。他大概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吧,谁乐意把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哩?
就听李耕地很有经验地讲道:“这婆娘干不干净,不看别的,你只要到厨房瞧瞧她那灶上的抹布就成了。那抹布要是洗得清清爽爽的,那这婆娘肯定是个爱干净的;要是那抹布湿漉漉、黏糊糊的,嗳哟,那这婆娘准是个不爱收拾的人。其他地方不用瞧,有些人惯会做表面功夫的。”
青木、张槐、李长星这些男娃听得津津有味,还一副受教的模样;赵大嘴也不停地问些问题。
黄大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就哄他们吧,回头他们上门相亲的时候,专门往人厨房跑,人家还以为他肚饿了哩。”
大家哄地一声笑开了。
青木却微笑地想着,李叔说的真对哩,妹妹可不是最爱搓洗抹布的?总见她把抹布拎到井边洗。喂猪喂鸡,清理鸡粪,她倒一点也不嫌脏,就那厨房里的东西老是洗个不停。
众人吃喝一回,谈笑一场,继续干活。
这帮村里人干活有一点好,就是不用像挣命似的苦巴巴地干,还能一边做事一边谈笑。事也做了,心情也爽了,还挣了钱。因此,第二天居然不用青木叫,来了更多的人帮忙,有些人纯粹是图热闹。
菊花和刘小妹正在厨房里团团转,砂锅、大碗全用上了。去年攒的猪下水也拿了些出来煮,腌的咸鱼,通通都派上用场了。
她一边做一边跟刘小妹算着几个锅子几个碗,要凑够多少菜合适;荤菜多少,蔬菜多少等等。吃饭的人一多,她也觉得自己招架不过来,有些乱了。
这方面刘小妹却比她有经验多了,很老成地对她说道:“这么些人吃饭,又是干力气活的,你就是烧个二十斤肉,怕是他们也能吃完。谁家受得了?要我说,你弄这么些猪下水,还有鱼、红烧肉,足够了。谁也不能说出不是来——就是人家办喜酒,菜也没这么好哩。再烧些青菜橡子豆腐就成了。”
菊花听了连连点头,便不再想得脑仁疼,就做这些吧。
她端出一大碗泡胀的黄豆对刘小妹道:“我泡了些黄豆哩。我想着他们干活,肚子饿得快,吃这些有嚼头的东西顶饿,我就泡了些准备烧一碗。”
刘小妹心疼地说道:“留着打豆腐多好。你准备咋烧?”
菊花便拿香油把干辣椒切碎两个炸了,然后倒入黄豆炒了几滚,再倒点酱油和盐翻炒几回,添上水把黄豆淹住,盖上锅盖用小火焖起来。
一时黄豆焖透起锅,汤汁收得刚刚好,黄豆也熬成了老黄色。
刘小妹搛了一粒尝了尝,咂巴了两下嘴说道:“香。要是烘干了做零嘴儿嚼也好。我以往是用干炒的,跟炒花生似的,快炒好了搁点盐,也香,我爹喝酒的时候最爱吃了。”
菊花忍笑道:“你才说我不会过日子,要留这东西打豆腐,眼下又要做零嘴儿了。”
刘小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觉得香么。唉!你家买了这荒地,可就宽展多了。这些黄豆、花生、山芋啥的,多种些,总能收一些回来,过年就有的吃了。”
菊花见她羡慕的样子,安慰她道:“今年你们努力地干一年,也能买几亩荒地。一年买几亩,几年日子就过好了。我听说村长要好好地种这橡子树哩。咱村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刘小妹眼儿笑得弯弯的,连连点头道:“是哩。我哥还挖了两棵小橡树苗种在屋侧边,后院也种了些。不过,要等日子过好怕是还得几年工夫,总有个盼头不是。再说了,要是粮食不够吃,这橡子面可是能吃的,味儿还好哩。这不比啥都强?”
