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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力气了。”
“督主你内力那么好……”
“我突然想起我信佛……”
“督主……”
“别问了,睡觉”
“是,督主”
督主竟然突然想起他信佛!
竟然突然想起!
突然想起!
背靠着火堆,赵通带着满脑子的混乱闭上眼睛,督主的心思真的猜不透……督主,你是因为马进良的死决定不再杀生,为马大哥超度吗?赵通这样想着,带着感动的睡了过去……
赵通的想法在第二天傍晚得到验证
黄昏里,太阳西斜,半边天的火烧云,群山如黛,在火红的天空下呈现出暗绿的颜色,
蜿蜒的山沟小路,一匹马,一辆马车快速的前行着。
“这等地形,真是设伏的好地方。”雨化田坐在马车上,一只手搭在棺木上,轻轻的扣着点。
赵通闻言,接话道:“督主,你的意思?”
“他们应该在附近,机灵点!”
“是,督主”赵通答应着,眼睛警惕着看着四周……
“嗖”“嗖”“嗖”,几支凌厉的剑擦破空气从路边林子里飞出,直奔赶路的人。
赵通横刀险险挡过几只剑,衣服擦破了一个口子,幸好没伤到皮肉,回去去看雨化田,那人已经面不改色的将伸手捉住的几支箭整齐的摆在马车板上,自言自语道:“东厂这帮废物,一定是没和兵造司打好关系,这种羽箭可从来没人敢送到我西厂!”
跟随着箭从山林里奔出的黑衣人比昨天多了几倍,从四周向雨化田靠拢……
“雨化田,没想到吧,我们在此处见了”
“何必蒙着脸,我不用猜都知道你们是谁。”雨化田懒洋洋的说着,一只手搭在棺木上,另一手轻轻抬起,放在眼前,雨化田慵懒的欣赏着自己的手指甲,还是宫里那般爱干净的模样,根本懒得看这些人一眼。
“哼,雨化田,你不要太嚣张,没了西厂,你武功再厉害也抵不过我们人多……”
马上的赵通忍不住大喊:“你们还要不要脸,昨天都放你们一马了,还来,我家督主吃斋信佛,心善,不想你们死得难看,还不快滚!”
黑衣人首领冷笑道:“你算西厂老几?有种来领教领教我的这把刀,我……”
那人话还没说完,只听马车上啪的一声,雨化田一拍车板,腾空而起,冷冷的道:“少废话,一起上吧,天快黑了,没耐心等你们。”那人身躯再落下来的时候,寒亮的三玄凝雪剑已经朝人群刺去……
一场混战。
小股人马围攻赵通,赵通使出了浑身的本事勉力支撑着……
偷眼向雨化田方向望去,那人被几十人围攻,血光四溅,刀剑翻飞,人群里时不时有胳膊、小腿、脚飞出来……
雨化田觉得身边的人像粘人的苍蝇,烦的要死,拍死一片,围上一群,不禁心烦意乱,剁胳膊砍腿的想解解气……
突然间,雨化田斜眼看到远处,几个黑衣人已经上了马车,打开了马进良的棺盖,伸手去摸马进良身上,雨化田情急之下,大喝一声,顿时眼含厉色,甩手一击,手中菩提佛珠化成粒粒夺命的武器,向远处飞去,棺木旁的几个黑衣人额头上趟着血倒了下去……
雨化田的分神,让身边的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几十把刀四面压来,一个躲闪不及,雨化田锁骨被一刀划过……
受了伤的雨化田像一只发了狂的野兽,三玄凝雪剑再挥出的时候,招招奔着敌人要害,想着早弄死这些人早清净……
一剑一命
一会功夫,几十具尸体七扭八歪的躺在四处……
雨化田绕过这些肮脏的尸体,走到马车旁,将倒在马进良棺木上的黑衣人尸体举手一抛,丢出几丈远,伸手擦干净滴落在马进良脸上的一滴血,轻轻说道:“没事了,进良,快到了。”
赵通在那些黑衣人身上抹干了刀上的血迹,抬脸看,最后一丝夕阳落山……
夜路难行,行进的速度慢了很多,赵通骑着马打着火把。
“督主,你昨天说不杀生的。”
“我几时说过?”
