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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你当年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孙哲平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回符书回得很快:
——你发烧了?
张佳乐举着那符书看来看去,觉得自己脑袋果然被那本奇怪小册子搅糊涂了。却是没过一会儿,孙哲平又来了一封符书:
——明日南下,不数日便至你处。有什么要我带的?
张佳乐坐在屋顶上,看着第二张符书,忽然就有点儿明白,偷偷笑了半晌。
偏偏这时候林敬言正进他院里,也不知他为什么一个人在屋顶上笑得跟个疯子似的,只扬声道:“老张,我问你再借点符纸?”
“拿吧拿吧!”
张佳乐正趴在屋顶上给孙哲平写符书,就随口应道。林敬言推门进去,在桌上看见几张符纸,正准备拿走时候便看见了边上扔在那里一本小册子。他好奇地拿起来翻了两页,眼睛睁得直有铜铃大,连忙揣在怀里一并带出去了。
四
——给你看这段:只张鑫杰半推半就,韩文青心知他心里实是乐意的,嘴上一径卿卿叫着
——老林,你那字那么大就别摘抄了!快把书名告诉我我立刻去找!
——哎不摘抄不能显示此书的妙处。你知道里面还真有咱俩呢?
——扯淡吧谁要跟你在一块儿啊?
——那小方瑞但见林敬严模样端正,像个富家公子,心里便欢喜,叫声大哥,上去牵他的手
——谁叫你大哥啊呸!我从来叫你老大的!这谁写的!不尊重事实!
——试着叫声大哥来听听呗?
——老林?刚才出事了。你抄的那几段被叶修看见了。
——我这边才出事了张新杰过来问我要公文,顺手将那本小册子卷走了。
五
张新杰发现那本话本却比林敬言想到的还要久些——虽然当他翻到这本子的时候,他就立刻明白了这两天林敬言张佳乐鬼鬼祟祟的原因。不过,在他翻开本子之前,他还以为这又是阮成之类写的捕风捉影文章——但显然,就算是神机妙算的军师大人,也不能诸事皆尽料中;而且,昆仑来的杏林道士,显然对这种东西比林敬言张佳乐这类的老油条更没有抵抗力。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新杰嘀咕着,却禁不住开始脸红。若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有自己和韩文清的?偏偏这笔者遣词造句虽然酸腐可笑,写到春宫时候却好像换了个人,简直就是
张新杰连忙把书扔到一边,心道这种诲淫诲盗的东西到底怎么来的?他心里正恼火,恰好韩文清进来,看见他脸色,问:“你怎么脸这么红?”
“啊?许是上火。”张新杰忙道。
韩文清不放心,还是伸手摸摸他额头,知道确实没事才放心。结果他一转身,就看见桌上那本《江湖闻见录》,咦了一声道:“你怎么找来这本书?”
“怎、怎么了?”张新杰难得有点磕巴。
“——只是昨日丹青会李会长给我传书,说这书里面极是不堪,他正在组织弟子收回销毁,叫我碰到了便交给他弟子就好”韩文清说完,拿在手里作势待翻,道,“你看过了?又是酸腐文人写的?”
“确是。”张新杰点头。
“内容不堪?”
“极是不堪。”张新杰斩钉截铁。
“那可得教李会长帮忙查查,看是谁弄出这种居心叵测东西。”韩文清道,推门出去了。
张新杰在屋里转了两个圈才重新坐定,脸又慢慢红起来。
不过,幸好韩文清不会看
大概吧。
事实上是,当天晚上,据某不具名霸图弟子说,韩文清大当家的屋里反复传来了奇怪的重物落地声。第二天早课时候,大当家难得是带着两个黑眼圈去的。
六
沐橙妹妹,
听说叶修也跑去买了《江湖闻见录》,是真的吗?