菊花见她小小年纪也算计的头头是道,想着她家四个哥哥,这日子也是有得熬,真亏她爹娘硬撑着。不过人多有人多的好处,要是安排合理,发家也快。
两人边谈话边做饭,一会杨氏也回来帮忙。明明只有三个人,但见厨房里人穿来穿去的,小黑狗儿也来凑热闹——跟着菊花脚后边跑过来跑过去。
它养了好几天,才恢复原样,可见林氏那一脚还是伤了它的。只是没人懂兽医,也不晓得它到底伤到哪了。因此菊花都不敢像往常那样用脚轻轻地踢它,未免纵容了它一些,它便老是围着菊花打转了。
待开荒的人回来吃饭,三人紧赶慢赶的,也总算是把那些菜都弄上桌了。
菊花和刘小妹坐在厨房里,听着堂屋里闹哄哄地声音,相视一笑,极有成就感。两人端出留下来的菜,放到案板上,开起小灶来,一边吃一边笑道,这比桌上也不差。
杨氏前后张罗了一番,也过来吃饭了。她笑道:“亏得有小妹帮忙,不然咱娘俩要累死了。”
刘小妹也是极乖巧会说话的,她笑道:“瞧婶子说的,帮个忙也念叨。再说,这不是现成的人情么!等将来我家有事情,我就能拉下脸来找菊花帮我了。”
菊花听了她的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因说道:“你家能有啥事?嗯,眼下最近的就是你二哥娶媳妇了。你二哥娶媳妇的时候我去帮你。”
杨氏笑道:“娶媳妇那是要摆酒的。那来的人可就多了。你们小女娃一般都不能派了去做这些——抛头露面的也不好——都是媳妇们做这些烧饭洗碗端菜的事。要是一般家里来客,或是农忙请人,你去帮忙还差不多。”
刘小妹也点头说是这样。她用泥鳅汤泡了些饭,扒了两口,对菊花道:“泥鳅这么做,吃起来方便多了。我往常烧的也香,就是啃起来费劲。”
菊花道:“你那泥鳅腌过了,只能用辣子干烧出来。虽然啃着费劲,不过越嚼越香,我倒是喜欢啃的;这红炖泥鳅非要新鲜的泥鳅不可,不然不鲜嫩哩。”
杨氏道:“我喜欢吃鱼烧腌菜哩。菊花,咱明儿将那大黑鱼用腌菜烧出来,吃了过瘾,又下饭。这么些人,个个都能吃三大碗饭,没菜咋成哩。”
菊花点点头道:“我腌的时候没放多少盐,就是准备用腌菜来煮。娘,这饭够么?”她听杨氏说这些人个个能吃三大碗,那这一大锅饭怕是不够吧?
杨氏笑道:“咱第一回煮这么多人的饭,心里没底。待会看够不够,不够差多少,我心里就有数了。饭总要让人吃饱。”
菊花问道:“马上再煮一锅不成么?”
杨氏笑道:“傻话!他们吃完了就下地去了,谁还等你的饭?先用锅巴和果子饼垫着吧。我估摸着差也差不了多少。”
果然饭是不够的,赵大嘴率先过来盛锅巴。他呵呵笑着对菊花道:“你跟婶子也甭急,其实咱都吃饱了,就是想再嚼些锅巴。这锅巴用菜汤泡了可香的很。”他见菊花有些着急地要去端果子饼,便这么跟她解释了一番。
杨氏听了,忙把那锅巴整张从锅底铲起来,叫赵大嘴托着端到堂屋,给大伙分;又说要是还不够的话,还有果子饼。
刘小妹补充道:“这是给你们下午吃的,要是这会儿吃了,下午就没的了。”
赵大嘴听了,忙道:“够了,够了。那个饼子还是留着下午吃吧。”说着急急忙忙地托着那形状如大锅似的锅巴走了。
菊花见了他那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当日梅子她们抢锅巴吃的情形,对刘小妹道:“你瞧好了吧,他们肯定要抢。就算是吃饱了也要抢的。”这吃东西都是人多抢了吃才热闹。
刘小妹点点头,两人竖着耳朵听堂屋传来的声音,待赵大嘴进去不一会,就听见有人叫道:“嗳哟!长星,你少撕点,我们还没吃哩。”“大嘴,把我一块。”“一人一块,别抢!”
