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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地,蓝染对我的反应表现得挺满意,他甚至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我的头,站起来说道:“那么就如你所愿吧,我会把朽木白哉留到你认为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当然,朽木苍纯也……”他的声音顿住,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准备离开。
“至于你的刀和你的实力,我会给你一段养伤的时间的。”这家伙像个仁慈的圣父一样侧过身,笑着朝我摆摆手,“那么,到时候我会找你,请做好准备,不要让我失望啊。”
“语言都是用来欺骗的工具,市丸银,我等着看你给我展示真正的答案。”
虽然坐着,我右手按在刀柄上,非常认真地弯下腰给他鞠了个躬。然后看着他离开回廊,直到这里只剩我自己,我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很久,才终于捂着胸口缩起身体。
伤口因为之前的动作剧烈疼起来,可当我想起刚才说出“朽木苍纯”这名字时,一切的疼痛又都比不上我的惭愧和自责。
……算了,这并不是我能改变和对抗的,更何况苍纯他本来就……我对这自我安慰的话感到有些好笑,又缓了好一会才适应了疼痛,扶着柱子站起来,有些踉跄地向外走去。
“还是,先去看看白哉吧。”
18第十七章 病房中
【哥哥,她是谁呀?】
【那是哥哥的朋友……可能以后会成为你的嫂子哦。】
【哥,你这是怎么了?家里怎么这么乱?嫂子呢?】
【她……我们离婚了……】
【不、不可能!老哥开车那么稳,怎么会出事?妈你骗我的吧?!】
【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哥你别死啊!】
【……就只因为那个女人么……】
我猛然惊醒,呼吸特别急促。四周的黑暗渐渐让我冷静下来,混乱的记忆终于被理清,我还是市丸银,这里也还是四番队的病房。
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细弱的月光,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缓,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最近不知为什么,总会梦到属于我自己的很久以前的事。
现在还是半夜,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记忆里年幼的我,害怕地慌忙睁开,瞪着天棚,几分钟后我就连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可是这个时间溜出去的话,多半会惹人怀疑,罪名恐怕又不轻。我无聊地爬起来,像昨晚一样到隔壁的床边坐下——不知哪位可爱的天使安排下,让我和白哉住在同一间病房。
白哉的脸色非常糟糕,虽然盖着被子,但我知道他的腰部和大腿往下都缠了绷带。我坐在床边,一条腿抬上来曲着,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头,盯着他的脸。
这是在四番队住的第二天了,那晚被白哉用花瓣打穿的虚是变异物种,它粘附着白哉的物质具有腐蚀性,当那层东西被神枪的毒破坏溶解后,白哉被碰触到的皮肤全部血肉模糊一片。幸好阻止及时,并且神枪能依据我的意识锁定目标,没有通过血液误伤到白哉。
然而已经融入他身体的那部分不明物质在被神枪的毒分解时,依旧可以给他带来巨痛,白哉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当时的眼神我现在还能记得,仿佛就算他全身都被腐蚀掉,只剩一双眼睛也要把敌人生吞一般。
那么愤怒又……那么无助。
我把白哉从那尸体上拖走的时候,曾拜托他不要把我的最后一击告诉别人,不过他显然是疼得厉害了,头上流水似的冒出冷汗,脸色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估计已经没有意识了。
昨天我从一番队离开后,蓝染的话始终胀得脑袋发疼,我经常会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所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可从没有像这次感觉这么强烈。
