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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繁华竞逐,民殷国富,京城比前两年又繁盛了不少,艾俄洛斯出入的尽是脂粉之所,长裙短裳眼花缭乱。好容易将货物置办齐全,随从们也利利落落打点好,跟着他逃跑似的奔出了城门——连京城的水都没喝一口。
扬鞭长驱,直到安德郡城勒马停下。
一个个才喘一口大气,嘀咕说:“都说京城好,好容易来一趟大掌柜也不让我们耍一耍,押的又不是金银珠宝犯得着这么紧张吗?”
知道这趟把他们催赶得太紧,既已远离京城,安德郡虽不大,也繁华,艾俄洛斯大手一挥,玩去吧。
看着跟放鸽子一样訇然散了的场面,顿时也一身轻松——到底是怕什么,还是有所期待呢,何以如此紧张?就算亲眼见了,又如何!
安德郡原是个无名小城,因为铁矿极多,盛产兵器,刀戟精良,整个城别有一种肃杀之气——伫立于刀剑之中,思量起菱州也有一处贫瘠之县,山多人少,说不定也产奇矿宝物呢。
“公子,您看这枪柄、看这枪头、看这枪锋,挨一下就能戳个窟窿……这要放在手中绝对万人莫敌。”
握在手里都发烫,凭掌柜夸得天地无二,艾俄洛斯把枪放归原处。
找了家最好的酒楼,随着店小二上了二楼,道廊挂了些古画,就是一擦身的功夫——红色枪缨一闪而过,艾俄洛斯眼前一亮。
正是自己方才细看的那柄,才想就已经拍上了执枪男子的肩膀。
“这位兄台,好枪!”
男子回过神来,笑笑:“过奖!”
自从商艾俄洛斯一直是生意人打扮,华锦红褐色长裳、铁红色刺绣腰带、腰间一块大玉佩,一望就是又俗又贵。
那男子略将他打量,转身要走。
长发拂过,带起清风,似曾相识的熟悉飘然而过,一股莫名冲动涌上,手比心还快:“兄台,一起喝一杯。”
二楼道廊只容两人,艾俄洛斯手一撑廊壁,往前一站,手一撑,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若换做别人这等蛮野之举,那人定然要恼,偏艾俄洛斯满面带笑、天生直爽大方,让人无法拒绝。
“我叫艾俄洛斯,路过此地,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卡诺。”执枪男子披了一件暗色披风,眉目清朗,脸色略是苍白。当他转身将披风脱下时,艾俄洛斯刹那沉默,骤然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若兄台喜欢,不妨拿去。”卡诺慷慨一笑。
艾俄洛斯直视着,双目炯然:“多谢,我就不夺人所爱了,听口音你是京城人士?”
“正是。”
点了几个菜、一盘甜果,依酒楼的惯例叫了两个弹唱的女子,歌曲清亮婉转,都是雅词,情思不绝于耳。两杯下肚,卡诺不耐这种绵柔的气氛,仰头笑道:“艾俄兄喜欢这种调调的?”
常是酒楼生意,早习惯莺莺燕燕的,艾俄洛斯但笑不言。
“听闻安德郡有一百花楼,不如一观?”卡诺慨然,振衣而起,酒上头,脸色却一丝没红。
于是,两人的花酒从酒楼喝到青楼里,卡诺也是豪气之人,将艾俄洛斯生生灌了几大杯,日夕时分告辞:“还有些事要办,恕我不能久陪,就此告辞。”
“他日兄台若到菱州,我做东,一定让兄台尽兴。”艾俄洛斯白酒上头,脚步发虚,再看卡诺,竟然还是面色依旧。
“多谢!”
