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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和小海脸都白了,只有闷油瓶依然处变不惊,他用军刺的刀尖轻轻挑起一些藤,刚子的脸随之转过来一些,他口中再次发出轻微沙哑的“啊”声,血红的眼睛已经瞪着。
“什么玩意?那些东西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过了最初的惊吓,吴邪现在只觉得反胃,那些管子一样的藤长满了刚子身体的断口,而且颜色更粉,有点像血管,似乎是有生命的一样。
只剩下一个脑袋、半个肩膀的刚子当然是活不成的,但是他刚才确实在动,几个人都看到了。闷油瓶用手指轻探了探藤条,吴心道小哥你神经也够大条的,居然动手去摸这种恶心的东西。
“活的,还有脉搏。”闷油瓶说。
“怎么可能……”吴邪说,这东西完全违反人类常识,难道又是幻觉不成!
可能因为是学医出身,小海对这小半截的刚子并没有像吴邪那么反感。他也学闷油瓶的样子,摸摸藤条,又提起刚子的脑袋,用矿灯直射刚子的眼睛,那睁大的瞳孔在强光下缩小了一些。
“眼睛对光有反应,确实是活的。”小海说。
“只剩一个脑袋怎么活?”虽然吴邪也看到了,但是依然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
“恐怕是这些藤在维持他的生命。”小海说。
“难道这树会大发善心救人?”
“不是,恐怕是这树寄生在伤口上了。”
“寄生?”
“这藤长在伤口上,慢慢吸收营养。”
“那不就是吃人花儿嘛?为什么不直接吃掉算了!”
“见过冬虫夏草吗?”小海问,“真菌寄生在蛾子幼虫身上,菌丝在虫子身体里慢慢生长,边长边消化吸收虫子的血肉,等菌子生长成熟了,虫子被消耗空死掉。”
“我操,这树还会储备着粮食慢慢吃!”此刻吴邪觉得恶心得都要吐了。
“也就是说,树根长得到处都是,都靠了刚子这份‘肥料’?”
“有可能。”小海点点头。
吴邪仰头看看另外两处有“刚子声音”的地方,后背有点发冷,那些树根后背,恐怕都藏着刚子尸体的残块。
“有没有听到豪斯的声音?”吴邪问小海,他猜豪斯也凶多吉少。
“只有刚子的。”小海摇摇头说,他想了想,又问吴邪,“下一步怎么办?”
吴邪沉吟了一下,如果是按三叔他们那种直达目标的思路,应该是不理会刚子,反正他也没救了,但是吴邪从心底想把刚子的尸体弄出来。
虽然吴邪对刚子并没有太多好感,但是一个大活人,被怪东西寄生了,身体还被当成活的养料,这么半死不活的,实在是可怜了,想想真让人寒心。还不如早点给他个彻底的了断,让刚子在黄泉路上,也能瞑目。
但是要“救”刚子的尸体,恐怕要费挺长时间,而且这样做似乎实在没什么意义。如果是职业的“土夫子”,应该是先去解决通道的问题,也许用火烧的办法,能打开一条通道。
吴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和顾虑都说了出来。他以为闷油瓶会选择直接去打通道,没想到他却同意先把刚子的尸体弄出来。
“这些树根长得太快,必须先切断养分来源。”闷油瓶说出自己的理由。
“我也觉得最好是救刚子……”小海也说,没想到3个人意见完全一致,“传说木墓中有通灵的神木,我感觉,这棵树似乎是吸收了很多怨念。”
“你感觉,听到的声音是被它寄生的人的怨念?”吴邪问。
“嗯。”小海点点头,“虽然听不清具体的声音,但能感觉到其中的不甘、绝望和痛苦。”
“那最初听到的歌声呢?”
