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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盖亚-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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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即便是大吼大叫、满脸愤怒,那也是一种表情啊!

    塞缪尔终于把层层包裹的画拆封了,抽出魔杖将它还原成本来的大小,然后用了一个熨帖咒和漂浮咒的巧妙组合,整幅画就悬挂在空中,伸展开来;随着画面呈现在所有人眼前,轻声抽气此起彼伏。

    我有点紧张——这和私下里接受买家或者鉴定专家的品评不同,和画廊的展出也不同;把画作同时展现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第一次,而且这些人里很多都是熟人,是我身处其中的团体。

    也许开学时其他孩子走向分院帽的心情就和我此刻一样。

    “这真是……”塞缪尔微微仰头看着这幅巨大的肖像,“妙不可言!这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棒的作品!”

    随着客户的评价出口,周围惊奇的抽气声也变成了明显的附和与赞叹,我放松了身体,长舒一口气,忍不住露出微笑。

    几个月的努力获得了肯定,这样的成就感能令任何人的心情飞扬起来。

    塞缪尔收起魔杖,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太棒了,安提亚斯,太棒了!来之前我已满怀期待,可你用更高的水准回应了我……真难相信你能在条件相对简陋的学校里完成这种水平的作品……霍格沃茨并没有专门的画室,不是吗?我担心等身肖像已经够难绘制了,这种五倍大小的画幅……你是怎么做到的?”

    “缩小咒、折叠咒和切换咒的组合,塞缪尔。”我回答着,为自己想出来的办法感到骄傲,“学校里没有画室,当然也没有足够大的支架,所以我在绘图的时候将不需要的部分缩小并置于折叠空间里,需要时再切换出来——”

    “令人惊叹!”

    “——不过这还是有些困难,绘画的时候缺乏整体感,我曾担心这种局部作画会影响发挥……你知道,毕竟我不能跟那些创造了恢弘壁画的大师相提并论,我永远比不上米开朗基罗、达芬奇和拉斐尔。”

    “不,你的天赋不低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塞缪尔仍然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我相信,假以时日……”

    “别被他的吹捧弄昏了头,安提。”恩迪懒洋洋地对我说,“这家伙就是个那喀索斯,他只不过因为画上的是他自己,才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

    “我知道。不过能获得称赞总是件好事——我承认我有点飘飘然了。”

    “哦,看在最近你受了颇多打击的份上,我允许你飘一会儿。”

    塞缪尔持续盛赞着,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这幅肖像画,我能听到大厅里的交头接耳,里面有一些是关于画作的,但另一些是针对塞缪尔本人,这倒是提醒了我——

    “塞缪尔,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以为非霍格沃茨人员不能随便入校。”

    这是校规,也是《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重点提到的部分,霍格沃茨具有多重魔法保护,并不是个可以随意进出的所在。

    “严格来说,我是霍格沃茨的相关人士。”塞缪尔终于停止了溢美之词,转而回答我的问题,“虽然我平时并不经常到这里来……”

    “你不是教授吧?”

    塞缪尔睁大眼:“哦,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是学校董事会的成员之一。”

    ……

    倒抽冷气的声音再度响起,大厅里又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嗡嗡状态;我想,作为学校的普通成员,孩子们总是会对校董这样的存在感到好奇,所以塞缪尔其人的出现大概会成为一段时间内的热门话题了——尤其是他选择了这样一种高调的出场方式。

    “人类有一种共性,那就是对拥有领导地位的人心怀艳羡,而很少意识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作为普通成员的自己才是主体,才是伟力。”恩迪慢悠悠地复述在盖勒特那里听过的话,“你看,这个草包无意识地利用了这种大众心理,并藉此达成自满自赏的目的。”

    “我同意前半句话,对后半句保留意见。”

    “安提,宽容温和是一种优良品格,但这不代表你要忍受一切愚蠢可笑的人与事!你对这个草包太纵容了,难道就不能出言点醒他两句?”

