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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伸手将楼至紧紧抱在怀中,在他耳边柔声说道:“你还留着此物?”说罢竟欲俯身采撷楼至的樱唇。
就在王迹快要探得楼至樱唇之际,却见楼至微微闪身避过,腰间利刃伴随一阵虎啸龙吟而出,正是当日蕴果谛魂所赠的随身佩剑——众相枯轮,直指王迹咽喉之处,却听得楼至语带清冷之意道:“当日外子未竟之事,仲王可要于我手上领教一番?”王迹见自己情潮难禁,唐突了楼至,连忙收敛行迹道:“是我冒昧了,我未曾想到……”
楼至不耐烦一摆手,打断了王迹的解释言辞道:“此番种种荒谬乖觉之事,只当我奉还了前世罪业,如今你若还有良心,便开了方便之门放我二人全身而退,日后江湖再见之日,楼至韦驮自然还当你是一位旧相识,若还有心糟蹋作践,如今虽是战云地界,也要好教仲王领略楼至韦驮手段如何。”
说罢一转身退到门口,知道剑布衣在外接应自己,一手推开门棂,一手持剑依旧直指王迹,王迹见楼至不知何故性子转变极端,只是如今闹起来,恐怕搅乱两境联姻喜筵,得罪朝天骄与绮罗生二人并不足惜,只是若连累楼至身陷围攻,万一自己照顾不周有个闪失,却难再见故人,又见他两人身上既有喜筵请帖,便知此事与贪秽等人脱不了干系,不如暂且安抚楼至,再去找来小弟兄们当面对质,一问便可知端的。
王迹打定主意,对楼至点头道:“我这就前去开放天梯,放你二人离开战云王殿。”说罢越过楼至剑锋,侧身闪出房门,外面剑布衣正在顾守,见王迹面色焦灼,不由上前打趣道:“故人相见,感念几何?”却见王迹神色有异,颇为紧张道:“烦你在此周延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罢匆匆离去。
剑布衣看得一头雾水,如何两人进了密室之中不出片刻,王迹便被赶了出来,进了房门一瞧,却见楼至神色落寞枯坐房中,房内似有打斗痕迹,连忙上前关切问道:“莫非他竟敢唐突于你不成?”楼至摇头微微一笑道:“不曾,咱们这就离开战云王殿,我现下只想回家。”剑布衣见如此光景,便知两人之间起了龃龉,只是不知厉族之内到底如何打算,既然王迹央告自己周延一二,还是等他来此现身说法便知端的,当下安抚楼至道:“你们二人到底因为什么又恼了?莫不是因为那绮罗生?”
楼至听闻此言骤然一惊,自己确因受了绮罗生一番奚落便心下不大自在,只是却还不到与个小孩子斤斤计较的地步,倒是见了王迹一身小登科的打扮神采飞扬,又听得那绮罗生与他之间言语亲密,眼见两人成婚在即,自己内心却有种说不出的心绪,贪嗔之意大盛,自己此生既然已属蕴果谛魂一人,此番焦灼却是从何而来,难道一个不相干之人将那地久天长的约誓前来诓骗了自己,一旦得知不过南柯一梦,自己也会怅然若失?只是两人曾经诞育子嗣,夙缘颇深,又如何算是不相干……
楼至想到此处,不由心乱如麻,深觉自家不堪之处,非但对不起蕴果谛魂,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平日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如今想来,不过是个水性之人,还真是给那绮罗生奚落着了,怪不得自己当时不肯还言,原来倒也是辩无可辩……剑布衣见楼至面色阴晴不定,关切问道:“怎么,身子不痛快吗?”却见楼至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道:“你当我是甚等样人?”剑布衣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正不知如何作答之际,却听得门棂响处,一人推门闪身进入,两人抬眼一瞧,却不是王迹,竟是贪秽仓惶而来。
那贪秽倒是机灵,还未等楼至发作,便扑通一声跪在楼至膝下,伸手抱住他的膝头央道:“先生救我,兄长欲行家法,剔去贪秽的厉骨,从此形同废人。”楼至虽知此子机敏,倒未曾见过他如此惊惶恐惧之态,当下也不好马上发作,只得淡淡说道:“这是你的家事,却与我说不着,如今还要烦请你家兄长开放天梯,将我二人送出战云王殿。”
