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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在魔药教授办公室的劳动服务有什么可爱之处，那一定是每次离开之前的宵夜了；我无比感激西弗勒斯肯让我借光召唤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虽然睡前吃甜点的习惯受到了西弗勒斯的鄙视，但我还是很乐意顶着他不屑的目光来上几块樱桃饼和一杯热牛奶。
等我洗干净手走出来时，琳达已经把宵夜放在了茶几上——这位家养小精灵对于我经常在校长和魔药教授的办公室出入的现象见怪不怪，甚至很细心地记住了我的喜好，这让我非常高兴，因为我没想过除了拉比和露比以外还会有别的小精灵这样关心我，虽然西弗勒斯刻薄地说我这种想法纯属自作多情。
“西弗勒斯，你也吃一点吧。”我端着盘子走到书桌边，拿起一块饼干在西弗勒斯面前摇晃，“夜晚进行脑力劳动时需要补充糖分。”
“谬论。”西弗勒斯拍开我的手，皱着眉头在羊皮纸上圈圈点点，“如果批改这些充满愚蠢观点和糟糕透顶的文句错误的所谓‘论文’也能称为脑力劳动，你把那些蛇尸剥皮去骨挖眼球的任务就能算是伟大的创造了。”
……
哦，这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一个心情指数和句子长度成反比的男人！
这么宣称自己的品味也许有点古怪，但我确实喜欢这个样子的西弗勒斯；当他的冷嘲热讽和吹毛求疵不针对我时，我会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流畅长句华丽而精妙，当他针对我时……
无论如何，我总能在几小时内迅速恢复心情。
毕竟人类是懂得适应环境的生物。
*********
“所以，罗恩和德拉科打架的时候折断了魔杖，然后被自己施放的咒语弄出了一肚子鼻涕虫？”
周日的时候我和哈利约在图书馆一起写作业，听他讲述了前一天在魁地奇球场上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该关切慰问、义愤填膺还是哈哈大笑，于是想要板起脸，却失败了，最后只好挤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这件事确实是德拉科不对，他不该恶意挑衅你们、侮辱赫敏……我想我应该和他谈谈。”
“不用了，那种人你和他谈也没用。”哈利倒是真的板着脸，“安提亚斯，虽然你因为认识马尔福的爸爸——他也不见得是个好人——而对马尔福抱有好感，但我不得不说他对你可不是同样的态度——我们都知道他讨厌你仅次于讨厌我。”
“我不确定……”我回想了一下暑假里待在马尔福庄园的那几周，“开学前一段时间我去过他家，那时候他的态度比上个学年好多了。”
“就算是那样，你也别指望他会喜欢你！”哈利恨恨地说，“马尔福和你完全不是一种人，安提亚斯，他小气、记仇、爱嫉妒、狂妄自大、看不起别人，从一开始他就看不惯我，当然也看不惯和我交朋友的你！”
“据我所知，你们两个是互相看不惯……”我忍住笑意，“我承认你对他的评价完全正确，哈利，但他并不是个只有缺点的孩子，如果你们能各退一步试着友好相处的话——”
“绝对不可能。”哈利阴沉着脸，因为看到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经过而放低了声音，“他不可能为他犯下的错误道歉，而我不可能原谅一个连道歉都做不到的家伙。”
看起来在短时期内让哈利和德拉科友好相处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即便是我自己，想要和德拉科友好相处也不太可能。开学之后他又故态复萌，不再像暑假时那样对我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观望和不情不愿的恭敬了；显然，他尊重父母的意见，在尽可能的范围里听从了他们的吩咐而对我表现出礼貌，但他也非常固执，不肯轻易就打消过去一整年里培养出来的对我的成见和厌恶。
要说我对去年在开学晚宴上取笑他的事情一点也不后悔，那绝对不是真话，但我仍然觉得他在恼怒时涨红脸蛋的样子十分可爱。当然，我明白我的这种想法本身对他来说就是极大的羞辱——经过一年的学校生活，我明确认识到了对十一岁的男孩来说，一个“看上去只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名义上的教父”是多么让人讨厌的存在。
