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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话边往唐黛、何馨的碟子里挟了肉片:“来,陪本王喝一杯。”
何馨往三个杯子里都斟了酒,唐黛本是不擅饮的,也陪着他们喝了一杯。裕王心情不错,三人小酌了一阵,他便将两人都抱了抱,起身出去了。
这一趟狩猎,他负责安防,有王上在,这一块可是小视不得的。
到夜间,唐黛和何馨说了好一阵的闲话,二更时分终于是睡了。到丑时突然惊醒,却惊觉自己躺在人怀里,她睡得迷糊,还以为环抱着自己的是何馨,往外将她推了推才发现不对——她的胸是平的?!
她大惊之下,睡意全无,正欲坐将起来,被人单臂抱住,裕王的声音在这深夜似也带了三分睡意:“是本王,好好睡。”
出来一天,他一直骑马,下午还猎了一阵野鸡、野兔,现下又一直巡防到三更,终于裕王爷一直充沛的精力也所甚无几了,所以他并不打算做别的。他左臂仍拥了何馨,胸膛两个人各趴了半个,这本是许多夜已成习惯的姿势,唐黛却不知为什么,开始对这个姿势介怀。
此行前往狩猎场,足用了三天时间。
大荥民风虽已趋开放,但女眷跟着出来无疑是不能骑射打猎的,只算得秋游。寿王府没有正妃,就一郡主还是父母双亡,无权无势的那种。但因着寿王在圣驾之前颇得信赖,也便经常有别的女眷们经常过来走动。
其中更有那些不曾婚配的官宦贵女,大多也都盯了寿王妃这个虚位待主的名头。偏生裕王这个人,最是见不得美人,周旋在一众环肥燕瘦之间,惹花粉暗香盈袖,却片叶不沾身。
来人经常与寿王府的女眷们同游,偶尔也吟诗作赋。
唐黛和何馨对这些都没兴趣,她们更乐于坐在参差的草木间,喝着小酒,吃着零嘴,花间一壶酒,我自惬意快活。
自然便也有人暗指着她们问过寿王府的女眷,奈何便连沐宛词也不认识,众人也素知裕王爷风流,便也不难猜测这是他又突发奇想带出来的新宠吧。
这类事情想是已经发生过太多,她们便连醋意都淡了。而裕王这个人,至少还有一样好,他喜新,同样也怀旧,对府里府外的红颜知己们不论真心假意,总算不曾薄待。
她们觉得这便应该感恩,唐黛觉得这应该叉出去大卸八块!》_《
狩猎进行到第三日,清晨。
裕王再次踏进唐黛和何馨的帐篷,彼时何馨已经梳妆完毕,唐黛却还没起床。裕王进来便直奔了榻上,这榻临时搭制,自然比不得浮云小筑,只是上面的虎皮垫子唐黛很是喜欢。裕王整个人都俯在她身上,那时候她衣带凌乱,长发披散,腮间带着睡眠充足时晕染出来的烟霞之色。
他不顾何馨在旁边,将手伸进唐黛衣襟里,唐黛大惊,左右挣扎。他轻喘着死死压住,右手在她的尚且可称嫩滑的肌肤上寸寸流连。
唐黛挣扎不过,素性闭了眼睛。他的手从她胸前的饱满寸寸移动,到腰间,最后停在小腹上。他低头去吻她紧闭的眼,声音带了些微喘:“乖,快起床,今天本王带你们去玩。”
他收回了手,起身离开她的身体,唐黛睁开眼,从他的眼神里有瞬间逝过的留恋,好像是……好像是不舍。
唐黛心中惊疑不定,表面却不敢露声色:“去哪?”
裕王依然是黑色的猎装,下穿短靴,颇有些荒蛮猎人的味道:“跟来就知道了。”
唐黛和何馨的马车在裕王的带领下离开了寿王府的车队,缓缓地竟然进了狩猎场。唐黛回望那一片锦车佳人,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裕王爷极难得地与她们同驾,他左手揽着何馨,右手抱着唐黛,似博物馆的解说员一样将沿路的风景典故都指给她们看:“这里面有很多猎物,都是本王费尽心血贡着的。”
唐黛指着路边跑过去的一只鸡:“王爷没搞错吧,那明明就是家养的!”