两人就一齐笑了起来。
最后就听黄大磙子嚷道:“我说你们这些小娃儿,咋都不晓得尊老哩。你们年轻,就少吃些也没啥,让我们几个老的多吃些。”
哄堂大笑中,也不晓得有没有人让他。
第九十九章 槐子的表妹
不过,第二拨来厨房找东西了,是青木跟张槐。
菊花愕然问道:“哥,你也没吃饱?”
青木跟张槐无奈地相视一笑道:“都跟抢似的。我俩吃得没他们快,才吃两碗哩。他们吃了三碗还抢了块锅巴。我就想不通了——这些人咋跟没长喉咙似的?”
菊花跟刘小妹听了,好笑不已。
杨氏听了忙到堂屋去问那些人吃饱没有,要是没吃饱的话,就把果子饼端出来先吃了,下午再重新做。
大家就都说吃饱了,不过是觉得抢着香又好玩罢了。
赵三笑道:“嫂子,你甭管我们。这人一多,没事他也要闹出点事来。明明吃饱了,他一见人抢,觉得肚子还能装两碗,也跟着就抢起来了。这样也热闹和气。”
李长星打了个饱嗝,笑道:“嗳哟!可撑死我了。还是我手快,抢了一大块锅巴。婶子,你甭问饱不饱了,问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众人都调笑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抢起来一个顶俩。杨氏见大家这样方才放下心来。
厨房里菊花问青木和张槐道:“你俩是吃干锅巴,还是吃果子饼哩?”
张槐忙道:“我想吃干锅巴,那个泡汤香。”
正说着,院子里来了槐子娘何氏,她领着一个小女娃,跟梅子差不多大,秀气文静的很,手里还挽着个小针线篮子。
何氏笑道:“咋还在吃哩?菊花,累坏了吧?我明儿也来帮忙,煮这么多人的饭,可是不轻省哩。”
菊花忙谢了她,又让座,说有小妹帮忙,还应付得过来。
那个小女娃见了张槐,微笑着叫了一声“表哥”。
张槐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说今儿回家的么?”
何氏笑道:“玉芹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想着等你忙好了送她回去;要不就再等两天,你外婆跟舅母来了,一块回家也是一样的。”
青木见这玉芹脸红红地瞧着槐子,不由地警惕起来,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就连槐子摧他去堂屋也没在意,问何氏道:“婶子吃过了?要不再和这妹妹吃点?这是槐子表妹吧?”
菊花见哥哥忽然对这第一回见面的小女娃这么注意,便也注意起她来。
何氏笑道:“我们在家没事,就做些吃的,早吃过了。这是槐子四舅的闺女,叫玉芹。玉芹,这是菊花,这是她哥哥青木,这是我们一个村的刘小妹。”
菊花就和小妹招呼她,玉芹害羞地跟她们说笑几句,就从身边的针线篮子里取出一双手套,对坐在厨房吃饭的张槐道:“表哥,我听杨子说,他青木哥有一双手套,戴了暖和的很。我就学着他比划的样子,帮你跟杨子都做了一双。你正好戴着干活也不冷。”
张槐有些诧异,又满脸苦涩地瞧了菊花一眼,要是往常,她帮青木做手套,肯定也会给自己做一双的;可是,如今却是表妹帮自己做了。他谢了玉芹,跟她说这天干活也不冷,而且地里脏的很,把手套弄脏了可惜,还是放那等他读书的时候戴吧!
玉芹就笑着点头,把手套收了起来。
青木见了更不高兴了,又不能让他不要那手套,只能下死眼地盯着这个玉芹,很是有一种危机感。
菊花和小妹就去瞧那手套,顿时又是一番夸赞。菊花是真心夸赞的,瞧人家的针线,缝得多匀净,哪里像自己缝的粗针大脚的。
何氏听了高兴,对她俩道:“昨晚熬了半天哩。她又没见过你做的,就听杨子在那比划,好在总算做出来了。这样儿还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