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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到,这人还提醒他,莫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他。
而他,也当真日日在院子里,支了张摇椅,晒太阳。
便如眼下。
“子龙,你的那杆涯角都擦了快一个时辰了。”
赵云手中的动作一慢,再瞧向那人,悠悠地躺在摇椅里,不紧不慢地晃着,阖着眼,甚是悠哉。
“奉孝……”
“子龙想随伯圭公出征?”
赵云点头:“自然。”
郭嘉望向他道:“可惜,他们已经走了呢。”
赵云窘,无力道:“奉孝又在取笑我。”
郭嘉眨眨眼,笑答:“嘉不敢。”
赵云放下枪,走到他身边:“我听徐路说,你这几日把药给停了。”
“嗯。”郭嘉别过头,“嘉都好了呢,不用再喝了。”
“大夫同意了?”
郭嘉瘪瘪嘴,不答话。
屑碎的阳光,透透丛丛的树影洒落,清濛的日色,仿佛他的脸上描摹出一层淡淡的光晕,略显浅白的唇,抿起一道浅浅的弧线。
赵云蓦然。
但觉,时光,忽然静好。
悉索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刻的宁静。
“赵哥,有人找。”
程亦便像一个突然闯入画卷的侵入者,一瞬间。
赵云问:“谁?”
“关长史。”
“他来做什么?”郭嘉也是站了起来,不悦道。
赵云虚虚把人扶住:“我去见他。”
关靖笼着袖子,站在厅内,见赵云来了,朗朗一笑,上前寒暄。
“子龙,多日不见,多日不见啊。”
赵云拱拱手,看座道:“不知士起此来,可有何事?”
关靖笑得古里古怪,一双眼睛倒是不停地在赵云的身上打转:“呵呵,靖今日前来,却是给子龙送大礼来了。”
“什么礼?”
“子龙随我去见主母便知。”关靖摆了个手势,“请。”
“这么急?”
“好事自然不得等啊。哪日子龙若是一朝得上青云,可莫要忘了靖啊。呵呵。”
赵云一时没有猜到关靖的来意,后厢里的郭嘉听了程亦的回话,眉心愈敛愈深,那日晚膳都没吃多少。
这一去,赵云在郡府里一直待到了月挂枝头,才回来。
一回来,便让程亦烧了水,洗澡。一身的胭脂香,他闻着不喜。
程亦在门口正要拍门,手上端着的换洗衣物就被边上的人按下了。
“先生?”
郭嘉笑笑:“我来。”
赵云赶得及,忘记带了衣物进去,这会儿让程亦送来,哪知进门的确是郭嘉。
一张屏风横在两人中间。
“程亦,你可知关靖找我到底作甚?”
“莫不是要给子龙做媒吧。”
一丝清冷的声音自屏风后面传来,哪是什么程亦。
赵云脚下一滑,“咚”的一声,整个人淹进了澡盆。
☆、第5章 前路未卜剑光寒
郭嘉一转身,便转到了赵云的面前,赵云在水里,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
昏黄的烛光,映上他肌肤上湿漉的水珠,蜜色的肌肤更显剔透。
“奉……奉孝,怎么是你?”赵云的目光却不知该望向何处,转了几圈之后,还是尴尬地落到面前这人的身上。
“刚巧徐路把程亦叫去了。”
郭嘉瞪着他,好看的秀目中,摆明了“嘉就是睁着眼说瞎话”的意思。
郭嘉递了毛巾给他:“子龙是想一直呆在水里吗?要起褶子了。”
只是,郭嘉说归说,却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赵云接过毛巾,只好还是一动不动的。
看着这人微窘的模样,郭嘉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跟着几步退到屏风外面。
里面这才响起了动静。
墨发上,还挂着水滴,赵云将中衣草草一束,走了出来。
郭嘉坐在桌边,还替自己斟好了一杯茶。
“是公孙莞么?”
赵云拉开凳子坐下:“奉孝怎会知晓?”
郭嘉“哦”了声:“前些日子,我在街上遇见过她,挑的那些金钗珠玉,都是龙凤对的,想来是红鸾心动了。只不过……”郭嘉顿了顿,望向赵云,言语中闪过一抹极短的怅然,“只不过,没想到这人竟是子龙。”
赵云灌下一口茶:“也不知那女子何时瞧见的我。不过,我已和主母禀明,云未曾建功半分,况且天下未定,何谈儿女情长。”
“子龙这是当面回拒了?”
