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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去后院看看他？”程乔舒一眼扫过来，袁朗赶紧说，“我就看看他。”
程乔舒晃晃手上的病历以示恩准，说：“我会告诉成才东西是你拿来的。”
袁朗摆摆手，晃出了房门。
看着袁朗离开，那句话程乔舒依旧没有说出口。
袁朗，你真以为成才不知道吗？
65
冬春交际，老天爷往往有些抽风，早上阳光灿烂下午就狂风大作，进而到了傍晚就进化到了暴雨倾盆。
袁朗带着三中队从375下来时就恰恰碰上的大雨，这种天气淋病了可不行，就算被之前的50斤负重越野训练累得跟狗似的，所有人都卯住了劲奋起狂奔。
大病初愈，成才本不应跟着一起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袁朗正想拒绝他加入，这死小鬼已经背好装备跟着列队了。
“你现在不让我去我照样跟着跑”成才的目的都写在脸上了，被那么坚定的眼神盯着，袁朗无可奈何，只能让他跟着。
豆大的雨点砸自己身上都感觉到疼痛，和队伍平拍并排前行的袁朗眼神往人群里扫去，以前一直跑在最前头的小南瓜落到中间去了，小脸惨白得袁朗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晕了。
若是以前，袁朗一定会凑到成才边上，然后做红脸说些刺激人的话，成才就必定会配合他唱白脸，却更是往他们头上泼冷水，激得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那样往前冲。
可是，现在他不敢了，就连看，也只能是扫过一眼。
袁朗眨眨眼，不让雨滴打进眼里，也收敛起心头那点苦涩，自见着成才出院回到老A后的行动，袁朗明白了，他的心思成才知道了。
袁朗心里有些兴奋，成才知道了，小南瓜逃不了了，可见他现在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袁朗又有些闷闷的痛，憋屈得慌。
不一会儿就到宿舍楼门口了，袁朗远远地就看见周长乐楼下在等他，手一挥让三中队解散各自回房，向周长乐走去。
所以袁朗也没见着成才进楼前看向自己背影那隐晦的一眼。
“铁大有找，在办公室里等着呢。”周长乐看袁朗的眼神有些担心，程乔舒已经把袁朗的心思告诉周长乐了，夫妻间没有隐瞒的事，何况袁朗也是周长乐兄弟。
比起程乔舒真见着了才知道，周长乐早有感觉了，袁朗看成才的眼神，对他的关注，还有平时一些事情的反应，都让他感觉不对劲。
这种事情在老A里不是没有过，大家也配合这那几对藏着掖着，让周长乐惊讶的是袁朗竟是藏了那么久，没和成才提起。
今天铁路忽然把他叫到办公室，周长乐还以为是东窗事发了，看过铁路递来的文件，然后又让他把袁朗叫来，虽然知道不是坏事，也难免担心，这一去可是一年，有些危险啊。
看出周长乐的担心，袁朗安抚地拍拍他肩膀，落下一句话，不理会愣在原地的周长乐，头也不回地往铁路办公室走去。
半响周长乐才反应过来，尼玛什么叫“铁大知道”！！！袁朗你个混蛋！！！害他和乔乔白担心那么久！！！
“铁大。”袁朗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有些吃惊，办公室里昏暗得很，只有铁路嘴里叼着的烟有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开灯吧。”铁路的声音听着很疲惫，摁熄烟，铁路点点办公桌上的文件，“看看吧，看完告诉我你的想法。”
本是随意的翻看，在注意到第二页的文字后，袁朗开始端正态度认真把文件读完了。
“铁大，我能不去吗？”放下文件，袁朗的神色有些凝重，去中央党校进行政治进修，而且是全日制的课，要上足一年才能回来。
“为什么不去？”铁路的神情莫测，“你没看见这次是周长乐和你一起去进修吗？进修回来你们就是老A以后的当家人了。”
“我不放心。”很简单的理由，无论是他带着的各个南瓜还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只南瓜，他都放不下。
“不放心？不放心什么？成才在这一年被人拐了？还是被人伤了退了？更悲剧点就被人灭了？袁朗我告诉你，你不去那才是没人护着你家南瓜！”说到最后铁路彻底地愤怒了。
