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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冷的很,新禹衣衫单薄却跑出了一身汗,垮着肩从公路上走下来,竟然还逼着自己淡笑如常。再这么下去非得感冒不可,美男把他扶住推到车里,抱着毯子围上来。
新禹喘的厉害,满身大汗额头却凉的骇人,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想笑笑,脸色却一分分泛起些灰白颜色。
数九寒天,这就是故意在折腾人呐。艺人这职业养不出好身体来,日夜颠倒三餐不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想去运动健身也不一定总有时间总能坚持,再好的体质这般磨上几年也得时不时发些小病小痛,新禹因为生活习惯良好,算是不错的了。
可是,毕竟不是超人,零下十多度穿单衫跑越野,他是练铁人三项的么?
说起来,倒是受了我的连累,若不然也不至于…摸摸新禹的手,掌心烫的很,手背却钻心的凉,美男皱了眉脸色发沉。
“不妨事的。比这艰苦好多倍的拍摄我都经过,那时候还以为手脚一定会冻掉呢。”新禹反倒来安慰他,喘了半天总算顺过一口气来,微微笑着眼神闪闪发亮。
不是艰苦…只这口气让人咽不下去。
“如果倒回去重新来过,我还会一样的。当时就不应该手软,早该把他丢到游泳池里…”新禹凑到身前揽揽美男的肩,沾过来一身寒气“外面冷你在车里坐着别出来了,受了寒容易胃疼,我没关系。”说着竟然打开车门又往外走。
美男一把把他拽住“还去?”
当然。这是我的工作。新禹站在风里柔下眼瞳来笑,身影线条极是利落,肩背意外笔挺。
我们的工作不只是在闪光灯下衣着华丽的被爱,更有无数别人想也想不着的辛苦与黑暗,需得受着需得忍着,必需承担。
如你,如我,哪有一种爱能那么轻易呢。
第二十七章
有时候美男觉得自己并不懂新禹这个人。
他温和可亲,微笑的时间和沉默的姿态一样多,似乎永远从容不迫,永远淡定而安然。不会失望不会难过,微微有些疲倦或怅然的时候就静静垂下脸去,闭闭眼睛,也不用很大力气,再扬起头来仍然能够淡然微笑。
宛如一片沉寂的湖,水面清澄泛着明透的宝蓝颜色,却怎么也望不透。好像丝毫不搀杂别的杂质,颜色单纯而舒服,无限包容却永远探不着底。
他以一种无比安然的姿态存在着,看似简单纯粹实则复杂无比,疲惫也好失落也罢,就是愤怒憎恶一类强烈的负面情绪也总能掩的好好的,严严实实,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是种强大到坚不可催的姿态。
身边所有都是受控的有序的,成了种毫不张扬的自信,不可撼动。
如果Jeremy是纯净善良,泰京魔王是绝对骄傲,那新禹则是种清醒明晰的自省。他永远不会让自己失态、慌张或者毫无章法,每一步都踏实稳定,神色平淡却绝对敏锐。
他家境十分优秀,父母事业有成生活美满富足,从小到大学业一帆风顺,成绩永远名列前茅,连幼儿园时代都包括在内,无论学医还是从政都将前途光明一片。
他却不声不响从医学院退学,孤身一人几乎身无长物,背着吉他来到陌生的城市,仍然安然静和,瞧不出半分委屈难过。
他是力求完美的人,比所有人想象的更能吃苦。话不多,没什么豪言壮语,却一步也没退过。极自律,从不用别人操心,反而身边的人都承他照顾。
不任性,细心体贴,没缺点。
那么,他到底想要什么?他不累么?
小卡车颤微微吭哧吭哧的发动起来,拉拉拖拖好像喘着粗气似的往前跑,让人担心没多久就得散了架,却意外的顺顺当当越跑越快。
女主在车厢里探着身子哭天喊地,一副心肝俱碎的模样,华丽卷发被风吹的扬起来,红裙摇影弧线变幻,勉强算是有几分凄美感觉。
镜头拉过来,新禹的身影越来越远,步子踉跄的奔跑摇摇晃晃。
下午天色便阴起来,现下更是暗的厉害,灰沉沉罩在头顶,将那个身影笼在阴影里,成了幅年代过于久远而失了色的照片。
就这样导演仍然不满意,扯着嗓子干嚎“情绪情绪!什么叫不顾一切,听不懂吗?!那种情绪的爆发呢?追啊!!”