“正是。”
赵云没能注意到他义正言辞地回答之后,郭嘉握着杯子的手轻轻颤了一颤。
赵云一下午都处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中,关靖来找他,结果竟然是主母给自己闺女提亲来着,也不知那个公孙莞什么时候看见过他了。
再者说,那女子也忒豪迈了吧,只见了人样,连这人心性如何,是否情投契合都不用,直接就要嫁娶的意思?
赵云怎肯,当即拒绝了人,没想到公孙莞也不恼,只是信誓旦旦地说。
自己非赵云不嫁!
赵云恨不得立刻上马出征,他来投效公孙瓒,是打仗来着,不是入赘来着。
“公孙莞也是泼辣,说是明日起,日日要登门拜访。”赵云一面扶额,一面摇头。
“子龙英武,又相貌堂堂,她相中你,也是理所当然。”
郭嘉捧着茶,说出的话,却藏着那么几分揶揄。
赵云按下那人的茶杯,忽而皱眉道:“茶都凉成这般,还喝?”
郭嘉闪了闪神。
赵云已是开口道:“此事便此揭过,云根本不做他想,奉孝……也莫要多想。”
郭嘉呆愣地看着他,讷讷说:“我想什么了?”
赵云浅笑,拉着人起身,将人完好无缺地送回了房。
“天色已晚,奉孝早些歇息。”
翌日,公孙莞倒是依约前来,但是她的巴掌还没拍到门上,大门已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面容不善的厨娘扯着公鸭嗓,冲她吼道:“赵哥天没亮就领兵出城了。连夜急报,北海军情。”
公孙莞就这么僵在了赵府门口,等厨娘把大门“砰”地关上,她才气急败坏地一脚踹上大门。
“哎哟!”
公孙莞一瘸一拐地回了郡府。赵云当然是不知道的。
赵云这会儿正在路上疾驰呢。
昨夜刚睡下没多久,就收到了军情急报,管亥的黄巾军中道掉头,竟是直接扑向北海去了。
山道上,扬起满地的尘沙。
这次星夜行军,赵云匆匆点了兵,大都是他从常山带来的吏兵。
“主公突然拍了军报回来,让赵哥带兵,可是这又不给兵,那要咋带啊?”程亦策马赶在赵云身边,夜风呼啸着吹散了他的话音,“况且,管亥的这次黄巾军可是有三十万人哪,赵哥,我们扳着指头,也就这些人,不是赶着去给他们祭旗吗?”
“住口!”赵云言词道,“你再胡言,扰乱军心,定按军法论处。”
程亦咂咂嘴,嘟囔着:“赵哥,程亦不是怕死,是不甘心就这么去送死。”
从蓟县到北海,赵云在接到军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那天夜里,他刚把郭嘉送回房,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就接到了公孙瓒亲自发回的手书,令其立刻领兵援增北海。
郭嘉随意瞥了眼,就哼了两声:“这是他想让子龙你当颗马前卒。”
虽说赵云的思考速度没有某人来得快,但也着实不慢:“借我的手,削弱黄巾军么?”
郭嘉半眯着双眼,幽邃的眸色,沉沉难辨,宛如今宵的夜色,深沉不见月。
“也许,他想削弱的,不仅是黄巾军吧。”
“那还有谁?”
郭嘉唤了徐路来,收拾包袱。赵云薄怒:“奉孝,你这是作甚?难不成也是想去北海?”
赵云的手掌,粗粝有力,掌心上是常年握枪而成的薄茧,暄暖的温度抓上郭嘉有些冰凉的手,只一手的柔腻,却是纤弱寒凉。
赵云是第一次,无所顾忌地抓住这人的手,亦是第一次感到这人指尖的冷。
不由得皱眉道:“莫要胡闹,好好在府里待着。”
暖啊!便如同前一世,救他的魂魄于火海,那样的温暖,那样不曾改变的温度。
郭嘉竟是一时痴了,痴怔到,自己竟是如此眷恋着这抹暖。
好在赵云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郭嘉不露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缓缓开口道:“子龙,我不能随你去北海,但是……你一定要在北海等到我。”
“此话怎解?”
