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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么想着,只见那人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叫也叫不醒。
确认他只是酒醉睡倒的时候,欧阳有将他丢下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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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时,他觉得头脑昏沉。却不同于前一阵子在青玉坛时诸事不明的浑浑噩噩。现在他虽然难受,心里却是舒坦的。
然后他才慢慢回忆起酒醉之前的事情。
刚接到那几坛酒时,他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些发虚。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同他说,这东西碰不得。
这个声音不是第一次出现。先前教训那个劫匪时,他本来是想索性将那人脚筋挑断,以绝祸害,却也因为这个声音的劝阻,只是将他砍伤。
还有更早一些时候,他刚从青玉坛出来,走进城邑,看人来人往,繁华热闹。便油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融入这世俗的热闹之中,做一切事情,享一切快乐。但依然是那个声音阻止了他,要他只做一个旁观者。
但越是压抑,就越是想做。
这一次,他违背了那份强烈的不安,执意灌进一大口酒。被呛出泪花的同时,心头无形的束缚陡然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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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到衣襟前残余的酒气,他笑了。
我便是随心所欲,又有谁能奈我何?无论过去怎样,我现在是尹千觞,只是尹千觞。
他长笑起身,向听见动静过来的欧阳说道:“少恭,对不住,误了行程。”
叁
欧阳此行,意在寻找一种上古飞禽,双生共命鸟。
他并不相信乌蒙灵谷那姓韩的小孩真的死了,已另派心腹前去打听。自己这边也没闲着。豢养猛兽,以增实力,亦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只是这鸟实在不好找,且上古典籍中虽有记载,但世事变迁,沧海也能化做桑田,何况是区区一处地名。打听数日后,欧阳终于确认下来,上古有双生共命鸟出没的山峦,究竟是哪一座。
他带了尹千觞出来,一是想看他受红尘浸染,二则是拉帮手。目标既定,次日便同他一道上山。
这山罕有人迹,自然没有路。尹千觞走在前头,噼噼啪啪,弄出一路动静。欧阳先时还嫌他吵,后来留心到他是在自己前面折断碍路的树枝,砍倒拦路的荆棘,这才恍然大悟。
其实他本可以用法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只默默看着尹千觞在前路替他扫平路上障碍。
有人替自己着想,默默为自己解难。这种感觉……相当微妙。欧阳看着那人渐渐被汗打湿的背脊,一瞬间有些恍惚。
虽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时,尹千觞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有妖怪,你不要动,我来对付。”说着,尹千觞扛刀冲上前去。
结果自然毫无悬念,但欧阳却无端觉得有些别扭。加上之前的事情,他忍不住说道:“千觞不必顾虑我,我虽不才,自保却是足够。”
“说什么呢,你比我小,护着你是应该。”尹千觞说完,看见欧阳不语,赶紧往回找话:“不是我小看你,就是、就是,嗯,反正你救过我,我保护你正好。”
小?欧阳险笑出声来:自己的年纪只怕是他的百倍,到底谁小?只是……欧阳低头看看自己骨节尚不分明的手,不再说话。