隔的太远瞧不清新禹的表情,视线好像随他一起晃着,让人头脑发昏。该死…美男把手里吸到一半的烟狠狠掐了,快步朝那人迎过去。
太累了又太冷了,好像咽喉都冻僵了,喘气都十分费力,新禹半靠着美男被他拖着走,扯扯唇角竟没凑出句完整话来。
肺部生疼,双腿沉的要命,从头到脚灭顶的寒,关节里填满冰碴,稍微一动便咯吱吱的响,新禹弯着腰刚走近车子便埋下头去吐了起来。
我真也服了…美男面色铁青,伸手帮他拍拍背心,又递了瓶水过去,几乎是用扛的把他塞进车里去。一个MV而己,想要人命吗?至于么?都疯了…
车里暖和,新禹把凉透了的外套脱掉,闭着眼围上毯子,过一阵才算好些,美男凑过去问“新禹哥,咱们走行不行?”那死胖子导演明显是在耍人,我不玩了还不行?
哪知新禹摇摇头,竟然笑了起来,语气发软是一惯的温和“美男这是工作,不是任性的时候。你不是宁愿在游泳池底下喝水,也一步不愿意退吗?我也一样。”
新禹抬手拽住美男袖口,敛了笑容,目光清透无比“我没有泰京那样天才敏锐的乐感,也没有Jeremy天生的好人缘,我却能比他们更努力。坚强不是什么美好的词,坚持的过程也不美妙,可要是失了它,我拿什么站在这里。”
“美男,我不是不会紧张或慌乱,也不像看上去那么没有胜负欲,其实我反而比别人更在乎,只要我认了真,不坚持到最后绝不能输。”
工作。或者你。都一样。
好,很好,A。N。JELL不是什么摇滚天团,它是由铁人三项爱好者组成的强大存在,一个比一个会跟自己较劲。
美男点点头,按按他肩膀,神色是罕见的凌利“我明白。你安心休息,你现在的状态太勉强了。”说着把新禹的外套拿在手上,开门跳到车外,回头笑笑“我作替身可是很贵的,回去请我吃饭吧。”
替身?美男和自己身高相差仿佛,穿了长风衣身材瞧不出差别,拍背影或远镜头应该没问题。可是…新禹担心的皱皱眉,却见车外的美男一抬手,把车锁了。
也不知美男是怎么跟导演谈的,那睚眦必报的胖子竟然同意了。
从车窗看过去,视角很好,距离也不远,公路破败荒草远径阴沉沉的天色,凝固在世界遥远的那一端。美男在路边站着,抱着手臂全是漫不经心模样,新禹抬手在玻璃上摸摸,指尖冻的狠了一片生疼,却无处言说。
小卡车东倒西歪颠来颠去开出去一段之后,方才还在路边愣着的美男突然动了,毫无预兆的奔跑起来,速度惊人的快。
他身形单薄,气氛却极是凛冽,划开阴冷空气好像带出了一串闪亮的弧光。
不顾一切的,尖锐而激烈的情绪仿佛在他周身爆烈开来,与漫漫风声擦肩而过,直往背日的方向而去,耳畔仿佛响着长而尖细的嘶鸣。
无关速度,无关目的,只是追索的姿态。
新禹猛的坐直身子,张大双眼倾身去看,那少年的表情全不可辨,是隐忍还是激烈,是苦痛还是畅快,痛彻心扉又或者甘美恬静,全不可见。
美男速度极快,转瞬己经追到近前,步子没停反而猛得跃起来,一把把住后车厢。身影模糊衣衫烈烈。
新禹埋下头去笑。怎么跑的这么快,要我怎么追的上你?
第二十八章
※
美男和新禹风尘仆仆从现场回到宿舍时早己经过了晚饭时间,一进屋就见Jeremy在沙发上横着,瞧见他们进门软绵绵的转转眼珠,有气无力哎哎直叫“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要饿死了…快快,先把我抬回屋里躺会儿,我快死了…”
这也太严重了。新禹摇摇头先去倒杯水喝,Jeremy每次都叫的欢,听习惯也就没什么了。而且最神奇的是,别人练几次柔韧把筋盘松了后面就会很轻松,他倒好,什么时候练都和原来的硬度没差别。
这也算是个与众不同的特质吧…
美男听他叫的欢连大衣都没脱,先走过去想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哪知这小孩儿叫的山崩地裂鬼哭狼嚎“疼疼疼痛!轻点轻点,要断啦…真断啦!”