最起码，我比洛哈特教授更让他讨厌——当我被洛哈特教授挑中，需要走上讲台扮演他的自传中提到的一个被描述为“外貌俊美、风度翩翩、只吃萝卜”的吸血鬼时，德拉科用他毫不掩饰的大声讥笑证明了这一点。
106吸血与密室
（十六岁的汤姆·里德尔，已经是这样一个风度翩翩、文采斐然的骗子。）
“这么说，你也受到了洛哈特的‘额外关照’。”哈利用同病相怜的表情看着我，“你知道吗，自从康沃尔郡小精灵的灾难事件以来，他一直都让我去扮演他书里的那些傻瓜角色！”
“你错了，兄弟，那些角色其实并不怎么傻——”罗恩一本正经地说，“傻的是洛哈特这个人。”
赫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
在某种程度上我可以理解这个小姑娘的失落——刚开学那段时间，洛哈特教授的仪表着实迷倒了一大片女孩子，但两个月过去，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了他……不怎么聪明和有才华的那一面。
我想对于崇拜者们来说，最令人沮丧的事情莫过于他们发现了偶像的另一面——要知道，充斥着缺点的真实总是能给满心幻想的人带来莫大冲击。
“事实上，我并没有一直被他指名。”我用更加同情的眼神回望哈利，“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大多表现得非常不合作，被点到的人会故意演砸，或者干脆站在原地装出一副忸怩的样子，所以他在给我们学院上课时很少让人友情客串他书里的角色，我统共也只被叫到一次。”
哈利愣住了，罗恩第一次对斯莱特林全体表示夸奖，而赫敏认为这种行为是对老师变相的不尊重，即使洛哈特本人确实不算很好的教授，我们也不该这么做。
“洛哈特教授只是让我们扮演他写的书里的人物而已！我想他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实践教学……”赫敏大声地说，但在哈利和罗恩的瞪视下音量逐渐低了下去。
“你把这种愚蠢的小剧场称为实践？”罗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赫敏，我还以为你已经认识到洛哈特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傻瓜了！”
“显然，赫敏还没有彻底这么认为。”哈利用带着轻微讽刺的口气下定论，我闻言有些惊讶。
在这三个孩子里，赫敏向来气势强大，大部分时候她担任了指导者和训斥者的角色（也许有点盛气凌人，不过那也挺可爱），罗恩是经常反驳却经常失败的那个，而哈利更多扮演一个倾听者。这个男孩不像同龄人那样恣意飞扬，他拥有一种温和恭顺的气质，虽然事实上他充满勇气、偶尔行事冲动，但他的气质确实会让人觉得他是个非常乖巧听话的孩子。
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竟然少见地针对赫敏做出了驳辩，可见他有多不喜欢洛哈特教授；看了看他的脸色，我决定近期还是先别问他这位教授到底做了什么。
赫敏因为两个男孩的一致态度而显得有些激怒，但片刻后她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勉强赞同：“好吧，我承认洛哈特教授的授课方式确实有问题，他的某些观点可能也有问题——至少我不认为吸血鬼真的可以靠着萝卜过活。”
“嗯，的确不可能。”我帮着赫敏转移了话题，“他们的生理结构决定了他们不能失去外来血液的补充。”
“对！书上说吸血鬼普遍缺乏造血机能，但我不知道被他们喝进胃里的血液经过消化分解后，是否还能起到血液该有的作用。”赫敏立刻接口，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当然不能。他们的胃和人类不同，只拥有储存和输送血液的功能，你可以把它看作一段胃袋形状的血管；事实上，吸血鬼不能消化和排泄任何东西。”
我这样回答赫敏，罗恩和哈利齐齐做出一个恶心的表情：“安提亚斯，你好像很了解吸血鬼！”
“不算非常了解，这些知识是一个吸血鬼告诉我的。”
……
几秒钟的静默。
“你碰到过吸血鬼？！什么时候？在哪儿？”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的惊叫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嗡嗡回响，我被他们的嗓门震得浑身一颤，忍不住用手指揉了揉耳朵；赫敏瞪着我，一脸急不可待的样子：“快告诉我们，安提亚斯！”
