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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茶小夏微微一笑:“茶某入丹青会,便是深慕江湖英雄之故,只可惜,生得晚了几年,未见得华山剑试风光,只能在卷宗之中见得昔年英雄故事,常以为憾。今日虽然因风雪被困渡口,却能遇见诸位,对茶某来说,若不听上几个故事,总是不甘心的。”
春易老朗声一笑,道:“既如此,便由某来先讲一则故事罢。——当然,我说的可并不是我自己的故事。”
“那先生要讲什么故事?”
“自然是我家阁主故事。”
春易老说到这时,忽听得屋顶上传来一声声响。青年便起身出门查看,片刻后回来,道:“是屋边树枝为雪压断,落了下来。”
众人点点头,便又重新端正,只听春易老讲这故事。
二
“那还是十年前事。”春易老眯起眼睛,似是又想起当年事情,“老夜,你和我一般,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异兽在当年的厉害,现在全不能比。现在一年到头,方圆百里恐怕也就见得一只,当年总是大小成群结队,泱泱而来。”
“——可有这么厉害?”茶小夏道,“那时我还未就学,便是只听闻异兽厉害,从未亲眼见过。”
“厉害得紧。刚出来时候,绝大多数异兽刀砍不进,枪插不入,一只异兽便一百个人收拾,也未见得收拾得下。好在当年蓝雨阁中多有奇人异士……”说到这几个字,似是想起了什么人,春易老只扶额,顿一顿才道,“才知道取异兽肢体熔铸武器,到了后来,大家总算进退有度、知道如何配合了,每次异兽若出现,如何警示,如何迎敌,往往都是阁主、副阁主与诸客卿一马当先的。”
“但我听说,喻阁主并不擅武艺。”茶小夏道。
“确实。我家阁主随老阁主修习的是大手印法,虽可以限制异兽、以为助力,并不能真正自保。”春易老道,“我要说的,便是十年前一次。那日阁中鸣起警号,原来是从西方跑来一只偌大异兽。这异兽我们现在也不知名字,只是口吐紫电,六足三目,身后脊背上一排钢刺。自然,喻阁主便调动诸人围攻,结果却发现打起来意外容易——竟是单看着块头儿大,实际上没什么能耐。”
这下倒是夜未央也开了口:“真这么轻易?这种异兽,往往便有特殊能耐,你们莫不是落入圈套了罢?”
春易老叹了口气:“——便是如此。当时眼看那异兽将死,我几个老弟兄就说,这东西大虽大,是个夯货。而恰巧副阁主逮了个空儿,冰雨一剑抹过它脖颈要害,那黑血淋淋漓漓落了半下子。”
青年也一惊,道:“可是有毒?”
“开始大家也怕这个,杏林弟子便扔那些解毒符纸出来,”春易老比划了一下,“尤其是黄少,站的地方不当,被淋了一头,估计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大家刚反应过来那血并没毒的时候,就看那异兽身上钢刺全耸起来,如利箭一样,嗖嗖嗖地飞了出来,一下子将那没防备的全放翻在地——甚至有几个伤得太厉害,甚至等不及一张急救千金方,便已去了。”
座中诸人,除了茶小夏都见过这等情况,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春易老顿一下,又道:“而当时我在阁主身后丈许,便看见一根钢刺,直朝阁主飞来,我心里便想:完了。那时候再往前抢,以我能为,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却就在那当儿,我听见‘锵’地一声——原来是黄少闪身过来,一剑将那钢刺斩落在地。最可叹的是,便那时候,他脸上还为血所迷、看不清楚呢。”
茶小夏击节赞道:“不愧是有‘剑圣’之称的黄少天,果然了得。”
“能如此一致、同心对敌,”夜未央道,“果然默契亦和我大当家及军师相若。”
春易老呵呵一笑,道:“这故事还有后续。可惜后半段却不是我亲眼所见——蓝河,你便把那日城上发生的事,讲来听听。”
蓝河点了点头,接着春易老话头讲了下去:“那时候我随着黄少及阁主将将到了边关。阁主虽然蒙官家钦点,但毕竟仍是江湖之人,那些州官牙将言语之间,便对阁主很是轻视。我和黄少跟在阁主身后,心中甚是不平,但阁主一向云淡风轻,也并不对此说些什么,只依旧行事。”
那青年又说:“看来即使在朱雀军中,也辛苦得紧。”
“我们江湖人到了军中,哪有不辛苦的呢?不过战事为上,也顾不得了。”蓝河又说,“——后来两军对阵,敌方有个猛将,一连伤了我方三员将领。这时候那朱将军便要闭关拒战,偏偏这时候,黄少从帐下站起,前行三步,道:‘少天请战。’”
夜未央吃了一惊,道:“我固然知道黄少天那手剑技举世无双,可毕竟马上步下是两重套路,他真能打得过对方吗?”
