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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所有的了解,皆源自对我所看过的由他演绎的二十部电影的理解和把握。
而令我尤为惊异的是,他的才华不仅仅只局限在演技方面,他同时竟也是香港粤语流行歌坛有史以来最重要的天才横溢的歌手之一。
这一发现令我觉得由我这样一名专搞影评的人来写一篇关于他的评论实在不太合格,因此,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将此文交给电影双周刊。
二零零三年四月一日晚上,我在英特网上获知了他的死讯,当时略感震惊,但尚算平静,只是在这最初的平静中有一种模糊的悲伤,不知为什么,这种悲伤越来越具体,最终成了一种确确实实的哀痛和惋惜,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他在我最喜欢的一些影片中所扮演的不同时代不同环境中的不同的角色。
随后,我进入我加盟了的一个网络社区,看见了我以前的一些学生在论坛里的留言后,那种困扰的感觉有负所望地愈来愈浓烈。有的留言都表达了对他死亡的极度悲痛。
但既使在这个时候,我的情绪都还没有失控,直到我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文绉绉的留言。
留言给我的是我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学生,他是一位高校教师,也是一名诗人,他写道:“我知道生命是怎样的一种负累,要承受的总比能承受的沉重得多,所以,我要祝贺你,因为你知道什么时候向它告别,也知道如何过得纯真且青春,这种纯真,如此纯净,连时光都不敢毁损它。”
至此,深深的伤悲攫住了我,我开始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生命,这个人的死亡,能够给这么多不同年龄、不同背境的人带来如此的震撼。
好奇心促使我开始研究他。正如我们所见到的,在亚洲国家如日本、韩国,中国以及他生长的香港,从来没有其他任何一位国际巨星,无论是其生前还是身后,能受到如此纷杂庞大的注目,围绕着他的,有宠爱,有嫉妒,有批评,也有争议。
某电影杂志向我约稿,要我写一篇对他的评论,为此,我将他演得最好的十部影片的片名编辑出来,仔细对这些片子进行了又观摩研究。
当我做完这一切后,我对他的看法提升到了更高的高度——他是一名“传奇的明星”,是大师中的大师。如果不这样正确评价他,将是一种遗憾。
从“英雄本色”至“异度空间”,我研究了他近二十年的银幕镜头,在他所有的作品里,我竟没有找到一丝过火的演绎。
哪怕是在绝对突出他的影片“阿飞正传”里,尽管他演绎得非常有力度,但仍显示出了极强的自我控制力,给其他人留下了足够的发挥空间。
他没有把舞台当作同行在上面斗得死去活来的竞技场,也没有认为那是一个按势力强弱划分等级的地方,他只把那里作为一个和他人共享的空间。
我们可以在几乎所有的影片里看到他的无私,不管是什么角色,他总是能让其他演员出彩,哪怕那些演员是没什么经验的新人。
他之所以不独占光彩,不是他不能,而是他认识到了电影艺术的共存性与和谐性,相信这些特性对影片的成功至为重要。
他的演技类似于爵士音乐演奏者,他们深谙如何与其他人配合,给他人留出共同演奏,和声以及交流的空间,由此共同创造艺术。
这是相互交流和自我表达的一种创造性的自发形式。这种令人羡慕的能力不仅是高层次的表演艺术所必需的,而且我们在一些最伟大的表演艺术家们身上都能找到,如查理。卓别林、斯潘塞。翠茜、马龙。白兰度、罗伯特。德尼奥以及艾尔帕西诺。
Leslie的才华在于他本身的内涵,他所具备的这种技巧只不过是释放其内涵的一把钥匙。因此,他统驭舞台并享誉影坛这么多年毫不足怪(即使是过世后这种情况仍在延续)。
他永远地改变了电影世界历史,将它分成两个阶段:前Leslie时代和后Leslie时代。哪怕读者们现在不同意我的观点,我仍坚信将来我的学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结论,他们会证明我没有夸大其辞。