尹千觞见他沉默,只当自己一个“小”字得罪了他,便设法引他说话。一时说起这番要捉的双生共命鸟,尹千觞说这名字古怪。欧阳果然为他解释道:“这种鸟双头双心,实乃一雌一雄,各有一翼一目,非同心不能飞翔。故有此名。”
尹千觞笑道:“有趣,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的确是双生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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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有趣,倒不如说是痴性。传说,这鸟原是世间痴情男女所化,所以才生得这般特异。”
“痴情男女……”
欧阳见他又在纠结新名词,不觉莞尔:“千觞不懂这些,也不必细究。”
“……”尹千觞见他明明只是少年,却总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那模样实在可爱得很,让他连原本想说什么也忘了,只是别过头去闷笑。
在密林深处转悠许久,从清晨寻觅到下午,欧阳终于捕捉到了双生鸟的踪迹。
“有拍翅的声音,应该就在前面,你——”
欧阳的本意是让尹千觞跟在自己身后,等自己用药粉将双生鸟迷倒后,再去将它带走。孰料尹千觞一听见前面二字,马上就冲了过去。一面跑还一面叮嘱他:“看样子挺凶的,你待在后面先别过来。”
欧阳无语。眼睁睁看着他上前同双生鸟缠斗起来,手里本已扣好的药囊也只能默默收回。
这地方地势不大宽敞,树冠如盖,枝桠交错,将天空割成网状。双生鸟翼展极长,自然穿不过这丛林密网。若在平时,收起翅膀慢慢挣出去也罢了,可恨现在却有个煞星穷追不舍,刀法凶悍无匹。双生鸟被他刀风扫过几次后,疼得红了眼,不再绕着圈子飞高,而是扑上去劈头盖脸死命啄死命拍打。一时间将尹千觞逼得手忙脚乱。一人二鸟战做一团,欧阳越发不好下手。
缠斗许久,尹千觞终于找到一个机会,用刀背敲昏了双生鸟。
欧阳口中虽说有劳千觞,面上却并未显出喜色。这番纠缠下来,天色已黑。若是一开始便由他出手,断断不会拖到这个时候。
想到这里,他未免有气。是以当尹千觞问他是露宿还是连夜回去时,他想也不想便说道:“林间精怪甚多,自然是回去。”
尹千觞应了一声,刚准备扛起双生鸟,却见欧阳并指一划,鸟身便在荧绿的符印间骤然缩小,直至巴掌大,被欧阳收进袖袋里。
见状,尹千觞顿时明白,是自己拖累了他,顿时有些尴尬。好在欧阳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只说道:“天色已晚,莫再耽搁。”便转身下山。
尹千觞自觉挺对不起他的,便说道:“天暗路滑,我背你吧。”
“不必。”
“诶,不用客气,我背你。”尹千觞说着,直接动手扳过欧阳的肩膀。少年身形尚未长开,触手只觉单薄又消瘦,隐隐透着冷淡的拒绝意味。尹千觞不由自主放柔声音:“我来背你吧。”
欧阳却大是不耐,闪身避过他,冷冷道:“千觞好意心领,但不用了。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就在两人夹杂不清的当口,变故又生。
欧阳对林野极为熟悉,眼神又利,见一团淡蓝色的烟雾借着夜色无声袭来,连忙闪开,同时大声提醒:“闭气!”
尹千觞的反应却比了慢了那么一点。但只要这一点点,也足够了。
看着尹千觞眼神慢慢变得迷蒙,再听到草丛中窸窸窣窣、仿佛有东西滑远的声音,欧阳便知道,他是中了蛇瘴。
时值深秋,蛇类早已不复春夏时的活跃,在渐渐转凉的夜间变得懒洋洋的,动也不想动,只在白日太阳出来时才觅食。此时 在夜间尚有余力伤人的,只会是已修炼成妖的蛇精。
蛇精放出的毒瘴寻常人不易解,却难不倒欧阳。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和药粉,挑挑捡捡,最后配出一剂药来,送到尹千觞面前:“千觞,吃了它。”
一语未了,却被尹千觞捉住手腕。欧阳眉头一皱,手指反在他溜达电子书腕上虚点几下,迫得尹千觞放开自己。想到蛇瘴可能有的某种反应,欧阳无心再慢慢劝他吃药,索性一手捉起他下巴,迫使他开口,一手将药丸和着药粉抖进他嘴里。
尹千觞被他粗鲁之举呛得咳嗽起来,边咳边问:“少恭,你给我吃了什么?”
解药没那么快,看来,他是没中毒?那为何神情又不太对?
