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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盖亚-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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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反复确认,我们已经可以肯定……安提亚斯失踪了。”阿不思轻声说,语调极快,最后一句话几乎从唇间消失,“如果没有意外,这应该是伏地魔或者某个食死徒所为。”

    长久寂静。理解了这些语句瞬间变得狂猛心跳又逐渐微弱下去,到最后几乎失去动力。

    “没有‘意外’?”

    西弗勒斯终于开口,声音暗哑刺耳,冰冷得连他自己都为之发颤。

    “你们把一个活人突然失踪管叫什么?”

    (四)

    痛。煎熬。度日如年。时钟生硬地嵌进心脏,秒针每一次移动都在柔软内腔划出一道伤口。痊愈,撕裂,痊愈,撕裂。

    西弗勒斯咬牙忍耐。

    无法坚持下去时候,他发疯般祈求自己能变得浑浑噩噩。

    但他拒绝用酒精麻醉大脑。

    绿色生物正在被囚禁,正在被折磨,却依然苦苦支撑着,所以他也没有资格享受片刻舒适。

    他在房间里枯坐整夜,然后用几近冰冻冷水让自己振作精神,开始白昼工作。新学年已经开始了,他需要规划教案,讲述要点,巡视学生操作,并且批改论文;严重过量咖啡让他神经受损、胃口全无,一块三明治已是极限,极度疲惫时候仍旧维持着病态亢奋,头痛欲裂,出现幻觉。

    一天又一天。

    (五)

    “如果你状态不能好转,我将取消你任务,勒令你停止所有工作——包括教授魔药课。”

    西弗勒斯站在阴影里,阴鸷地看着阿不思:“你不会。打败黑魔王是当前第一要务。”

    “是,但它并非永远占据最优先事项位置。”年老巫师从椅子里站起来,主动走到西弗勒斯面前,“我孩子,我不能容忍你这样对待自己。”

    “我用不着你操心——”

    “你无法阻止别人为你担忧,西弗勒斯。”阿不思温和地说,“请想想安提亚斯。”

    西弗勒斯猛地咬紧牙关,几乎忍不住冲破喉咙怒吼:“不准——”

    “你在慢性自杀,混蛋!”白猫忽然从某个角落窜出来,顺着沙发跳上桌子,对准西弗勒斯紧握拳头狠狠挠了一爪,“你以为死掉就能落得轻松?”

    手背火辣辣地发疼,西弗勒斯用光了全部力气才克制住把那小小身体一掌扇飞冲动,低声说:“滚。”

    “哦,出息点儿吧,别让我瞧不起你!”白猫没有半点畏惧,竖着毛冲他咆哮,“到目前为止,除了自虐部分,你都做得很好,现在只需要拿出点男人样子来!瞧你这副落魄相,安提可怎么指望?”

    “……”

    西弗勒斯找不到言辞回敬。真是奇怪,他身体里居然还残留着可供震惊能量。

    白猫笔直地蹲坐着,傲慢得快要膨胀起来:“得了,赶紧回去吃点东西洗个澡,然后喝瓶魔药好好睡一觉。明晚所有人都去总部开会,你也得出场——表现好些,别再要死要活。”

    阿不思张了张嘴,片刻后叹息一声。

    “去休息吧,西弗勒斯,我没什么可说了。”

    (六)

    直到绿色生物平安回来后半个月,西弗勒斯才再次见到那只让人恨得牙痒猫,令他惊讶是他并没有一见面就产生掐死对方冲动。

    ——甚至在那该死猫伙同蠢狗布莱克和自己呛声时候也没有。情况严重。

    意识到自己面临着丧失敌意带来危机,西弗勒斯手指摸索着碰到了魔杖。他开始寻思打破向阿不思许下诺言(“不对布莱克老宅里任何活物施咒”)需要付出多大代价,但甚至想象中老巫师狂怒面孔都无力阻止一场即将发生战斗……

    “好啦,好啦,先生们。在美妙圣诞前夕,你们就不能共处一室超过十分钟并且不要试图撕破对方喉咙吗?”

    绿色生物来救场了。

    斯内普垂下手臂,为身体内部忽然涌起细小骚动而惊慌。

    熟悉绿色一映入眼帘,连神经末梢都会欢喜得发起颤来,他究竟有多渴望对方?

