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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锦瑟华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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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有个条件。”展翔看向芸生。
“哦,你说。”芸生听着还挺新鲜。
“你今儿能早些休息吗,每次你都用笛声助我入眠,今天我也想试试。”
“哈哈。好。听你的。”
芸生命人打水洗漱。宽衣后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侧身看着对座的展翔。
展翔朝芸生笑笑,把玉笛放到唇边。一曲自笛而出,婉转轻柔,似小溪流过心间,又春风拂面……芸生闭上眼静静地听着,觉着浑身惬意,心绪宁静,慢慢熬夜后的倦意爬了上来,渐渐呼吸均匀,沉入梦乡。
展翔放下笛子。坐到芸生床边,看着芸生沉睡的容颜。
很多事他没有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芸生为他所做的一切,芸生的疼爱,芸生的顾虑,芸生的挣扎,芸生的包容……他怎会不懂。
 “谢谢你,大哥。”展翔轻轻覆上了芸生的手,这双抓住自己,自己却不敢回握的手。
我难眠的夜,你曾一袭白衣吹笛伴我;你困倦的夜,我也一袭白衣,抚笛与你。

殿试发榜。
黄色的榜纸上展翔的名字于首位赫然而立。
三日后。
“来了来了。”开封府守卫听到前方鸣锣打鼓开道而来,赶紧进来回报。
府内众人皆整衣而立,等在前厅。
“圣旨到。”张公公携圣旨走进开封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即刻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仁宗三十二年殿试,常州府展翔高中榜首状元及第,特此昭示天下。御赐琼酿一杯,夸官三日,择日觐见。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展翔谢主隆恩。”
“新科状元,恭喜恭喜啊。”张公公把圣旨交到展翔手里,拱手到。
“谢谢公公。”展翔接过圣旨说。
“包大人,公孙先生,恭喜恭喜啊。听说是贵府送出去的,开封府果然人才辈出啊。”公公朝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翘出大拇指。
“公公过奖了,里边请。”包大人抬手道。
“谢包大人,奴家还赶着回去复旨,下次,下次。”
“送公公。”
“是。”大总管李才笑着送张公公出去。
“哇!!展大哥!!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我们兄弟里唯一的文人竟是状元郎啊!”“我们等着你风光夸官啊!”一群人一下子围住了展翔。“哈哈哈哈。”包大人看着因展翔的喜讯而热闹无比的前厅,开心地大笑。开封府真是很久没有这样的好消息了。
展翔被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说的满脸通红。芸生在一边看着,眼眶渐湿,那人……做到了。
“学生谢包大人,谢公孙先生的栽培。”展翔走到包拯和公孙策面前,跪下行礼。
“快快请起。”两位立刻将展翔扶起。
“你如今已是天子门生,今后或将与我们同朝为官。更需以身作则,戒骄戒躁。”包大人语重心长道。
“学生谨遵大人教诲。”

将军府。
“啊!!”刚才在开封府闹不开,这回一进将军府,众人就合力把展翔抛了起来。展翔被抛地晃来晃去,心紧紧悬着,看都不敢看下面。但自己今天真的格外高兴,不仅仅是因为高中了状元,而是终于能和大伙儿融在一起,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一同并肩为国尽忠,为民效力的一份子。
“行了行了,再抛下去,新科状元郎要被你们抛晕了。”芸生扶下展翔站好。看着展翔被大家抛上托下的,芸生的心也吊着,每次接住时,他都站到最中间,生怕别有个闪失。“大哥,我看展大哥乐意地很啊。”艾虎觉着展翔被抛得挺开心的啊。“再乐意也经不住你们这么折腾。不是美酒吗,少不了你。”芸生拍着艾虎的肩。“那我呢?”卢珍凑了上来问。“四弟喜欢什么?”展翔笑着问。“小五是美酒,那我要美食。”“我呢我呢?”韩添锦也凑了上来。“放心,你的烧饼,牛肉,大骨头,一样都不会少。”卢珍扯脖子嚷着。众人听了就是一阵大笑。“展大哥,恭喜你。”徐良走上前,真心地说。“谢谢三弟。”展翔也真心地回道。“能和当今状元郎做兄弟是我的荣幸。”徐良笑笑。
“好了,大家当班的当班,回府的回府,要热闹晚间酒席上再热闹吧。”芸生看了看天色。“大哥,你是不是有悄悄话要跟展大哥说,不让我们听,赶我们走啊!”艾虎还真不怕死。“去你的。”芸生抬腿就是一脚。“走喽,晚上可以喝酒喽。”艾虎躲过芸生的一脚,一溜烟地出了门。“那我们走了。展大哥,今晚你可是不醉不归啊。”卢珍笑着,跟韩添锦和徐良也出了门。
“大哥不去吗?”展翔问芸生。“今天良子跟我换了班。”接到今天圣旨会到的消息,良子主动跟芸生换了班。“原来是这样。”展翔看着芸生,低了低头。
院子里忽然冷清下来,两个人都把头低下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哥……”
“怎么?”
“能不能……再带我去一次那个山林。再带我骑一次马。”展翔轻声问道。
“好,你等我一下。”芸生说完转身出了府门。
山林。
只见一匹雪白骏马奔驰在林间的大道上,马上一袭白衣紧拥着一袭蓝衣,在春天的新绿中,微笑,奔跑。
展翔闭上眼迎着风,感觉自己在与林为伴,与风追逐。睁开眼,眼前是蓝天白云,清山绿水,身后是那人柔情的双眸,温暖的怀抱,心中则是一片待酬的凌云壮志……多少年后,展翔每每想起这个时候,都觉得,是自己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了。






