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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一箭双雕,李慕嵊心底明镜,却也并无微词。
身为一个君王,他需要将一切都牢牢把握在手心里,对于将士的信任也应当是有一个限度的。
倘若一味偏信,终将酿成大祸。
朱翊钧肯将半个虎符交给自己,已经是证实了皇上心底的认可。
然而当李慕嵊看到凌阳墙上的大旗时,他还是感觉到了心底的热血霎时沸腾。
曹炎烈站在墙头,大喝一声:“开城!”
那厚重的城正门在李慕嵊的面前缓缓打开,带着远军震耳欲聋的鼓声。
这是属于战场的声音,是属于军人的号角,李慕嵊缓缓摘下自己的盔帽,对着城墙上的士兵挥了挥。
他们牵系着千里之外百姓的全数希望,满载着帝王的信任与重托,而现在,城上城下,大军终于相会了。
百万雄师当下,西羌蛮族何足为惧?
第二十一章 并肩风景好
前世今生,叶予白也是头一次看到大军相会的场面,以至于直到一行人安顿下来了,叶予白还是久久不能自拔。
李慕嵊没了奈何,伸手在他面前忽闪两下。
叶予白这才回过神来:“怎么?”
李慕嵊深深有一种自己带了三个孩子的错觉,默然叹息一声方才道:“我要去一趟城中,大军驻扎在城外,我们自然要和将士一起,这段时间你要守好西门和孤城。”
说完这番话,李慕嵊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叶予白:“你能看好么?”
总觉得和叶予白比起来,好像两个小孩子更靠谱一点。
叶予白仰头:“那必须能啊!”
李慕嵊没来由地失笑,颔首道:“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叶予白挥挥手有些无奈,真是的,总觉得这场景微妙地有点不对劲。他回过头来看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你们要不要早点去歇歇?”
赶了一天的路,很多将士都有些吃不消,更遑论这么小的孩子。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对视一眼,默然开口了:“无妨,我们打算去空旷地对剑。”
饶是在城外,李慕嵊亦是绝不肯离开将士半步的,特殊待遇更是不能有,特别有将军的典范。
然而此时的李慕嵊却是没有大家的好心情,他甫一到了地方,曹炎烈便求见,在官衔上,李慕嵊藉着父将的荫庇稍稍高了那么一级,曹炎烈见了这位少年将军便俯身行了个军中之礼:“李将军。”
“曹将军不必多礼,”李慕嵊干净利落地拉开椅子:“请。”
两人落座,曹炎烈便将那虎符拿出来和李慕嵊的一对,霎时这位老将竟有些热泪盈眶:“这些时日西羌蛮族多次入侵,老臣一直在翘首以待。”
李慕嵊正色道:“是我们来迟了。”
大军长途来此,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
饶是如此,李慕嵊却也比谁都明白,早在他们赶来的时候,那些西羌族人怕是早就得了风声,跑了个一干二净。
这时候消息并不算畅通,然而他们从京城赶来着实是太远。
打仗这种事,第一怕的就是贻误战机,第二则是劳民伤财。
虽说朱翊钧不曾说过,可是李慕嵊却是心底明镜,这种时候一旦战线拉的太长,最后撑不住的一定是大明。毕竟西羌族主场作战,倒是没什么后顾之忧。自己这边则是不一样。
“那么……”曹炎烈定睛看向李慕嵊,他看得出来,李慕嵊是个热血少将,也正是因此,他愿意听从这位少将军的意见:“李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现下我们雄师在握,如若是我来主导,那么我定然会派出探子虚实来探,只看那西羌蛮族究竟藏身何处,”李慕嵊道,伸手在那沙盘上浅浅一划:“当我们探得了地方,就要长驱直入,力图一举打破他们的防线。”
曹炎烈叹了口气:“不瞒将军,这些时日我们的边防一而再再而三被破坏,城里人心惶惶,几乎都要没了个定数,他们来势汹汹,却也没个定数,”稍稍顿了顿,他接着说下去:“事实上据我们的仵作称,很多尸体中都是有毒,那些西羌蛮人似乎是得了江湖中邪教的帮助,反而愈发嚣张起来。”
李慕嵊这就想起之前在京城遇到的几件事情来,然而此时这里本就人心惶惶,他也没有细说下去,只颔首道:“别担心,大军此次到了,那些蛮人忌讳着朝廷的雄威,想必短时间内也是不敢放肆。”
曹炎烈若有所思,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李慕嵊回去的时候,军中的营盘已是扎了个大概。
军中有一个习子渊,确确实实是添了不少助力,至少在李慕嵊看来,这营盘堪称牢不可破,牢牢将边境小城守在了里头。他满意颔首,便去找叶予白了。
叶予白正在空场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对剑。
这两个小孩子就好像是找到了对手一般,一来二去认真地很。
李慕嵊站在叶予白身边看了一会,有些感慨地弯起唇角,这细小的表情被叶予白捕捉到,有些意外地问道:“怎么?”