姊云秀上
云秀姐,
还是林敬言和方锐吐槽,让他得到的消息。他看完之后对我说,你们还得多发掘啊,就把书扔给我了。
沐橙上
沐橙妹妹,
他没生气?是因为他有新动向了吗?我还以为他若看见那篇将他和陶轩写在一起的一定暴跳如雷呢。
姊云秀上
云秀姐,
别提了,他就没真恨过陶轩说来,他最近有了新动向,似乎总与谁写符书的样子。但每次我去打探,他都不叫我看见名字。
沐橙上
沐橙妹妹,
不会他真在和轮回城主写符书吧,哈哈
姊云秀上
云秀姐,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可能
沐橙上
七
虚空李迅正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烦恼中。
作为一名资深八卦人士,你能理解身边的人都已经被八得底儿掉因而毫无可八之处的痛苦吗?没错,在虚空界漂流出阴界之前,李迅就正是过着这种日子——除了匆匆来往轮回转世的鬼魂之外,鬼界的常驻人口真是少得可怜。
但幸好,他随着虚空一起来到了常世:江湖诸门派的人事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八卦爱好。但是,你要想时时刻刻知道最新八卦你就不能今天在现世,明天又随着虚空落进某个时间缝隙中去。
我要八卦补完啊
李迅一直挣扎在这样的烦恼之中。直到他发现,有个家伙居然向他购买过往八卦。
——攸关门派利益的八卦我是不会卖的。
李迅极有八卦党的道德感。
——我要那些门派八卦作甚?我只想听些小道消息。用最新八卦跟你换。
神秘的符书回得倒快。
——你想知道什么?
李迅考量半天还是回了符书。
——比如说,你知道张佳乐和孙哲平以前的事吗?
于是,尽管李艺博和潘林费力地筛查了半天到底是哪个丹青会弟子有可能将这种小道消息卖出去,终归也是一无所获。与此同时,李迅正将传回来的符书八卦加入到自己的八卦储存库里,林敬言和方锐一如既往地用符书互嘲,楚云秀、苏沐橙和戴妍琦仍在交换着她们的神秘情报,孙哲平给张佳乐又带了不少北方特产,韩文清和张新杰的关系似乎变得有点儿奇妙和微妙,而叶修坐在窗口,松手放走了一只符纸鹤。
'终'
番外
第39章 番外 江南江北(上)
江南江北
一
——那一日,实是已近年关。
大雪从中午下到现在,四周一片白茫茫灰沉沉,偌大雪片剪碎鹅毛一样,被寒风卷挟着劈头盖脸地扑过来,几乎丈许之外便不辨人影。通向风陵渡的驿道上冷冷清清,便只见一匹马载着一个人踽踽而行。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他紧一紧风帽,尽力催马前行,好歹是在全黑下来之前到了渡口。
摆渡自是停了。原本还算热闹的渡口上此时亦空空落落,只余几处空落落压着积雪的棚子,往日在此招揽生意的村人早已回家了。骑马的人左右望了一下,总算望见不远处摇摇摆摆挂着一盏气死风灯,似是映出一角酒家的招子。他便催了马赶到门前,抖去斗篷上落雪,推门进去。
可惜店里亦是不大。桌子已经挪到边上,一盏明昧不定的昏黄油灯并不够亮,映出中间一只不大的炉子,四周围着条凳上已俱坐得是人——一个道士打扮的正坐在门口对面,右手边坐着两个青年剑客,而对面则是一个仍未及弱冠的少年书生,正翻检着书箱里面书本,生怕一路上风雪给打湿了。他去了风帽,先团团作了个揖:“各位前辈多有打搅。”
那道士只皱着眉,道:“雪大,你且仔细关紧了门才讲话。”
青年自然称是,反手密密关好了门,才在最后一张长凳上坐了。那书生这时将最后一卷书也重新置于书箱之中,看了看青年打扮,忽然“咦”了一声:“你可是兴欣山庄弟子?”
那青年显然也未想到有此一问,他上下打量自己一下:“小先生何有此问?”
“我猜的。”少年书生笑眯眯道。
“啊?”这青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书生摆了摆手:“我这般说,自然不是胡说八道。首先,你定是个练武的人,这看你腰间太刀便可知道。其次,眼见着将近年关,你却并不是回家的装束,明显仍是身负差事。这最近江湖上又有何事这般教人着急呢?我想来想去,便也只有西北军中事。”
“那您为何不猜我是霸图会或蓝雨阁人?”青年不解。
“自然是因为已经猜过啦。”书生指了指那位道士,“这位便是霸图会外门副舵主夜未央夜先生,而这两位便是岭南蓝雨阁外门春易老及蓝河两位剑客。自然,你也可能是轮回城弟子,只是轮回城地处西北,难得来到中原,这时节更难得走开,因此我便猜你是兴欣山庄弟子,是也不是?”
那青年面露佩服神色,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对面夜未央嗤了一声:“这么猜的话,也并不难猜。”
那书生也不恼,只道:“诸事若不说破,自然听起来便惊人耳目,可惜再厉害戏法,禁不住说破,我这点小伎俩,当然也不值什么。”
对面春易老便笑:“夜未央,你这气性好没道理。你霸图素来和兴欣不对付,自然不中意兴欣山庄弟子,跟茶先生这猜人的把戏容易不容易又有甚么关系?”
