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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也只能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了。”
鹰眼点点头，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转眼看红发神情恹恹的，知他还未恢复过来，便道：“我看暂时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就安心歇着吧。”
红发笑了笑，移动着身体往里面让了让，“这榻地方大着，你也躺上来吧，今日累了一天，也总得好好休息休息在做打算。”
鹰眼瞥了一眼那床榻，见确是够两人躺着，便点了点头，和衣侧卧在了一边。
这两人都是性情坦荡的七尺男儿，一个本就出自邪教，向来狂放不羁不拘世俗礼数，另一个虽然出自正道，却也是我行我素心无旁骛惯了，外界教条压根也不放在心上，是以之前虽然一时冲动感情流露，却也不觉得怎样，相对时依然坦坦落落自然而然和从前没甚么分别。
这一晚便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到了第二日，红发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金狮子却是酒醒之后颇显暴躁，一整日都盘膝坐在甲板上抚着那柄屠龙刀自言自语，间或挥刀向天大骂几声。
红发不无忧虑的喃喃道：“不知他要找个甚么样的岛去破解这刀的秘密？”鹰眼却只是默然不语。
到了傍晚，倦意袭来，正当迷迷糊糊之际，突然船身陡然一震，一下将两人掀到了地上，还没弄清楚发生了甚么事时，外面已经传来了金狮子的怒吼，吼声中又夹着疾风呼啸，波浪轰击之声，似乎千百个巨浪同时袭到。
下一秒，鹰眼只感全身一凉，口中鼻中全是盐水，登时便清醒了，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船沉了？”他不识水性，当即挣扎着站起。脚底下舱板斗然间向左侧去，船中的海水又向外倒泻，但听得狂风呼啸，身周尽是海水。他尚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猛听得金狮子喝道：“你们快到后梢去掌住了舵！”这一喝声如雷霆，虽在狂风巨浪之中，仍然充满着说不出的威严。鹰眼不假思索，纵到后梢，只见黑影一晃，一名舟子被巨浪冲出了船外，远远飞出数丈，迅即沉没入波涛之中。他还没走到舵边，又是一个浪头扑将上来，这巨浪犹似一堵结实的水墙，砰的一声大响，只打得船木横飞，这当儿他一生勤修的功夫显出了功效，双脚牢牢的站在船面，竟如用铁钉钉住一般，纹丝不动，待巨浪过去，一个箭步便窜到舵边，伸手稳稳掌住。
但听喀喇喇、喀喇喇几声猛响，却是金狮子提刀将三根桅杆先后击断。三条桅杆带着白帆，跌入海中，这船在惊涛骇浪中成了无主游魂，只有随风飘荡。
这当口鹰眼突然想起了断臂的红发，连忙回头大声叫道：“香克斯！你在哪里？”他连叫数声，听不到答应，叫到后来，整个心都沉了下去。突然间一只手攀上他的膝头，跟着一个大浪没过了他的头顶，在海水之中，有人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待那浪头掠过舱面，一头鲜艳的红发飘浮了起来：“我在这里。”鹰眼一把握住他的肩头，吐出大口海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肩膀被那人抓的生疼，红发却笑了起来：“你放心，我爹既然号称鲸王，我自然也识水性，便是两只胳膊都没了也淹不死我。”
话虽如此，终究在这惊涛大浪的大海中，周围漆黑一团，船身格格的响个不停，随时都能碎裂，每一刻都是未知的凶险，但两人紧紧握在一起，心中竟然莫名的安稳踏实，任那狂涛左右冲击，始终将舵掌得稳稳的，绝不摇晃。
这时船上的聋哑舟子已尽数给冲入海中，这场狂风暴雨说来就来，事先竟无丝毫征兆，原来是海底突然地震，带同海啸，气流激荡，便惹起了一场大风暴。若非他三人均是身负罕有武功，如何抵挡得住？幸好那船造得分外坚固，虽然船上的舱盖、甲板均被打得破碎不堪，船身却仍无恙。头顶乌云满天，大雨如注，四下里波涛山立，这当儿怎还分得出东南西北？其实便算分得出方向，桅樯尽折，船只也已无法驾驶。