“我当时也这样想,直急得要死。”蓝河道,“偏偏阁主极笃定,只道一声‘小心’,又对朱将军说‘少天自小与黄将军一道,娴熟弓马,这许多年功夫并未曾放下,或可一战。’朱将军自然半信半疑,但看阁主与黄少都十分笃定样子,也就牵了马,叫他一试。黄少上阵自然不用剑,从兵器架上挑一杆银枪便策马向前。那敌将道:‘来者何人?’黄少又是一贯作风,道:‘小爷我便是中原剑圣夜雨声烦打一场百两银子上下今天和你免费切磋其实是你赚了小爷我亏了看枪——!’”
这一大串话,也难为蓝河竟然模仿得惟妙惟肖,诸人一时都笑起来,便连蓝河也禁不住笑,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却看黄少手中花枪,真个比他那些啰唣还令人眼花缭乱,三个回合,就将敌将挑在马下。我们这边一通得胜鼓敲着,黄少刚刚打马过来,对面竟起来一个弓箭手,持柄重弩,混在对面阵中暗施偷袭。当时众人也没几个注意到,直等那箭破空而来才喊起来。我当时心下只道糟糕,忽然,便见金光一闪,竟从黄少身周升起一道六字真言结界,那箭在上面一碰,也就落了下去——自然是我家阁主手笔。”
蓝河说这一段故事,极是清晰抑扬,几起几落,扣人心弦,直等着他说完了,半晌众人才舒一口气,茶小夏道:“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我们想来,固然危险。”蓝河摇摇头,“可黄少阁主如何默契?他们彼此,早都谙熟于心,便连性命也托付得的。”
众人又叹一晌,夜未央这才道:“若如此,我也有一则故事可说。”
第40章 番外 江南江北(下)
三
于是屋中诸人便就转向夜未央。习杏林术的道士略思索一下,道:“其实我霸图会中,大当家脾气最硬,可军师也不落于后。偏偏这二人固执成这样,却鲜少有意见相左之时,也令人啧啧称奇。旧事虽然多,我单说一则这次押镖时候故事罢。”
“我听说这一趟军饷路上也是颇多波折?”茶小夏又问。
“确是如此。”夜未央叹口气,“那一批镖货,来源特殊,虽是军饷之用,来源却是中草堂所掘出一批旧日海宁王所藏宝藏,多有金玉玩物,并不比寻常银两。”
“中草堂之事,我亦听闻,”青年道,“王堂主说自己乃方外之人,所掘出宝藏于己无用,中草堂又只靠草药济世救人,几时需要这些阿堵物?于是便皆捐做军费了。”
“虽然王堂主如此爽快,但当时这笔宝藏,亦抢了个头破血流,”春易老摇摇头,“也就是王堂主善于谋划,兼之当时嘉世烟雨皆与其表面相争、实际背地相助,否则中草堂又怎么能顺顺利利,在众人眼下将那宝藏偷梁换柱取走?这要说起来,又是一则精彩故事了。”
夜未央点了点头:“不错。不过这中间细节,我就不知道了,还是说我们押送事体罢。这笔宝藏之前在中草堂手上经过,江湖上眼热者亦多;更不要提朝中还有一排力主和议的,便恨不得将这笔镖货按回地里,说什么也不想叫霸图将它送到地方。大当家和军师商议许久,才定下来兵分三路,两路皆为诡兵,剩下中间一路,便由大当家、军师亲自押送,取旱路而至京师。我等诸人,皆是加了百般十倍的小心,就怕出甚么闪失。”
茶小夏屏住呼吸,道:“——但这一路,只怕也并不平顺罢?”
“自是,若是每天晚上逮不住一个小贼,大家就觉得心里跟缺了什么似的,浑身不得劲儿。”夜未央大大叹了口气,显然是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但霸图会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帮派,只怕寻常贼子,在你们手上走不过几个来回罢?”茶小夏笑道。
夜未央正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亦没有想到,最难防的,并不是那明抢暗夺之人。眼看着将到京师,便算我们还加倍小心,也觉得大约此后便一路平顺了。却没想到,离着京城还有一天路程时候,我们被一支军队截住了。”
“军队?”春易老也怔了一下,“我知朱雀玄武二军现如今皆在西北征战,青龙军镇守帝都轻易不出……难道拦截你们的,是地方厢军不成?”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还以为是当地州府派出来护送的——只没想到,那原来是兵部人马。”
茶小夏疑惑:“这是特地而来,接应你们的吗?”