    (七)

    “你不该只是那么看着他。”

    厨房里喧闹让人心烦意乱,莫莉·韦斯莱却不识趣地粘在旁边喋喋不休,这一家子红毛鼬真是固执。

    “说真,西弗勒斯,你看着他样子就像你愿意付出一切,只求待在他身边,但实际上你们不过隔了半个屋子。”

    西弗勒斯紧紧抿住嘴唇,不想在圣诞前夕吐出什么刻薄言辞,虽然他为这个连自己双胞胎儿子都经常弄混女人能如此敏锐地观察他而感到些许沮丧。

    “过去吧,西弗勒斯,过去陪着他,”莫莉又说,“你知道他喜欢你这么做。”

    西弗勒斯勉强发出一点声音:“我不打算让其他人不愉快,考虑到——”

    “没这回事!”莫莉提高了音量,引得站在附近搅拌沙拉狼人回头看了一眼。“我对你保证没人会说三道四。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多辛苦才能在一起。”

    西弗勒斯犹豫地倚在门边,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决定把他完美、圆滑、无坚不摧和令人内脏结冰冷酷形象保持到最后:“很遗憾,厨房不是个适合我加入地方。”

    话虽这么说,他仍然在门口徘徊不去,难以自控地把目光停留在绿色生物身上,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迷恋所有那些微小神情和动作——看在梅林份上,对方眼下所做一切不过是在烤饼上涂鸦罢了,完全没有欣赏价值可言!

    (八)

    “不,西弗勒斯,我不嫉妒莉莉,永远都不,因为你是我。”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典型英男人,连灵魂也是彻头彻尾英式,我想不到还有比刚才那句话更好表白……也许一辈子只能听见这么一次呢。”

    “哎呀,哎呀。西弗勒斯,你真可怕,竟然连我画在纸上东西都要嫉妒!”

    “亲爱,等到暑假,我也给你画幅肖像吧?”

    “西弗勒斯,谢谢你。”

    “西弗勒斯,我爱你。”

    ……

    “现在,西弗勒斯,你想让安提亚斯活下来吗?”

    罗道夫斯掌控了一切,这疯子浑身充满令人厌恶优越感。

    “我要你自我裁决。”

    寒意彻骨,但西弗勒斯觉得庆幸。无论如何,他确认了对方可信度。

    “那么你会让他活着。成交。”

    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使命已经终结,接下来只要能让他活下去。

    只要他活着。

    西弗勒斯强迫自己无视对方恐惧和绝望。

    然而变故突生,援兵骤现,绿色生物又说对了,奇迹可以发生第二次;西弗勒斯还来不及作出更有价值反应,重击便迎面而来。

    第一拳。“永远——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干这种蠢事!”

    西弗勒斯从未想过承受来自绿色生物暴力。他从未想过绿色生物竟然会使用暴力。

    第二拳。“我会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我爱人身上,我会凝视他,聆听他,遵从他意志,满足他心愿,直到双方生命终结,或者直到转机来临;我永远不会放任我爱人独自存活,或者独自死去!”

    西弗勒斯从惊骇和怒气里慢慢恢复过来,嗡嗡作响脑子从沸腾到沉静,耻辱感开始盈涨在每一个细胞——是啊,西弗勒斯·斯内普,神志不清蠢货,你怎么会表现得如此软弱、如此可笑!

    嘴角刺痛,他擦掉血迹,走上前试探着拥住对方。

    “对不起。”他吻他额头。

    我以为我更爱你,但是我错了。

    “对不起。”他吻他眉心。

    我以为我能处理一切难题,但是我错了。

    “对不起。”他吻他鼻尖。

    我如此努力,却还是伤害了你。

    对方静默着。一丝绝望颤抖地爬上西弗勒斯心头。不。他在心中呻吟。不,不要……别放弃。别放弃我,别离开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

    他说了。长久以来自以为是和顽固傲慢和妄自菲薄终于被抛弃,在地上摔得粉碎,声音清晰。

    “原谅我,安提亚斯……”他说,他哀求,他示弱,“求你——”

    他被打断了。一个狂热、几乎是暴怒吻向他侵袭,压在身上滚烫体重让他喘气,咬在唇上凶狠牙齿让他窒息。带着沸腾怒气舌闯入口腔,血和唾液呛进气管,他颤抖起来,畏缩着,胸膛震动,发出沉闷咳嗽;即使这样那亲吻也没有中断,那唇舌没有离去。

    疼痛。满溢悲伤。哀鸣激情。割开皮肤看到真相。

    他爱我。他为我变成炽热碧绿火焰,变成呼啸狂风暴雨;他决不离开,他永不放弃。他让我和他一起,在黑暗中燃烧,如烽火般耀目,像夜枭,像胡狼,像天鹅,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