青年听了“茶先生”这个称呼,才知道这位博闻多见的少年书生,原来便是江湖上丹青会中最近声名鹊起的一位茶小夏。
而茶小夏也不过笑笑,道:“大春先生,恐怕您这页还是老黄历罢?这一次西北战事起,江湖诸门派联手以助西北军事,还不是兴欣山庄与霸图会两厢首先倡议?当日叶修独入霸图,请霸图会下属镖局做大票军饷的一趟皇镖,便是此事引子。”
“你没听说当日叶修连战三场,一胜一平一负,最后还是军师张新杰退让一步看在多年交情面子上,才算应了这一趟镖?”春易老口上虽说,眼睛却瞟着一边夜未央,显然等着霸图中人出言纠正。
果然夜未央咋了咋舌:“休说得和我霸图会分不清轻重缓急一般。这次西北动乱,多少只眼睛盯着,多少股劲儿拧在一起,若不是你蓝雨阁和皇家拆不清解不开的那点联系,你们会轻易下水?为国效力是一码事,但这差使里面有几重的诚意,我们总得知道清楚——这一条,正是着落在叶修身上:他敢单枪匹马地来,能把这事里面厉害摊开了讲明白了,我们霸图才好下水。”
这时候茶小夏亦拱了拱手:“霸图会深明大义,确保西北军饷无一毫疏失,便是解天下万民于倒悬,茶某在此谢过。”
夜未央弄了个大红脸,道:“先生太过客气。这次西北党明,来势汹汹,竟欲长驱直入,占我河山,便是所有人出力时候。若有犹疑,不过是怕辨不清奸党恶徒,反而一腔热血为他人所用,才是哭都无处哭去。”
众人都点头称是。而茶小夏又转过来问青年:“这位小哥便是从西北军中来?”
青年腼腆一笑:“正是。”
“听闻前日党明军队围轮回孤城,兴欣山庄与轮回诸人联手御敌,苦守七天七夜,方等来大军回援,可是如此?”
青年沉吟一晌。他本来面目温和,见了屋中众人也多恭谨,可提起西北军事,他身上便凭空多了几许肃杀之气——便似当日厮杀,仍在他身侧铮铮作响一般。他摇摇头,道:“当日在城上,如何想得到那么多。只是轮回城恰好在关隘之上,我们若退了,便是将一条大道拱手送给敌人,如何退得?茶先生说是七天七夜——最后几日战得狠了,我们都记不得是几时几刻,只记得向前拼杀便是。”
众人听了,一时亦静下来,风雪里寒气都掩上来,便真个似厮杀场边。那青年忙道:“最后,幸得喻阁主做参谋的朱雀军得以及时赶到,如若不然,我等恐怕也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话说完,大家都转头看着蓝雨阁两位剑客。春易老道:“如不是轮回城守住了,我们反攻亦没那么容易。好在现下局势安定下来,我与蓝河,便是从西北军中回去团年——阁主他们事情紧走不开,只叮嘱我们定要代他们回去和阁中弟兄欢聚。”说到这里,便连春易老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蓝河也跟着道:“只盼明年开春之时,战事便得终结。”
茶小夏清清嗓子,问:“大春先生,蓝河兄弟,恕我冒昧,难道喻阁主便不会如先前的雷霆院主肖时钦一样,入朝为官吗?除了喻阁主,还有孙翔这样一流猛将,亦入了军中任职,我又听说你阁中黄少天亦是名将之后,难道便不想依此进途,博个功名吗?”
春易老和蓝河对视一眼,笃定道:“不会。我等在岭南逍遥自在,便算此一时报效国家,过了危难之际,自然蓝雨阁诸人仍要回来的。”
夜未央亦道:“自然如此。便算眼下给官家办差,我等还是江湖儿女,如何能效那些衣冠之辈蝇营狗苟,受那些闲气?”
这话一说,在座诸人都道好,春易老更是说:“为你这句话,便当浮一大白。”
夜未央只摇头:“可惜这乡村野店,便连壶浊酿也找不到,真真败兴。”
茶小夏道:“却也未必。这长夜寂寂无聊,既没处睡觉,又无酒助兴。不若我们就把那昔年故事说一说,以它当酒,也做个排遣。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故事?”
茶小夏微微一笑:“茶某入丹青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