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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休息一会儿吧,您都劳累大半天了。这样下去,身体定会吃不消的。”
正在批改奏折的姜皇抬起头来,不甚在意的笑笑:“无妨。我这身体已是老毛病了,每年都是如此;还不是年年都挺过来了。我心里有数的。”
说罢,她便低头继续起来;可才刚写了两个字,复又抬头看向洛晨说道:“你先稍等一会儿,我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与我一同出宫逛逛的。”
“是。”洛晨应了一声,只得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半个时辰过后,姜皇终于处理好了手中的奏折,带着几个宫女,和洛晨一起出了宫。
这一次,她们去的地方,又是洪德女院。洛晨看得出来,这里定是凝聚了姜皇很大的心血。以至于她每次出宫,都会特意到此看看。
课堂上,只见一个个少女们,正唇枪舌战的谈论着当今的天下大事。
姜皇站在窗外,身穿着一身厚重的狐裘,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可她脸上却仍然不见半分血色,嘴唇也透着几分青紫。
看着里面一个个青春洋溢的女学子们,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半晌,才似有所感地说道:“年轻真好啊。”
陪在她身旁的洛晨,淡笑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姜皇近日以来,似是有些感伤。
回宫的马车里,姜皇抱着温暖的手炉,闭目小憩着。
洛晨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扰道:“陛下,洛晨想去军营任职,还望您能准许。哪怕只是从一个小兵做起,我也甘愿”
这段时间,她在宫中的生活倒是十分安逸,完全如同一个真正的公主一般,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宫人百官们也都对她尊敬有礼。但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美事,洛晨心中却总是有些不太踏实。
尤其是今天,看到那些女学子们一个个刻苦求学,有梦有理想,激情又热忱的样子,也让她心里有了不小的触动,隐隐间也明白了自己的那些不踏实,到底是所为哪般。
另外,姜皇待她如此宽厚,给了她这样体面的身份,她也想尽力回报一二。可无论如何想来,她唯一的本事,也就只有这一身武艺了。所以,去军营闯荡似乎便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却见姜皇闻言,抬眸看了看洛晨,只是略作沉吟之后,便缓缓地摇了摇头:“上次我听闻你武艺精湛时,确实起了让你从军的心思。但如今细细想来,此事大有不妥。”
洛晨心中一急,却听姜皇继续温声说道:“你想要从军,必不只是甘心做一个小兵而已。但你可知一代名将的背后,又有着多少次的出生入死?战场之事风云变幻,实难预料,即便你身边有那冉家的两名高手相助,也一样逃不过九死一生的境地。我如今既认你为义女,便是真心当你是半个亲人。又怎能放心将你送上战场?”
看着姜皇眼中淡淡的关怀,洛晨心下不禁涌起了阵阵的感动,可随即,却又有些茫然起来。
这段日子以来,姜皇对她如长辈,如亲人般的爱护,她自是能够感受的到。她也知道姜皇刚才说得没错,像她这样一个对军事一窍不通的人,若想要建功立业,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其中所要经历的艰难险阻,一点儿都不难想象。
何况她现在虽然身有武艺,但也只能在年轻人中称强罢了。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她武艺高强之人,绝不在少数。
可难道说,她真的就只能这般在姜皇的庇护下,做一个无所事事的米虫公主了吗?洛晨一时又有些不甘。
“我先得问问你,你想去从军,究竟是想要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名堂来,还是单纯地想要做些什么报答于我?”姜皇似是看透洛晨心中所想,出言问道。
“实话说,二者皆有。”洛晨垂下头去,没有隐瞒的如实答道。
姜皇轻叹口气,“报答之类的想法,以后不必再有。我所做之事,不过是发自内心,举手之劳罢了。但你若是愿意,我倒是另有要事需要你做。”
闻言,洛晨疑惑的看向姜皇,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却听这时,马车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姜皇收住了话音,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何事如此喧闹?”