    “塞缪尔是我的客户,恩迪,”我无奈地说,“我和他的交情还没有好到可以批评他的性格的地步;况且我并不觉得他有很大问题——事实上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毫不留情地讥讽他。”

    “因为他的确令人看不惯!那种养尊处优、自以为是、满心幻想、不合时宜的性格——”

    “恩迪,不管你怎么说,塞缪尔至少是个善良的人!我不讨厌他,也愿意继续和他深交。”

    “唉,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暂时克制一下批判的冲动。”恩迪长长地叹了口气,“很快你就会发现跟这种傻瓜交朋友没什么好处。”

    在我和恩迪交流的短暂时间里,塞缪尔已经把画重新卷好并包裹起来,然后和我一起吃了晚餐;我不知道学生长桌上的食物是否和教师席相同,如果塞缪尔为了和我交谈而放弃专门为他准备的菜肴,我会觉得很抱歉。

    晚餐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委婉地表达了这个意思,塞缪尔显得毫不在意:“我并不是为了吃饭才到学校来,安提亚斯,我是为了见你。”

    “我明白你想要早点见到画作的心情。”我微笑着回答。

    “不,当然不是。画作迟早能寄到我的手上,请原谅我并没有刚才所说的那么着急——”

    塞缪尔放下刀叉,诚恳地看着我,双眼因为认真而熠熠生辉。

    “——我亲爱的安提亚斯,我确实是为了见你本人才特地来到霍格沃茨。你不知道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我有多么想念你。”

    “噗!”

    布雷斯在离我们不远的座位上呛到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但是没有人把视线转到他身上——所有人都死死瞪着塞缪尔。

    我笑不出来了。

    我乐于结交这个真心实意喜爱我的朋友,但他在公共场合这么说话……实在有点让人牙龈发酸。

    “哦,不止是发酸,我亲爱的安提亚斯,”恩迪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塞缪尔的口气来,“不止是发酸。我的一口猫牙都在剧烈作痛!”

    不过我已经没心思去听恩迪的话了,我得把精力集中在应付塞缪尔那种让人几乎无法应对的热情上,同时我还要观察周围人的反应,通过他们的表情来判断塞缪尔的哪些话属于正常范围——接受了将近一小时赞美诗般的语言洗礼后,我快要失去对句子的分辨能力了;我担心被我微笑着默许了的哪句话会是众人所不能承受的。

    在塞缪尔进一步用暴风雨一样的盛大咏叹摧毁掉我的思维之前,我必须阻止他!

    “呃,塞缪尔,今天是周三,晚上我有天文课。”我在盘子都被撤掉之后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暗自庆幸他正好挑了我晚上唯一有课的这一天来学校,“我很高兴能有机会在学校见到你,不过现在我得去上课了。”

    塞缪尔失望地悲叹道:“啊,不!我亲爱的朋友,虽然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你不能为了我放弃一次课程吗?”

    “我——”

    “我想这不是件大事,塞缪尔。”阿不思忽然出现在我们身后,慈祥且得体地微笑着看向我,“安提亚斯,辛尼斯塔教授会体谅久别重逢的朋友想要叙旧的心情的,我保证这一点。”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阿不思,他的笑脸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可恶过,我试图再找出什么借口来摆脱这种困境,“可是我的课程进度——”

    “别担心,别担心。我听说你的天文课成绩非常好,”阿不思依旧笑眯眯,“而且我相信你的同学很乐意为你提供课后辅导,只是一节课而已——对吗,扎比尼先生?”

    正要开溜的布雷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亮出一口白牙:“当然,校长,我一向乐于助人。”

    塞缪尔对布雷斯报以感谢的笑容,布雷斯从容地点头接受了这份谢意,然后从我身边擦过,快速甩给我一个“对不起了兄弟,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祝你玩得愉快,安提亚斯。”

    走出去几步,他又忽然回过头来:“我会给你留门,别太晚了,记得宵禁时间。”

    卡特丽娜也从餐桌边站起来,先郑重其事地向塞缪尔行了个屈膝礼,然后对我说:“布雷斯说得对,安提亚斯,别太晚了——不管你要做什么。”

    她用一种平时很少见到的优雅仪态从我身边走过,和布雷斯一样消失在长廊尽头;我的最后一个助力离开了。

    我无言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教师席上,乐呵呵地远远望向这边的阿不思,再次坚定有机会时一定要恶整他的决心。

    ——不,我要找机会恶整他,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

85刁难与教育

    (你和那个校董斯科尔斯先生的关系很好,不是吗?)