“你以为上面怎么会突然让你们去进修？！袁朗我告诉你，你的老队长老上司我，就要往上走了，升了。”即便知道是能打包票了的事情。在确切的命令到达之前，铁路也不敢大声嚷嚷出来，“同样是副大队，为什么老岳是平调？就是因为现在老A最出色的两个中队队长都是我带出来的！”
“你不上多得是人想上，我告诉你袁朗。”铁路咽了口唾沫，“你真想护着你的南瓜不想让你那点心思影响到他，这个位置你必须坐上来，而且还要坐稳了！”
袁朗沉默，现在他心很乱，三十几年的人生里头一回觉得心累了。
半响，袁朗拿起文件往门外走去：“铁大，我明天告诉你答案。”
66
袁朗回到宿舍时成才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刚洗完澡的小南瓜身上带着热腾腾的水汽，端着一盆子准备拿去洗的衣服，哼着小调，样子不知道有多悠哉。
袁朗不说话，不做任何动作不提醒成才，看着小南瓜前一秒还哼得曲调飞扬下一秒见自己站在门口立马吓得僵在了原地，乐得噗嗤一声笑开了。
“队，队长。” 成才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眼眨唇抿，却也立即恢复过来，“正好，我洗好了，队长你快进去吧。”
袁朗眼神闪烁一下，弯了嘴角轻笑：“好。”视线扫过成才端着的那盆脏衣服，“要洗衣服就快去，这雨要下挺久的，不快点明天就干不了了。”
“那队长我去了。”成才点点头，回应一句便端着衣服出来房门。
听到了成才的脚步声已经下楼，袁朗握紧了的拳头终于重重地砸到桌上，手上的疼痛也不能让他心中的憋屈释放出半分。
为什么又回到了以前，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疏离，这种说话客气的情况，明明在他们两个摊开了所有，解开了心结早就消失了。
就因为自己的心思吗？所以必须拉开距离？袁朗拽皱了手上的文件，成才抗拒着，而自己马上就要走了，若是以往，按他的耐心绝对能磨到成才答应……
铁大，好算计……
洗衣机嗡嗡地转着，成才站在门口，从洗衣房门口能看见远方，可大雨倾盆，雨点纷飞，视野里一片模糊。
有时候他真想把脑子丢进洗衣机里滚滚，试试能不能把那烦心事像洗脏东西那样洗掉变成污水哗啦排下水道去就再也不用烦了。
只可惜这念头只能是想想，所以成才现在还得继续烦那些问题。
什么问题？感情问题。
哦~你说袁朗喜欢成才这事啊？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不就从了呗~若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那就拒了呗~
说得倒是轻巧，真能那么轻巧地解决问题他就不用自己憋着然后躲着一直愁着了？！
愁啥呀？还能愁啥，前程啊！未来啊！人生啊！
你说你袁朗一个有着大好前程的中校怎么就自毁前途，啊不对还没到这地步，这么就对一个前途无量，恩自恋了，一个小中尉，恩……起了这心思呢……
成才稍稍晕红了脸颊，那次伤，那场梦，那句话，起先他以为只是袁朗的玩笑话，所以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后他很庆幸自己没有睁开眼睛。
事后回过头想想，成才不想否认，在听到袁朗说他已经无可救药时，他心跳很快，心里很甜，何时想起都是不由地激动。
或者，他真的不如自己表现得那么平静。
成才低头，掌心中被指甲刻出的半月形血痕格外显眼，那是他刚刚从宿舍里出来时，看似稳妥的对话，他只能握紧了拳头靠那点疼痛来保持冷静。
“呵……”不由地苦笑出声，成才像失了全身力气般，背摔上墙，手捂住眼，“不可以……不可能……”
袁朗，没了前程，可我们都不能更失了退路。
★
成才回来到宿舍时，袁朗带着一身水汽，叼着烟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耷拉着坐在窗台上往外面望，窗外雨势没有小下来的迹象。
香烟飘出的烟雾渺渺，袁朗的脸映照在玻璃上模模糊糊的，却是能清楚地看见眼神空空的，有些飘忽，像是放空了神思。
习惯性的，成才上前就抽掉袁朗口中的香烟摁熄：“队长，你还要你的肺吗？”反应过来后反倒是成才自己愣着了。
袁朗淡笑，也不从窗台上下来，随手拉过边上的椅子摆到自己身边：“成才，坐下，我们谈谈吧。”
成才抬眼看了看袁朗，他知道袁朗的意思，比了比手上的盆子，道：“我先把衣服晾了。”
袁朗挥手示意他去，他知道成才这是找借口缓冲掉他的冲动，可他已经想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早已不是冲动了。
