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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孝家的气势为之一沮,转向宝玉说:“二爷是咱们府里老祖宗的心肝,老爷太太宝贝,一言一行,那都是要有咱们这样家里公子哥的表现做派的。”
她不跟宝玉说太深的,仅仅这几句话,就让宝玉有些不知所措,思及明日若是父亲知道,会如何训斥自己,霎时间连脸都红了。
林之孝家的又转向贾环:“三爷如今年纪也大了,更应该知道府里的规矩的,这园子里什么时候关门,什么时候上锁,三爷也都是清清楚楚的,确实不该像这样让我们这些奴才上门来催的。”
贾环在贾府里的地位真的是远远比不得她这个管家媳妇,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嚼在嘴里的一口牛排也顿觉没了味道,讷讷地在那里坐立不安。
贾琮沉着脸把酒杯顿在桌子上:“林妈妈这话说得,我只当你巡夜辛苦,特地请进来喝茶,只是听妈妈这几句话,竟是来教训我们兄弟来了!”
剩下的话他也不用往出说,自然就是,你再怎么有体面,也不过是个奴仆中的管事,我请你进来喝茶是给你面子,你倒摆起架子来了,也不看看这屋子里,哪个是你教训得的。
林之孝家的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听出这弦外之音,顿时涨的满脸通红,竟说不出话来,欲待站起来拂袖离去,又觉得不妥,在这里干坐着,又觉得烤脸。
麝月要过来打圆场,贾琮使眼色让她不要说话,沉默了会才又说:“林妈妈也不必动怒,我也并没有冒犯林妈妈的意思,只是在外面混的爷们,哪有几个没会友夜宴过得?又不是日日如此,林妈妈担心我们兄弟,尤其是宝哥哥走了岔路,这一点我是心知肚明更是存有感激的,只是也请妈妈理解我们。”
林之孝家的站起身:“琮哥儿是在外面做大事的爷们,如何做事确是不用我们妇道人家教导的,我们也没那个资格去教导,刚才不过是我被主子看重,委派了管理这片园子的重任,尽忠做事,规劝几位小爷几句罢了,如今劝也劝了,听不听呢,全在几位小爷,其他的也没什么,我这就去其他地方巡夜去了,也谢过琮三爷的款待。”说完再不往酒席这边看上一眼,带着几个婆子去了。
贾环跑到门口,抻着脖子,望着林之孝家的他们远远地去了,这才退了回来:“他不会真的去告诉父亲吧?”
宝玉也垂着头,没了兴致,贾琮说道:“不必管她!咱们只乐咱们的,她明日即便告诉了二叔,我也有话等着他们。”
贾环撇着嘴说:“你们一个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一个是老太太太太的心肝,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站着说话,这风凉话也爽快。”
贾琮道:“我说的哪是什么风凉话?虽说我做了东宫伴读,可是在这家里的地位又如何?人家该怎么看我的,还不是怎样看我,只不过在鄙视之中加几分敬畏罢了。”
贾环不以为然:“这话说得可就更加的风凉了!若真是像你说的那样,你凭什么能够来这园子里住着芦雪广?”
贾琮道:“你以为我这芦雪广是怎么来的?是元妃娘娘亲自交代给老爷,点名让我和宝哥哥一起进来的,元妃娘娘如何知道我?余下的话那也不必说了。总之,这芦雪广住或者不住,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所谓,今天这出,我是要看一个人,看她明日如何反应罢了。”说完端起桌上的一大杯酒,仰头全部倒进口中。
接着,又拉着宝玉和贾环共饮,葡萄酒刚喝时候仿佛果汁,实则后劲极大,这两人被他硬灌了几杯,就开始感觉眼前天地打转,人出双影,又打着舌头天南海北胡扯一通,便都双双醉倒。
“三爷?”麝月带着小丫头端着茶水过来。
贾琮甩了甩头,端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麝月啊,你说,我要是搬出去住,你还跟着我吗?”
麝月失声笑道:“我是三爷屋里头的,自然是三爷去哪,我也跟着去哪。”说着递过来一条热毛巾放在贾琮的额头上,又让小丫头打来水盆,给贾琮脱鞋洗脚。
贾琮神志有些迷糊,他强撑着用一只手拄靠着枕头,倚在墙上,缓缓地说:“让月季他们把宝哥哥和环哥哥带到西厢里去,告诉跟着的丫鬟,今天就睡在这里了。”
麝月让茉莉在这里伺候着,亲自出去安排。
贾琮囫囵地喝了一盏茶,然后躺在炕上,昏昏睡去。
第二天他正睡得香着,就被丫鬟摇醒:“三爷快起来,老祖宗叫你过去呢。”
贾琮睁开酸胀的双眼:“老祖宗?是只喊我一个人?还是连着宝哥哥和环哥哥一起喊的?”
