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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陵知道现在怎么说也没有用,叹了口气:“罢了,我们一起。”
“天明。”趁着赵楠阳师徒二人对话,卫庄带着韩陵潜到荆天明身后,以极低微的声音说道,“我给你的东西还在身上吗?”
荆天明一愣,初时尚不知卫庄说的是什么,后来才想起是那块黑漆漆的铁牌。那铁牌自从珂月掷还给自己后,便一直塞在自己怀中。荆天明随即向卫庄点点头。
卫庄又道:“那好,快到广场中间,亮出铁牌。”
“这是为什么?”荆天明忍不住问道。
卫庄却没有回答。
唰唰两剑,却是卫庄以一招百步飞剑中的“草长莺飞”陡然刺向荆天明。卫庄剑法何其凌厉,荆天明随即飞身后退。
“卫大人此时出手,莫不是要抢功吗?”赵楠阳忿忿叫道,“这荆天明已是我掌中之物,岂能让卫大人抢走这便宜?”
说罢,抛下半生不死的宋歇山,也来抢攻荆天明。春老见状,也不甘示弱,当然也是接着来打。
荆天明在卫庄、春老、赵楠阳三大高手围攻之下,渐渐退到广场中央。卫庄一招一式看似攻击,其实是将春老、赵楠阳可用来攻击的空间给占走了。春老、赵楠阳两人见卫庄碍手碍脚,只道他是要抢攻讨好。急忙各自使出全力,只盼自己快对方一步,抢先取了荆天明性命。
荆天明虽不知卫庄到底想做什么?但见他神情着急不已,双唇上上下下开阖,似乎在对自己无声地说道:“铁牌、铁牌、铁牌……”
“管它的哩!”荆天明心一横,“反正大家都要死了。”
只见荆天明一个纵身,跳到那秦兵守卫首领肩上,从怀中掏出那块卫庄在桂陵城交给自己的铁牌,口中大喊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
他口中虽然这么喊着,其实压根儿不认为有人会听自己的话就此住手,而且他也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话好跟这些人说。
广场上头,日光混着火炬之光,照亮了荆天明手上那块黑黝黝的铁牌。璀璨的五种颜色组成一个“秦”字。
卫庄当先收剑,忽地跪了下去,口中高声喊道:“始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陵在一边看着,让他跪荆天明,还是算了吧……
鬼谷众人与数百秦兵俱都停住,成千上百双眼睛都看向荆天明手中那块五色令牌。只听得锵锵锵锵一阵乱响,却是众秦兵放下兵刃,跪了一地,异口同音大声喊道:“始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春老、白芊红。赵楠阳还有徐让,都住手停战。或许并非心甘情愿,但这四人也纷纷跪下,口称万岁。见所有人在荆天明脚下跪成一片,刘毕、花升将、宋歇山、珂月、辛雁都惊呆了。虽说自己逃出生夭,却简直不知道作何反应才是。
但这广场上,最吃惊的人莫过于手拿令牌的荆天明。荆天明手举令牌,全身僵硬,心中剧震。藉由这令牌的威力,他已隐约猜到鬼谷真正的谷主是谁,或者说谁才是这座仙山、这徐让、这四魈、这赵楠阳真正的主人。原来这鬼谷。这仙山、这长生不老药,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在为始皇作准备。
霎时间,只听得广场中上千秦兵的呐喊声在鬼谷内回荡了一遍又一遍,“始皇万岁!方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既如暴雷、又似狂雨,只震得花升将、宋歇山、刘毕三人心中惊愕。
“原来鬼谷谷主虽是徐让,但徐让却并非鬼谷真正的主人。鬼谷众人口中的方上,竟然是……”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仙山城的背后主使者是……”
“原来等着要服下端木蓉与乌断两人炼出的仙丹的人乃是……”
“……竟原来是他!”
只见卫庄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荆天明身前,伸出手去,轻轻将荆天明从守卫首领肩膀上引了下来。荆天明恍若身在梦中,只是顺从着卫庄的指引。岂料他尚未站定,便见卫庄复又向自己下跪,口称道:“始皇御前头等侍卫、鬼谷右护法卫庄,恭迎二皇子。”
“二皇子?我吗?”