贪秽见楼至此番动了真气,心下一紧,不知自己兵行险招是否弄巧成拙,只是如今却无转圜余地,况且方才见王迹怒气冲冲寻觅自己而来,便知两人必然已有接触,误会已成,为今之计,除了和盘托出之外再无良策,端看楼至对待王迹情谊几何,想到此处便打定主意道:“当日承蒙先生多番疼爱,贪秽再混账,也绝不会欺瞒先生半句,先生可知今日两境联姻的喜筵,转瞬便是杀人的战场,那战云女王朝天骄,与九千胜大人绮罗生联手布下此局,正是意欲夺取我兄长性命,将他元神炼化于那战云界仲王意琦行体内,以期唤醒意琦行本体意识,反噬夺舍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玉台新咏》卷第一:“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从门入,故人从合去。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张籍《节妇吟》:“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tat,虐哭了。。。
第六十六回
假作真将计就计;真亦假破镜重圆
楼至听闻此语豁然站起身子,定了定神,蹙眉寻思片刻;复又安然归座,冷笑一声道,“你当我是豆蔻孩童不成;若是此计连你都能识破;如何你家兄长强你十倍,却依然蒙在鼓里;就算他一时之间给那绮罗生迷惑住了心神,难道你们岂有不去警醒提点之理,倒叫我一个外人千里迢迢奔赴而来,只为点破这条毒计;贪秽,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只是劝你小小年纪别用错了心思,耽搁了自己的前程。”
贪秽见自己此番确有弄巧成拙之嫌,倒不如一开始便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那楼至韦驮是甚等样人,岂是他一个小孩子能糊弄操控的……贪秽想到此处,生怕楼至恼了,运用轻功强行离开战云王殿,连忙向前跪爬了几步,紧紧抱住楼至的膝头道:“先生怜悯则个,兄长他……他是执意求死啊!”
楼至闻言略一迟疑,却依然不为所动,贪秽此时心下焦急,俯身叩头如鸡奔碎米一般,口中不断哀求楼至,楼至见状心下略为不忍,暂息雷霆道:“你先起来再说。”
贪秽见楼至心思已经活动,方才站起身来垂手侍立一旁,楼至见他额上磕出血迹斑斑,没奈何向自己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道:“可怜见的,我且听你说完再走无妨。”那贪秽接了帕子,也顾不得擦拭伤口,便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与楼至知道。
原来当日众人对上战云界之时,旁人尚在混沌之中,贪秽却因心思细密,早已猜到兄长此行意欲玉碎换得世子平安,必然会在紧要关头将楼至送出战团,是以每每留心王迹动向,终于探听到他与剑布衣之间的绸缪,当日前去战云大殿之时,贪秽虽然小小年纪,倒将生死看得通透,只求自己与厉族众人能成功救出世子,保住楼至母子平安便罢。
谁知辅一踏上战云王殿,女王朝天骄率众前来厮杀之际,见了王迹倒是一愣,口称“王弟”,息兵罢战将他们迎入王殿之中,众人听了朝天骄一番解释,方知王迹夺舍之躯乃是战云界仲王意琦行的遗体,当时王迹便将计就计,谎称自己与人决斗之际遭人暗算,流落山谷生死一瞬之际为厉族众人营救,方得活命,只是苏醒之后记忆残缺,脑海之中只剩些许断章。
那战云女王信以为真,又质疑众人为何攻打战云王殿,王迹便谎称一位故人之子无故被掳来战云地界,自己与结拜弟兄们正欲上前追讨,却不想能与王姐生死重逢。朝天骄爱弟心切,不但立刻赦免了众人攻城之罪,还派人立刻将质辛送还到依然滞留战云外围的剑布衣手上,剑布衣见战云界如此礼遇质辛,便知王迹此行另有机缘,这才放心将楼至与质辛送还蕴果谛魂府中。
谁知好景不长,原来战云界更往苦寒之地有一邻邦,其国太子九千胜大人绮罗生与那意琦行当日混迹江湖之际曾有一段际遇,如今听闻意琦行九死一生回归故里,特来探视,却因那绮罗生天生生有双心,能窥探他人魂魄,见了王迹便知是另有其人夺舍重生,虽然未曾点破,但却暗暗告知了战云女王朝天骄知晓,那朝天骄闻讯大怒,意欲诉诸武学格杀王迹,转念一想,若能将王迹魂魄炼化,其弟意琦行便有了夺舍重生的可能。
