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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
小徒弟谢晓元带书院的同窗来玩,有个东瀛小孩,大有睥睨四方高高在上的姿态,惹得洛风很不高兴。毕竟,师傅是被东瀛人所累,有家难归,他一早告诉过小徒弟,最好避开那些人,结果竟是领上门来,等孩子们走后,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火。
小徒弟委屈地跑到裴元那里找平日关系最好的小伙伴阿布诉苦,洛风寻上门,遇到裴元的师弟阿麻吕,他也是个东瀛人。
——那天真是奇巧无比。
阿麻吕向来爱开他跟裴元的玩笑,这次却是火上浇油。裴元回来,见两个大人剑拔弩张,问了问吓坏的小孩子,也沉下脸。
他支走阿麻吕跟小孩子,叫洛风跟他去看两具刚被祁班头发现的尸首。死者都是自高处坠落,但在那之前已被一枪封喉。看得出,杀死他们的人,枪法娴熟,出手利落,绝不是一般凡夫俗子。
小镇偏安一隅多年,连战乱都鲜少波及到此,突然出现这么棘手的案子,大为诡异。
洛风注意听着裴元的话,偶尔看了那脖子被穿洞的死人,仍是忍不住翻胃。裴元见状冷笑一声,道:“洛捕快,你自己毫无长进,何苦为难一个孩子?”
这话一出洛风彻底炸了毛。
平日,他诸多隐忍,全在这一刻爆发,盛怒之下说了什么,后来已回想不起,只道他是不肯再跟裴元多说一句。
裴元自是不会去安抚他,便耗着,直到了昨日有人来寻,说是洛捕快推荐。
反正裴元是不信鬼神的,要他治病救人,并不违初衷,但从正阳书院归来之后,洛风亲自找上门,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居然又要他给一个男人看伤,虽是拳脚功夫使然,不碍事,也不至于把他这里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所在。
“你想怎样洛风奉陪!”
一看那张义无反顾的脸,裴元也来气,世上就有这么傻的人,无论何时都把他师傅那套准则奉行至上,到头来,只有在乎他的人为他心忧。
“那把这个吃了,告诉阿麻吕感觉如何。”
这是阿麻吕研制的新药,准备用来瓦解犯人意志,但味道太怪,连味觉不大正常时不时拿药当糖豆吃的小阿布都嗤之以鼻,他是有意欺负洛风,挫挫他的锐气,可那人眉头不皱一下,抓了一把吞下去。
之后。
洛捕快很给面子地趴倒在地,一张脸红得像要滴血,忽冷忽热,神志不清。
裴元好气又好笑,掐着下巴给他灌下去一碗又一碗水,再把人扛到后院让他吐个痛快。折腾到后半夜才稍微好点。但洛风蜷在他怀里,说什么都不肯放手,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松弛下来不再挣扎。
裴元摸摸他冰凉的面颊,心想这傻瓜吞下去那么多药,都没把心里的话吐露半句,要说阿麻吕失败,还是他自制力强?
然那么倔强的人,此刻,可怜兮兮抱着他的腰,令裴元狠不下心强行拉开。
罢了,随他抱着好了。
只不过,洛风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一会儿揪裴元的衣衫,一会儿扯自己的,等他醒来见到的案发现场,已是裴元极力维持的现状。
其实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过,悠哉悠哉吃早饭的裴仵作,打算什么也不告诉洛捕快,不然,这一夜精神损失,他要向谁去讨。
作者有话要说:
☆、05
白日朗朗,尽是童子读书声,罗浮仙端水进来,叶英正在揉肩。
“主人不舒服吗?”
叶英道:“有点酸。”那人非要对着他画劳什子的像,一坐就是大半夜,脖子跟肩膀最是辛苦不堪。
酸?想到李承恩也是从这屋子里出来的,罗浮仙一僵,咳了咳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啊。”
“已是八九不离十。”
“什么?”罗浮仙不懂主人在打什么哑谜。
“也没什么……”叶英岔开话,“他人呢。”
“去喂马了。”罗浮仙摇摇头,“这也不是个事儿啊,难保哪天小孩子们不会又去招惹那凶巴巴的马。”
“我在考虑恢复骑御课。”
“嘘——”罗浮仙下意识环顾四周,“主人,你是怎么了,明知朝廷在这方面盯得紧,还要犯险?”