“这棵树在古代一定被当神物祭祀过。我想,也许有的人是自愿当祭品,唱着赞歌死去的。”
吴邪同意地点头。古时候的事确实难以预料,自愿殉身祭神的是,在原始文化中的普遍存在过。
“把他弄下来吧。”吴邪对闷油瓶说,“我想刚子自己也不愿意像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他能死而瞑目,也许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生长在伤口的藤条明显没有外面的那么坚韧,闷油瓶手起刀落,一下子斩断了它们。刚子的脑袋“咚”地一声落在地上,藤条的断口流出淡红的粘液,带着血腥味儿。
在小海指出的地方,果然都藏着刚子尸体的残块。把它们一一弄出来,费了不少时间。期间三人中途休息了一会儿,但是陪着刚子东一块西一块的尸体,谁也没心思吃东西,只是简单地喝了几口水。
过了四五个钟头,刚子终于拼凑“完全”了。这里也没有土地,没办法让他“入土为安”。吴邪轻抚刚子的眼皮,让他合上眼睛。小海回村取来的东西里,有一件多的衣服,吴邪用衣服盖住刚子的尸首。
小海轻声念了一段经文,表情很严肃。吴邪虽然听不懂,但是猜想那是超渡亡魂的。土夫子的命运,恐怕这是最常见的吧,吴邪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闷油瓶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吴邪的肩膀。
11。地下迷宫
再次走入有通道的耳室,树根依然盘根错节地挡住通路,但是出乎吴邪预料的是,所有树根都不像先前那么硬邦邦的了,而变软了很多,好像失去水分的蔬菜,有点发蔫发软。
这使开路变得容易很多,把树根拨开一些,人就可以钻过去。实在太密集的地方,用军刺猛砍,也能把枝条砍断了,不像最初那么坚韧。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失去了养分来源,还是因为消除了刚子的怨念,总之,用不到1个小时,三个人顺利通过了被原先树根封住的区域。
下面的通道依然是阴森森的,用矿灯照,两边的青石墙壁没有任何特点,一直延伸到黑暗远处,看不到尽头。这条通道前方没有任何树根了,除了地上偶有掉落的几块碎石,通道中空空荡荡的。
“通道又变了。”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吴邪还是觉得这个事情挺怪的,“咱们之前走的墓道,没见到地上有碎石吧?”
“没有。”小海摇头说,这条通道明显是陌生的。
“这墓会变戏法。”吴邪笑了一下说。面临过很多危险,吴邪有时觉得自己神经变得比原来大条很多,虽然还比不过胖子,但是也经常能寻自己开心了。
“单行道。”沉默了好久的闷油瓶开口说。
“原来五行墓是这样!”小海符合道,“墨封上记载说,必须按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从一个墓才能进入下一个墓,原来真的是这样。可惜之前的计划都……”
“计划总干不上变化的。”吴邪安慰小海道。想到他们之前计划得很好,每个墓取特定的物品,然后按五行相生的法则,通过一个墓,去破下一个墓。但是此时什么都变了,豪斯还下落不明。
“对了,那咱们是不是还是要带一块神木?”吴邪突然想到,“木克土,咱们还要去土墓,也许真用的到这木头。”
“带一块也好。”小海说。
吴邪动手割下一小段树枝。因为他重伤初愈,装备都由闷油瓶和小海背着,吴邪没有背包,木头也不大,他就随手装到自己的裤兜里。
沿着墓道往前走,更加明确这里是先前根本没走过的地方,墓道两侧的墙壁并不整齐,石头崩塌下来不少,有地方的墙面还有大大小小的裂口。
“好像地震过?”吴邪看着墙上的破损说。
“嗯。”闷油瓶轻轻点头。
想起村长似乎提起过,这一带几年前发生过地震还是塌方之类的事故。也许其他几个墓所在的地方的山体比较结实,并没有被损坏,但是这条墓道却坍塌的厉害。墙上有几条大的裂缝,几乎能钻进人去,用灯往裂缝里照,有些几乎深不见底。
闷油瓶突然停下,挥手让吴邪他们保持安静。三个人凝吸静神地站在空空的墓道中,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咯咯咯咯……”
声音不大,似乎是爪子摩擦青石地面,又有点像牙齿相扣的声音。因为墓道中很静,声音在墓道里回响,一时间听不出来源,似乎很远,又好像很近,让人脊背发冷。
“咯咯咯咯……”,那声音又起来了,不过这次更近更明显。
闷油瓶贴墙而立,小海和吴邪也连忙学他的样子,靠在墙壁上,闷油瓶关掉手里的矿灯,墓道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咯咯咯咯……”那个声音再次传来,这回好像更近了。
吴邪有种立刻开灯的冲动,人最怕的,往往是未知的东西,与其在黑暗中等“死”,他宁可开灯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不过在斗里,闷油瓶是老大,所以吴邪拼命按捺住自己,只是安静地等待。
那个声音并没有走得太近,而且逐渐远去了。
“啪!”的一声,墓道中又亮起来,闷油瓶举了一下手里的灯,示意继续向前走。吴邪和小海不安地对望一眼,但是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
没走多远,闷油瓶又停下来,用灯直照着一处墙上的大裂缝。那条裂缝斜斜地,几乎从墓道顶一直延伸到地面,最宽的地方有一尺多。
吴邪顺着闷油瓶的目光看去,在离地将近半米的地方,石头上挂着几根白色的毛发。显然,有什么东西刚才从着裂缝中通过,被石头棱角刮下来几根毛。
闷油瓶捻起那几根白毛,大约有2寸来长,拿在手里能立得住,比人类的头发更加粗硬一些。
“这是什么东西的毛?”吴邪问。
“不知道。”闷油瓶的声音依然平静如常。
刚才那奇怪的声音也许就是这白毛的主人发出来的,谁知道地下古墓里都有什么鬼东西。以前只见过血尸和发了黑毛的粽子,也许世界上还有白毛粽子这个新品种。
其实之前几个墓虽然都有险情发生,但是仔细想来,实际上并没有遇到什么血尸、毒蛇、毒虫之类真正的直接危险。这么一想,吴邪反而送了一口气,既然有胆下斗淘沙,不遇到点什么,也说不过去。
再往前走,墓道的墙壁又变成青砖。五行中木在东,木生火,火在南,现在应该是到了位于南部的火墓。火墓中本应藏着魍魉,但是吴邪和小海都猜测之前在山洞中困住全体村民的古怪小鬼石像就是魍魉,那么现在火墓中是不是空了?
