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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一下子就扑跪到他面前,两臂伏于他双膝之上,含泪哽咽道:“义父!”
张起灵十分清楚,眼前这个还不到两年时间,就明显苍老了许多的男人,定是因为时刻担心着自己的安危,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嗯!灵儿!你又来梦里陪义父了!”元咺微笑着对他点头道。
“义父……对不起!孩儿回来晚了!”充满思念与愧疚的泪水,不断地从张起灵眼眶里涌出,随即又悄无声息的落到元咺的双膝之上。不多时,他膝上的蓝灰色锦服,便已被张起灵的热泪浸湿了一大片。
“嗯?不对,怎么哭了呢?我灵儿自三岁时起,就不曾再在我面前流过一滴眼泪!你……”元咺这才瞪大了眼睛,向前探了探身子,仔细地瞧着就近在咫尺的张起灵。
沉默了半晌后,元咺眼底也不禁泛出了两道水光,慢慢地伸出了微颤着的双手,轻轻将张起灵的脸捧住,不敢相信的问道:“灵儿,你……真的回来了?”
“嗯!是,义父,孩儿真的回来了!”张起灵立刻回握住元咺那双稍稍有些粗糙,却又十分温厚的大手道。
“老天有眼呐,我儿终于回来了!”待到确定一双年轻有力的手,正真真切切的握着自己的手时,元咺便不再迟疑这只是一场梦,立即就从座椅上滑跪下来,一把将张起灵揽入怀中。随后,父子二人就这样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你这许久,都去了哪里啊?”过了好半天,元咺才放开张起灵问道。
“义父,对不起,这个……我不能对任何人说!”张起灵面带惭愧地道。
“好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义父不问了!”元咺不愿去为难他。过了这么久,他还能够平安的回到自己身边,这已算是老天给自己最大的恩惠了,其他的,还需再去计较些什么?
“孩儿不孝,让义父担心了!”张起灵低下了头道。
“还叫我义父啊?灵儿,咱们父子在一起整整二十年了啊!这些年来,义父心中都一直记挂着文轩老弟,因此才未将你改姓为元,且一直让你称我为义父。现在,你唤我一声爹,可好?”元咺老泪纵横地问道。
“爹……”元咺的这一番话,让张起灵心中那份长久以来被压制着的感情,在此刻终于歇斯底里的爆发了出来。什么谨言慎行、相敬如宾、循规蹈矩……让它们就此全都消失吧!现在,这里只有一个慈爱的父亲,和一个渴望得到父爱的儿子。
“老爷……”“爷”字还没叫完,来大堂欲叫元咺回房休息的解思蓉,在看见跪在地上的二人时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她就道:“呀!这不是灵儿回来了么?老爷,你们怎么都跪在地上啊?”
这家伙,突然失踪时,就已让老爷的威望在朝中大减了几分,现在又突然回来,也不知会再对老爷的声威造成何等影响。表面上,解思蓉是在为张起灵的突然归来而感到惊讶,但实际上,她却是在盘算,他的归来,是否会影响到自家老爷的前程。
“思蓉,你来得正好!快些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备些上好的膳食,你看灵儿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定是还未用过晚膳吧!”大堂内的气氛,突然被解思蓉打断,元咺这才想到,张起灵此刻应该还饿着肚子呢,于是就对她道。
“是,老爷!你二人先起来坐着吧,我这就去厨房那边!”看着他们父子二人久别重逢,似是还有许多话要说,解思蓉便很识趣儿的听从了元咺的吩咐。
解思蓉虽然心里还有些担心,张起灵的归来会对国卿府造成不好的影响,但转念又想到,毕竟他曾经也是卫成公看中过的人才,或许他的归来,反倒能帮助自家老爷稳固在朝中的地位也说不定。
既然他回来已是事实,那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老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着这个孩子,自己目前应该没必要对他做出什么动作。至少得在看到他,给国卿府带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之后才好做定夺。
若是他能如自己所愿,帮助老爷在朝中重立威望的话,那自然是好的。不过,若是国卿府因他的失踪之事,而受到朝中责难的话,那自己就定是容不得,他再出现在国卿府了!