“没什么,”李慕嵊回过神来:“只是有些意外。”
叶予白眨眨眼:“意外什么?”
一瞬间,李慕嵊想起了很多事,有之前在紫禁之巅见到的两人,同样有这一世最开始的茫然。
“他们两个的剑法很不错,”叶予白点评道,“孤城融会贯通,既有从前的风致,又有问水诀的大气开合,至于吹雪……”
他微微蹙起眉头来,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
这样的表情在叶予白的脸上实属罕见,李慕嵊看了他一会,却是一眼看穿:“你担心他是个无情之人。”
“臻于剑道极致,”叶予白的眉心有一层挥之不去的担忧:“这样的人我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我不希望吹雪成为这样的人。”
他的语气温温,却又带着一种藏剑山庄君子如风的模样。
李慕嵊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下去,事实上他也在担心,担心着紫禁之巅的一切重来。
半晌,他方才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叶予白的头,憋了半天话音就只剩下一句:“别担心。”
叶予白笑了,伸手招呼两个孩子过来:“该吃饭了。”
西门吹雪将剑收了起来,他微微俯身歉然道:“抱歉。”
他的手中拿着一小缕青丝,显然是适才一不小心削下来的,叶孤城的墨发如缎,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味道,此时西门吹雪竟是难得地有一点惋惜,自己这一剑,就好像是莫名破坏了什么。
好在叶孤城也是没在意,他看了西门吹雪良久,然后微微弯起唇角:“走吧。”
伸出的手碰到了西门吹雪微凉的指尖,两人都稍稍怔了。
下一秒西门吹雪极为自然地攥住了叶孤城的手,冷峭的唇角似乎染了一丝笑意,两个小家伙肩并肩走在前面,风景独好。
第二十二章 西羌族的逆袭
本来,李慕嵊以为那些西羌族会有所收敛,然而真正的情形是,当天晚上西羌族就来了。
当守夜的士兵被无声无息地毒杀了两个后,只余一息尚存时他将军中的紧急号角吹响了。
李慕嵊本就睡得浅,他一咕噜爬起来,顺手给叶予白的耳边塞了两团小棉花,那动作可熟练,显然是准备好了的。
这人一旦被吵醒就很难睡着了,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之前,李慕嵊还是不想扰了他。
当他冲出去的时候,正正和习子渊打了个照面——
“将军!”习子渊的表情凝重,和李慕嵊汇合后便道:“刚刚听人来报,说是守夜的士兵被人毒杀了,用的毒很奇怪,至少之前从未见过。”
李慕嵊神色一冷,没先问毒,只寒声道:“尸体呢?”
习子渊有些讶然,却还是如实禀报:“已经拉进来了。”
“好,”李慕嵊吹了一声口哨,骏马一跃而出,李慕嵊翻身打马而上,沉声道:“跟我来。”
习子渊没再犹豫,学着李慕嵊的样子一跃而上,目光中有些讶异。
“你去唤醒陈将军,”李慕嵊对一个赶来的传令官道,“让他集合部队,将所有关卡全数守住,一个人也不能放出去!”