姜皇此次出宫,并未多做声张,所坐车撵也未带皇家标识,更是没有提前开道。但时至冬日,街市上也并无多少行人,这般喧嚣自是不大寻常。
只听马车外的宫女,声音有些惶恐的说道:“回陛下,前方好像是太孙殿下的马车。”
果然,一听“太孙”二字,姜皇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退到一边,看看他在做些什么!”
马车退到了暗处,洛晨有些着急起来。姜皇一生只育有一子,但不到而冠之年便早早去世了。只剩下了这位年幼的太孙殿下,可以说是她唯一的血脉亲人。奈何这孩子太过顽劣,与姜皇的关系也不甚亲近。洛晨倒是在姜皇身边见过他几次,但每次都把姜皇气得半死。
不多时,只听那宫女再次禀告道:“陛下,刚才有一稚子冲撞了太孙殿下的马车,殿下倒是没对他怎样,只是……只是说那稚子之母长相太过丑陋,污了他的眼,当下便命人将其斩杀了。那稚子一闹,引了来众人围观,一时便有些喧闹起来。”
洛晨心中一惊,起先她还只是以为那孩子有些顽劣而已,不曾想竟是这般暴虐阴厉。洛晨转头看向姜皇,只见她垂眸不语,表情难辨,但微微发颤的身子,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的盛怒。
半晌,只听姜皇缓缓吐出一口气,略显疲惫的说道:“将他抓回去,禁足一个月。其他的,就由你来善后吧。”
“是。”车外的宫女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马车再次行进起来,只是这一次,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洛晨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姜皇语含自嘲的说道:“我这一生,做了一次失败的母亲,又做了一次失败的祖母。最失败的,莫过于没能培养出一个称心如意的接班人。看这样子,这遗憾已是难以了却了。”
洛晨本想要对她劝慰一二,可半晌,也只能无甚说服力的说道:“殿下年纪还小,今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却见姜皇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本来,我是想让你留在这朝堂,尽心辅佐于他。待我百年之后,也可以安心离去了。但如今想来,到底是我私心作祟了。连我自己也教育不好的孩子,交给谁,怕也只能是拖累。你一个女儿家,还是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君嫁了,好好的平安度日吧。今后你也需留意一些,但凡看上哪家男儿,尽可告知于我。我定会为你谋一门好亲事的。”
洛晨一愣,便想要出声拒绝,可看着姜皇疲惫的面容,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姜皇说的没错,女儿家,最好的归宿莫过于嫁个好郎君。更何况她如今的岁数也已不小了,再晚怕就来不及了。只是……
也不知怎的,只要一想起这些,她这心里就乱的慌。阿威、阿武的话随即浮现在她的脑海,听说那个人已开始议亲,怕是不久便要娶妻了吧……
在洛晨心乱如麻的思绪中,马车终于驶进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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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跟着姜皇进了大殿,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刘丞相。
只见他满脸焦急的对着姜皇和洛晨一一行过礼后,开口便道:“陛下,冉家拒绝了我国的请援。不止如此,鲁国竟也向其发出了请援,提出的报酬丝毫不比我国差。这可如何是好?”
姜皇的脸色也立即严峻下来:“那冉家可是答应了鲁国?”
“这倒也没有。冉家只是说家主外出游历了,但凡有宾客前来,一律闭门不见。陛下你说,这算是什么借口,分明就是在搪塞我们。这次我们提出的报酬如此丰厚,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真不知怎会如此。”刘丞相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姜皇也垂眸沉吟起来。
沉默中,刘丞相看到洛晨,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顿时眼睛一亮的说道:“公主殿下与冉家主乃是旧识,若是殿下前去,想必冉家主定会愿意见您一面的。不如……”
他的话才说道一半,便见姜皇面色一沉,高声厉喝道:“闭嘴!”
