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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兄你看,这是我特意命人从江南加急送来的新茶。”
“这水,是上次下雪时,我亲手从梅瓣上取下来的,藏在树底,方才开的封!”
“据说,此壶是前朝珍品,你看它盛了水,壶内壁的诗刻就显出来了。”
热情的,近乎殷勤,端坐的少年却仍冷若刀锋,待茶入杯,人语静,才淡淡开口,吐出入座后的第一句话:
“你究竟想怎样?”
骤然 从云端坠至谷底,春风皆成冰刃
方应看几乎是跌坐进椅子里,怔愣半晌,才咬牙笑道:“盛兄未免太不给面子,连茶都不喝一口,是怕方某下毒么?”
无情微皱修眉,端起茶盏,略沾唇即又放下,开口却仍是那句话:
“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盛兄该是最清楚不过了吧?”说着,目光炯炯的盯住眼前霜般的人儿,“我想的是谁,念的是谁,梦的是谁,盛兄难道不明白?”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刻意避开那两道灼人的射线,“盛某此番前来,只想请侯爷还人一个公道,侯爷自己做过什么,您自己清楚,别人没做过什么,您也清楚。盛某生来是个偏激的脾气,若有得罪侯爷的地方,尽管冲我来便是,泠……楚泠风不该受牵连。”
“他不该受牵连?一切皆因他起,你却说他不该受牵连?若没有他,你也……”
“侯爷若说的是上回三合楼的事,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侯爷错爱,盛某心领,但不管有没有楚泠风这个人,我的回答都是那句话……高攀不起!”
望着那张冷漠的容颜,方应看心口几乎掐出血来,一时红了眼,竟怒极而笑
“好,好!你把话说明,我也把话说明!不管和姓楚的有没有关系,我就是看他不入眼!我偏要认定他是个金国奸细!想他有活路,聪明如你,该知道怎么办!”
虽是预料中的结果,无情仍不由自主颤了一颤,长吸一口气,缓缓转回头来,望向方应看燃着怒意的双眸,原本白皙的肤色,此时更血气全无
“是不是我……应了你,你就……放了他?”
看那张清丽如莲的容颜,此刻隐透着一丝脆弱,心口就又疼了一疼,可转而代之,是没顶的狂妒,因他为了另外的男子,竟可如此牺牲!于是话到嘴边,又成了伤人利器
“你最好考虑快些,他现在可是在任劳任怨手中,那二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晚一步,姓楚的可能就一辈子生不如死!”
又是一颤,咬住的双唇几乎滴出血来,却终是,吐气,抬首,凝视
用一种傲然决然的语气
“让我见他,只要他完好,我就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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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送进这间牢房,楚泠风就一直坐在地上,不曾移动,不曾开口
而事实是,除了崖余最后的眼神,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想不了
所以,当那个漂亮的少年红着脸进入他的牢中时,他怔愣着看了对方半天,弄得少年的脸愈发烧了起来
“楚公子……你这样看着我,我可是会误会的哦!”羞怯的语调,配上忸怩的神情,真让人觉得他是女子假扮
“误会?……呵……”喃喃着,仿佛根本没听见有人说话
“我误会也没什么,要是盛大捕头误会了,可就不好办了呢!”少年脸上的红晕仍是未褪
“你说什么!”突然被惊醒般,楚泠风猛的抬头,眼中的锐光吓了少年一跳
“我是说,我们马上就要去见盛捕头了,到时你可别再这么看着我了!”
“任总管放心,到时你要我看你我都不会看。”被无情的名字激起了生气,方才还死水般的脸上,又露出了招牌似的笑容
任怨脸色微变,旋即又羞涩的笑了起来:“既如此,公子请跟我来。”说着,曼妙的伸出手,却是飞快点住楚泠风几大穴道
“情势所逼,公子不会怪我吧?”任怨的语气,仿佛他只是偷摸了人家一下
“怎么会?在下了解任总管的难处。”楚泠风的语气,仿佛他只是被人家偷摸了一下
楚泠风就这样被任怨带进方应看的神通侯府
看见大厅内熟悉的白色身影,眼眶竟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张开口,想唤他的名字,却嘶哑着发不出音节
别后不过一日,却恍如隔世
想跟他说,向他解释一切,却不知怎样开口,最终,也只能痴痴凝望,脉脉无语
想抚摩他的发,吻他的眉眼,却无法伸出双手,最终,也只能无奈这一步的距离,咫尺天涯
可渐渐,就觉得不对劲
崖余,你为什么不过来?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看到了我,却还是面无表情?
