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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二人这做法,却只是表面瞧着罢了,倘若深究,真要与那西方教扯了起来,谁又能放过他们?
林玠见那贾宝玉入梦,却在警幻仙宫对着那一僧一道破口大骂,只说他们哪里是为了度化世人,分明是要害人,一个说了金钱权势比得过真情真爱去,一个又说年少时候便要不管不顾的扯了衣裤便做那事,免得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分开了倒没念想,诸如此类,说得全是混账话。
“混账混账,全是混账话!”贾宝玉怒目而视,只气得七窍生烟,“那权势滔天又如何,便是没得真心实意的那个人,就找个绳子吊死了,也比得上受人摆布!你们这等混账,还哪里是出家人,分明还不如那些禄蠹,禄蠹到底还能做点子事去,你们镇日受人布施,却不思量救人苦海,倒是风凉话说得快活,却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施主这是哪里话来?”那僧人直摇头。
“我等也是好意!”道人却把那甄士隐的事情讲了出来,“这却是为了他一家子好,只可惜,那女娃儿偏偏没得化了出家来,也不知要留在人世害多少人了……只怕害了她自己,岂不闻‘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一句?”
“我倒听说过‘贼秃不救人,恶道墨侵心’一句!”却说这贾宝玉,果然是个杜撰的天才,开口便杜撰了一句来,“且不说你们化了人家衣食,但只说你们见了人家姑娘被拐子拐去还一旁看戏,便知道你们不是好人了!”
这贾宝玉一顿说,倒把一旁偷瞧着的林玠跟镇元子笑得打跌。却真是没白说这二人,虽说他们自称茫茫渺渺,却实实在在是两个痴人,平日里说那神瑛侍者的元身是蠢物,却不知自己才是最蠢的那个。
但凡在三界之中,不是天道,又哪里有那资格随意叫个神仙做蠢物呢,却不知道,这所谓看得通透,怕不也是事先安排妥当方才能插手,又谁不蠢呢?
这边贾宝玉在梦里算是痛快骂了一顿,倒是把那一僧一道骂的狗血淋头,待他醒来,也依稀记得这个,又想到林妹妹年幼时候还真有那一僧一道说要化了她出家去,又说不许哭的又说不许见人的,神神叨叨说了那么许多不经之言,怕不就是这二人了。
心中自然便把这一僧一道看做了那天下最恶的恶人,又想到甄家的女孩儿来,只觉得这二人简直可恶到了极点的,怕是杀了也不解恨,便草草叫人来给洗漱了一番,回去与他老祖宗哭诉去了。
这贾宝玉一跑去哭诉,那镇元子真是忍不住便趴在林玠身上开始笑,笑得直抽风一般,险些没真的抽了过去:“这可真是个活宝贝,你还真不打算让你姐姐与他成一对么?瞧着这般模样,倒是个极有趣儿的。”
“你可莫要乱点鸳鸯谱了,这神瑛侍者,我可知道他跟谁还有那么点儿意思呢,”林玠伸手把他推开,“你还不知道,他当年倒是把那灵窍都给了我来护住心神的,可不比你差了多少去。”
“林玠,你这话说得,倒是没了良心,我断送的又何止是灵窍?”镇元子一把揪住他,凑上去便在他脸上咬了一口,“且因着你,我把那天道都瞒了过去,你休要再想着那石头疙瘩了,不然我非接了阿鼻元屠,把他砍了不可!”
这回,便轮到林玠傻眼了。他傻愣愣地瞪着眼,看着镇元子,半晌没反应的。
镇元子却不让他这般傻愣,兀自开口道:“离了你三年,我倒是想出了那因果如何来还的,你现如今身上也无甚长物,不若就用自己还了我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镇元子要说的是:亲爱的,肉偿吧!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聘双修灵根果树,见鲸卿凤姐戏言
林玠哪里就能听着镇元子的满嘴柴胡了,他推了一把镇元子,笑了起来,半晌,方才道:“你且没丢什么就要我把自己与你还债,莫不如你把你那人参果树与我做聘算了,免得不值。”
他这一说,镇元子却没如往常又是宝贝又是小气的,反而点了头,大大方方地同意了这下聘的说法,笑道:“你若这般说,那人参果树就归你了,却是不许耍赖的。”
“谁耍赖去?有本事你便把人参果树放到我火云宫里。”林玠却没当真,只是跟他斗嘴,却斗到了兴头上,这抬杠的本事也就水涨船高了一般。
“那人参果树本就是灵物,要长出一颗来,须天时地利人和,又要顺应阴阳五行之道,你说这给你,倒是给你的,只是挪了它,许就变成别的果子了,我且不如把我那五庄观一并给了你,你且只把自己给我便算了。”
“你这话说得倒是有趣儿了,不过倘若我厌烦你了,踹你出了五庄观,可也是使得的?”这林玠虽说不通某些事情,却又在某些事情上精明得很了,他当然想要那人参果树,却未必就是为了自己占了灵根,只觉得这东西拿在手中,必然十分有趣儿的。
唯独镇元子才十分喜欢他这般要求了。
兜兜转转,林玠却是也不觉得日后住到五庄观去有什么不妥了。洪荒之中道侣也不少见,谁与谁看得对了眼儿了,便合体双修,也是一番造化,只不过,这事情到底不是随随便便定下来的,那镇元子天生属木,而他属水,虽然相配,却也是便宜了镇元子,他不多要些宝贝,岂不是亏大了?