之后,她沉沉的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对洛晨说道:“你先退下吧。此事爀要放在心上,我会处理好的。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以后多留意一些,有了主意就来告知于我。”
“是。”洛晨低着头应了一声,心神微颤的离开了。
时下,七国长年混战,姜国更是难以幸免。今年入冬之前,鲁国便向姜国发出了战帖,姜国也已应下。只等着冬天一过,两国便开始交战。
而与鲁国的连年兴兵不同,姜国一向注重的唯有民生。因此,人民生活虽然日益富足,但论兵力,却是远不及鲁国。所以,在以往的战争中,姜国一向要靠冉家的增援。
要知道,冉家那八十万大军可并非是养着吃闲饭的。一旦有战事兴起,哪国有足够的报酬,冉家便会拿出相应的兵力前去支援。这一点,倒是与现代的雇佣兵有些相像。而通过这种交易,冉家不但能获取钱财,也可以借此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使得七国尽量达成平衡之态。
只是这一次,不知冉家为何油盐不进起来。洛晨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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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皇虽然想将此事尽快处理好,但她所能做的,也只有不断的提高报酬,一再向冉家请求派兵增援。
但鲁国这次也好似吃了秤砣般,对姜国势在必得起来。并不是十分富足的他们,也毫不示弱地跟着姜国一步步提高了自己的出价。
最要命的是,冉家在中间巍然不动,任凭俩家争来争去,冉之宸竟然连面都没有露出过一下。
洛晨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虽然天气已渐渐转暖,但在强大的压力与忧思下,姜皇的身体却愈发不堪了。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但那一日比一日消瘦的身体,还有眉宇间愈发明显的皱纹,都无疑暴露了情况的严峻。
在这样胶着的状况下,冬天终于过去。而伴随着春天到来的,便是雷雷战鼓的敲响。姜国二十万人马,与鲁国四十万大军,在两国边境上开始了一场激烈的战争。
与鲁国最开始预想的不同,姜国虽说兵力不足,但胜在武器精良。除此之外,也是人才众多,名将倍出,以少胜多的战例时有发生。因此一时之间,姜国虽处弱势,但鲁国若想尽快击败,却也十分不易。
如此一来,姜皇终于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眼见着求援不成,她也开始将精力集中在了征兵之上。丰厚的军饷一被拿出,新兵开始源源不断的集结起来,情况终于稍有缓和。
洛晨每日都在关注着战况,看着姜皇这几日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一些,她也不禁缓缓地舒了口气,默默祈祷着姜国能够渡过此劫。
不仅如此,一有时间,她便会前去征兵之处,亲自帮着宣传。只要有她在时,所征集的人数往往是平日里的十数倍。渐渐的,永乐公主之名也开始在百姓间流传开来。
不管怎样,总算能尽了自己的一分力,这也让洛晨心里好过了一些。
然而,天不遂人愿。鲁国眼见着自己的优势一点点消失,不禁恼羞成怒,最后竟不惜分他人一杯羹的勾结起了周国。两国联手对姜国展开了征战。
情况急转直下,姜国节节败退,颓势尽显。
姜国皇宫中,竟是一片哀愁之气,连日来的战败消息,已让众人都感到了隐隐的绝望气息。
洛晨拿着竹笛,在姜皇身边轻轻地吹奏着悠扬柔缓的乐曲。
一曲终了,姜皇睁开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去把太孙殿下叫来。”
随即她看着洛晨,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目光沉凝的说道:“姜国如今大势已去,我有一事,要交待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所谓的“宁为冉家仆,不为王侯孙啊。”不知大家有没有失望,女主在姜国的变强其实只有身份的提高,将军什么的,说实话,她现在还没那个实力。下次开金手指时,她才能再有飞跃。
话说,过度章节真是好难写啊,抓耳挠腮终于写完了!明天男女主之间就会有大的进展啦,哇哈哈~小激动一下~
今天更新晚了,真是对不起大家。特此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