“当是有教无类,不可因噎废食。”叶英淡淡道:“最多是对外不声张罢了。”
“那要请谁任教?”
叶英以水拭面,睁开微闭的眼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难道——”罗浮仙讶然道:“是那位李君。”
“嗯。”叶英颔首,“他深谙此道,不怕教不好学生,且人也不坏,断不会对学生不利。”
罗浮仙还想说点什么,李承恩从外面进来,见那主仆两人怪怪的,他勾起嘴角,“你们是在说我?”
“没有。”罗浮仙心虚地飞快否认。
“是。”叶英道。
罗浮仙无力地看向主人,道:“那我先出去了。”
李承恩揶揄地围观那对失了默契的主仆,让开一条道,等她出去,才拿出背后的糕饼,“洗漱好了么?”
叶英闻到香味,一口道出:“是芙蓉糕。”
找回记忆,也找回了不少佳肴。
以前,皇上没少赏赐御宴,他吃多了宫廷师傅的拿手点心,多少耳濡目染,复杂得做不来,也没那么多食材,简单的还能得些精髓。李承恩把酥软的糕饼放在他的怀里,径自去沏花茶,等再回身那点心已下去大半,“果然夜里不能没有加餐呀。”
叶英啜口茶又继续吃。
李承恩感慨道:“以后还是让罗浮仙给你备好,这样……”他不在,叶英也不至于饿了肚子,扰了心情。
“你要走?”叶英忽道。
李承恩没想到他如此敏锐,一时默然。
“你若不走,便留下来做我书院的先生,教那些学生骑御。”叶英把茶饮完,交给他,“若走则一切作罢。”
“我按了手印呢。”李承恩笑道:“不是短期内还不完?”
“未必吧。”
那一瞬,李承恩有种预感,叶英知道他恢复了记忆,甚至连他的来历都有所臆测。
洛风在叹气,与此同时,他身后也飘来一声叹息。
洛风四下张望,廊檐下,那位一个头两个大的杨宁将军,正与他背对背各自凄凉。他同情地坐过去,拍拍他的肩。杨宁见洛风顶着乌青眼袋,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反过来又拍拍他,肩并肩长吁短叹。
“洛兄,你在叹什么。”杨宁思前想后觉得不对劲。
“杨兄弟不也是。”依其要求,洛风与他称兄道弟。
杨宁一阵苦笑,“这怎么能相同?我占了人家便宜啊。”
“这——”洛风亲眼看到是梦阳把杨宁的手按在胸前,要说占便宜,实在有点冤枉了人家大将军。
“我不知道她是女的。”杨宁懊恼地抓抓发辫,“老爹以前只说故人之子,也没说是男是女,更没告诉我还有……”
“婚约?”
“是啊。”杨宁委屈得不得了,“你看她在坊里跟女孩子谈笑风生……又穿捕快服,我自然以为是男子。”
本朝历来就有女官,小镇上的女捕快,多是捕快之后,自幼跟老子学了个透,比外面招来的男捕快还要犀利三分,故而在衙门当差也不是稀罕事。刘梦阳一直是女扮男装,乡亲看惯了也没觉得如何,只是苦了杨宁而已。
洛风也不知怎么安抚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害她一等多年,我能怎么办?”杨宁觉得嘴角还有点疼,拿出裴元那里讨来的药膏抹了抹,“顺说,洛兄啊,你这里仵作怎么比大夫还厉害。”
“哈,哈哈……”洛风干笑两声。
杨宁又抹几下道:“可现在她不肯嫁了。”
“这勉强不得。”洛风怅然道:“你要走的,她家要招上门女婿。”
“她家还有谁?”
“好像……只剩下母亲了。”洛风听萧孟说过,刘家没别的亲戚,在小镇子上挺孤单的,逢年过节,女孩子们都去串门,送年货给老大娘。
“母亲啊——”杨宁眸光流转,“看来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嗯——”
看他计上心头,洛风道:“梦阳那性子你也领教了,千万谨慎。”
“哼,在本将——咳——在杨某人眼里,没有失败两字。”杨宁双手抱臂,“你怎么样,好像比我还难办。”
“我……”
“是不是也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
洛风打了个冷战。
杨宁随口一说,不想他反应这么大,要笑不笑道:“还真的是啊……看洛兄这么正经,怎么会……唉唉唉,温柔乡是英雄冢,好在我遇到的不是温柔乡。”
“他也不是——”洛风掩面呢喃。
不温柔?杨宁摸着下巴寻思道:“比刘梦阳如何?”