“好吧，好吧……我第一次碰上吸血鬼是在特兰西瓦尼亚地区的一个森林里——”
“特兰西瓦尼亚！那是传说中的吸血鬼故乡！”赫敏用手按着胸口，大声喘气，“德拉库拉伯爵！伊丽莎白·巴瑟里夫人！还有驱魔人范·海辛——”
“等等，赫敏，等等！”我哭笑不得地制止了这个小姑娘，免得她过于激动，“在你产生那么多丰富联想之前，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赫敏深吸一口气，坐到一张课桌上，目光牢牢盯着我——我忍不住猜想给格兰芬多上课的教授们会不会经常被这种专注过头的视线弄得浑身不自在。
“我在罗马尼亚待过好几个月，那时候德拉库拉的城堡早已倾塌，女伯爵巴瑟里也成为了历史，而范·海辛一直是个没有定论的传说……我不得不说麻瓜的幻想力太惊人了，他们创造的幻想小说实在教给了我很多关于吸血鬼的错误认知，为此我还闹了不少笑话……事实上，现实中的吸血鬼族群内部并没有那么严格的阶级划分，也没有那么多阴森的中世纪古堡和华丽的吸血鬼贵族……要和他们相处并不难，只需要时刻对他们最重视的两件事——实力和领域——保持高度意识就行。”
“相处并不难？”“你在开玩笑！”“别告诉我你还跟吸血鬼交朋友……”
几个孩子陷入了混乱里，有一会儿工夫，我觉得他们似乎冒出了成百上千的疑问，不由得一头冷汗；幸好没多久他们就恢复了冷静，哈利清了清嗓子，首先发问。
“你碰到的吸血鬼长得什么样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长相？很普通，只是比正常人要苍白许多，而且皮肤冰凉。他和我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我误闯他的领域时被他咬了一口。”
“……什么？！”
音量巨大的和声再次狠狠冲击了我的鼓膜，我痛苦地捂住耳朵：“拜托，说话别太大声，行吗？”
罗恩瞪着我，似乎连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你被吸血鬼咬过！”
“哦，有点常识吧，罗恩！”赫敏在惊叫过后又找回了她的理智和那种惯常的有些高高在上的口吻，“吸血鬼和狼人不一样，要从人类转变成吸血鬼可不是咬一口就能成功的！”
“话虽如此，但你见过几个人被吸血鬼咬了还活蹦乱跳的？”罗恩不由自主地用手摸了摸脖子，“安提亚斯，那个吸血鬼为什么没吸光你的血？”
“他为什么要吸光我的血？”我惊讶不已，“他只是对我发出警告，被我误会成攻击，所以在打斗过程里咬了我一口，仅此而已。”
“呃……你是说你和吸血鬼打了一架，而对方居然没打算吃掉你？”哈利看上去比我更加惊讶，“安提亚斯，你知道这听起来有多荒谬吗？这简直和洛哈特的冒险故事一样不靠谱！”
我又好气又好笑：“哈利！吸血鬼不是野人，他们也是文明懂礼的。虽然吸血的冲动很难克制，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时时刻刻都需要血液——哦，我承认我很走运，我认识的那个吸血鬼碰见我的时候并不渴，所以我们的交手最终和平收场了。”
“……”
二年级开始以来，我和哈利他们偶尔会在放学后找一间空教室，待在里面天南地北地闲聊，而今天下午的交谈在一封信送到我手上后结束了。
——阿不思用灰色的谷仓猫头鹰给我送了一张便条，希望我今晚能去找他。
“安提亚斯，你今晚有别的安排？”哈利显得有点失望，“我本来还想请你一起去参加我们学院幽灵的忌辰晚会呢。”
“啊，听起来似乎很有趣，”我遗憾地说，“可惜今晚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恐怕连学校的万圣节晚宴也去不成了……这样吧，上次魁地奇比赛后，多比不是和我们约好了有时间一起聚餐吗？我通知他明天来吧，刚好碰上放假。”
和哈利他们道别后，我回到寝室写完作业，叫出拉比，请他转告多比明天的聚餐预定，然后匆匆往八楼的校长办公室走去。从地窖出来经过学校礼堂时，我看到里面漂浮着的巨大南瓜灯和几千只金色的蜡烛，忍不住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接着安慰自己可以在阿不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