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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眼看张起灵与万奴王将要同赴黄泉,心中万分焦急,不由喊了出来:“三叔手下留情,他是张大佛爷的儿子。”
他虽是喊了出来,却也知道张起灵怕是难逃此厄。不曾想刹那间这一处战团竟似停滞,三个武林顶尖人物掌劲身形在离万奴王身周不到半尺的地方再难寸进。
三人一惊,即想抽身而退,却发现此身似不为自己所有,便是运尽功体也难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万奴王缓缓站起身来,用袍袖擦干嘴角血迹,同时将张起灵扶起身来,声音虽不带起伏,却是自出场后第一次让人觉得温和:“莫担心,我已无事。”他抬眼扫视了周围三人,又看向远处正挣扎过来的中原残兵,再开口道,“鬼玺呢?”
张起灵应了一声“在”,伸手入怀便要把那东西摸出来。
万奴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又道:“不必拿出来。”
张起灵目光一沉,反握住他一只手,又用那种怪异的异族语言说了一句话。
万奴王微微一笑,并未作答,只高喝一声:“去吧。”单手一扬,张起灵就如同被无形之手托住,缓缓向狭道路口飞去,一路之上无论箭弩劫火在他身周三尺之外皆化有为无。万奴王也不看张起灵的去向,转过身去对正在赶来的中原残兵再施挑衅:“哼,是要孤王送你们最后一程吗?”
片刻之间,澎湃内力再度从万奴王身上涌出,即便脸上气色也仿佛回复到了巅峰之时。
吴三省见此情形又惊又疑,心知此事有异,那被万奴王送出战团的青年恐怕才是根结所在,又明白此时的万奴王绝非他们可以抵挡,赶忙拉了胖子往那暗藏的通口跑去。
二人将将跑过通口,只听余下众人又与万奴王战作一团。回头看去,好在场中之人皆已红眼拼命,似乎并未注意到有这一线生机。又见解连环也逃了出来,吴三省哼了一声也不理会,只对吴邪和胖子道:“此地凶险,咱们赶紧离开,好让我发动最后一重机关。”
听他这么一说,吴邪点了点头,掉转头就要去拉落在一旁身受重伤的张起灵。胖子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也上去帮他。二人连拉带拽,几乎是半拖着他往山下走。
等到和吴三省会和之时,却独独不见了潘子身影。吴邪有心要问,却见吴三省一挥手,挡住了他的口舌,只说:“赶紧走。”
四人带着五六十幸存的军士急急而退,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听不到斗喝之声。吴邪刚松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忽闻一声巨响,紧接着天摇地动,差点站立不稳坐倒在地上。
却看吴三省眉眼中带着几分喜色道:“成了!我就不信,整个首阳山第七峰还不能拉住那贼寇一同陪葬。”
吴邪来不及细思他话中深意,只觉得身边张起灵剧烈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苍白,淡然若水的眼眸中呈现出一种深重的悲伤,本就虚浮的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小哥,你……”吴邪见他这个样子,虽不明究竟,却也从心底里感到一阵疼痛,拽过他的手臂就要将他背起。
张起灵轻轻推开他,摇头道:“无妨。”
他的语气仍是淡然地听不出情绪,但吴邪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从未有过的拒绝和疏离。今时今日张起灵的种种行径,在在显示出此人与万奴王有着极深厚的渊源,吴邪心里有千万种猜测,又无论如何不愿相信眼前这人与那魔头是一路货色,一时间心绪纷纷,剪不断理还乱。
一行人脚步凌乱,慌慌张张直跑到半山腰,悬着的心还未曾放下,又听到山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只震得满山苍松翠柏枝叶乱晃,呼啦啦飞出许多惊鸟。众人停步往上看去,虽瞧不出什么异样,心中却都明白,那首阳山第七峰上只怕已是一片山崩地裂的景象。
胖子问道:“吴三爷,您这到底是做了什么手脚,怎地动静如此惊人?”