金狮子走到后梢，说道：“换我掌舵罢，你两个到舱里歇歇去。”
鹰眼点点头，将舵交给了他，刚要举步，蓦地里一个巨浪飞到，将他冲出船舷之外。这个浪头来得极其突兀，令人全然猝不及防。鹰眼待得惊觉，已是身子凌空，这一落下去，脚底便是万丈洪涛，百忙中左手一紧，却是被红发抓住了手腕，只是红发只剩了一只手，这一抓住鹰眼，便再无了凭依，下一刻便被拖着一同跌了出去，这电光火石间，右臂已被一根绳套住，只觉身子忽地向后飞跃，冲浪冒水，倒退回来。原来金狮子及时发觉，拾起脚下的一根帆索，卷了他二人回船。砰砰两声，两人摔在甲板之上。这一下死里逃生，当真是惊险之极，几人都暗呼侥幸。
这场大海啸直发作了三个多时辰方始渐渐止歇。天上乌云慢慢散开，露出星夜之光。
鹰眼走到船梢，说道：“前辈，多谢你救命之恩。”
金狮子冷冷道：“这话说得太早。咱三人的性命，有九成九还在贼老天的手中。”
鹰眼无语。他本性情孤傲清绝，向来从容不迫，这也是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在浩大的自然面前，人类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听天由命不外如是。他叹了口气，接过金狮子手中的舵，金狮子累了大半晚，自到舱中休息。
红发出来坐在鹰眼身旁，仰头望着天上的星辰，找到了北极星，只见座船顺着海流，正向北飘行，说道：“若是这船无止无息的向东，不知会到了哪里。”
鹰眼道：“恐怕到不哪里我们便会渴死。”
红发忍不住笑：“你这人果然一点都不会浪漫，曾听人说，东海上有仙山，说不定，我们会飘到什么仙山上，遇到了仙人，还能长生不老。”
鹰眼道：“长生不老有什么好。”
红发想了想，也的确说不出有什么好，突然又道：“若能长生不老，我便能练好了这右手剑，你也不会等不及去找别的对手了。”
“……”鹰眼看了他一眼，半晌道：“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红发呆了呆，才意会过来他是指先前自己去抓他，不由颇为尴尬的抓抓头发道：“是够傻了，抓住了你才发现再也抓不住别的地方……”
“不，我是说……”鹰眼顿了顿：“不要再为我受伤了。”
“……”红发一怔，看着鹰眼认真的表情，不由心头一热，微微笑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就那样并肩而坐，似有很多话要说，却又觉得一句话也不必说。
次日天刚黎明，金狮子用屠龙刀在船边刺死了一条十来斤的大鱼——谁会想到号令天下的屠龙刀竟变成了杀鱼刀？几人饿了两日，虽然生鱼甚腥，却也吃得津津有味。船上没了清水，挤出鱼肉中的汁液，勉强也可解渴。
海流一直向北，带着船只日夜不停的北驶。夜晚北极星总是在船头之前闪烁，太阳总是在右舷方升起，在左舷方落下，连续数日，船行始终不变，越向北越冷，此刻海中已出现小小碎冰，日后势必满海是冰，座船一给冻住，移动不得，那便是三人毕命之时了。
本来三人都身负高明内功，在这冰海寒天里虽冷还算挨得下去，但红发因为重伤未愈又遭惊涛骇浪侵袭，接着便发起热来，高烧不退，身上却是奇寒无比，什么绝顶武功在病痛的摧残下也变成了不堪一击。眼见红发一天比一天衰弱，金狮子和鹰眼二人都将外衣脱下来给他穿上了，仍然无济于事。到了最后，红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满嘴胡言梦呓的时候越来越多，有时叫爹爹，有时叫贝克曼，但更多时候却是死死抓着鹰眼不放。面对这般情形，鹰眼虽然担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日夜将他抱在怀中籍着自己体温给他些热量。
这一日，红发又睁开了眼睛，瞧着鹰眼半晌，低声道：“我对不起你。”
鹰眼只当他又在说胡话，伸手轻轻拍了拍他，也没放在心上。
红发却又接着道：“都是我害得你到了这般境地。”
鹰眼皱眉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红发摇摇头：“如果不是我抢了屠龙刀，如果不是我杀了邓。克里克一家，如果我没有带你到那个岛上，那么你现在一定好好的在中原行侠仗义，不会像这样早晚被我害死。”
“都过去了的事就别说了。”
“不，我要说，我怕在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