墓道尽头再次出现石头门框,这里应该就是火墓的入口了。不过因为地震的破坏,门楣的石梁已经倒塌了一半。
“咯咯——”有一个声音从火墓中穿来。
墓室里有东西!吴邪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军刺。闷油瓶示意吴邪和小海等在墓道里,然后把点亮的矿灯交给吴邪,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走进黑暗的墓室。
矿灯是下斗必备的工具,其重要性有时甚至超过武器,平时都是人手一个的。这次因为入墓是为了营救吴邪,小海和闷油瓶各自都有一盏,而吴邪没有。为了节省电力,小海的那盏挂在腰带上,并没有开。
没带灯,闷油瓶能在黑暗中看到吗?吴邪心里七上八下的,更让他担心的是,之前在山洞里,闷油瓶和小海都曾经着了魍魉的道儿,而后来山洞里的魍魉又失踪了。如果此时魍魉依然在火墓中,而闷油瓶再次遇险怎么办?
黑漆漆的墓室依然安静,安静得吓人。吴邪宁可此时听到打斗的声音,也不愿意面对这样无边的静谧。
“豪斯!”墓室里传来闷油瓶的一声低喝。
小哥遇到豪斯了?豪斯在火墓中?豪斯是不是也变成什么怪物了?吴邪心里冒出很多念头,但是之后,墓室中再次陷入沉静,没有任何声音了。
安静,依然是安静,充满不安的、漆黑的安静,好像包含着无数危机。
吴邪没法冷静了,闷油瓶一定是遇险了!不管是豪斯、是魍魉,还是其他什么长着白毛的怪物,总之都不可能是如此的安静。他感觉血一下子冲到头上,脑袋热得发烫,吴邪瞬间失去理智,一个健步冲进了火墓。
火墓的结构跟其他几个墓类似,通道入口位于一个耳室中。吴邪从耳室跑进主墓室,里面并没有闷油瓶的影子,但是在墓室正对的通道口处,地上有个帆布背包。吴邪顾不上仔细看,就直接跑向那条通道。
这条通道也破损得厉害,地上和墙壁都有不少裂口,很多都能钻进人去。吴邪一时间不知道去哪好,突然听到其中一条缝隙中似乎有动静,他没有多想,直接冲了进去。
山体的缝隙比吴邪想像中要宽,越往里走,居然比外面还有宽敞一些,而且中途还有更多的裂口。
“小哥!”吴邪叫着,焦急地四处寻找闷油瓶。一没留神,突然脚下一滑,接着他整个人都落空了,身体迅速地向下滑落。
我操,掉进地面的裂缝里了!这是吴邪的第一反应,他身体贴着倾斜的岩壁,不断翻滚着向下滑坠。他似乎跌进了一个曲折的竖井之中,身体在不断磕磕碰碰中往下落。
矿灯还在吴邪手中,这种地方没有灯不成,吴邪一直把矿灯紧紧搂在怀里,没让它掉落,同时尽量调整姿势,控制住身体,保护好脑袋。
好在没向下滑太远,岩壁的坡度变缓了,吴邪的身体逐渐停住。身上被撞得四处都痛,幸而没有伤筋动骨。用矿灯照照,自己掉进一个间房大的岩洞中,而滑坠的通道,好像是一个天然的岩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