这二人说了一天的话,直到华灯初上,也才要回西府,彼时林黛玉早已回去了,倒是贾宝玉仍旧等着林玠。
林玠出了屋子,由着他奶娘刘氏给他裹了一层斗篷,方才跟贾宝玉回了西府。而那镇元子仍留在东府之中,只等着三日后那贾敬的寿诞一过,他再回小五庄观去,这次,却是要再弄个别的法子回来了。
三日并不长,很快贾敬的寿诞便到了。这一日东府张灯结彩,西府也跟着热闹,贾珍乐得已然是飘飘然了。这一回事情,办得好了,又是一笔进帐,虽然这进账未必够得吃上一年半载,却也能买几个小娘子销魂了。
因着有了这个念想,贾珍这几日也未曾登过天香楼,自然也便没把那秦可卿往那绝路上逼。只秦可卿仍旧担忧,她年纪大了贾蓉几岁,早已是一枝红艳的时候了,贾蓉却仍是懵懵懂懂,可贾珍正当壮年,这其中秘事,便是秦可卿守着,贾珍守着,又哪里传不出闲话去?况且,这也并非秦可卿如何喜欢的,只是深闺清冷,初时年纪又小,被诓了她又能跟谁诉苦去?
现如今这一连几日贾珍不登天香楼,秦可卿倒是心情好了些,精神也跟着好了,也不必延医用药,瞧着那苦汤子心里难受。只按着那林家叔叔说的,把她弟弟从自家接了来,准备送到西府去与林叔见了面拜了师父才好。
秦可卿虽知道林叔并非凡人,也知道那太公的师叔名叫镇元子的也不是凡人,一想自家弟弟能得了这般造化,也是她的福分,将来若真能救了她脱了这苦海孽渊,便是神佛保佑,再有多少怨恨,也是消了的。
秦钟便是秦可卿的弟弟了。这秦钟与天上青锦侍者并无多少不同,只是身形更小些。此时秦钟被带到西府去,却是见什么都新奇的,只是面上不敢表露,只低着头,眼睛不断溜着身边儿的景致,但觉得这花儿也漂亮那石头也新鲜,无论何处都比自己家中富贵,心生无限艳羡,却也并未觉得如何配不上这一派的富贵。
打小儿,秦钟也是千娇万宠的长在家里,从来受不得半点儿苦楚的。
一路行来,虽坐在车里,秦可卿也把这荣宁二府的规矩再给秦钟讲了一遍,说道荣国府,她只说尽得了宝叔的喜欢,得了林叔的喜欢,也便罢了,老太太的心头肉便是宝叔,只宝叔喜欢,老太太便要喜欢的,林叔却是有大本事的,去了只管听林叔的话便是,旁的便如同在家一般,不必太过拘谨云云。
秦钟一一记下。
不多时,车也停了,到了脚门换了轿子,姐弟二人便直奔凤姐儿的屋子而去。
因着宝玉之前跟林玠学了拳脚,私下里也不叫林弟弟了,只戏称“林师父”,又是敬茶又是捶腿的,殷勤得很,故而林玠把要见秦可卿弟弟的事情说与了他,他马上便说给了贾母。贾母自然对贾宝玉说出的话无所不从的,只他说要天上星星,也不给月亮的,只不过想着瞧个侄媳妇儿的弟弟罢了,贾母也便嘱咐了熙凤一番。
因而,这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便是在熙凤的屋子里见面了。
秦钟跟着秦可卿进了凤姐儿屋子,见里面有一十七八岁女子坐在上座,腰间系着的是鹅黄百褶裙,缀着染墨荷包打着大红绦子,身上穿着的是藕荷色的对襟夹袄,却绣着胭脂色的锦簇花团,再往上看,那满头青丝被梳得一丝不苟,斜插了一支双凤金步摇,又在另一边儿簪了一串儿的红宝石的双股簪,端的是贵气逼人,一身的火红。
这女子旁边坐着两个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公子,其中一个也是一身的红,却是身上穿着赤红的坎肩儿,里面半旧的长□衫子,头顶也绑着个大红的一点缨发冠,衬得这少年公子竟是面色粉白,却好似个女孩儿一般了。