“还有，那时，金狮子用我来要挟你，其实你根本不必管我，就算你打不过他，但你若执意不跟他走，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
“……你都听到了？”
“恩，我都听到了，但我却假装不知道……因为我其实愿意跟金狮子一起走的。”
“为什么？”这话大出鹰眼意外。
“你还记得么？你在我的船上曾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知道，以我们各自的身份，到了外面，只能是敌人……我本来以为再不能见着你了，谁知你却说要约我比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甚至想，如果你赢不了我，那么是不是会一直跟我比下去？谁知道，连老天都嫌我太贪心，不，也许是我坏事做的太多了，也该有此报，我的手没有了，今后再能见你的唯一的理由也没有了，所以我想，金狮子要把我们带到荒岛上去陪他正好，这样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可以跟你在一起了，我真蠢，是不是？”
“……傻瓜。”鹰眼知道那个人对自己有情，却也不知道这份情意竟然到了如此深刻的地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的抱住他，那张坚毅如石刻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痛苦的无法自制的神情来。
☆、倚天屠龙若在手 江山美人归我有（11）
（十一）
眼看座船再北行数日，红发就要冻死的时候（这话说的……囧），哪知天无绝人之路，一日这船突然驶入了大群海豹之中，金狮子用屠龙刀又斩杀了几头海豹（可怜的屠龙刀……），三人剥下海豹皮披在身上，宛然是上佳的皮裘（罗你的帽子也是这样来的吧？……喂作者你抽风乱入够了吧喂！！！），还有海豹肉可吃，就连一直迷迷糊糊的香克斯也难得清醒了些，他倚着鹰眼的肩膀坐了起来，看着周围海水里漂浮的碎冰，撞在船身上发出“叮咚”脆响，不由道：“《庄子。逍遥游》篇有句话说：‘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咱们定是到了天池中啦。”金狮子道：“这不是天池，是冥海。冥海者，死海也。”红发看了鹰眼一眼，两人相对苦笑。
这一晚三人只是听着叮咚、叮咚冰块互相撞击的声音，一夜不寐。
次日上午，海上冰块已有碗口大小，撞在船上，拍拍作响。金狮子苦笑道：“我痴心妄想，要研究这屠龙宝刀中所藏的秘密，想不到来冰海，作冰人，当真是名副其实，作了你俩位的冰人。”
红发恹恹一笑道：“那可真是多谢叔叔你啦。”
金狮子瞪了他一眼，道：“你们当真以为我是因为你们与我斗剑起了惜才之心才放你们一条生路的么？若不是看在你们为了对方连命都不顾的份子上……唉！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什么武林至尊宝刀屠龙，还是让你到龙宫中去，屠你妈的龙去罢！”说着，提起屠龙刀，恨恨的扬手便要将刀投入大海，但甫要脱手之际，叹了口长气，终于又把宝刀放入船舱。
只是鹰红却未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来，不由相视一眼，红发唇角含笑，伸手握住了鹰眼的手，而鹰眼依然面色不改，只是替那人又紧了紧身上的海豹皮裘。
再向北行了四天，海面浮冰或如桌面，或如小屋，三人已知定然无幸，索性不再想生死之事。当晚睡到半夜，忽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船身剧烈震动，只觉脚底下冰冷的海水渐渐浸上小腿，显是船底已破。只听得金狮子叫道：“好得很，撞上冰山啦！”
鹰红二人相携站起，眼前银光闪烁，一座大冰山在月光下发出青紫色的光芒，显得又是绮丽，又是可怖。
既然无路可退，几人索性一齐跃上冰山。船底撞破的洞孔甚大，只一顿饭时分便已沉得无影无踪。
这座冰山有陆地上一个小山丘大小，一眼望去，横广二十余丈，纵长八九丈，比原来的座船宽敞得多了，金狮子仰天清啸，说道：“在船上气闷得紧，正好在这里舒舒筋骨。贼老天想我死，老子偏偏要与他作对！”站起来在冰山上走来走去，竟有悠然自得之意。冰山上虽然滑溜，但他足步沉稳，便如在平地上行走一般。
冰山顺着风势水流，仍是不停向北飘流。金狮子笑道：“贼老天送了一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