很快,一桌丰盛的饭菜就已备好。席间,只元咺、张起灵二人。元咺已经用过晚膳,遂就坐在张起灵近旁饮起酒来,且时不时还往张起灵碗里夹些肉菜。
“食不言,寝不语”这本就是尊贵的国卿大人一直遵循的人生信条,不过,这一次却被轻易地他自己打破了。
在张起灵用膳期间,元咺将这近两年来,朝中发生的诸多事情全都一一告之,并与张起灵商定了,翌日去侯府朝拜时,请罪的事宜。
张起灵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离开的这近两年时间里,卫国的国运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此刻,这个刚刚崛起不过十余载的国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四方边境上,邻国滋扰不断,每一个都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卫国这片丰腴的土地。
而当他听到,吴邪也在自己走后没多久,就开始参与政事,心中不由,又是一痛。
待张起灵用完晚膳,二人又交谈了片刻。之后,元咺亲自将张起灵送回西厢,并命下人给二公子准备热汤。在嘱咐了张起灵,沐浴完就早些休息后,元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翌日,侯府。
元咺刚一踏入侯府大堂,原本只有几人窸窸窣窣低声交谈的大堂,立马就炸开了锅。当然,这是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紧跟在元咺身后的张起灵。
“唉,那不是国卿大人家的二公子吗?”一个稍胖点儿的朝臣指着张起灵道。
“是啊,是啊!”另一个比他瘦了一圈的朝臣在一旁附和道。
“那不是少辅将军吗?”一个年轻点儿的朝臣道。
“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年轻朝臣旁边的一个朝臣道。
这时,卫成公吴天也从大堂外走进来,乱哄哄的朝堂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哟!这不是少辅将军吗?”吴天刚一看见张起灵,就颇为吃惊的也来了这么一句,随即就发觉自己失态,顿了一顿,便又径直往自己的主位走去。
待吴天在主位坐下后,元咺就携着张起灵一起跪在他面前,低首作揖道:“罪臣今日带犬子特来向王上请罪!”
“嗯!这罪不罪的,目前还尚不能断定。本王只想知道,我的少辅将军,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吴天十分高兴张起灵还能回来,但为了能让他顺利归朝,自己还是得按捺住心中的些许激动,并且,还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元咺他二人合演一出戏。
“犬子失踪之时,正逢侯府的朝拜之日。当时,犬子因要去拜访公子邪,所以才会晚我一些回府。可没成想,在归途中,竟遇到了一群不明来历的贼人的突袭,并不幸被暗伤头部,导致了突然失忆。最后,犬子虽是将那些贼人打得四散而逃,但却因为失忆,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所以,这么久以来,犬子就一直流离于邻国之间。直至前不久,才记起了所有事情,这才回了卫国!但不论是何缘由,这段时间,犬子都未尽到自己,身为少辅将军的义务,还请王上责罚!”元咺一改昨晚的慈祥面貌,重又变回了平日里威严无比的国卿大人,恳切的对吴天道。
“唉,国卿大人此言差矣!既是失忆,他怎会还记得,自己是身为我卫国的少辅将军呢?那又何来的未尽义务之说?”吴天从容的解释道。
这时,张起灵突然开口道:“末将回来晚了,还请王上治罪!”
吴天只稍稍想了一想,一计便出。随即就笑着对张起灵道:“不晚,不晚,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听闻此言,大堂内的一众人等,皆是满怀疑惑的看着吴天。张起灵虽是不知道吴天究竟是何寓意,但饱谙世故的元咺,却已是猜出了他的意图,心中不禁对这位年轻的王上多了几分赞许之情。
果然,吴天接下来就对张起灵道:“近年来,四方邻国对我卫国边境滋扰不断,且犹以东南方向上的陈、宋二国为首恶。他们皆想在我卫国境内,图得一块沃土,奈何我卫国还不够强大,不能一举将其歼灭。因此,只能令将士们苦苦坚守阵地,不让他国踏入我卫国境内……此刻,我卫国正值用人之际,既然少辅将军已经平安回归卫国,那就去实现,阅兵当日你对本王的承诺吧!”
顿了顿,吴天接着道:“少辅将军听令!本王这就命你,随大将军孙子仲一同前往东南边境,协助蔡将军速速平息陈、宋之乱!明日一早便起程,不得有误!”