“督主忘了?督主说信佛的。”
“信佛的,所以今天亲手送他们上西天,帮他们早点结束失败的一生。”
“哦,可是督主你昨天怎么不杀他们?”
“因为昨天他们不急着死,今天他们很急,成全他们的心愿不好吗?”
“好的,督主。”
赵通从此对佛学的理解更精进了一步。
前方,远远有光亮,二人赶过去,抬眼望,“栖岩寺”几个大字在火把中亮起。
栖岩寺是深山中一处规模很大的寺庙。
深夜,出家人慈悲为怀,收留了雨化田二人,方丈是一位修行得道的高僧,初见雨化田时身鞠一礼:“施主气度不凡,老衲有礼了”
雨化田微微还礼,道:“方丈客气了,深夜叨扰,蒙您不弃,甚是感激。”
“施主莫要客气,人人相见,皆有缘法”
马进良的棺木放在雨化田房里
深夜,所有房间的烛火都熄灭了。
黑暗里,包扎好伤口的雨化田穿着素白直身,轻轻走到棺木前,手指轻轻溜过木棺的边缘,微微一用内力,棺木开启,雨化田将马进良面具摘下,抱出那人放在床上,自己随即脱鞋上床,双掌抵在那人背后,真气缓缓送出……
屏气凝神,雨化田深厚的内力向马进良体内送去,一炷香、两柱香……
“进良,醒醒,已经二十四个时辰了……”
马进良没有反应
“卜仓舟不会骗我的,马进良你再不醒,我就要去手刃这个亲弟弟了……”
马进良一动不动
雨化田的内力在耗尽……
“进良,我信你,这辈子都信你!”
马进良手指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雨化田收功,从背后紧紧搂住马进良,披散下的黑发遮住了两个人的脸,吻那个人的耳垂,呢喃着:“进良,别再恨我了,我们重新开始”。
马进良虚弱的抬起一只手,拍拍那人搂着自己的手:“我心里没有疤,我心里只有你。”说罢紧紧握住那人的手……
马进良在“死去”第三个晚上醒来,之前的每个晚上,雨化田都会握住他的手度给他真气,维持他缓慢的心跳……
☆、雨夜行下部(三)
(十四)一场欢爱
清早
当赵通打来洗脸水的时候,当场愣在房门口,雨化田正坐在桌旁梳着头发,身旁站着起色很好的马进良……
在所有人都认为马进良死定了死透了以后,马进良又活了。
雨化田唤过赵通,心情明显很好,吩咐道:“速回京城,带回消息,就说我被大批蒙面人围攻,看对方武功套路是出自官方,我寡不敌众,同归于尽时刻堕下百丈悬崖,被崖下河流冲走,凶多吉少,已经遍寻不到尸骸,同样堕入崖下的还有马进良的尸首……
说罢,雨化田拍拍赵通的肩膀,继续说“现在知道我出发前问你那个问题的答案了么?”
“督主问属下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带了我来……属下现下明白这是对属下的信任。”
“没错,看见过你愿意为马进良死在泥潭,本督主知道你值得信任,此去,务必召我说得做,切勿和任何人说出实情。”
“属下明白,只是这一别,什么时候还能见到督主和大档头?”
“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你只需静观其变。”
“是,督主”
雨化田突然抽出剑朝赵通刺去,那剑去得又急又厉,赵通的武功比雨化田差很多,没来得闪躲,身上就几处血窟窿在殷殷流淌,看样子伤的很重。
“督主?”
“莫怕,我有分寸,不碍性命,不带点真伤怎么回京城,去吧。”
赵通走后,雨化田和马进良二人将马车、棺木推下山后百丈悬崖,木头在崖底摔碎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传上来……
马进良站在崖边,探头朝下望去,下面果然有一条很宽的大河,河水悠悠向远方延伸而去,山崖很高,朝下望依稀可见河边的滩涂和巨石。
二人将一切忙完已经是傍晚时分,山崖夏风阵阵,吹得崖边藤条轻轻的舞动……
“进良可知此处为何叫栖岩寺?”
“属下不知,但这深山里有此等规模的庙宇实在难得,此山多石,这岩字应该与此有关。”
“没错,栖岩二字正是此意,寺有灵气,犹如生灵,栖息于此山上。三年前,这寺庙还很小,是我暗中以他人名义捐资扩大了他的规模,让这寺庙不断僧侣,常年有人烟。”
“不知督主是何用意?”