荆天明瞠目结舌、左顾右盼,惶惑地喃喃自语着。卫庄口中的这一声“二皇子”非但惊骇到荆天明内心,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花升将面色如土,宋歇山一口鲜血呕将出来,刘毕则是紧紧抓住了自己的佩剑。刚才拼着老脸不要,宁可与春老两人联手也要诛除荆天明的赵楠阳听到这话,简直无法忍受,倏地站起,指着卫庄的鼻子叫道:“卫大人!你、你、你说这小子……是……是方上的儿子?”
“正是。”
卫庄看了看荆天明,又环顾四周,坚定地对所有秦国士兵言道:“诸位都听好了,这一位便是我大秦朝的二皇子。皇子手上的五色令牌便是最好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14·长生不老药成功
“胡说八道!”赵楠阳终于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这里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人……”
他边游走在荆天明四周,边吼:“这个人乃是荆轲的儿子!荆轲大家知道吧,他是余孽!是乱党!他……他根本跟方上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大家都跪着干什么?快站起来呀!莫非你们愿意给反贼下跪吗?”
赵楠阳此言一出,当下便有些秦兵站了起来;但大部分的人都无所适从,不知该听左护法赵楠阳的话,还是该遵从右护法卫庄的指示?
“他的的确确是我大秦朝的二皇子。”卫庄音调还是那么冷漠,冷淡中透着坚定,“我何必骗你左护法?左护法难道没瞧见皇子手中所执的五色令牌吗?”
“这令牌、这令牌说不定是假的。对!是假的!再不然、再不然说不定是这混小子在哪儿捡来的,作不得数。” 赵楠阳口沫横飞地辩解着。自己委曲求全那么多年,不惜厚着脸皮,打着清霄派掌门人的旗号,委屈来做鬼谷护法,岂能让自己伟大的梦想,毁在这来路不明的铁牌跟充数的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手中这五色令牌,全天下只有五面,有那么好捡的嘛。不瞒左护法,二皇子手中这面令牌,是我奉了方上之命,亲手交给皇子的。”
卫庄镇定自若。
令牌既是真的,皇子也就假不了,更何况还有方上的头等侍卫引荐。原本被荆天明踩在脚下的秦兵守卫首领本来已经站起,这时耳听此言,便想再向荆天明下拜,赵楠阳急忙伸手阻止了他。
“你……你……你……” 赵楠阳死盯着卫庄,心中盘算着。荆天明若是二皇子,那么方才自己与春老两人联手诛杀他的举动,岂不成了作乱犯上?本想着荆天明武功进步如此神速,又是盖聂弟子,这才动了尽早将他除去的念头,以免日后为患。哪里知道这个“患”竟会来得这么早!上前一步,问卫庄道:“右护法口口声声说这人是我大秦朝二皇子。又说皇子手中令牌,乃是您奉方上之命,亲自送到皇子手中的。这荆天明身分既然如此高贵,为何刚才右护法仍与我师,还有春老,三人联手欲致皇子於死地呢?”
“这有什么难以解释的。”韩陵慢腾腾地回道,“当初桂陵之战时,我和阿庄便已经奉了方上之命,暗中潜入桂陵城,将这面五色令牌亲手交到皇子手中。我还记得当时方上要我们转告二皇子,要他拿着这块令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皇子愿意来见方上,回到方上身边的话,便拿出这块令牌来。如此一来,皇子与方上之间的距离,纵然有千山万水之远,但在这块令牌的助行之下,父子之间的距离便近如隔幕一般。”
韩陵面对荆天明言道:“换句话说,一切权利都在皇子身上。若是愿意使用这五色令牌,返回方上身边的话,便是我大秦朝的二皇子;反之,若是处处与方上为敌,不肯以皇子自居的话,便是反贼。”
“请问左护法,方才阿庄与他动手之际,此人可有拿出令牌?”韩陵咄咄逼人言道,“那么阿庄与左护法一块儿讨伐逆贼又有何错误呢?不过现在……”
荆天明此时手中的铁牌宛如有千斤重。他真想甩开这面令牌,恶狠狠地将它摔得粉碎,好向天下群豪证明自己是烈士荆轲的后代;但事实上这块令牌却一直好端端地放在自己怀中,没有片刻暂离,默默感受着自己的体温,便如那个真正抚养他长大的父亲一般。
韩陵看着荆天明,笑着问:“既亮出铁牌,想来是以我大秦二皇子自居了。在下倒要大胆请问一句,你到底是我大秦朝的二皇子?还是反贼荆轲的儿子呢?”