“冷。”
“这样你都能——”
“我不是故意的。”他吃了奇怪的东西才会做奇怪的事,虽然根本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但醒来那样子,肯定昨晚好不到哪里。
“哎,男子汉大丈夫,是要负起责任!”
“他也这么说。”
“既然姑娘都开口了,你还犹豫什么?”杨宁也板起脸,“别告诉我你嫌弃人家。”
“不是。”洛风百口莫辩,“我从没嫌弃过他……”
“那是她不好?”
“也不是,他对我是很好的。”
“那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无法启齿的洛风抱住脑袋埋在膝间。
园子外,站着来给青天大老爷送尸检结果的两个仵作,其中一人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另外一人沉着脸,面无表情。
“师兄……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少废话。”
“我觉得你好像让洛捕快误会了什么。”
“……”
“还是说那不是误会?”
“……”
“哎,好好好,我什么都没说,你先告诉我,那一晚上药效如何呗。”
“想知道就自己吃。”
“师兄,独食难肥。”
“我不想肥。”
“你——”
突然,衙门外一阵喧哗,连洛风跟杨宁也站起来,往这边看恰好注意到裴元跟阿麻吕,洛风别开眼,抢走几步去打听发生何事。
值守的华清源道:“洛捕快,祁班头抓了个嫌犯,说很有可能跟年前血案有关。”
脑海里浮现一枪锁喉的尸体,洛风一回头,见裴元正盯着他,遂道:“你跟我去吧。”
“嗯。”裴元把那叠手札交给阿麻吕,随洛风而去。
阿麻吕啧啧道:“说好的冷战呢?”
杨宁听他口音有点怪,道:“你不是中土之人?”
“我是东瀛人。”阿麻吕坦然道:“不过,已在此地落脚,你是他们说的那位京城贵客?”
“哈。”杨宁一听就是大老爷李忘生在帮他隐瞒身份,“说起来,我怎么闻到一股香火味?”
“不奇怪。”阿麻吕摆摆手,“这衙门以前是道观,后来,大大小小的道士都云游四海去了,衙门才迁移到此,不然,别处都给占了,找不到朝南的风水宝地。”
“倒是个好衙门。”换了别处,那些作威作福的地方官,指不定怎么强拆民屋呢。
“是啦。”阿麻吕道:“不管是老的,小的,还是男的,女的,各有所安,连我这样的外来人也能久居,可惜……老百姓还是有芥蒂。”
“为何?”
“这牵涉到好多年前的案子。”阿麻吕遗憾道,“那时我还没来,据师兄说,衙门里最有资历的捕快明珠暗投,结果,镇上最大户人家遭到劫,他们都没有报官,而是私下请江湖人士去查……你可想而知……”
“战场上尚有逃兵。”杨宁不以为然道:“何况是官场……老百姓没见过真正的黑暗,等江湖势力坐大,侠以武犯禁,仍是祸患。”外面时有烽烟,此地安宁祥和,可谓一片桃源,他犹豫了——
何苦让刘梦阳母女入是非地?
“小镇偏僻,若不是有人带路或拿了路观图,极难找来。”阿麻吕遥望天际,“年前没有破的案子,这会儿抓了人,但愿别生事端。”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洛风一阵风般掠至眼前,“杨兄弟,你确定昨日见到的人,就是英国公吗?”
“确定。”杨宁不懂他为何会提到李承恩,“除非世上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或是英国公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那被抓的人就是他!”
其实李承恩有点冤,但要细究也不太冤。
事情是这样的,他下山投信并给洛捕快与裴仵作送书院的谢礼,在路口,又遇到浩气跟恶人两大帮打群架,因救了个笨手笨脚差点被枪刺伤的人,并随手把枪抽走,被路过的祁班头看到,觉得一招一式从武功上来说,跟年前两具尸首上的挑刺之法一模一样,二话不说,召集人手把他团团围住,送往衙门。
这会儿祁班头还在盘问。
李承恩不想连累到正阳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