第9章 第九章
展翔本不是好虚荣炫耀的人。但对于每个十年寒窗的学子来说,金榜题名,身着红袍,帽插官花,骑在高头骏马上游街夸官,无意都是一生中最荣耀的一刻。
仁宗赵祯在金銮殿看着自己钦点的状元郎也是一阵心喜,细问原来是展昭的侄子,更喜上眉梢,这展家果然辈辈出人才。看这模样,再看这才情,一篇国安说,字迹秀挺,逻辑清晰,思维缜密,论理严谨。“……百姓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百姓如火可明朝纲亦可燎原。纳贤臣,闻忠言,心怀苍生,恩泽天下。方乃一代明君,方筑国安之本。”仁宗看了看手上展翔的答卷,问:“展翔,你觉得朕,是一代明君吗?”“皇上亲民如子,爱民情深。皇上的功绩和美誉自有天下人断,自有后人评说。”“不,朕现在想听你说。”展翔顿了顿,回答道:“如今大宋虽基业稳定,百姓安乐。但各省依旧旱灾水灾不断,各处边境时有战火,匪寇横行。仍有难民食不果腹,流离失所。”赵祯听着皱着眉点点头,“望皇上多施圣恩,平息动乱,减轻黎民苦难,在展翔心里乃为明君。”“展翔,你可知朕也有朕的为难和朕的苦?”赵祯叹了口气。“皇上乃一朝天子,皇上用皇上的为难和皇上的苦,换着一国百姓的幸福,是我大宋之幸,是百姓之福。”“哈哈,好!说得好!”赵祯拍了下龙头椅,觉着自己的气一下子顺了过来。“展翔,你且先回乡祭祖,待我跟吏部商议之后,再封你官爵。”“谢皇上恩典。”展翔磕头谢恩。
两天后。开封府正厅。
包拯详问完白芸生等人这次抓回钦命要犯的经过,转头看向一旁的公孙策:“公孙先生,前两日展翔进宫觐见,情况如何?”“回大人,听说皇上见过展翔,一番详谈之后,龙颜大悦,甚是喜爱。“哦?是吗?”包拯听着笑笑。“说是待展翔百日省乡之后,再封官加爵。”“好,很好。”包拯点点头。小兄弟几个在一旁边听边心里替展翔那个乐,卢珍和徐良看了看芸生,那人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地欣笑。