“恰恰相反。”夜未央叹了口气,“我们这笔军饷,一直便是要避开兵部,直送到京城皇风营中。若入了兵部,只怕便要在朝议政争中消磨大半,便是到不了西北军中。而当时为首那个刘侍郎,便极不客气,叫我们大当家和军师过去问话。但张军师早准备好这种情况,竟是将那侍郎种种要求打回,言语之间滴水不漏,便言除了圣旨上所言,杨聪、白庶二人之外,这笔镖绝不会交到第三人手上。”
“那侍郎自是极不甘心了。”青年叹口气道。
“自然。他什么也不说,要我们全体去他山庄与他饮酒,便说是犒劳。倒是军师早已发出联络符鹤,只等着京城接应人士赶来;我们又为兵员围困,便大当家便说——有什么筵席,在此处也是一样。”夜未央道。
“只怕是宴无好宴。”春易老神色凝重。
“当时并不觉得,只以为是官场虚应故事。那侍郎倒也殷勤,便摆开酒席,还亲自把酒,道敬二位英雄一杯。军师当即取过大当家面前酒杯,道:‘他量浅,未免耽误正事,且由我代饮了便是。’那时我便觉对面侍郎面色并不好看,毕竟见识少,不知道怎么回事。”夜未央说到此处也叹了口气,“直到饮了三巡,那侍郎点点头道,‘若诸位执迷不悟,也只好吃一盏罚酒了。’竟然还是要动手的架势。我们便各自操刀,唯对方都是兵士,数量又多,心里已经发狠想着便多杀一个也是赚了。这时候张军师道:‘侍郎虽然好谋算,但不觉得,此地离京城太近了么?’当时我们两队人马,正停在道边,剑拔弩张围拢做一团,而军师这句话说出去,便听见北面马蹄声杳杳而来,来了一十八名黑衣骑手,为首一人做朱衣文官打扮,道:‘刘侍郎,这件事,您似乎管得太宽了一些。’”
春易老一凛,道:“——这人难道是?”
“不错,便是叶修那个同胞兄弟。”想到当时情形,夜未央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个诡异表情,但还是向下说去,“当时叶秋只道:‘此间事,我三零一番既来了,便自是我等料理,多谢刘侍郎照料至此。’那侍郎知道自己这事算是黄了,面子上寒暄两句,总算带着士兵走了。我们众人刚放下心,便听军师说:‘便最后一程,亦不可放松警惕。’说罢,竟是跌倒在地。”
众人皆一惊,蓝河心念电转,道:“可是酒中有毒?”
夜未央点了点头:“是。不知谁给那侍郎使的计策,虽然用的是一把壶,内中实际是两重心,可叹我们只看对面是个官儿,便失了警惕……”
而青年想一想,道:“——只怕,张先生应是看了出来?”
“虽瞒过了我们,哪里瞒得过军师?”夜未央叹一口气,“只是他为了拖时间,免得当即动起手来,便自己一人挡在了前面。”
众人感叹一晌,茶小夏道:“便算霸图多杏林弟子,能有那解毒法子,但也照样是自损八百……只怕韩大当家极是愤怒罢?”
夜未央叹了口气:“何止。那几日,他头上便跟自带了片乌云似的,走到哪儿阴到哪儿。便算后来张军师醒转过来劝他,也不成。那时节我们镖也送到了,便在京城皇风营里寄居,等着张佳乐林敬言二位客卿过来汇合。三日后,张林二人并着秦牧云、宋奇英都来了。韩大当家只天天在堂上坐着等他们,见他们来了,第一句话便是:‘操家伙跟我走。’”
大家心里都想这难道是要谋杀朝廷命官?又看夜未央一笑,道:“当时我们也吓了一跳,也不敢拦,就远远跟着诸位当家到了侍郎府邸。那侍郎家人出来问话,大当家只从怀中掏出一张工部文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来的,道此宅年久失修,恐坍塌伤人,只得拆了。说着,一拳轰了前廊一根柱子。张佳乐早便知道端倪,跟着吆喝一声‘要命的闪’,竟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