吴三省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也无意隐瞒,痛痛快快答道:“这首阳山第七峰的后山上别有洞天,内中曲径通幽,似是将整个山体都掏空了。我也无心探寻,只发现在里面布置分量足够的火药,便能将这座山峰毁去。我本是为防万一设了这处机关,如若众人都杀不死那万奴王,这便是最后的手段。”
众人听了一时无言,想到万奴王惊世骇俗的武功,都明白此举绝不夸张。各自感叹了一阵,便要继续赶路。
吴邪回过神来想要招呼张起灵,人群中却已不见了那人踪影。这只挨千刀的闷油瓶子,居然再一次不告而别。
十年谋定烽火路,半壁江山入战图。顷刻一声锣鼓歇,回首何处是归途。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瓶邪仙侠)天地洪炉27
二十七、少年子弟江湖老
“吴大人,这边请。”
沉重的铁锁“哗啦”一声打开,吴二白向狱卒略一点头,撩起衣摆走了进去,手里拎着个食盒,看着内中神情颓唐之人叫了一声:“老三。”
一身白衣的吴三省抬起头来,怔愣片刻之后惨声笑道:“果然是你。”
吴二白微微颔首,毫不在意地席地而坐,与他正面相对:“吴邪已经在路上了,一个月内便会回到临安,他一切安好,你不必担心。”
“这便好,”吴三省抹了把脸,多少流露出几许欣慰的神色,“我原本只想让他出来历练一番,好歹长长见识,却不想差点害了他。这确实是我思虑不周,百密一疏。”
吴二白并不接话,只是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壶烧酒,几碟小菜。
吴三省也不跟他客气,接过酒壶斟满一杯便仰头一饮而尽:“你若有话要问便直说吧,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你既有这等觉悟,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先告诉我,给你出谋划策、藏在你背后的那人究竟是谁?”吴三省正待开口,吴二白又补上一句,“我料定你没胆量做出这样的事,背后定是有人指使,你可想清楚了,莫要一错再错。”
吴三省轻声笑道:“老二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们最多算是合谋,什么指使不指使的。”
“叫二哥。”吴二白轻轻叩了一下地板,冷哼道,“合谋?合谋就被人算计成这副模样?真亏了你还有脸说。”
吴三省叹了口气,放下酒杯,颓然道:“那人……就是解家的解连环。当年解九爷无故失踪,他母亲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扶上当家的位置。有一天他忽然来临安拜访父亲,开口就要借黑金古刀跟那个盒子。你是知道的,九门各家都有那么一个盒子,凑齐三个便能打开张家楼,解连环来借这两样东西,目的不言自明。”
“他要进张家楼?父亲答应了?”
“正是。就在张大佛爷家被灭门那一年,父亲曾与解九爷做下约定,说是若他能往关外一行,将张家灭门之事查个清楚,就把象征九门权柄的黑金古刀转交给他。可是解九爷从此一去不返,想必早已是凶多吉少,父亲多年来心存愧疚。那时解连环找上门来旧事重提,依父亲的心性又怎会拒绝?不仅当场将那两样东西取出,更让我陪着解连环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吴二白眉尖微蹙,心知这话却也不假,吴老狗一向为人厚道,倘若解九当真因此死于非命,面对故人之子他定是有求必应。
吴三省夹了两口小菜,又灌下一杯酒,抹了抹嘴继续说道:“要进张家楼,除了那三个盒子,还需黑金古刀与一个特制的罗盘。黑金古刀在咱们家,那罗盘则是由齐家保管。自齐家惨遭不幸之后,他家的盒子与那罗盘都落在解老夫人手里。我与解连环经过一番研究,确定张家楼藏在陇山之中,于是辗转到了那里,没费什么力气就进了张家楼。我本以为他去那里是为了取出财宝重振解家门庭,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哦?那他所图何为?”
“哼,”吴三省冷笑一声,重重将酒杯拍在地上,“我也不知他究竟要找什么,只是没想到一番周折下来,竟被我们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世人都以为张启山集结九门抗击入侵西北的万奴王是大义之举,却都不知道他与那蛮夷曾是故友,只因一份战国帛书起了争执,张启山计杀万奴王不成便携书逃至中原,这才有了后来的许多事情。”
吴二白浓眉一挑:“这样说来,你们耗时数载、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倒是要为天下除害了?”
