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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掩嘴一笑:“我来这里自然不是找你,我来寻我的丈夫。”
“昊月?”瑶音疑惑,“他在这里?”
“你没见过他?”夜九凝眉,“他已经失踪许久了。”
瑶音大笑:“到我这来找丈夫,传出去简直是笑话,你的夫君去哪儿了你不知道?”
夜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作答,思索了半晌,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紧盯着瑶音的肚子,道:“你怀孕了?”
“你不会才看出来吧?”瑶音扶着腰,面对夜九的质问,心中到底有些底气不足。
“……是、是谁的孩子?”夜九声音不住的颤抖,有些紧张。
“这与你何干?”瑶音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并不想与她纠缠。谁知夜九却急急追了上来,一把扣住瑶音的手腕,握得她手腕生疼。
“我警告你,离昊月远点。”夜九眼色狠厉,让人胆寒。
“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疯,我哪里招惹你们了?”瑶音奋力挣脱她的桎梏,觉得十分无语,若搁在从前,她早将眼前人剁碎了丢出去喂狗,何须同她作口舌之争?
瑶音懒得跟她纠缠,刚一转身,身后却又传来夜九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前你就是这样,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不考虑旁人感受,如今你虎落平阳又想回来勾引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不要脸?”瑶音驻足,盯着夜九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看了许久,叹道:“不要装作你很为他着想,我看了就想吐。过去我怎么会想变成你?现在再看见你这张脸,我只觉得恶心。”
“呵,我本就不如你漂亮,但是昊月,只爱我。”
“那是他没看清你的真面目,”瑶音打断她:“你根本是只死灵,靠吸食昊月灵魂而生。我说的对也不对?”
夜九眸子瞪得老大:“……你、你如何知晓?”
“这你不需要知道,”瑶音一脸淡然:“你需要知道的是,你我如今井水不犯河水,昊月与我也只是陌路人,你们的事我管不着,我的生活,也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如今只想平平静静地带大孩子。”
“……”夜九丝毫没将瑶音后面的话听进去,她吞了口口水,怔怔道:“所以,从前你杀我,就因为你想护昊月周全?”
瑶音微微一笑:“确实如此。”
“……”夜九闻言,满脸不可置信。
瑶音见她像失了魂魄一般,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从前我救你便是怜你孤单一人,如今你位极天后,想来高床暖枕十分欢欣。从前你我的恩怨,本就系昊月一人,如今我已经不爱他了,我们也不必交恶,你只当我已经死了吧。”
瑶音看着夜九如寒霜一般的脸,突然觉得大热天身边温度却骤降了十几度,下意识裹了裹衣裳,道:“你没事吧?”
夜九一脸狰狞,狞笑道:“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的理由竟这般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瑶音扶额,觉得头痛。这个女人疯的程度,不比花漓落轻啊……
“我笑你空有满腹神力,情商却这般低下,简直是侮辱先身帝宴之名,有你这样蠢钝的女儿,他应当死不瞑目吧?哈哈哈哈……”
“住嘴!父神的名讳岂容随意取笑?”瑶音大怒,扬起右手便要掌掴与她,夜九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你为了昊月杀了我,你可知他为了替我报仇,勾结神君翊圣,设埋伏诛杀你于榕树坡?”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瑶音突然有些害怕,她打心眼里不想再从夜九嘴里听到任何一个字,而夜九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夜九看见瑶音的反应,觉得十分受用,继而道:“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落败?从前上天入地谁人是你的对手?鬼君根本伤不了你分毫,你……实是被自己的亲信出卖!”