传令官得了令就跑走了,李慕嵊对习子渊勾手:“我们去看看尸体。”
那两个士兵死在最外头,他们负责守着最前面的一道防护,然而此时两人的眼睛紧紧闭着,显然是死透了。
李慕嵊看着心底不由得就有些不忍,那两个甚至谈不上是青年,简直就是两个孩子。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有家人在京城遥遥相盼,等待着大军凯旋的好消息,只可惜战争就是如此,凉薄而残忍。
每个人都有可能马革裹尸,再也回不去自己的故土。
可是大家只能向前,为了身后的家人,他们只能向前。
“查清死因了么?”李慕嵊闭了闭眼,转身问军中随行的军医。
军医已经看了良久,他显然是从睡梦中醒来,老爷子趴在尸体边上看了良久,最后摇了摇头:“恕老夫无能,这毒药……确确实实不曾在中原见过。”
两人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唇角有一缕血迹蜿蜒而下,显然是暴毙的。
李慕嵊眉心紧锁,刚想说点什么就听旁边有人道:“这是西域的毒药,名唤百花灵。”
西门吹雪。
此时的他正与叶孤城肩并肩而立,语声微凉,而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手心的剑。
李慕嵊蹙紧眉头:“我让人看着你们两个不让你们乱跑,大晚上的跑这儿来做什么?”
旁边立时跑来两个小兵,显然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看着这两个小的安然无恙方才呼出一口气:“将……将军。”
这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到底是跑得多快,李慕嵊无奈地转回头来,却也没忍心苛责,只蹲下身问道:“百花灵?是哪个教派的东西?”
“异花教,”西门吹雪清冷的眉心终究还是缓缓凝了起来,最后化作一丝不解:“他们素来不对中原有什么念头,可是这一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李慕嵊骤然想起之前刚出京城不久出的那一遭事,面色愈发冷凝起来:“那一次也是他们?”
西门吹雪沉默颔首。
“既然如此,”李慕嵊俯身下去看:“有没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西门吹雪不语,倒是叶孤城开口了:“这个教派之后江河日下,在武林中怕是要绝迹了。”
他的声音不大,在场的人估计只有两三个人听得清,一个是李慕嵊,另一个是西门吹雪。
李慕嵊诧异地看了叶孤城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被人栽赃陷害最后陷入困境的可能性并不算小,然而即便如此,异花教和这些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点却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查清了就厚葬罢。”李慕嵊挥手道,眼底有些惋惜。
在家人眼中,他们两个不过是两个孩子,而现下出师未捷身先死,在这不毛之地,李慕嵊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将一仗打得漂漂亮亮,不辜负他们的牺牲与付出。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起并肩往回走,却也尽是心事重重。
半晌,西门吹雪方才问道:“孤城,你适才所言是何意?”
叶孤城的步伐骤然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边走边道:“不过是妄语罢了,西门不必在意。”
叶孤城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又带着一种让西门吹雪没办法不继续问下去的清冷漠然。西门吹雪脚步微微一顿,将人拉住了。
叶孤城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指,素来毫无波澜的心思骤然泛起涟漪。
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和西门吹雪的朝夕相处,有些情绪早就悄无声息地变化了。
他习惯了西门吹雪时不时的碰触,或者是大多数时候的心有灵犀。
并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运还是灾难,只是宿命如此,逃避亦是无用的罢。
“西门……”叶孤城缓缓道,他微微弯起眉眼:“这又是何意?”
西门吹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觉得交流或许真的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月色如水,而眼前的叶孤城眼底神色很深很深,宛如一汪深潭。
第一次,西门吹雪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半晌,他伸手轻轻握住自己的剑柄,这才沉下心思一句句道:“你能勘透以后的事,就好像,你以前或许并未见过我。”
叶孤城看了西门吹雪良久,最后微微笑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极好看,本就是清俊的模样,素来冷峭的眉眼微微弯起,带出生动而风雅的意味来,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