再看另一边的少年公子,却没多少点缀,只腰间挂着个火红的葫芦,瞧着喜庆罢了。
秦可卿连忙使秦钟认人——琏二婶子、宝二叔、林叔,一一见过。这秦钟长得也是一等一的好,面若傅粉的,又与贾宝玉不同,又有另一番风流样貌的,喜得熙凤推了一把贾宝玉,笑道:“比下去了罢!”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习武学宝玉落单,演功法黛玉有成
自打秦钟来了,贾宝玉又多了人玩耍,那心思也便不在姐姐妹妹身上打转了,只是一个,薛家姨妈却是总遣人来请他,不是宝钗病了便是薛家大哥哥有事儿的,动辄便要宝玉过去,那王夫人也不指着儿子读书的,没事儿也要宝玉去梨香院多走动,更不乐意他总往贾母后院的蒸峥院去。
那宝玉自打着秦钟一来,也乐意去上学了,本是好是,只王夫人不喜,逢人便说:“我们这等人家,读书虽然要紧,却又哪里是真的那般要紧呢?宝玉读书只无差错便是了,何必逼他,我也就这么一个命根子了,但凡珠儿还在,哪里就能要他这么折腾了去,”又擦了两滴泪,继续言道,“现如今我身边儿就他一个,可看得比我眼珠子都金贵千倍万倍,便是读书读不好,我只求他安安稳稳便也罢了,老爷那边恼恨的,只不打死他,我又有什么话说?说来说去,不过是我的业障罢了。”
如此这般,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每每她这一哭,定然是薛姨妈与宝钗劝解着,即便是贾政听说了也无可奈何,只说慈母多败儿罢了。
当然,这慈母多败儿一说出口,转过头来,即便不是一顿板子,却也是免不得要怒骂一顿的,只把个贾宝玉骂得头昏眼花,几日里都提不起精神来去上学,贾母瞧着心疼,便更纵容他了。
只这边贾宝玉与秦钟到底亲亲热热地去上学,却因着没去族学而与林玠一同跟着名师读书,反倒没惹什么麻烦来,却是林玠,每日里教导几个少年,竟略见成效,虽不说能飞檐走壁,到底比普通人强了些许。
“这般倒也不错,今日起,我与你们一人一件兵器,且弄个戏法儿,你们便追那戏法儿,先追上砍了那戏法儿的,便继续往下学。”林玠把九九散魂葫芦变大,手也伸了进去捣鼓半晌,方才拽出三把小刀来,这三把小刀也不过就是三把匕首,一模一样的,漆黑油亮,那刀柄却是裸着的,单单的黑铁之色就那么放着,除却刀刃雪白,便毫无他色了。
“这个东西又有何用?”贾宝玉倒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般般样样都是漂亮的玩意儿,难得见这么粗糙的物件儿,便开口问道。
只那柳湘莲,拿了一把在手中掂量掂量,又将刀刃冲上,随意从袖中取了一条汗巾来,往那刀刃上一放,果然那汗巾断作两截,便又试以丝帕、头发等物,俱都断了的,柳湘莲喜道:“这方是宝物,且比那用力剁下去所谓削铁如泥的,宝贝得多了去!”
唯独秦钟,不知如何开口,到底他才算得是林玠的入室弟子。
林玠笑道:“我剪了三个燕子,你们便追着各自的那个跑,追上了,便用这刀砍了它的翅膀去,便算是可以继续再学了。”
“燕子也是剪得的?”贾宝玉又问。
林玠叹了口气,并未回答,却拿了三张纸出来,右手做了剪刀模样,在那纸上只挥了几下,便将这纸张变作了三只燕子,各自飞向三人去了。
“就是这三只了。”林玠说罢,那三只燕子便飞舞起来,倒是柳湘莲,操了匕首便追了过去,秦钟急忙也拿了匕首跟着自己那只燕儿跑,贾宝玉愣了小片刻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