“不可能!”瑶音断然不信,可心中又浮想起从前翊圣同她说过的话,他说:“都是我不好,做了帮凶……”
夜九放开她的手,瑶音没了支撑,径直跌倒在地。
“你已经信了,不是吗?”夜九从容的拍了拍手,看着地上如烂泥一般的瑶音:“昊月对我说,万年前鬼族一役,他们本已经在凌霄殿开庆功宴,热烈庆祝你仙身永逝,谁知你竟是一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知用什么法子竟然活着回来了,这才不得已又补了一刀,哎……你真可怜。”
夜九的话就像刀子一般,字字扎进她的心,瑶音脑袋嗡嗡作响,神色变得不再清明,她只觉得心好痛,牵扯着肚子也很痛……
“救我……救我……”
瑶音满头大汗,疼得提不起任何力气。她大喘着粗气,气息愈来愈弱,渐渐地只见呼气不见吸气。
夜九捏着鼻子站在一旁,一脸厌弃:“你失禁了……”
就在这时,花君宴凭空出现,三步并作一步来到瑶音身边。此时的瑶音已经完全昏迷不醒,脉搏愈加微弱。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忙抬回去!”花君宴站起身,淡定地指挥着夜九。
“你在同我说话?”夜九指了指自己,笑道:“我跟她不熟。”
花君宴看着地上的水渍,也有些惴惴:“男女授受不亲,你是女儿家,自然是你来。”
“谁说我是女儿家?”夜九脱口而出。
“哦?”花君宴笑了笑:“不是女儿家是什么?”
夜九扬了扬下巴,不无骄傲道:“我是女人。”
阿紫闻声赶来,手中本来提着一筐苹果,见到地上昏迷不醒的瑶音,立刻将它们丢在一旁,瘦弱的小身板将瑶音稳稳地抱在怀里,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前后时间不超过两秒,留下花君宴和夜九面面相觑。
“琼华呢?”夜九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四下寻找,惊讶此人竟平白消失了。花君宴抬头望天,嘴唇向上扬起,微笑消失。
待得只剩夜九一人,她一改慌张的模样,抚了抚头发,笑道:“如若我是戏子,便可以封影后了。”夜九突然一改之前所有的阴霾,面上十分欢愉,她步履轻快,一路哼着歌慢悠悠地晃回了天宫。
离恨天上,宸辉殿乱作了一团。消失许久的天君昊月怀抱一个满身是血的孕妇出现在大殿上,惹来不少人议论。三界医术精湛之人全数被他召了去,众人忙活了一个通宵,最终得出结论:瑶音难产,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昊月一气之下掀掉了宸辉殿的屋顶,着令一个都不能少,否则全数陪葬。风摇筝闻声而来,大胆将自家医官献上,昊月死马当活马医,下令让她放手而行。医官兵行险招,剖腹产子,最终产下一名女婴,母女平安。
☆、chapter 19 梦魇
琼华只觉得疼,胸口很疼,全身都像被折断一般……
下一刻,周身所有痛楚都离自己远去,瑶音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飘荡在尸丛中。尸体堆积如山,连绵成片,其中不乏血肉模糊,辨不清容颜之人。方圆十里,无人生还。就连琼华也不例外。她怔怔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挂在榕树坡的树上,树枝穿透了胸口,死状惨烈,死不瞑目。
天边下着红雨,淅淅沥沥,将这一分悲壮渲染得十分惨烈。天族大军全数被诛于榕树坡,这是天界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失败,惨败。
“殿下请放心,宸辉殿有我驻守定保无虞,您且安心上战场。”
琼华颓然想起昊月微笑的眉目,他最后一句话久久回绕心头无法散去。前方失守,宸辉殿才是鬼族的最终目标!
“不行,我必须赶回去救昊月!”琼华飞身而起,却发现自己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阻隔,触手便是焦灼,一个时辰后,琼华碰得满身是伤,结界却只裂了一条缝,如若想短时间突破结界,简直是天方夜谭。
琼华急的失声痛哭,这是她有记忆来第一次流泪,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让她不知所措,阵脚大乱。
“美人儿~何故哭得梨花带雨?”
琼华惊愕抬头,只见花君宴妖异的眉目离自己不足十公分,琼华大惊,连忙退开来:“你是何人?”
花君宴嫣然一笑,“我是能帮助你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冲破不了的结界在我看来只需动动手指便可化为无形。”说着,花君宴一抬手,蔽天结界皆碎成了玻璃。
“大恩不言谢,待我先去确认师弟安危,改日再来与你道谢。”琼华眼见结界已破,立刻飞了出去,花君宴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笑意盈盈。
“你为何跟着我?”