“三位爷一起喊的,只是宝二爷和环三爷已经去了。”
贾琮点了点头,想必那两个一听说贾母叫他们,又担心昨天晚上的事,必定吓得魂不附体,翻身起来就跑去了。
他却不慌不忙,让丫鬟打来水,洗漱更衣完毕,弄得整整齐齐的,连玉佩和香囊都挂上,然后才除了芦雪广,往荣禧堂这走。
☆、39处罚
过了荣禧堂;刚到贾母院里,便看见贾琮跪在台阶上;耷拉个脑袋;哭丧着脸;旁边赵姨娘掐着腰拧他的耳朵:“叫你莫攀高枝莫攀高枝!那园子是黄金白银堆在那里,一刀一刀刻出来的;也是你这样腌臜的下流货能够进去的?白日里进去也就罢了,怎地晚上也不知道回来!赶明儿里头那个丫鬟小姐有什么不中听的风言风语传出来,看你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贾环攥着拳头;心里恨极;咬牙切齿;暗自咒骂,只是低着头,众人看不见。
听赵姨娘越说约不成话,里头传来王熙凤的声音:“环哥不管怎么说也是主子爷们,即便做错了事,也有老爷太太管教,况且老太太还在呢,你倒是在那青天白日里撒的什么风?”
赵姨娘气得直翻白眼,作为一个姨娘,她确实没资格管教贾环,虽然她养了贾环和探春两个,但实际上的地位也不过比一般的丫鬟高上一些罢了,此时屋里都是贾府里的重量级人物,也是没有她说话的份,因此才要在门口拾掇贾环给里头卖声,这会被王熙凤说了一通,也无法还口,正恨得不行,就看见贾琮收拾得妥妥当当从外面走进来。
“姨娘好。”贾琮很有礼貌的先打招呼。
“不好。”赵姨娘翻了个白眼,等到贾琮走上台阶了,才小声说,“不知这个在老祖宗跟前吹得什么风,把你老子和大太太都叫来,要审你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比划了一下。
贾琮点点头:“谢谢姨娘,不必为我担心。”
赵姨娘又翻了个白眼斜他,又看着贾环跺了跺脚,转身跟着贾琮进屋。
贾琮进了屋里,果然看到贾母,贾赦、家政,邢夫人、王夫人,还有王熙凤、林之孝家的都在,至于宝玉,也在一旁花架地下低头跪着,只不过膝盖地放着软垫。贾琮屈膝跪倒:“孙儿给老祖宗请安,给父亲母亲磕头了。”
贾母看样子气得不轻,满头银发都似乎要立起来,怀里抱着龙头沉香拐,沉声道:“倒还难得,你竟然还认的祖宗,我以为你如今得了太子眷顾,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已经把奶奶、父亲、母亲全都不放在眼里了。”
贾琮笑道:“老祖宗这是从哪里听来的疯话,可见说这话的人是不在孙儿眼里呢,就好像站在那门外头看,怎么能够知道屋子里头都有谁呢?孙儿向来是把老祖宗、父亲母亲放在里间的,那人在孙儿眼睛外面看,自然看不到的。”
贾母冷哼一声:“你倒会说。”
“既是真话,自然会说,若是假话,说的就不会这样圆全了。”
贾母道:“我问你,大观园里的规矩,你岂有不知的?昨晚为何强拉着你两位哥哥酗酒闹事,连林家媳妇劝你的话也不听!咱们这样的人家,岂能养出一起子只知道酗酒生事的混账子孙!”
贾琮不用看,也知道旁边贾赦的脸色肯定很不好看:“老祖宗教训的是,只是孙儿不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若说是聚众夜饮,孙儿不过一次跟两位至亲哥哥小酌几杯而已,不到四更就结束了,非但不是聚众,连夜饮也谈不上,至于说酗酒、闹事,那就更跟孙儿不沾边了。若说孙儿不该在院子里饮酒,那在园子里饮酒的人可不在少数呢,逢年过节生日吉时就不提了,但是平日里下头婆子仆人熬夜赌钱时,喝酒助兴的就不在少数,这下人都吃得,我这如何吃不得?”