也许我和朽木家父子的接触不多,感情也不深厚,并不至于为那些话感到惭愧。或者想到苍纯原本就活不久,我也该不那么责怪自己把他推了出来。
可是……人总会不由自主地记得别人的好。
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人群中,我收到的所有目光除了嫉妒就是排挤、歧视,身份地位低,社会关系简单到只有乱菊一个朋友……就算是蓝染也并非对我有多欣赏,他只是对我的能力感兴趣,认为我可以帮到他罢了。
苍纯是第一个送给我微笑的人,那么真诚、那么亲切,就像久旱的地面迎来一场甘霖,让我觉得这里其实还是有人愿意接纳我的,哪怕没有任何好处,哪怕我的前提条件是那么糟糕。
我感激苍纯,虽然不善表达,但是当他面临危险时,我并没有如来到这世界后第一时间所决定的那样,要做事周密一切以隐藏自己为前提——我甚至没有想过这样出头的后果,就作为一个实习生贸然冲到前面,只是为了保住他。
这一天多的时间里,护庭十三队似乎特别忙碌,这间病房除了例行检查的四番队外,只有苍纯来过一次,可没呆多久就被人匆匆叫走了。尽管还不是副队长,他在队里的人缘和威信也极高,看起来比队长还要忙碌。
离开时,苍纯脸上满满都是担忧和心疼,看得出来,他总是很想亲近白哉,却总是笨笨的做不好,反倒让白哉每次都感到不适,他们父子的关系便愈发尴尬。
我把腿立起来,下巴搁在膝盖上,手去碰触白哉放在外面的手。
细小的伤口也被四番队细心处理过了,我捏捏他没受伤的手指和掌心,有点冰冷,不过很软,指根和手掌边缘都有硬茧,不知道他刚开始练习拿木刀那会儿,这些地方是不是经常流血。
白哉睡得很实,任由我捏着他的手来玩。卯之花队长告诉我,她在刚治疗时看见白哉醒了一次,她没细说,只是我能从这女人一向平静的眼睛里看出几分波动,就像在告诉我,并不单是疼痛,白哉清醒的眼神让她不忍心,才用了镇定性的药物维持睡眠。
“唔……”白哉的眉心略微皱起,眼睛动了动,并没醒来,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打下一片薄薄的阴影,显得很脆弱。
药是卯之花早上打入的,我猜现在药性应该转弱,白哉被麻痹的神经该是能感觉到疼了。
我伸长手臂,手指极轻地在他眉心按了按,然后用背面的皮肤蹭蹭他的脸颊。很光滑,似乎还能感觉到细嫩的汗毛,不过却消瘦,这短短两天里他变得比之前更瘦了。
我叹口气,手指在他变得不那么像包子的脸上轻轻戳了戳:“总是把自己绷得那么紧,真以为你几十岁的年纪在这里算老的么?”
“家族和名望……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必须把自己放在被逼得那么紧的位置上?”
我的声音像是能稍加安抚,白哉的表情渐渐松了,像是睡得更沉。
“苍纯真的很爱你啊,臭小子。”我抬起他毫无反抗的手,把手背放到自己的脸旁边,闭上眼睛很轻地贴上去。
“所以,如果我保不住他的话,至少一定要保护你。”
第二天药效果然过了,白哉可能是被疼醒的,所以他的表情始终不好。我睡眠向来很浅,市丸银的身体又极为警醒,因此天还没全亮的时候,他无意识抓紧床单的摩擦声就让我醒来了。
卯之花看过后决定不再继续用镇定药,据说是白哉恢复得不错,需要随时补充营养,单靠注射效果是不够的。也就是说,要小少爷保持清醒然后多吃东西。
我不太赞同,疼成那副德行还叫“恢复不错”?他的冷汗都快给枕头洗澡了好不好!
更何况,卯之花的表情可并不像状况很好的样子……
“很疼?”四番队的人都走后,我坐在他床边问道。
白哉没理我,他的眉皱得死紧,嘴唇也抿成一条线,全身力气都集中起来对抗疼痛似的,不愿意对我浪费丁点。
被无视的我耸耸肩,显然小冰山昏睡时要比醒着可爱多了,至少我可以随意把他当成什么揉来搓去而不用担心被砍死,也不用看他这么痛苦。
“如果实在疼得厉害,不如我去拜托卯之花队长……”
“不用。”白哉突然出声打断,这一说话仿佛泄了他的气,白哉的脸顿时更难看了,死死闭上眼睛,鼻梁和眉心的褶皱几乎能夹死苍蝇。他狠狠咬着下唇,青白的嘴唇上唯有被牙齿咬住的地方透出刺眼的嫣红,憋着气,努力压制着什么。
我挠挠头,试探性地把手覆在白哉的手背上,冰冷一片,还有没干的汗。
白哉居然没有抵抗,不过也没做出更多的反应,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我有点庆幸自己没被他甩开,当然也有点小失望,想想又自嘲,以白哉的性格,被我这样碰触而不直接拍蚊子似的给我一巴掌就不错了,我还能指望他有什么更好地回应?