艾俄洛斯直勾勾地看着卡诺的背影,如凤生双翼一样,暗色披风转瞬无踪。
磨磨蹭蹭地去、飞一般地回来了,如释重负,京城之行就这么草草率率结束了。
没清闲几天,永正镖局的兄弟就找上门来。
“当家的,这个肉镖得你亲自出马!”几个兄弟窜上来,个个眼睛围着艾欧,眼睛贼亮贼亮。
说到永正镖局却是艾欧的心头肉——他喜欢玩弄刀枪,又是‘道上’混过的,才不到两年永正镖局就成了菱州一个响当当的牌子,每每说起都得意到不行。
看来是一笔大买卖,艾俄洛斯闲来无事,便随他一同去看。
镖局大厅里端坐一人,雄壮威武衣饰华贵,瞧见艾俄洛斯两兄弟进来,彬彬有礼一拱手,自称达狄,一一道出来由:达狄的少爷因要事去易州,半路招仇敌追杀,留滞菱州。人生地不熟,特来找个靠得住的镖局护送,镖师还不能多,免得打草惊蛇。
虽没说身份,听那口气绝对非富即贵,最让人惊羡的是出手绝对大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艾欧一口应承下来。
肉镖保的是人,当然得先看人长什么样儿。
当达狄的少爷公子哥纵马而至,失望了一圈人——一袭蓝衣极为简朴,原来不是把金银财宝都挂在身上的大肥羊。
艾欧正要嘀咕几句,一回头却见哥哥瞠目结舌看着来人。
那公子哥把兄弟俩扫了几眼,也吃了一惊,嘴角勾起一个笑——不那么愉悦的笑:“艾俄洛斯?你是镖师……想不到是你家的镖局。”
竟然是卡诺,可不是巧了。
闲聊几句,卡诺知总镖头是艾欧里亚,掏出一锭金子作为定金:“就不多聊了,事情紧急,时日不多,还请总镖头立刻出发。”
“且慢!”开口阻拦的是艾俄洛斯,“菱州到易州险山恶水,不可草率,路线还要细看。”
拿过艾欧的地图,果是寻常路线,艾俄洛斯悄声责备:“事关人命的镖,还这么马虎?非把自己当肉盾往刀尖上戳?”
艾欧无辜地说:“哪里马虎了,沿路都是咱们打点过的。尽管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是怕人家有事。”
“放心。”艾欧拍着胸脯保证,“永正镖局刚开时我保过多少镖啊,什么没见过。”
艾俄洛斯把险恶的、易被攻击的地方都勾了:“这些地方绕道走,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去,别抄近路,老老实实,到了易州万事大吉。”
“人多?不是更危险?”
“他……卡诺身手也不错,那些人不好下手。走黑道水道,对方人一多,你砍得过来?”
“……”
“这里要……这里……真要有意外,一定给我发信号,别死撑让敌人占了先机……”艾俄洛斯一边分析,一边叮咛。
事无巨细直把艾欧听得头皮炸起,咂咂舌:“……哥……我的第一趟镖你也没这么细致啊……咱是不是得向他多要点银子!”
钻钱眼了你!
送走艾欧和卡诺艾俄洛斯一宿没睡踏实,大清早把药端到童虎跟前,喂他一勺一勺吃完。
郎中说得多说话多活动,哪天彻底记不起,老人也就撑不了几天了。
“爹,今天好点了么?”
患上善忘之症童虎反而爱说话了:“这几天总见太傅和太尉,怎么史昂不来了呢?他是不是又嫌我鲁莽,又不是那些公子哥哪能尽讨他喜欢?”
竟直呼先帝讳名,父亲的记忆又退了不少。
能说话是好事,艾俄洛斯跟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他有了一对双生子,这些天正忙着呢。”
“有儿子了?他什么时候娶妻的?”童虎脸色一变。
将铁核桃放入父亲手中让他慢慢转动,为他压了压腿,不急不缓地揉肩捶背。
童虎兀自想了一会儿,渐渐笼住了神:“是了,那对双生子都是蓝头发,碰一碰都要碎,比你大那么几个月,改天带你去皇宫看看。”
“见过了。”
“皇宫的人都娇惯,没事别惹人家生气。”
“我小心着呢,遇上他家大儿子,给他什么他都不要——”
“别你自己都不要的全给人家,得看他想要什么,看还把你难受的。”童虎看着儿子,脑子里的那些事又清明了,长长叹一口气,“唉,今天怎么没去看生意啊?”
艾俄洛斯知道父亲又清醒了,想想刚才那些糊弄话,脸一下子烧到脖子。
“在想什么呢,没轻没重的砸得我肩膀更疼了。”童虎揉了揉肩膀,笑笑,也知道自己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啊——没。”
“今天闲了?你娘没逼你相亲?”