就我个人来说,做这样的一个研究使我产生了一种挫折感,因为它令我对我的一生做了一番新的审视,让我意识到以往我的很多观念都是建立在一种傲慢自大,默守陈规的基础上的。
我坚信,如果我将Leslie作为学生在电影研讨课程中的研究重点之一,在考试时将他作为主要的探讨对象,将会使我的学生获益良多。
没有任何一个艺人的死,能象张这样给我的生命带来如此大的冲击,哪怕是我极其钦佩的Mauric Pialat ,Stanley kubrick以及Robert Bresson都不能。
455
455、455忘不了他 。。。
距他谢世至今差不多已有一年,我仍陷于他的魔力之中不能自拔,仍沉浸在他的才华所发出的熠熠光辉之中,这种光辉,温暖有力,却又柔和持久,具有说服力,一如这位优雅温和的巨人一般谨慎。
我相信,处于这种状态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
在香港乐坛,有些歌手,天生丽质,貌比潘安,也曾颠倒万千众生;有些歌手,歌影视三栖,声色艺俱佳,也曾红遍大江南北;有些歌手,不堪重负急流勇退,很快就遭人遗忘;有些歌手,虽恋栈乐坛,不轻言退,却又遭人嫌弃。
唯有Leslie,那个绝色美男子,无论生时逝后,都活色生香地活在歌迷心中,经年不改。
他,风华正茂时,曾力压Chow Yun fat、AndyLau,名列香港八卦杂志遴选出的香港美男子首位;
他,叱咤乐坛,曾与另一位流行乐坛掌门人Alan Tam鼎足而立;
他,风流倜傥,曾经饰演塑造的程蝶衣、何宝荣,以独特感性的艺术形象,永远光耀舞台。
他,在事业巅峰时刻曾经功成身退,也曾经自食其言选择再次复出。歌声魅影犹在,斯人已远去,保持原色的只是留存在人们心中的记忆。
无论Leslie选择了什么,歌迷对其都痴心一片寸心不逾。对Leslie,人们表现出了特别的宽容和接纳,乃至可以容忍他选择了一个同性作其人生的伴侣。
有谁,可以让那些最善于跟红顶白的歌迷对自己矢志不逾地钟爱一生?
有谁,可以让歌迷们对一个人有双重的评判标准?
有谁想到,一个人以决绝的方式扼杀掉自己的生命和歌迷的梦想后,竟引发了好些人追随而去?
有谁,可以让世界各地的人们,在其仙逝多年以后,仍以各种方式缅怀心目中的偶像,以至被人神化。
屡屡有传言称在人世间仍能寻到他的行踪,在大洋彼岸,在南美大瀑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那些海滩、沙漠、丛林、车站、公园,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地点,不同的地方,都有人声称看见过Leslie,而且还是神情、打扮不一样的Leslie。绘声绘色,言之凿凿,根本拒绝接受他早已仙去的真相。
唯有Leslie,成就了这种种神话。他,成了香港八十年代流行乐坛的一个符号,一段传奇,一座令后来人仰止的高峰。
Leslie如耀眼的明星在人间的长河响亮划过,他之后,还有谁共鸣?
我不是追星族,喜欢上Leslie,也是很晚的事儿。Leslie关乎一段青春的记忆,《风继续吹》、《一片痴》、《MONICA》等等经典名曲绘炙人口,完成了整整一代人的心灵邂逅。
但细细回味,那时的Leslie虽然青春逼人,但对歌手而言,他的嗓音天赋并不突出,加上稍嫌阴柔的外表,他一直不是我喜欢的那杯茶。
相反,喜欢Alan Tam更多一些,谭当年与张在香港流行乐坛上曾巅峰对撼,因为竞争,谭与张的歌迷分成两派阵营,在演唱会上曾发生言语冲突,我在心理上也偏袒过前者,如今想来,恐怕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
时间就像一根魔术棒,可以化平凡为精彩,化一般为神奇。经过时间锤炼的Leslie脱胎换骨。在我心中,Leslie最终由一个青春偶像蜕变成特立独行的谜样美男子。
初识Leslie,是在电视连续剧《浮生六劫》里,他饰演一位青春懵懂的大少爷。
青涩的模样,单薄的身子,略显稚嫩的演技,让人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大红大紫。
“怪你过分美丽”这句歌词,放在成年后的Leslie身上,再恰当不过了。那张俊俏的脸庞,完美得无以复加,那双多情柔媚眼睛,可以“放电”,可以“杀人”,曾迷醉了无数歌迷。