    周三晚上我被迫放弃天文课,花了三个多小时和塞缪尔在霍格沃茨的场地上转悠——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坚持不离开学校,他甚至打算把我带到外面去(“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私人俱乐部,今晚刚好要举办一个小小的音乐鉴赏会”)。

    爱比嘉在上,我无论如何也出不起更大的风头了(“你应该说你丢不起更大的脸了。”后来恩迪这么说——他没有参与当晚的散步),我只希望赶紧结束顶着夜晚的冷风漫无目的到处走的状态!

    在我快要冻得发抖的时候,塞缪尔终于带着他的肖像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了,我拖着沉重的双腿精疲力尽地回到寝室,顾不上布雷斯意味深长的微笑和打探,一头栽进浴室里——我的眼中和脑中都只剩下温暖的热水、壁炉里跳跃着的橘色火焰,以及那张比平时柔软百倍的四柱床。

    ……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的损失有多大了。

    不止是周三晚上那几个小时,不止是周四一整天围绕在身边的各色目光和窃窃私语,还有——

    “遗憾,真的很遗憾。我们富有天赋的画师、无以伦比的艺术家、才华横溢得让人倾倒的安提亚斯先生可以精妙绝伦地运用各种类型的画笔,唯独控制不好这一根魔杖。”

    周五的魔药课上,西弗勒斯打破了几个月以来视我如无物的状态,我几乎要为此感到狂喜。

    ——如果他没有用那种懒洋洋的、慢吞吞的、充满微妙讥讽的腔调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话。

    “首先顺时针搅动七圈,然后逆时针搅动三周半——哦,当然,你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西弗勒斯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审视着我的坩埚里的药剂,“可是这服药水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发生变化——不要说从蓝色变成亮黄,它连个气泡都没冒。或许安提亚斯先生应该带支画笔来魔药课教室,而不是魔杖?”

    德拉科毫不掩饰的讥笑声从前面几排传遍整个教室,布雷斯扯着嘴角低下头,偷偷斜眼打量我的坩埚——半分钟前我和他同时进行了用魔杖搅拌的步骤,他的药剂已经像书上描写的那样变色了,但我的全无动静。

    当然,原因我大致知道。

    魔杖这玩意儿几乎就是我的克星,很少有什么咒语是我能通过这根棍子施展出来的,更不要说借助它导出魔力——我就没有魔力这种东西;目前为止魔杖被使用得最多的魔咒课还没有进入我无法假装的阶段,而变形术处于暂时被我放弃的境地。

    可是我忘了魔药课上偶尔也会用到魔杖——之前学习的那些药剂并没有需要用魔杖搅拌的,今天是第一次,我完美地搞砸了。

    “对不起,西……斯内普教授,我——”

    “假定前面的步骤都被完美执行了,只是在最后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上出错,那么我将不得不对安提亚斯先生的学习能力表示质疑——”

    西弗勒斯打断了我的话,高高挑起眉毛,语气满含讥讽。

    “——或者我恰恰应当给予称赞?因为我显然见到了一个把所有智力和精力都花费在绘画上面的艺术工作者,这是多么令人惊叹和感动的天赋与专注力!”

    为了配合这段流畅的天知道是表扬还是批评的华丽长句,西弗勒斯甚至轻轻鼓起掌来;教室里响起了低低的笑声——大部分都是斯莱特林——而格兰芬多的孩子们一脸同情地望着我。

    “教授,我——”

    “零分,安提亚斯先生。并且你需要一次课后辅导,尽管我怀疑它是否能奏效——今天下午五点到我的办公室来。”

    “……是,教授。”

    魔药课就这么结束了,但我总觉得我的灾难才刚刚开始,这种预感真让人心情低落。

    哈利在下课的时候叫住了我,我先跟布雷斯打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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