他只是在给成才想拒绝的话的时间。
他们对彼此都有着足够的了解，也有着依旧没有挖掘出来的深处，停滞或是前行，是继续并肩携手，抑或此后各奔东西，就在今夜了。
成才晾了衣服进来，袁朗依旧保持着那个吊儿郎当的姿势，手上倒是换成了一份文件，成才亦不客气，放好盆子就直接一屁股坐到袁朗身边的椅子上了。
见成才坐过来，袁朗把文件往就成才面前递：“看看吧。”
三两下把文件扫完，成才声音轻轻扬起，语调温和：“恭喜，队长，这是好事。”
袁朗把视线从窗外转向成才，定定地看着他：“你真的这样觉得？”
“当然。”成才扬眉，笑道，“队长你要升官了~”
浓眉朗目，眼角飞扬，袁朗的目光在成才脸上仔细地扫荡，就想找出他口不对心的破绽，最后是定格在了那双桃花眼，只可惜成才的眼神清冽似水，愣是没让袁朗看出状况。
袁朗心中忍不住翻滚着涩意，是呢，这种情况他又如何能看出来，当初才正式成为老A的成才都能唬得自己失算，现在这个已经号称袁狐狸第二的人要掩饰下情绪更是轻而易举。
闭上眼，袁朗深呼吸一口气才睁开眼睛，看见那眼神从苦涩转换成了鉴定，成才脑子警告的铃声大作，却是没敢在面上表现出分毫，他知道，现在才是硬战的开始。
他不能退缩，身后就是万丈悬崖，退步，万劫不复的将是两个人。
翻身下窗台，袁朗的动作一步到位，左手握住成才拿着文件的右手，右手捂住成才的眼睛，长翘的睫毛扫在他掌心有点痒。
袁朗的动作很快，成才只是迟了一步反应，却也是立即抬手握住袁朗的手腕了，想拉开他的手，却是没使上劲动作。
袁朗的手心很热，烫得他眼睛有些涩，搁着自己手背上的茧子有些粗糙，似乎能感觉到那一条条掌纹。
“成才……”袁朗的声音带了些颤抖，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你知道我心思……”
成才抿了唇，叹息着说：“是的，我知道……”可是，那又如何。
袁朗知道成才没说口的话是什么，只是倔强地把人望，见不着眉眼，也要那人刻到骨子里那样，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了的心思。”
“我试过想放下。”袁朗说地很慢很认真，成才听着眼帘不由地颤动，他自己没有发觉，袁朗是点点纳入了掌中。
继续说着，袁朗不想就此放过这点破绽：“可我放不了。”
“你真的想过放手吗？”
反问的话，袁朗不禁翘了嘴角，松开捂住成才眼睛的手，视线交汇：“是的，我想过，没真想过。”
第一次动心，他袁朗，又岂是那么轻易就放手的人？
“成才，我不求你现在就给我答案。”袁朗笑意只挂着嘴角，眼睛里满是笃定，“好好想想，你真的想我放手吗？”
成才瞪了他一样，袁朗觉得被瞪也是开心的，高兴也好，愤怒也好，成才的情绪都会为他起伏，最恐惧的却是成才冷冰冰看他时，全无爱全无恨，连怨也没有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样睁着眼睛僵持着，都不愿眨眼，生怕一个闪神就让对方占了先机。
是袁朗先松了劲，他弯了嘴角，很轻的音量，轻得像是一阵微风就能把话吹散了，他说：“成才，我喜欢你，很喜欢。”
成才僵直了身体，手足无措。
看见他这样，袁朗也没进一步，最后，他低头亲了亲成才的额头，看着人全然慌了神不知如何动作，轻笑：“睡吧，我去办公室。”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宿舍，成才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半响，才爬上架床躺着。
黑暗中，少了一个人的呼吸，宿舍显得格外空荡，成才睁了眼，亮得好似窗外被雨水洗刷过后分外明亮闪烁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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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和成才相见也无言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就没了。
袁朗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去中央党校了。
袁朗出发的那天，成才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