一个月后,展翔奉旨回家祭祖,省亲百日,正是所谓衣锦还乡。展府自然是光耀门庭,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展翔应对三日后,已有些疲乏。而后都由展老太太和和展大爷展二爷来接待安排。
展翔回到书房,抚摸着琴弦,轻轻拨动。站在芸生曾站过的窗边,远眺后院紫竹林。家中的院落房间,原本应是自己最熟悉最舒适的地方,但为何却如此难以静心。百日,这才几日…… 
慢步走进渐入初夏的竹林。翠紫嫩竹随风摇曳,笔直身干,节节高升。展翔走到曾经为躲芸生而藏的密林之处,想起那日两人在这里尴尬碰唇,就是一阵脸红。微微抬头,林梢竹叶层叠,在徐风中轻摆。当时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跑遍了整个林子,那人说他其实一直都在原地……
回到前院,展翔命人把开封带回的随身行李取来。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将芸生为他制的紫竹茶具一一取出,再命人泡了几壶热水放在边上。展翔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木盒,轻手将木盒抽出,一颗颗圆粒形的茶丸在盒中滚动。展翔学那人一般,取出一丸放入壶中,注入一泡热水,晃了晃,待茶丸化开,将水倒掉;再注入第二泡,晃了晃,将茶叶洗净,再把水沥去;最后慢慢注入第三泡,满院清香。
“好茶!”院外问道味道的展二爷边夸着边走了进来。“二叔。”展翔站起身。“这应该不是我们家的茶叶吧。”展二爷坐在展翔对面的石桌问。“是大哥给我的。”展翔为二叔斟上一杯,递了过去。“这白家果然样样考究。”展二爷闻了闻,闭上眼喝了一口,觉着浑身舒畅。“其实上次大哥陪我回来时,也送了不少过来,大概是这茶叶外貌不扬,二叔没有过多留意。”“哦?是吗?”展二爷回想了下倒还真有点印象:“那这茶具?”二爷看了看手中刻着花纹的紫竹杯。“是大哥做的。我们家后院的竹子。”展翔的脸红了红,上回他只问过自己爹爹,能不能让人砍几根紫竹下来自己想用,恐怕二叔还不知道这事。“我就说后面竹子像被人砍过了。”二爷回想了想,再看了看手中的被子:“不过这白家小子还手还挺巧的。”茶壶茶具一个个都雕磨地有模有样,而且用此泡茶,还有层特别的清沥竹香。
“大哥说,还能用竹筒做好吃的糯米饭”,展翔抬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道,“他还在将军府后院开了片小紫竹林,但还尚未长成。”这芸生,上回回去后就命人将将军府废弃的院子腾了出来,种上了几十株嫩竹,今天不说起,倒还真要把这事忘了。展二爷看着满桌的茶具,再看看侄子脸上时不时浮出的笑容,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有一丝心忧。因为三弟和白老五的关系,怕小辈孩子之间相处不好,但也怕孩子之间相处得太好……
晚间,展翔躺在床上,看着床头的寒兰,花盆虽早已换了那人最爱的白色,花苗却还是一点点。自己不知怎么的,虽然白远一再保证会小心看护,每天光晒浇水,但自己就是放心不下,路远迢迢的给带了回来。临行前芸生还问自己来着,究竟是什么贵重药材,让自己那么上心,连省亲都带捎带着。想到这里,展翔笑笑,那掌柜说的对,花开是一种等待,一份希望。这期盼的过程虽然煎熬,对于种花之人却是值得的。

与此同时,开封府。掌灯后。卢珍住院。
“大哥这是怎么了,前阵子还好好的,这几天拼了命地抓贼捕盗”,艾虎拎过一块韩添锦手里包着的香酥兔肉说,“还经常主动出当夜班。”“这还不好,我最烦当夜班,二更天的时候太饿了。”韩添锦边把肉塞嘴里边抱怨道,想想晚上出去巡逻真遭罪,挨饿受冻的。“大哥自有大哥的道理。”卢珍吃不下了,擦了擦嘴,倒了杯茶道。徐良没有说什么,边喝茶边细嚼慢咽着。这阵子出差办案和轮守夜时,自己也有好几次是跟大哥在一块儿。徐良知道,大哥的力气和心思若不多使点在公事上,怎么熬到那人回来。
数日后,晚间。
今天小哥几个说什么也不让芸生在宫里或府里值夜了,日落后就把他往回赶。芸生仰着头,泡在木桶里,浑身松散着,思绪也逐渐放空了……看不到那人清瘦的身影,自己像缺失了一块什么,起初几天还能心平静气地过,越到后来越烦躁。看着书香院的房门紧闭,心里就一阵堵……桶里的热气在一层层地往上冒,让他忽就想到了初相识那会儿,自己等在屏风后面等那人沐浴更衣,为那人提桶加水时的情形,雾气间那人微红的脸,白皙的肩……芸生想到这里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百日……这百日,那人会如自己挂念他般挂念自己吗,会不会也心浮气躁,坐立难安……可是,他那么清淡的性子,会吗。
入夜。书香院。
“大少爷。”白远看到芸生走进来便迎了上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是。”
白远退下去后,芸生在展翔书房,坐在自己常坐侧边位置,看着展翔的书桌,那人夜读的身影仿若就在眼前。芸生拿起手中的玉笛,缓缓吹奏了起来。清悠的笛声飘荡在初夏安静的院落,月光投在半开的窗户,将独坐窗前那人的身影,照地格外寂寥。
“我没听错吧,这是从展大哥院子传出来的笛声?”艾虎当班回将军府,掏了掏耳朵,边走边说。徐良一听,便大概知道吹笛之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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