掌心的温度渐渐透过皮肤传过去,我开始小心翼翼地抓住他,手指一点点顺着他的指缝伸进去,插/入他的手和被攥得变了形的床单中间。
这温度似乎终于被他察觉,白哉微微把眼睛睁开一点,艰难地朝我看过来。他没说话,只是那样看着我,我分辨不出他眼里的光芒代表什么,只能清晰看见,即便这么疼,他也没有一滴眼泪。
过了片刻,白哉的手缓缓地松开,可能在克服什么心理上的防备吧,只是最后,他还是抓紧了我的手指,太过用力让我觉得他的指甲已经刺入我皮肉,细微地疼起来。
我空着的手用袖子擦擦他脸上的汗,白哉大概也没力气躲开,顺从地闭上眼睛。
“怎么会这样呢?卯之花队长说过已有了好转,为什么会这么疼?”我不解地小声嘟囔,况且从他伤口侵入的乳白色物质早就被我用神枪的毒融掉了,伤也被四番队及时处理过,不应该会有什么后遗症才对。
白哉当然没有精力回答我,然而这时,病房的门却被人推开,走进一个高大却显得懒洋洋的家伙,漫不经心地说道:“尽管这么说对卯之花队长很无礼,不过他的伤,仅凭四番队的鬼道或医疗术是没办法根治的。”
我不悦地斜着眼睛看过去,就见男人走近病床,抖着鼻子用力嗅了嗅又说道:“唔,看来我猜得不错呢,如果治不好,恐怕朽木白哉以后就只能靠镇定药躺在床上等死了。”
19第十八章 浦原喜助
在我的印象中,市丸银是个挺神奇的存在。作为三番队的队长,没事虐一虐虚或者调戏部下都来得挺爽;作为深藏不露的终极大卧底,即使早就被boss发觉,但最后那一刀依然捅得很**。
哪怕是死了呢,也有美女垂着丰胸在旁边哭得声嘶力竭,还有个帅哥男主可以托孤,最终风风光光地洗白。
两百来年的生命无憾呐!
可是……可是啊……
我现在很无语地对着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尤其是在他说了一堆火星文之后,我更无语了。
这男人我是认识的,当然白哉肯定也熟,因为白哉跟他的上司熟——可惜小少爷刚被一个手刀送去昏迷不醒了,都没来得及帮我拆穿这家伙的身份。
我的眉梢跳了跳,开始怀疑对面这男的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不过不像,不论是他嫩黄嫩黄的往上翘的头发,还是他耷拉得比京乐春水还没精打采的眼皮,亦或是颓废到不行的站姿,怎么看都是……
“浦原前辈,麻烦您能用死神实习生听得懂的方式再解释一遍么?”
没错,跟我隔着病床面面相觑的正是浦原喜助,那个未来刚要在十三队崭露头角爬上队长位子就被蓝染狠心驱逐的杯具男。
我对他是没有半点同情的,也许以前有,现在也都被他念经似的一番念叨后磨没了。
我真不知道市丸银的童年是这么杯具,要被虚把胸骨虐成面包屑、要被蓝染盯梢调戏到出卖色相,哪怕是面前这位二番队的第三席,看我的眼神也可以这么欠抽!
奶奶的浦原喜助,你连副队长都不是呢!要不是夜一那只偏心眼的黑猫给你当外挂,鬼才给你队长当!
浦原喜助大概是对我的理解能力失去信心了,掀开被子就解起白哉小腿的绷带来。
我拼死扑上去,抓着流氓的袖子说道:“这、这绷带上有镇痛药,你拿下来白哉会……”
“放心吧,他醒不了。”浦原愉快地打断我,快速把绷带解开丢到一旁,抽空翻我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把他打晕啊?”
还怪我了?你是得有多无耻啊!
我努力压住也同样送他一手刀的冲动,隐藏起太阳穴上的十字青筋,默默攥着拳看他把白哉身上的绷带一个不剩地拆了下来。
拳头渐渐松开了,然后再握紧。
太惨烈了,白哉被那只虚腐蚀的皮肤不仅没好,压根连恢复的趋势都没有。新的皮肉没长出来,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