贾母一听这话,顿时把两道寿眉高挑,脸上变了颜色,用眼去看王夫人,王夫人一阵愕然,再看王熙凤,王熙凤也是又惊又怒,最后目光落在林之孝家的脸上,林之孝家的急忙跪倒在地:“不敢瞒老太太,园子里上夜的媳妇,原来是有半夜里赌钱的,不过是投几把骰子,玩个牌九的小玩意罢了,输赢只在几个铜钱之间,因是半夜里敖困,喝点茶水,弄些点心,不过但凡知道,我都是严惩的,如今已是打好了,至于喝酒的,也是之前有所耳闻,从未亲眼见的。”
听她说完,贾母脸上神色稍缓,王熙凤在旁边说道:“林家的是精细人,我也知道她是个好的,才让她去看顾园里,前些天还给我列了些条陈,其中就有不许园里的饮酒赌钱的,我看了颇为赞同,还告诉她,对于这事我是全力支持的,但凡遇见,不管是哪个屋里公子的奶娘还是小姐的丫鬟,一律先打罚了再拿来见我,如今情况已大为改观,与之前不同。也不知琮兄弟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若是道听途说,那边是昔日里的老信儿,也还罢了,若是亲眼所见,快快说出来说出来,我这边派人去拿她!”
贾琮淡淡一笑,自从他前些天拿着解决警告王熙凤,就暗地里派小厮盯着她这边,连同来旺和吴新登那几个心腹,发现她确实没有再继续放贷,而且把之前的借贷债务纷纷迅速完结,把痕迹抹净。
实际上王熙凤现在还没有把事情做利索,只不过她已经做好了几手准备,实在不行还有替罪羊,原本她只是让林之孝家的去给贾琮找点麻烦,先小小地报复一下,却没想到竟然得了这样一个天赐良机,这才趁势发难。
王熙凤是万万不敢让贾母、贾赦他们知道自己放高利贷的,因此在被贾琮警告之后,不得不收手,想起每个月都要少赚千多两银子,她都恨得切齿,财路被断,她自然不肯罢休。
王熙凤以为,贾琮之所以敢跟他叫板,无非就是得了外面的势,被老太太老爷们看重,若是在之前几年,即便是她跑去跟大家说自己放高利贷,也是没人肯听的,反而要打他一个诬赖。恰巧逢着昨天的事,她便想出这个计策,一口咬定贾琮是仗着太子的的宠爱,不把家里长辈放在眼里,一大早便带着林之孝家的来见贾母,现在这里说了一通,贾母深入为主,自然气得不轻。
王熙凤此计不可谓不毒,贾琮若是反抗,甚至是顶几句嘴,那也把仗着太子的势忤逆祖母的事情给坐实了,当朝以孝悌治天下,皇上就算是对太上皇再不满,也仍然得在仁寿宫好好地供着,还有那些跟自己争夺权位的兄弟们,也都好吃好喝地养在亲王府里,贾琮这忤逆罪名一旦坐实,就算是太子也要疏远他,否则的话,也要吃挂落,如此便把贾琮府里府外的势全都剪除了,再想收拾他自然是轻而易举,到时候自己还可再开财路。反之如果贾琮不为自己辩解,那今天这通就先过不去,即便过去了,也要在府里大失人心。
贾琮自然不敢让人给他扣上一顶忤逆的帽子,因此想转移话题,将贾母的怒火从上夜耍钱的婆子身上转回向林之孝家的,继而再挂葛王熙凤,却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给化解,好在他早有准备:“前几天从南安王府回来,确实看见后厨房那边有几个婆子在灯笼地下看小牌,听小厮说,应该是徐六媳妇,但是我以为不过是小事,也没细看,其他几个到底是谁,却是不知的。”
听贾琮说了这话,林之孝家的,王熙凤,以及王夫人的脸全都沉了下来,只因为徐六是周瑞的连襟,周瑞一家子都是王夫人的陪房,一起从王家带过来的,如今他媳妇出了事,王夫人自然没脸,房间里一时静默,把茶碗端起来轻轻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去派人去见徐六媳妇,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若琮哥儿说的是真的,就直接用绳子捆了,带过来听候老太太处置。”
周瑞家的出去,不多时回来禀报:“徐嫂子已经被带来了。”
王夫人放下茶碗:“让他进来。”
很快,外面就走进来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妇人,进屋先给主子奶奶们磕头。
王熙凤问:“本来呢,这里也不是你能来的地,今日只因为这里有一桩公案,琮兄弟提出来,便找你来问问。琮兄弟,你且说说,你是何日看见徐嫂子赌钱吃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