适时正有一个机会,原来战云界原本身属中原番邦,平日朝贺纳贡并无失礼之处,不知何处得罪当朝天子,王师竟大军压境,兴师问罪而来,朝天骄便借由这个当口,派人向邻国为仲王意琦行求婚,赢得九千胜大人下嫁,两人合谋在喜筵过后洞房花烛之际,趁王迹不备,由九千胜运用意识之刃斩去王迹的魂魄。此番布计虽然周密,却仍被贪秽察觉,原来贪秽当日在道门修行日久,早已修得一身道体,却与其他厉族体质已经不同,并不受战云电流威胁,加之厉族颇善易容之术,贪秽便可化作仆役侍从模样自由出入宫禁,是以得到许多宫廷秘闻。
贪秽正欲出言警醒王迹之时,却从旁探得原来王迹早已识破两人算计,却毫无动作,似是全不知情,贪秽与几个小弟兄商议一番,轮番试探之下,却始终不见王迹有何反扑之意,只是言谈之间,似乎早知自己命不久矣,常常劝告小弟兄们此地不可久留,自己完婚之日定要将他们送出战云地界。
贪秽几人合计之下,便知原来兄长心下盘算,已将自己孩儿安全救出战云界,又因当日楼至韦驮决绝之言,便知自己此生已无胜算,心中枯槁死灰,不复战意,便生出将此身交还意琦行的念头,虽然识破朝天骄与绮罗生之筹谋,却毫无作为,静待最终之刻降临。
贪秽等人探知此讯,不由方寸大乱,多方探查之下,复又得知那关键之物意识之刃竟是从中原王土辗转送至战云,却不知是何人所赠,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不想办法让楼至亲临战云,就算小弟兄们与王迹贸然说破,他也必定一心求死绝不拖延,倒不如瞒着王迹先将楼至诳到此处再做打算,贪秽等人商议已毕,便有了后文种种故事……
楼至听罢贪秽一番解释,怔怔呆了半晌,摇了摇头道:“失落记忆之前的楼至韦驮却不知有何妙处,倒值得你家兄长这般生死相许……”
贪秽见楼至口风暂缓,便知事情已有转圜余地,复又跪在楼至膝头央道:“先生见怜则个,就算不念当日情谊,也须看在世子面上,他小小年纪怎能痛失生父,先生诞育世子,原本就是我厉族的大恩人,若是此番可以救我兄长脱出险境,贪秽等人结草衔环以报先生大恩。”说罢伏在楼至膝头哀哀哭泣起来。
楼至久见贪秽凡事绸缪在先好整以暇,如今见他如此焦灼可怜的模样,倒生了怜惜之心,便俯身将他扶起柔声说道:“好孩子,方才是我错怪了你,你可别放在心上,你家兄长当日为救我孩儿身陷险境,如今既然遭到奸人暗算,楼至韦驮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只是你们既然邀我前来,必然心下已有了算计,不如将你等拟定的计策说出,大家或可参详。”
贪秽见楼至如此顾念旧情,心知兄长脱险有望,不由心下大喜道:“为今之计,当务之急便是阻止大礼既成,不然到时名份已定,咱们再闹将起来,观礼宾客多是武林人士,恐怕单靠咱们几人力有未逮,却不一定混战之中便能取胜,若是给九千胜大人抓住时机施展意识之刃,只怕到时兄长便要魂飞魄散,如今大礼迫在眉睫,还要请先生出面阻止,先生在战云面目陌生,外人并不知晓先生身份,如此一来,观礼之人只当是一场风月故事,兄长他亦可感念先生不舍之意。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楼至听闻贪秽绸缪,倒也算是个权宜之计,只是如今要自己出面阻止王迹完婚,旁人看来,倒像是自己与他之间纠缠不清,不由心下迟疑起来,只是除此之外,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有何良策,若是依靠战力,自己与王迹联手对上朝天骄与绮罗生两人倒也不在话下,只是若有一个不小心给那绮罗生施为意识之刃,岂不是悔之晚矣。
想到此处,也只得叹息道:“也罢了,只是不知几时礼成?”贪秽看看廊上日晷道:“还有一个时辰,方才我见兄长面有不悦之色四处寻觅,想必已将诓骗先生之事迁怒于我,如今我要离了先生此处,找个妥当的地方暂避锋芒,若是兄长寻觅而来,烦请先生多多为我周延。”说罢对着楼至再深施一礼,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