你还在怪我骗你?我可以解释,只要你问,我……
崖余,你看不清我的眼神吗?为什么,为什么不念我的名字?
“崖余……你怎么会在这?”
怎么竟然 会和方应看站在一起!
“他为什么不能在这?他以后会经常在这!”一旁,方应看似宣告着什么,将手搭上无情的轮车,“崖余,你看到了?这家伙毫发无伤,现在可以让他走了吧?”
平地惊雷
“崖……崖余,他……他……喊你什么?!”
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无情一脸漠然的转向任怨:
“解开他的穴道。”
“可是——”
“解穴!我要确认。”
穴被解开了,楚泠风却仍木然而立,全忘了如何反应
“能动吗?”熟悉的声音,却是,完全不熟悉的,冰冷语调
“呵……呵呵……”踉跄着,笑倒在地,“你问我什么?能动?真好笑……你竟然问我能不能动……哈哈……”紧紧的,捂住双眼
不能看,不能看你冷漠的表情……
别让我哭出来……
“看起来没事,可以带他走了。”转身,留下背影
“别碰我。”
短促的命令,却透着不寻常的威严,吓退了任怨伸出的手
抬起头,平静的眼波中,只看得见一个身影
“我不会走的,你不说明白,没人可以让我走。”
“楚兄还真是顽固啊!崖余的意思这么明白,你还要知道什么!一句话,他现在讨厌你,不想看到你,明白了吧!”
“我不信!”坚定的,望向轮车中单薄的肩,“要说讨厌我,崖余,你看着我,亲口对我说一遍,说你希望我永远别在你面前出现,我一定立刻消失!”
不容反驳的语调,刚硬而坚强,却暗暗的,握紧双拳
直至十指 嵌入掌心
24。
窒息的沉寂
仿佛只要有人开口,就是电光火石,天摇地动
三双眼睛,一齐凝视着大厅正中的白衣少年
等待着 他一句话 决定所有结局
纤细的肩头微微颤动,牵引着焦急,期待,悲伤,忧虑的心情,伴着狂躁的心跳,握紧各自的拳
瞬间,如平地惊雷,少年一声清叱:
“叫你走你就走!难道要我动手不成!”
众人来不及反应,只见兰若的指间闪现一道暗光,刹那,一枚黑棋已向楚泠风迎面而来!
骤变突生
任怨惊呼一声,闪身上前,欲挡下直指楚泠风眉心的夺命棋,谁知甫一立足,那棋竟在他双手前一寸处急转直下,正打在腰侧穴道!他闷哼一声便倒
方应看大惊失色,正扭身欲动,却只觉脖间一凉:
一叶薄薄,弯弯的银刀,正轻颤着,抵住他命脉
纤手白刃
执刀的人,正冷冷的看着他
带三分清丽,七分杀意
如银莲怒放,如刀锋寂寞
“去写奏折,就说楚泠风一事经查有误,所谓奸细实非事实。”
冷澈肌骨的声音,在楚泠风耳中听来,却比春风还暖上几倍
阴霾散尽,笑意如旭日曙光,自嘴角牵起,向眉稍眼际漾了开去
“崖余……”
到底,你还是那个崖余,我果然没看错,没爱错
是为了救我才如此冷漠,是为了爱我才无法说谎……
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轻扬眼睑,定定的,望着那张重现光彩的俊朗笑颜
“对不起。”
对不起,是为了救你才如此冷漠;对不起,明知可以救你,却仍是说不出口……
让我看着你说“讨厌”,决计说不出口
欺骗你的话,此生都说不出口……
看那二人眼神交错,尽是遮不了,斩不断的柔情怜惜,方应看只觉脖上的刀,已然嵌入五内,将一颗心砍得四分五裂
冰冷的手脚,丝毫动弹不得
无力反抗,更不想反抗,心痛至极,竟狂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浑然不顾刀口已划破肌肤,鲜血触目,仍是笑出了眼泪,滴落在冰冷的刀背上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救他?真好笑……你以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就会放过他?崖余啊崖余,你太不了解我了……”
狠狠的,盯住几步外那个身影,强忍下冲过去将他撕碎的欲望,一字一顿:
“我就是死,也要拉他一起!”