裕王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笑容徐徐绽放,如若春江水暖:“那是本王从农家买的。每次都这么多人狩猎,哪来那么多猎物啊。”他手一摊,很严肃地作无奈状。
何馨忍不住笑出声来,从木盘里拾了肉馔喂他,他叨过去,在何馨腮边也吻了一记。何馨腮边胭脂未施,却透出粉嫩,如六月粉荷。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唐黛装不在意状看他的表情,自相识以来,他一直神采飞扬,花间风流,极少叹气。
她总是想起他晨间的眼神,是什么时候会让人不舍?
大抵……应当是即将分别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新年快乐~~~~~
41秋猎(下)
第四十一章:秋猎(下)
马车一路进入狩猎场,想是先前不料有马车行至的缘故,山径,开始错落崎岖。渐往山中深入,落叶便积得越深了,马车在层层叠叠的落叶枯枝上行动不变,车夫请示裕王是否需要换成马匹。裕王依旧是拥着唐黛和何馨:“缓即缓行罢,不急。”
马车便在林中笨拙颠簸,半个时辰后,唐黛终于看见前方一匹高大精壮的红马,此马的红不同于一般马匹的枣红或者红褐色,它一身似血一般红得通透如玉,个子极高,背上马鞍极为精巧,远远地看见马车,它便开始打着响鼻。
唐黛一直在看马,直到车行渐近,她终于看见马上的人,那个人一身明黄色的便装,身上并没有表示他身份的东西,但明黄色、在大荥王朝,是只有帝君和东宫才可以使用的颜色。
现今东宫太子年仅三岁,自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么马上的这位……
唐黛心中格地一地,难道这就是大荥王朝传说中的王上?
裕王跳下马车,他却稳稳地骑在马上,二人轻声谈着什么,唐黛和何馨在车上互望了一眼,眼中俱是惊疑。裕王只同马上那位说了这句话便回转车上:“传说中这东麓山深处有一种会喷火放电的野兽,凶猛非常,王上带了两百名精兵侍卫,想进里去看看。”
唐黛和何馨都喷了:“不会是恐龙吧?”
裕王爷摇头:“本王也不知道,只是皇兄是个好热闹的人儿,他要去旁人也拦不住。说不得本王也只好随他前去见识一下。”
唐黛还是觉得怀疑:“带上我们,不会不方便吧?”
他笑着捏捏唐黛的脸蛋:“就当涨点见识吧,回去把它写进书里。再凶悍的动物,还能斗得过猎人么?”
“你们就带两百侍卫,就算是精锐也危险吧?”
“此事不可声张,你想啊,要朝中有人问起‘王上去哪了?’,你说本王是宁愿他们回答说不知道好呢,还是让他们回答‘王上看怪兽去了’好呢?如果被人以讹传讹,咳咳,大荥皇室会很没面子的嘛。”
……==!
这次,马车往山里只行进了一个下午,一路山色如黛,深碧中菊花烂漫,唐黛时不时撩起帘子看车外,裕王已经换乘了马匹,和王上并肩而行。
东麓山深处,真的有怪兽么?
时间太久了,唐黛和何馨也终于有了倦意,待二人昏昏欲睡时,突然前面喊杀声起,有一支箭羽竟然接连穿透三个侍卫,夺地一声钉在唐黛她们的马车上。
唐黛惊睡,何馨也睡意全无,二人相顾:“他们动手了?”
何馨以极快的速度拔了那支箭羽,上面标着太平二字,她点头:“看来是了。”
革命这种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八零后的唐黛和何馨何曾经历过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壮烈?撕杀声越来越激烈了,车夫说似乎是侍卫中出了内应。两百名侍卫,就算是精锐,也抵挡不住太平天国千余人的猛攻,裕王开始掩护着王上想往后退,从这狭地中退出来。
但王上却力主死战,他本也是马背上长大的皇帝,好勇斗狠,此时在人群中只切瓜一般杀红了眼。裕王百般劝阻,他终不肯退。
唐黛只看见前方的人越来越少了,山间的空气本是清新芬芳的,如今却带了浓烈的血腥气。裕王终是拉了王上往这么退,突然一箭横来,正中王上胸口,残余的侍卫一声惊呼,一个穿越者猛掷手中长戟,长戟力道凶猛,将本已中箭的王上射落马上。
那中箭的王上从马上滚下来,正落在唐黛们车边,唐黛全身发抖,手脚都使不上力气。也许这很没用,但是她从小到大就看过一次死人,就是她自然寿终的奶奶。没有血,一家人虽然哀戚,却有鼓乐宣天。
这种残忍的狠斗,近看王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那一身狰狞的伤口和鲜血,她只觉得全身发冷。
倒是何馨镇静些:“要补他一下子吗?”她低声问唐黛,唐黛唇抖动了一阵方道:“不,何馨,沉住气,我们不动手。”
何馨自然是感觉到她的紧张,她伸手握了她的手:“袋子你害怕吗?”