是不是真的…美男被他逗的不行,捏捏他皱的包子似的小脸“那怎么办?你是去练舞不是去玩五马分尸,怎么好像全身都被打断了似的?明天还动不动得了?”
肯定是动不了啦。Jeremy眼泪汪汪,一只胳膊搭在茶几上收不回来,还得另一只手去拽,比半身不遂好不到哪去“美男,抱,我必须去床上躺着才行,呜呜。”
越是痛才越应该多动一动吧?全身骨头都要断了的人喊天叫地中气十足,比谁都有精神。美男拿他没办法,把他从沙床抱起来往房间走,笑他“我前两天还在想,Jeremy是胖了还是肿了,怎么衣服越穿越紧。现在明白了,是真胖了啊…”
咳咳,小孩儿这回手臂也不疼了,活动自如的抬手掩面“不是吧,别打击我!咱们晚上吃什么呀?舞蹈老师说再不许我吃油炸食品了,唉,他越强调我反而越想吃。”
Jeremy卧室在二楼第一间,门上乱七八糟贴些花花绿绿的贴纸,美男用脚把门踢开,进屋把他往床上丢“只说不许吃油炸食品?没有专门定份减肥食谱给你?你再这样下去都要变小猪了,晚饭省了吧,明天一准轻两斤。”
减肥永远是饭后的事情,现在提上议程会要人命的。Jeremy在床上打个滚哀哀惨叫着往美男身上扑,美男被他缠的没办法,干脆跳上床去掐他。
美男新禹一进门,泰京魔王就探头探脑从自己房里出来了,这会儿在Jeremy房门外站着,看里面两人闹的欢根本无暇理他,心情更加抑郁,嘟起嘴巴来扭扭,哼,什么双胞胎啊,一点心灵感应都没有,一点兄妹爱都没有!
再想想美女那张被眼泪浸湿的小脸,啊咦,晚上再找高美男算帐!
泰京晚上没睡,睡不着,没事就蹑手蹑脚往客厅里溜达一圈,瞄瞄那人在不在。暗地里把不同腔调不同版本的声讨书准备了好几篇。
比如,凶神恶煞版——“高美男,你以为我是谁?免费保姆吗?!你妹妹一有事就哭哭涕涕来找我,我有义务管吗!”
比如,和颜悦色版——“高美男,你过来,我们有些事需要谈谈。你妹妹的事能不能让她自己搞定,不要来烦我了?我也是要工作的,要私人时间的。”
再比如,炉火中烧版——“高美男!你到底单独和新禹去哪了!…”
呃…我应该是有点错乱了…泰京魔王极度困扰的捧着头揉揉额角,觉得自己现在看待问题和分析问题的角度出现了些许障碍,离精神分裂又近了一步。
其实这都还没什么,更可怕的是,泰京魔王耐着性子在自己房间和客厅穿来走去飘来荡去了大半个晚上,打了满肚子腹稿都快从咽喉漫出来,那人竟然一直没出现!
他去哪了?大半夜的,他能去哪?
美女妹妹今晚跟姑姑回家住一晚,美男应该回自己房间睡了,可是没有。客厅没有,电视关着,四处收拾的干干净净;厨房里没有,新禹煮的面还在锅里,那人又没吃晚饭;门厅里没有,烟灰缸孤零零躺在窗边,里面瞧不见一星半点的烟灰;院子里就更没有了,那人身板单薄好像一压就碎了,实在怕冷的很…
我确定他不会隐身。那么,他去哪了?
泰京魔王神经兮兮在二楼新禹房间外头站着,鼻尖贴着门板,觉得自己不只是精神分裂那么简单。
他跟我住一个房间的时候一晚上睡不了两个小时,半夜里半梦半醒摸摸身边,总是空的。
要么就披件衣服在窗台上蜷着,扭着脸往夜里望,不知在看什么,身影沉暗孤单的骇人。
静到与世隔绝。
要么就在CD架旁边抽烟,插着耳机席地而坐,偶尔张张口像是随着哼唱几句,却并不发出声来,像是整个人被凝固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与自己毫不相干。
空到魂魄离体。
更多的时候他睡不着就去客厅看电视,声音开的极小,节目看的也杂,娱乐节目电影甚至演唱会。只见无数人影摇来晃去,纷杂光线纠作一团冰冷而迷离,他孤零零坐着,长久不见什么动作,好像平心静气正安心等着被什么吞没。
倦到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