郭嘉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守住北海,等我。”
赵云后来去校场点兵,果然如郭嘉预料中的那样,公孙瓒给了他军令,却没有给他军力。而他也顾不得许多,连夜出城,只因郭嘉在他点兵之前,就已和徐路当先离了蓟县。
郭嘉离开前,匆忙准备了件事物,嘴角衍着一枚淡淡的笑意:“怕还是得用上。”
一路南下,郭嘉没有坐车,而是挥鞭御马,昼夜疾驰。
六百多里的距离,即便星夜兼程,即便马蹄不停,也需要一昼一夜,更何况,这只是理论时间。
徐路是在石邑遇上的郭嘉,石邑被围,他们几个好不容易从乱军中脱逃,再到真定县前遇上赵云,随他一起北上,投了公孙瓒。
郭嘉在徐路的眼里,就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先生,连说话的声音也是云淡风轻的,真的就好像,一眨眼,人就会被吹走一样。
直到遇上了赵云,好像只有在对着赵云的时候,郭嘉面上的表情才会丰富一些,就仿佛那些瑶池的仙子,终是沾染上了凡俗的气息。
而这次,出了城门之后,郭嘉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先生,这马都快要跑断气了哎。”
捡了个空,徐路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他之前也骑过马,但也从来没有骑过这么快,这么远的马。
不说徐路虽是年岁小,但身子骨好,跑得累是累了些,但缓了两口,也能缓了过来。反观郭嘉,放着两匹马在溪边低着头,拼命喝水。
自己却是扶着树干,不敢坐下,两条腿不自禁地打着颤,阵阵生疼,而抓着缰绳的掌心,已是磨出了水泡。
郭嘉不敢坐下,生怕自己这一坐下,便懒得再爬起来了。
如今还在冀州境内,黄巾军的势力几已瞧不见踪影,而一旦踏入青州。
郭嘉背倚着大树,望着远处一片荒沫,苍苍茫茫的,没有半点人影,一条路,却是连尽头都望不见,渺茫。
便如他此行的目的地。
郭嘉努力搜索着前世的记忆,想把前世对上今生,然有些事,有些时,依然还是有了些不同,就像他今世的年岁,比前世的他,却小了好几岁。
他已尽量拼凑,可有一些发生的,终究还是隐约开始了改变。
郭嘉依稀记得,这个时候,那人应该就在青州,他在看到公孙瓒的军令之时,就已猜到,这是公孙瓒想要的“借刀”之计,对于那个人,公孙瓒从未信任过。
而郭嘉又不敢确信,此人是否还会像前世那般,发兵北海。
“走吧。”
“啊?”徐路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先生,你也要替你自己的身子考虑下,这样快马加鞭,可是受得住?”
郭嘉拽过缰绳,翻身上马。
谁知,两人刚刚踏进青州地界不久,就遇上了一小丛黄巾军。
明晃晃的钢刀,把两人围在中间。
徐路同他父亲一样,也是使着一双阴阳钺,大喝一声,跳下马来,挡在郭嘉的面前。
本是亡命之徒,话都不多一句,挥着钢刀就冲了上来。
“先生,你先走。”
郭嘉却是一手扯出渊虹剑:“走什么走,你每次喊我走,我都是走不成的。”
然后,徐路目瞪口呆地瞧着郭嘉迎了上去。
挽起一抹剑光,似将星光一并淬染剑尖,凛冽的寒芒自其掌中而燃,剑影绰绰,挡者,无不一剑斩落。
“乖乖,原来先生你的武艺这么好啊。”
徐路这话刚一出口,郭嘉一个不慎,叫人一刀砍在了剑刃上,逼得他连连倒退,差点把剑都扔了出去。
“还楞着干吗!”郭嘉终于怒斥道。
两人一使剑,一使钺。
尘扬马嘶,兵刃交接的脆响,不绝于耳。
那些人也当真没想到,不过区区二人,反倒让他们折损了好些人。
为首的那人瞧出了郭嘉那柄剑的古怪,剑光森冷,竟像是泛着幽蓝的冰寒之光,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这人把刀锋一转,弃了徐路,径朝郭嘉攻去。
突然多了一道猛力,郭嘉暗暗叫苦,他已是强弩之末,全仗着这剑好使,方才撑到现在。
“唔!”
被那人一脚扫上,郭嘉一没站稳,便已扑在地上,再是举剑格挡,已然不及,那柄钢刀刺啦啦地砍了下来。
骤然,一蓬血雾喷溅。
徐路趴在郭嘉的身上,嘴角挂着血,却是笑着说“先生,这一次,我好像又连累你了呢。”
☆、第6章 计定北海平硝烟
这时,却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