    唇舌伤口被反复舔舐,从疼痛到麻木。对方稍稍退开,眼里流露出疼惜。

    他说:“我爱你。”

    西弗勒斯哽咽了。他深呼吸,然后缓缓回答:“是”。

    他说:“我们要在一起。我们必须。”

    西弗勒斯轻轻闭上眼,又倏然睁开。他回答:“是。”

    (九)

    是,是,是,西弗勒斯这样回答所有问题。

    对方要他勇敢,要他坚强,拿起武器和他并肩战斗;要他信任,要他顺从,横抱着他把他放在地上……他说“好”,他说“是”,丝绸般轻软柔滑单词从胸膛里牵扯出长长、温柔金色缎带,到脊柱,到咽喉,到舌尖,自齿缝流泻,最后绕在他们相互纠缠手指上,系成漂亮结。

    是,是,是,西弗勒斯这样回应所有爱抚。

    他拱起身体迎接掌心、指尖、唇舌和齿列,侧过脸迷恋地嗅闻从耳边滑过浅绿发丝;他扭动翻腾,身体滚烫,用汗湿手掌按压对方脊背,用痉挛双腿夹住对方腰肢,感受年轻有力肌肉规律地收缩又舒张,感受鲜活、炽热生命在柔韧皮肤之下流动,如此诱人,如此美丽。

    是,是,是,西弗勒斯这样吐露迫切催促。

    他敞开身体迎接对方,聚拢所有神经感受充满爱和欲进入,配合对方动作摇摆起伏;他说“好”,他说“是”,他说“快些”,他说“用力”,他说“哦,操”,他说一切在之后无数静谧暗夜里忍不住反复忆起、为之脸红心跳词句;他终于知道那个激烈而柔和、甜蜜而苦涩、狭小而广阔、属于他们世界,一直都由两个人臂膀撑起,他被允许放纵,不必克制,不用拘束。

    他占有我,他保护我。他为我放弃故乡,为我甘受思念。他选择了我,他是我,我私人绿色生物。西弗勒斯这样想。哦,这不是软弱,这是幸福,这是归属。

    热烈、明亮眩晕袭来,西弗勒斯弓起脊背,竭力把头颅后仰,发出嘶哑低吼;生平第一次,他这样失声叫喊:“天啊,安提亚斯,我爱你!”

    ……

    那一刻,夕阳为天地万物镀上橙红,西弗勒斯眼中一切却是七彩辉煌。

    (十)

    一个夜晚结束是另一个黎明开始。西弗勒斯在满足、慵懒睡意中徜徉,往左边伸出胳膊,落空感觉使他心头一跳,忽然惊醒。

    绿色生物不在床上。

    西弗勒斯猛地闭上眼,慢慢吐息。他不失落,不恐惧。不匆忙跳到最坏结论。他承诺过完全信任,他知道对方所有心意。他不会——永远不会遭受突然离弃。

    他睁开眼,看到阳光隔着窗外藤叶投射进来,在米色天花板上漾出斑驳金色波纹。他探出左手,轻轻抚摸空出来半张床,抚摸尚有余温床单,然后,意外地,拈起一张硬纸片。

    '西弗勒斯,别起床。

    我想确保一回家就看到你睡颜。知道吗,你陷进枕头里、闭着眼睛放松表情样子简直迷人得不可思议,这能抚慰我一大清早就不得不忍受伦敦交通和挑剔客户交替摧残可怜神经。

    我会在回来路上给你买早午餐,保证有你喜欢拿铁和果蔬三明治,所以别发火。体谅一下我吧,从没想过画廊也有这么忙时候。

    爱你。安提亚斯。'

    西弗勒斯把卡片读了两遍,然后微笑。他用拇指轻轻摩挲最后一行落款,那字迹多么活泼,多么优雅;他把它贴在嘴唇,又滑下去按在胸口;他往横里挪了挪,翻过身占据另一个枕头,把脸埋进去,一边觉得自己愚蠢,一边又忍不住深深呼吸,让那气息充盈肺部:碧绿,清新,温柔,雀跃,像晨间森林和雨后草地。不可思议。

    “安提亚斯……”他喃喃低语,简直想把这名字仔细地装进水晶小瓶,妥帖地藏在胸前。

    但他其实不用这么做。这个词很早以前就刻在心脏上了,每次被念诵时都会晶莹闪烁,胸膛漫出暖意。

    “安提亚斯……”他又说,抬起身体把卡片塞到枕头下面,然后重新把头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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