吴三省摆了摆手:“你也不必出言讥讽,那万奴王手段如何完全超出我们想象。五十年前先辈们九死一生尚且杀不死他,后来张家与齐家又相继被灭门,有这么一个仇敌在躲在暗处,九门众人都如同躺在断头台上,谁也不知那刀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我们吴家从来就没有把命托付在他人手上的惯例,是以我和解连环才会有此一搏。”
吴二白轻叹一声,倒了杯酒与他轻轻一碰:“你这想法倒也无可厚非,只是那解连环未必和你一般心思。你们处心积虑设下那四处宝库,搅得江湖大乱,又私调官军上首阳山,你可想过该怎么收场?”
吴三省脸色微变,恨声道:“那解连环忒不是东西,我开始还对他留些心眼,但见他万事只以诛杀万奴王为要,甚至抛妻弃子隐姓埋名,这才与他推心置腹,只盼能将悬在我们九门头上的利刃除去。不想他心思竟如此深沉,更是为除万奴王入了魔障,只能怪我识人不明,方有今日之祸。”
“那么多年来经常与你互换身份的人就是他?也是他解连环假借你吴三省的名义私调武骑军?”
“正是。”
吴二白端着酒杯沉默不语,似是若有所思。
吴三省凄然一笑,又道:“老二,我这次算是栽了。私调官军是个什么罪名我心里清楚,武骑军中精锐半丧,我就算不死也逃不脱被编管边州,恐怕曹郑公曹节度也会被我所累。咱们兄弟一场,你只管秉公办事即可,今后在母亲面前替我多多尽些孝道也就是了。”
吴二白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片精光:“还不到这般田地,只要能将解连环缉捕归案,你与他当堂对证,顶多也就是个渎职失察。”
“呵呵,他那个人狡兔三窟,城府又极深沉,哪那么容易就抓得到?”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吴二白说着站了起来,伸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老三,你此番行事太过胆大妄为,那么多江湖中人命丧首阳山,其中更有几位九门前辈。你且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出来以后该如何给众人一个交代。”
吴三省目光坦然:“当初既然定下这样的计划,日后便是要为千夫所指我也在所不惜。只是……”他神色一黯,“文锦她……怕是要恨我一辈子了。”
“恨你,你也得受着。”
吴三省苦笑:“是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既是我造的孽,便该当由我受着。”
吴二白也不再多话,又在他肩头拍了几下,转身就往外走去。
“老二,”吴三省叫他,“那姓张的小子背景不简单,吴邪又与他交情匪浅,你得多留意些。”
吴二白足下一顿:“我知道了。”
沉重的牢门重新关闭,吴二白随着狱卒渐渐走远了。吴三省执起酒壶痛饮,眼底是一片无法言说的苍凉。
名剑俱坏,英雄安在,繁华几时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东家方起西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成,也是天地哀;败,也是天地哀。
吴邪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不停倒退的风景,心里又想起吴三省的话。
他这位大半辈子老奸巨猾的三叔,在经历过首阳山一场大战之后也显出几分心力交瘁。他说:“大侄子,这事本与你没什么关联,要依我的计划你早就该回家去了。谁知世事难料,你到底还是上了首阳山……如今诸事已了,你速速回临安去吧,日后见到大哥大嫂,我自会向他们请罪。”
他话中有话,吴邪如何听不出来,然而吴家人的固执同出一脉,不论他怎么盘问,吴三省都闭口不言。只让他在帅府行辕休养了几日,简单询问了几句张起灵的出身来历,便打发他上路回家。
与他们一同下山的那些人当中,折克非与众军士们自去复命不提,解连环却是一入帅府便不见了踪影,吴邪虽好奇此人这些年来都做了什么,又是何时与吴三省搭上线,但他三叔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让他知道详细,问了也是白问。王胖子与张起灵对了一掌受了些内伤,也在此地逗留了几日,伤愈之后便辞行回幽州去了。吴邪明白他对于张起灵在首阳山上的所作所为不能释怀,又不知该如何劝说,也只好任由他走。
最后护送吴邪回转临安的是潘子,当日他身穿一件瘊子甲,更以护心镜护住了胸口要害,这才能从万奴王掌下保住一条性命,后来更代替吴三省发动了最后一重火药机关。虽然内伤不轻,但好在他身体向来强健,一身武功在中原武林也难逢敌手,静养几日也已无大碍了。
两人一路上晓行夜宿,除了必要的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