“大人你问这话,可说相当无礼。”荆天明心中主意已定,便说话自如起来,“不过我不怪你。”
荆天明微笑言道:“毕竟我花了这么多年才想通,还是回父……回来当皇子比较好。”
荆天明很肯定,此时自己若不这么说,只怕身陷鬼谷的众人无一能够幸免。他深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向珂月,珂月正脚步蹒跚地朝自己走过来,只不知为什么,只靠近了几步,便停顿下来。
“既是如此,属下还请皇子饶恕非礼之罪。”卫庄见荆天明当众承认自己皇子的身分,毕恭毕敬地言道。
“这有什么。” 荆天明自幼在秦宫中长大,端起架子来一点儿不自在也无,只见他稍稍抬手,回道,“右护法多心了。你身为头等侍卫多年,毫无懈怠。别的不提,便是我手中这块令牌,也是右护法当年冒死送入桂陵城中的,右护法於我只有功没有过。卫大人请起。”
说着便伸手去将卫庄搀扶起来,“还有各位大伙儿都是我秦国的好兄弟,还跪着干什么,都起来、都请起来。”
荆天明边说边将跪在自己身边的十来个秦兵一一扶起。那秦军守卫首领见荆天明如此不计前嫌,为人又爽朗,心中顿时对这位二皇子颇有好感。不多时,整座广场上的秦兵,俱都站起,对荆天明心怀好感的倒有半数之多。
“胡、胡说,胡说八道!”
赵楠阳眼见鬼谷众人也都站了起来,想是已经承认荆天明的皇子身分,焦急地口不择言:“他不是皇子。你们醒醒啊!他是擅闯仙山城的叛徒,荆轲的儿子荆天明啊!”
珂月见赵楠阳急得团团转,哑然失笑,暗忖道,“真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两面倒的赵楠阳这厮,拼了命在证实天明哥是荆轲大侠的后代。”
“左护法休得无礼。”春老当了一辈子墙头草,转起弯来毕竟是比赵楠阳来得熟稔多了,只见春老脸上含笑,双手微微环抱,走到荆天明面前言道,“二皇子多年来流浪在外,多有受累。不过皇子如今既然回来了,往后的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啊。皇子若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下来,自有属下们效劳。”
荆天明心中不屑,口头上却道:“我哪有什么大事要委托诸位去做的。只不过我这几位朋友,”
荆天明指向受困的宋歇山、刘毕等众人,“身上都受了点伤。方才大家有所误会,此时说开了,原来大伙儿都是自己人……”
“谁跟他们是自己人了!”刘毕怒吼道。
荆天明却装作没听见,继续吩咐道:“这样吧,这就放这几位自由离开仙山城,谁也不能为难了他们。”
“唉——”徐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老到一个程度之后,对很多事就失去了耐性,只想立刻从开始,跳到结束,再没兴趣去品味中间的过程。连韩陵这个失踪的家伙突然出现,他也不在意了,“不过,既然是方上的儿子……”
徐让虽为不能立刻杀掉这些人,心中感到惋惜,却不能不这样说了:“我看这样吧,护送这些人到羡蓬莱暂住。另外派人快马通知方上,便说二皇子到了,如今在仙山城中候见。”
卫庄立即接话道:“在下受方上之命,片刻不能离开炼丹房。”
“这样啊。”徐让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一切就有劳左护法吧。”
徐让处置之后,立即掉头往炼丹房方向狂奔。卫庄和韩陵紧随在后。
当徐让枯槁的手臂推开炼丹房的大门,带着浓浓药味的空气像河水般,从炼丹房深处流了出来。徐让贪婪地嗅着。
卫庄任由厚重的门板在他面前阖上。铛地一声,徐让听见卫庄又将他的宝剑搁在炼丹房门前的地上。叶浩然默然在那里看着,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烟尘火光中,端蓉、乌断以及徐让都极为专注。三人心中都知道,自己正经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时刻。端蓉与乌断两人,丝毫不觉得可惜地将神都九宫掌门人的信物耳环,一人一只磨成了粉,分几次慢慢搅拌进仙药中。
乌断手拿银匙,一勺勺将千年沉木撒进盆中;端木蓉则手拿木勺将银蛇头骨分几次抛入。只见原本发出咕嘟咕嘟烹煮声的墨绿色仙药,吞入千年沉木后突然色转银白,摄入银蛇头骨后其色又转墨绿。就这样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