话音方落,只觉颈上力道传来,刀锋又向内深了一分
知道自己惹恼了执刀的人,方应看紧咬下唇,硬挤出一丝苦笑:
“能死在你手上,我此生无憾!可让我写奏折,决无可能!崖余,你动手!”
“你……!”
“崖余!把刀放下!”
无情讶异的回头
“泠风?”
“把刀放下吧,我明白他现在的想法。”俊美的脸上,是和煦温柔的笑容
是的,我明白他,因为我明白,爱上一个不能回应的人,是多痛苦的事
“可只有这样,你才能……”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救我,可这么做没用,”云淡风清,仿佛不过,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他宁可死,也不会帮我洗脱罪名,你若真伤了他,只怕神侯府上下都要受牵连。”
“我知道……可……”为了救你,只想救你……
仍是熟悉的笑容,温柔深沉,却,有着从不曾见的,平静坚定的眼神
缓缓 向白衣黑发的少年走去
每一步,都似跨过百年浮生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安心。”
这一生,颠沛曲折,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却从没有,如此恬淡悠然
“自我父母死后,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不明白自己追求的目标,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是我不可失去的。”
所以,不论有多大成就,即使拥有了世人艳羡的一切,也,无法满足
“可我现在满足了,明白了。我再无遗憾。”
单膝而跪,轻握住那只冰冷的手
“我此生,不过是为着,爱上你。”
刀 哐啷一声落在地上,一丝血色,溅染衣摆
恍若雪地盛放 一朵红梅
没有人动
无情忘了 那刀,原是架在方应看的颈间,只怔愣着,凝视跪在面前的男子
方应看也忘了 那刀,原是横在自己的项际,只怔愣着,凝视坐在身边的少年
窗外,不知何时,已大雨倾盆
厅内,却一片寂静
何处江湖?何处恩怨?
此时此地,不过是爱与被爱
如此不同却相似的三颗心
楚泠风微侧头,笑看木然的少年王侯:“你不是想打探我的来历?我现在就告诉你。”
“不!别说!”无情惊呼出声,眼眶,已泛湿红
隐隐的,竟预感到,一出口,就是永诀
掌心紧包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对方,带着不容改变坚定:“我一定要说。我不能再继续骗你。”
你无法对我说谎,我又何尝可以?纯粹的爱,容不下半句谎言
“我来自,一千年后,另一个时空。”
“轰隆!”
一道惊雷,不偏不倚的击在院外,震的整间屋子抖了一抖,三人俱是一惊,刹那间,原本灯火辉煌的大厅竟漆黑一片
“!”
无情心中凛然,几乎仓皇的抓紧了楚泠风的双手,仿佛稍不用力,他就要在面前消失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隐隐传来嗡嗡的响声,从屋顶闪现一点白光,初时不过萤火大小,缓缓而落,却越来越大,最后竟化做一圈光晕,将楚泠风围在其中
“怎么回事!泠风!”
急切的惊呼,无情用力想把楚泠风从白光中拖出来,却怎么也拖不动
“没用的,崖余,我们没时间了,你听我把话说完!”苦笑着摇头,扳住无情的肩,“我许下心愿,希望能跨越时空,回到千年前,见你一面,代价就是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来历,现在我违反了规则,必须离开!”
说话间,白光中的身影已模糊不清
“不行!你……你不能走……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我什么都没听到!你……”
哑着嗓子,本能的抗拒必然的结局
一滴泪 清冷孤寂 颤抖着 落在明暗交错的空间
那双大手,心痛,不舍,无奈,抚上梨花带雨的清丽容颜
只觉,他脸上的泪,似火焰刺目,直扎进骨血,似火焰灼热,直烧尽心魂
最后一次,拥他入怀,用几欲将单薄的身躯揉碎的力度
“我过去,从不相信有神明存在……可我现在信了!因为,正是他,把我带到你身边,正是他,竟让你也爱上了我!我很满足,很安心……所以,让我们再相信一次,相信神,相信神迹,相信他既然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