“她正忙着绣铺,没时间管。”实在不能说自己逃的功夫很强大。
“既然离开京城你就好好地过日子,你爹这一辈子,就悔在当决不决、当断不断……俗话说得好:一不做,二不休——要么就不要做,做了就不要停止。”童虎目光转向北方。
“他是天子……”你已仁至义尽了。
“不,跟他的位置根本没有关系,我就该硬起心肠——最开始就不该让他娶后;他若娶,我就该永世不再见……”两鬓斑白,捏紧铁核桃的手青筋爆出,脊背不自觉地颤抖。
童虎深呼吸后又松开了手,“唉,也没什么好恨的,要不了多久又能见了……”
羡他一对,鸳鸯飞去,残梦蓼花深。
那曲子似乎又幽怨奏起。
默默相对,艾俄洛斯斟了一壶茶,道:“爹,我得离开一段时候,卡妙会来照顾咱家。”
“你又去哪呢?找史昂家的大儿子?”
“不……是。”非要说实话?
“唉,人要是不愿理你,你也别总缠着……面子事小,强取豪夺也不像话,咱家出你弟一个强盗就够了……”老将军语重心长。
“……爹,您想多了!”冷汗狂冒。
“今年的皇帝是谁?”
“……”
☆、第六卷●第二章●月明好渡江湖
第六卷●第二章●月明好渡江湖【上】
昨天下过雨,溪水渐涨,路湿湿的一踩就陷进草里。
艾欧走在前头泥水溅了一裤腿,瞧卡诺迟疑,玩笑道:“卡诺,要是走不动了我背你。”
“好啊!”卡诺展颜一笑,一双眼睛极亮,比额头的汗珠还亮,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竟等他过来背一样。
艾欧惊异看着他,而后大笑:“谁让你刚才跑得那么快,别说杀手,我都差点跟不上。”
经年奔波,艾欧脸庞黑里透红,很有些江湖气,无论是笑还是说话都不加修饰,让人一看就又欢喜又放心。一边笑一边跳过水洼,就要牵卡诺的手——
铛的一声,一蓬银光飞过,艾欧本能闪在卡诺之前长刀一挡——铛铛铛一接数声清脆地击在长刀上,刀光在暗色里划得像耍猴一样疾厉。
又来了!艾欧一边挡一边骂。卡诺手扣掌心轻松一甩,也不知是什么暗器出手了,听见深林几声低低的惨叫。
“走!”卡诺低呼。
艾欧脚底立刻跟抹了油一样,瞬间就跑出了几丈远,把卡诺看得又气又笑:“到底谁跑得快呢,你要保的镖还在原地呢……”
要说跑了就跑远得了,艾欧忽然停下:“不对劲,那群人怎么不跟上呢?”而且打斗声惨叫声还更响,很快又没了。
“别管,他们又自己打起来了。”卡诺笑得眯起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气。
艾欧纳闷:“还有这种好事?每次打到一半就自己打起来……算了,咱们赶紧到易州要紧。”
赶路要紧。
忽然又是嗖的一道黑影窜过,艾欧这次瞅准了,赶在卡诺出手之前先扔了一块石头——嗵,百发百中!
“臭小子!”响起了熟悉的骂声,“半天没见你砍中一个,打自家人还准得不行!”
竟然是艾俄洛斯!
“哥!”艾欧又惊又喜,提着刀三跳两跳就过去了,“你怎么来了?”
“这趟镖够镖局一年的收入,我能不跟来看着?”艾俄洛斯弹弹衣服,摸了摸鼻子。
看看卡诺,果是一副想憋又憋不住笑的表情。
艾欧不知觉,立刻就跟解了绳的狮子一样撒欢,眉飞色舞讲起了这两天的追杀——仇家的花招层出不穷,马也死了人也被逼到这鬼地方。
有哥哥在艾欧有恃无恐,横在两人中间,打打闹闹也算热闹。
暖风薰薰,三人过林、翻山、走湖,找了个小店吃点东西歇脚,看小店里有卖唱人拉曲子,卡诺突发奇想:“咱们也去凑个热闹,你哥最喜欢一边听曲子一边喝花酒。”
“哥,你什么时候有这嗜好?”艾欧惊了。
“胡闹。”艾俄洛斯凑到卡诺跟前,霸道地一叉手,“当时可是你说去喝花酒的,什么都赖我头上……”
“得,男人那点色心你就别狡辩了。”卡诺不屑一顾,眼角笑里带钩。
“还好意思说我?那花魁出来时你那眼睛贼得,都能把人家身上剐下两斤肉……”
“你没看?你在心里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艾欧很快就被挤到一边,两人的话跟落雨一样密,插不进嘴,兀自戳着花生米郁闷:“一开始吧,只是在赶路时觉得自己很多余;现在连吃饭都觉得多余了。”
饭后,艾欧趁机向卡诺提出让哥哥代自己保镖。
卡诺沉吟一下,摇了摇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