与Leslie合作过的当红影星Maggie曾说过,你很难相信,上帝会造出这样一张完美无暇的脸。
在消费声色的娱乐场,无疑是“色”字当头。那时的张,是花样美男,谁人不怜爱当红,自不待言。
光靠色相的成功是浅薄的。我想,Leslie在华人演艺圈之所以红透半边天,而且成为乐坛常青树,除了天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对艺术的执着,勤勉和坚守,以及他对生活、生命本质的与众不同的把握和演绎。
他对歌曲的理解和演绎可圈可点。一位流行乐坛的圈中人曾作如此评价:在香港流行乐坛,若论歌喉,他只是平平,但若论对歌曲处理的造诣,则无人能出其右。他的气质慵懒中带着高贵,好像一个无意坠入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
喜欢上他,竟是他退隐的那一刻,也就是在看了他的告别乐坛演唱会的录像带之后,张在我的审美天平上由此加上了一点厚重的砝码。
那阳光般灿烂的笑脸,那潇洒自如的舞姿,特别是结尾处不经意的一抹深情回眸,在《风再起时》的动人乐曲声的烘托之下,让人不禁怦然心动。
起初打动我的正是他的深情,他是天生的风流情种。“或者,是我天生多情。”名曲《侬本多情》仿佛就是他的性格写真。
他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正因为他心有千千结始终无法释怀。一个感情充沛却又无法找到出口的人,是很难归于平淡的。以张唯美浪漫的个性,选择以退隐的方式遁世,表面是功成身退,其实背后恐怕有其难言的隐痛。
他的行踪开始左右着我的视线,七年之痒,他果真选择了复出舞台,演戏,唱歌,再次缔造了演艺事业的另一个高峰。
《寂寞有害》这首歌也许可以看作是他对放弃退隐生活的一种诠释:“任人爱/将苦心抛落海/苦爱过我便应该明白/寂寞有害/万人爱为何还怕伤害/失去我去换九千种期待/无害”
自恋的Leslie内心是寂寞的。“一直以为我跟何宝荣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样。”
《春光乍泄》里他所饰演何宝荣的同□黎耀辉的内心独白,不啻是现实中的Leslie的真实写照。
那年在广州,看了他的《热情演唱会》后,我对他的印象彻底改观,并开始真正欣赏他。
那晚,细雨霏霏,继而暴雨如注,却丝毫不减歌者和歌迷的热情。
在这场演唱会上,他彻底颠覆了过往白马王子般的形象,刻意营造浪荡不覊或烟视媚行的舞台视觉效果,蓄须,束发,并插上发簪;一时长发披洒,一时又羊绒披肩,浑身上下的手镯饰物,珠光宝气,刻意塑造着与过往大为不同的前卫形象;
举手投足、颦笑挥舞之间,展现的是万种风情,蚀骨风骚,热辣场面更是满场涌动:忽儿是裙裾飘飘,忽儿是透视装或紧身皮裤加身,忽儿是敞露的大红袍,忽儿是金色西服、小汗衫牛仔裤,虽稍有卖弄性感之嫌,却极尽狂野、妖冶、美艳或颓废之能事。
那一袭半男半女的舞台造型,自是惊世骇俗,而贴脸热舞更引至全场FANS尖声大哗。
蛰伏经年的Leslie果然不同凡响,率性而为,挥洒自如,无论展露的是动感、性感,浪荡、放荡,都令人不禁惊艳叫绝。
不知是我自己的审美情趣发生了质的变异,还是他对流行艺术和生活本质理解的深度征服了我,总之,是晚,我窥见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Leslie,触碰到了他渐显沧桑的脸庞下躁动不安的内心,一个貌似洒脱实质脆弱的孤独灵魂。
(《侧面》)对Leslie在舞台上的颠覆之为,对他的“侧面”,我并不感到惊讶。他的这种蜕变,在舞台上其实早已有迹可寻。《阿飞正传》中的阿飞,《覇王别姬》中的程蝶衣,《春光乍泄》中的何宝荣,都演绎得入木三分,令人折服。
如果不是感同身受,这些角色绝非轻易可以驾驭的。
在这其中,有多少是他作为演员的角色诠释,有多少是他的本色再现,借戏表白呢?戏里戏外,恐怕连他自己也难以分清。
但面对世俗压力,他真的不介怀吗?
从《红》唱片开始,他不再遮掩,坦陈难言□。歌为心声。Leslie悲剧性的复杂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