“哎,我叹你此番去了也是白费功夫。”花君宴作势哀悼,十分惋惜。
“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如今金身陨殁在榕树坡,徒留一个魂魄,如何与鬼族大军相较?到时别说是救人,只怕你自己也活不了。”
琼华驻足,愣了半晌,急道:“你可有法子救他?”
“救他?”花君宴一愣,“你自身难保,难道不先考虑自己的安危?”
琼华神色坚定,正色道:“我要昊月平安无事。”
“你真是变了不少……”花君宴目露惊讶,随即笑道:“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与你而言代价有点大。”
“先生但说无妨。”
“我要你的金身。”
“……金身?”琼华错愕,“什么意思?”
“我能助你魂魄回到金身,换回三日性命,三日后,你的全部力量皆归于我手,可好?”
三日……三日够我救下昊月,与鬼君同归于尽了。
“好,我跟你换。”琼华定了定神,毫不犹豫。
花君宴满意的笑了,轻描淡写道:“那我先收个定金罢。”他打了一个响指,灵魂便回到了肉身,四周痛觉如潮水般袭来,让琼华十分难耐。
“这点痛就受不了了?那我收的利息可比这个痛苦万倍。”
琼华咬牙,笑了笑:“先生尽管拿去,本君字典里没有‘疼’这个字眼。”
“有骨气。”花君宴隐秘一笑:“我要你的龙鳞,龙筋,龙角。”
琼华颓然抬头,不待她有所准备,花君宴径直将她打回了龙形。银龙遮天蔽日穿行在暗红色的云雨里,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鸣。龙鳞被一片片拔去,琼华通身是血,虚弱无力。待他砍掉龙角,琼华已经气若游丝。最后龙筋被剔,琼华只觉得自己飘在云里,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待她再次睁眼,身体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苦,力量同从前一样,运用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花君宴淡淡一笑,在琼华身后种下了鬼族的堕天印,“给你留个印记,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说完,便自琼华跟前消失了。
琼华顾不得其他,立刻赶去了株晟宫,可株晟宫外哪里有半分鬼族的影子?只有宫殿外的断壁残垣和鲜血,证明过此处不久前才经历了一番鲜血的洗礼。
琼华花容失色,连忙赶去宸辉殿,推开门,入目便是昊月惊愕的眉目。
见他平安无事,琼华喜出望外。经历过生死,她才知道,有些分离,很可能就是一生。曾经她觉得陪在他身边,看他过得幸福那么自己就会幸福,可是她很怕,以后死了,他也不知道她真的很爱他。
琼华飞扑过去,想要抱紧昊月,“昊……”话到嘴边,戛然而止,通体莹红的诛仙剑已经全数没入自己胸口。
“你怎么还不死?”昊月一脸冰寒,森然相对。
琼华将剩下的话放在了心里,只自嘲一笑,自此仙身永世,魂飞魄散。
瑶音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包子铺的木床上,这才惊觉一切只是一场梦。
夜九说的那些,全都是假的对吧?
瑶音常舒了一口气,努力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阿紫紧紧握着,而阿紫则趴在床边小憩,眼袋深深深几许,看上去像是许多昼夜不曾睡觉一般。
“这孩子,半夜又摘果子去了吧……”瑶音失笑,小心抽回了手,转头却见床头放了一张摇篮,摇篮中躺着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皱着眉头,眉心三点朱红的眉心玉娇俏可人,十分貌美。
“夫人,你终于醒了!”阿紫觉察到动静便立刻惊醒,端来桌上的温水,伺候瑶音服下,“你昏迷了大半月,喝点水先。”
瑶音确实感觉口干舌燥,将阿紫递来的茶水全数饮尽后,笑问道:“那是谁家的孩子呀?真漂亮。”
“那是……您的孩子呀。”阿紫吞吞吐吐,神色闪躲。
“我的孩子?”瑶音惊讶,连忙掀开被子,发现肚子上层层叠叠缠绕了许多白纱带,肚子还有,但比之从前,着实小了许多。
“怎么回事?”
“那日我去山上摘苹果,回来便看你倒在草地上,羊水破了,然后恰巧路过一云游医生,是她为您接的生。”
“……”瑶音的记忆就像断了层,她只记得那日见了夜九后肚子便很疼很疼,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连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