唐黛鸡啄米一般地点头:“我怕!”
何馨伸手拍她的头:“你没听过心理暗示啊,我问你怕不怕,你就答不怕。”
唐黛不耻:“我……特么地就算是答不怕,我也还是怕啊!”
何馨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袋子你害怕吗?”
开始唐黛依然抖抖索索地答怕,血腥味呛入肺里,她有些想吐。然而当何馨问到第十次时,唐黛终于开始答:“我不怕。”
如此又答了十几次,她站起身来。有残余的侍卫已经将王上的尸身收了去,太平天国群情振奋。唐黛在车驾上看着冲杀的身影:“何馨,一路过来你看到刑远了吗?”
何馨摇头:“没有,自秋猎开始后,他一直没再跟我联络。”
唐黛从车上下来:“也许不联络……就是他给你的最好的消息。”言语间突然混战中一阵骚动,唐黛放眼过去,只见裕王爷一头一脸的血,他手里提着一个穿越者的头颅,那个穿越者的长枪却狠狠地刺在他胸口。
八十几个侍卫都红了眼,拼死将他送到唐黛的车驾前,他已经扔了那个穿越者的头,手捂着胸口,气息微弱。唐黛上前扶了他,他黑色的猎装上全是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捂着胸口的手上早已经血红一片。
“王爷?”唐黛强忍着不看这一地血腥,轻声唤他。他却微微睁开眼,唇颤抖了一阵,却发不出声音。何馨将手伸到唐黛背后,拧她的背,轻轻写:杀了他!
唐黛不为所动,仍是对裕王爷说话:“王爷您想说什么?”
她俯在他耳边,裕王爷的声音极轻极弱:“袋子,本王……本王不行了。你们……咳咳,你们杀了本王……投靠他们去吧……”他看着唐黛的目光,竟然那般的依恋缠绵:“你们都是穿越者……他……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唐黛轻拍着他的背,何馨再催,唐黛目光犀利地直视她,然后重又低头,声音依然轻,也带了那么点不多不少的哀伤:“王爷这是什么话,虽然立场不同,但是我们姐妹二人也非薄情寡义之辈……”她一番谎话,却说得字字诚恳:“若是天意如此,我们必不会为大荥而难过。但我们却会在此守着王爷,直到最后。”
裕王的血手握了她的手:“袋子……你心中,当真作此想么?”
唐黛自己有主意,她想反正即使是太平天国成功了也定然不会杀她,届时裕王小命也必然不保,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来着?
而且此番出行,疑点甚多,刑远到现在都没露过面。她心中还是惊疑不定。当下面对裕王爷的问话,她便毫不犹豫地点头:“小民方才与何馨交谈,我二人心中便作此想。”
“有红颜如此……本王……”裕王爷喉间作咯咯之声,声音似一声轻叹:“本王总算值得。”
话落,他双眼一闭,手腕骤然失力,垂落在唐黛半跪的腿上。
此时红日将坠,深山林木落叶俱被浸在一片金黄里,有倦鸟开始归巢了,未僵的夏蝉偶尔仍长鸣。沈裕一手捂在胸前,一手垂在她怀里,容颜安详,似乎只是熟睡一般。
或者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生命的终点,那些爱、恨,便都一并终了。唐黛握了他垂落的手,那掌中、指间温暖如生,她想起独在异乡这样的诗句,十月本是国庆的黄金周,奈何这大荥王朝,东麓山间,秋寒雾浓,思亲无从呵。
良久,突然何馨捅了捅唐黛,唐黛抬头便看见刑远从远处走过来,不知何时,山间撕杀声再起,不,已经没有什么撕杀声了,大荥王朝的军队将太平天国的人引入山麓,他们围住了各出口要道,直接放箭。那是一场淋漓尽致的围猎,所有人都以射杀人数为荣。
刑远在唐黛不远处停下来,单膝半跪:“爷,都照你的安排布置好了。”
裕王爷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