“其实我三年前建西厂就已经着手有一天要金蝉脱壳,这里的地形我早早就勘探过,只不过没想到刚刚三年就用上了……”
说完这些,雨化田的眸子暗淡下去,睫毛低垂,默默看着崖底的晃动的藤条。
马进良缓步走近他,悄悄伸出手拉住那人的手,低声道:“属下真蠢,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如果督主真的皇上欢好的话,督主就犯不上有今日,抛了西厂,被人追杀……”
雨化田微微转过头,在傍晚夕阳的映衬下,侧脸的轮廓美轮美奂,线条柔和又不失刚毅,眸子里含着玫红的晚霞,眼波荡漾里似乎心有所思,轻声道:“进良未免看我太浅。”说罢转头看着夕阳,微微抬着下颌,迎着山风,风儿吹得那人碎发和睫毛都在微微抖动,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有些事进良还不知道,这山崖下面有一尊百丈的佛像就刻在石壁上,此刻看不见因为就在你我脚下,进良,你,要不要看看?”
马进良楞了一下神,忽然觉得雨化田松开自己的手,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向后退了一步,背朝万丈悬崖跌落下去……
马进良吃了一惊,但几乎就在同时毫不犹豫的跟着一起跳了下去,半空中抓住那人的手,那人也不挣扎,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马进良……
山崖上很多古树藤条,马进良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抓,运行体内内力,二人便稳稳吊在悬崖中间……
“进良,你感觉到了么?”雨化田笑意盈盈的向上看着马进良的眼睛。
马进良低头看着悬着的那人,亢奋道:“督主,我的内力……”
“没错,你的内力恢复了很多。”雨化田脚底一蹬崖边的石头,摆脱马进良的手,随即自己依附于另外一根藤条,朗声道:“师兄,我们再在比一场如何?”
“好!”
百丈悬崖上,二人一手执藤条,一手互博,在交错的藤条间比武过招,时而近距离纠缠,时而互拍一掌将各自震得远远的,交错飞舞中,二人缓缓下落至山崖下的河滩边……
雨化田的武功本来就比马进良好,斗得狠了,雨化田的招式里加了更多的内力,一来是要试探马进良恢复得如何,二来是雨化田天性就比较斗狠,绝不肯输给任何人,交缠搏斗中,雨化田招招紧逼,将马进良欺到崖边,最后一个招式,雨化田已经捉住马进良双腕将那人按在崖壁上,而自己的身体也紧紧的靠在马进良身前,二人面对面,距离极近……
马进良的双手被那人按在崖壁上,后背是硬硬的石头,身前是微微的喘着气的雨化田……
“难道督主那日给我服下的毒酒……能解我身体里毒?”
“正是”
“可那日我看见先喝了酒的人当场毒发身亡。”
“没错,彼之毒药,汝之解药,他们服了会死,你服下了这毒酒就会和你身体里的毒相攻,化了你原来的毒性,这是我逼着卜仓舟那个混蛋花了两年时间找到的解药”
“那……如果……督主你当真抢来喝了?”
“一样当场毙命”雨化田斩钉截铁回答道,随即眼波流转,眸子了瞬时流过几分爱意几分狠戾的说道:“不过我死以后,朱见深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若不愿替我去死,我死以后一定带着你,黄泉路上我不会孤单。”
“督主,你赌了你的命……”
“进良,我赌的你的心……”
话已至此,二人心意无比清晰。
马进良三年里那些不确定、怨恨和自卑全都化作这崖底的风,飘散得无影无踪……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边有硕大桔色的月亮升起,马进良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人,忽然心跳快起来,手臂用力想要将那人拥在那人怀里……
雨化田双臂用力,加了一成内力,将马进良重重的撞向崖壁,依然按住那人手臂,眼睛盯着那人的眼睛说道:“是谁说我和皇上之间的事不关他的事?”
“督主,我……”
未等马进良一句话解释完,雨化田两成内力将马进良撞向崖壁,崖边有碎石零零落落滚了下来,马进良的后背很痛……
“是谁说我有今日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