吴天如此安排,可不得不谓之巧妙。这样一来,既能让张起灵暂避朝中风头,又还能让他先立得战功。到时候也就不必再担心,他失踪后突然归朝,诸位大臣对他的种种非议了。
而这样的安排,却是在张起灵的意料之外,但他又不得不答应。
“末将遵命!”张起灵稍皱了皱眉,但也仅是一瞬,之后,他便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应了吴天。
“明日就要起程了么?是否……我跟邪的缘分,就要到此为止了?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呢?”张起灵在心中问道。刚才,自己只一直低着头听训,没敢去观察四周的情况。领命后,他才开始惊慌失措地在众人中,寻找着吴邪的身影。可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未能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其实,吴邪在今年刚一入冬,就抱恙在身。由于天气渐冷,吴天就准了他,在公子殿休养,暂时不必出席朝拜,希望他能在冬至之前,把身体调养好,以便顺利参加,今年年满二十的侯府公子,和九位卿家公子的弱冠和加冕仪式。因此,张起灵才没能在大堂中找到他。
“王上,罪臣愿以监军身份一同前往!”元咺再次开口道。
“有国卿大人一同前往,自然是最好不过。但是这一次,连守卫我都城的孙大将军,都要前去迎战,且归期未定,我看……国卿大人还是留在朝中,助我主持大局的好!”吴天条理清楚地分析道。
“王上所言甚是!只是,如此一来,这监军一职……”元咺犯了愁,这地位仅在孙、蔡二人之下的监军一职究竟给谁好呢?
“这几年来,歂儿在政务和军事上的表现都可圈可点,此次,就由他来担任监军一职吧!”吴天道。
“臣认为不妥,公子歂方至弱冠年纪,其各方面资质,都还不足以担当此等重任,望王上另觅他人!”元咺此言一出,当即就招来了,吴歂投给他的一个恶毒的眼神。
“臣弟愿担任此监军一职,还请王上给予臣弟一个历练自己的机会!”随后,吴歂就站上前来,对吴天道。
“嗯,人才需在实战中培养!歂儿这几年在朝中的表现,诸位大臣也都看在眼里,虽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是,到实战中多历练历练,也不失为培养人才的好方法。再者,还有孙大将军和蔡将军把持大局,国卿大人可还觉得有甚不妥?”吴天对着元咺问道。随后,又立马补充道:“既然国卿大人说,歂儿还没有能力担当监军一职,那这次就暂且让他做个特派监军,一切行事,皆要通过孙、蔡二位将军同意方可,如何?”
吴歂,自十三岁回侯府之后,便一直留在府内。七年来,凭借着自己对权势的渴望,他一步步的往上走着。卫文公去世之后,凭借自己巧舌如簧的诡辩能力,他很快就赢得了卫国新君吴天的赏识和信赖。因此,方才吴天才会拂逆了元咺的意思,坚持要委任他为监军,让他加入到卫国的保卫战中。这摆明了就是要为他,在群臣的面前立威,以便日后重用。
“王上所言甚是,臣,再无异议!”元咺已是知晓了吴天的心思,并也觉得他分析的却有几分道理,遂就不再反对。
吴歂颇有些得意的挑起眉,瞅了跪在旁边的元喧一眼,心中更是自以为胜了这个老狐狸一筹。他以为,元喧是在为自己监军的地位,要比张起灵少辅将军的地位高上一等,不服气,所以才要与自己作对。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再过十日便是冬至,你二人怕是要错过自己的弱冠和加冕仪式了。嗯,不如这样……歂儿,你先留下,行过冠礼后再出发……”随即,吴天又小声对身边的随从说了几句,接着就见那随从火急火燎的朝大堂外奔去。
不多时,当那随从再次出现在大堂时,手中已是多了个托盘,上面放有一副礼帽,金黄色的外身,配以珍珠宝石,华贵之气尽显。这本是吴天命人为吴邪准备的,不过此时他认为,将它用在张起灵身上最合适不过。反正时间还很充裕,马上再命人为吴邪做一个就是了。
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吴天亲自为张起灵授以了弱冠之礼,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