欧阳目光掠过他忽现潮红的脸,正思索之际,忽然被尹千觞一把抱住。
两人身高差了近一个头,欧阳被尹千觞一揽,整个人埋在他胸前。听到对方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和越升越高的体温。温热的气息扑在欧阳耳朵上,声音微喘:“我、我想要……”
一语未了,尹千觞的身体忽然僵住,他猛然一把推开欧阳,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对不住,我、我……”
“蛇毒而已,千觞不必介怀。”看来是解药生效了。
看着欧阳秀雅面容一派平静无波,尹千觞本已渐渐平缓的心跳复又加快。鬼使神差一般,他做了一件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低下头,迅速在欧阳唇角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接触,一人冰冷,一人炽热。尹千觞方才从骨子里生出的那种冲动,悄然又有了抬头的趋势。脑中轰腾而过的那些影像,原本只是面目模糊的人形,刹那间,忽然都有了生气。
铺天盖地,全是他,全是面前的少年。
尹千觞愣了半晌,忽然松开手,转身逃也似的飞奔下山,片刻之间,便走得不见踪影。
欧阳独留原地,手指从唇角滑过,若有所思。
肆
次日,欧阳诸事已毕,准备回青玉坛。
他问尹千觞可要一同回去,对方斜眼望着窗外,摇头不语。
从昨夜开始这人就没直视过自己,欧阳自然晓得是为什么缘故,却偏要为难他:“千觞,你从昨晚一直脸红到现在,可是毒气未清?我来替你瞧瞧。”说着,作势要过去。
尹千觞果然被惊得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少恭不必担心。”
“是么,可千觞的脸色看上去很古怪,真的不要紧?”欧阳哪里这么容易放过他,笑眯眯又凑上去。不得不说,看到这当初清冷自持的青年被自己逗弄得手忙脚乱,颇能令他心情愉悦。
尹千觞避之不及,一直刻意回避的视线终是落在欧阳脸上。在看到他关切的神情后,脸上更红了。
昨夜的解药解得了毒,却解不开心结。
他自从清醒过来后,待他和颜悦色,且诸般替他着想,甚至还救了他性命的,只得欧阳一个。兼之欧阳虽是少年,言谈举止却颇为不俗。通身气度,更是一等一的温文尔雅。使得本已倾服于他的尹千觞,忍不住愈发对他敬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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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夜中了蛇瘴,一时被欧阳容色所迷,做下逾矩之事。清醒之后后悔不已,大骂自己唐突了欧阳。今早本来是想给他道歉的,但见到一派淡然,浑若无事的欧阳后,搜肠刮肚想了一晚上的歉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似乎心底里也觉得,如此唐突之举,只一声抱歉,实在太过轻忽。但是,他却连这一声道歉,也不好意思说出。
见他满面窘迫,面上已红到无以复加,欧阳这才罢手,悠然说道:“余毒虽有,却也不大碍事。我留几剂药,千觞留着平日防身解毒。”犹豫一下,又拿出一只瓶子,“这是迷药,只需一点,无论人或异兽,皆可立即昏迷,千觞且收起,以待不备之需。”
他说一声,尹千觞应一声。最后连送他出去的勇气也没有,胡乱道了别。看到满桌的药瓶,尹千觞忍不住又自责:“居然对恩公生出如此龌龊心思,实在不该。”
他着实自愧了几日,直到踏上旅途,结识新的朋友,才渐渐淡忘。
他搭上行商的货车,帮忙搬货看守,以劳力换取食宿,不动声色地融入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予他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许多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做。但等真的上手,却总有几分疏离感。起初他以为是自己不复记忆所致,但时间一长,他渐渐能分辨出,目下所经事物,哪些是自己全然不知,哪些是自己知道、但却又感觉生疏的。
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也许,与他丧失的记忆有关。但不知为什么,他内心深处,似乎并不愿碰触以前的事情。甚至连想也不会多想。
某次,他借着酒意问侍酒的歌伶:“如果你忘了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你会不会想法子去找回来?”
“当然会。”
行令的竹枝传到他手旁,他却不肯接,只絮絮追问那歌伶:“为什么?”
“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是自己的,为什么不去找——哎哟尹爷,别只顾着说话,你听,鼓声停了,该你罚酒了。”歌伶显然无心纠缠其他事情,吃吃笑着,推了他一把。
尹千觞这才恍然。接过那枝犹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