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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本如此 by fox^^（超人X蝙蝠侠）
0．
在布鲁斯八岁的时候，父母在他面前被枪杀了。
在此之前，他世界里最大的事情，也仅仅是生日会收到什么礼物、晚餐时讨厌的青椒、或是离圣诞节还有多久。可是在一个极为平凡的夜晚，他看着至亲两人逐渐冰冷的尸体，灾难以这样突兀和恐怖的样子来临了。
他的童年瞬间结束，他的快乐再也找不回来。
朋友们都说蝙蝠侠是个悲观的家伙，任何事件他都要预测出一百种糟糕透顶的发展方向，然后弄出以防不测的后备方案。
当超人在大都会飞来飞去，帮助小猫和托住飞机时，人们都为有了这样的盟友欢欣鼓舞，蝙蝠侠满脑子想的却是，超人拥有如此强大——危险——的力量，若他突然背叛怎么办？他想占据地球怎么办？他被人利用了怎么办？
他防备着敌人，也防备着身边的每一个朋友。
那些人都知道，这个穿着黑斗篷面无表情的联盟军师手上，有着能把他们消灭好几次的后备方案，只是大家都不说出来。
蝙蝠侠真是个悲观的家伙，有人私下说。可他的谨慎有时是必须的，超人辩解。
不过布鲁斯并不觉得自己悲观，如果那种灾难能够毫无预兆地降临在他身上，那便说明世间没有什么糟糕事是不会发生的。
他不是悲观。只是世事本如此。
1．
布鲁斯？韦恩正在看一份文件，这是关于并购一家公司的文件，他们的产品将在此后至少二十年内大有油水可捞。
韦恩家少爷给人的印象，除了喜欢招蜂引蝶、奢侈挥霍，大概就是他在金钱方面出奇好的运气，明明没什么头脑，却次次投资都能射中金钱的靶子。
布鲁斯？韦恩是这样，蝙蝠侠却对这两件事兴趣都不大。
他感到烦躁。他知道这些文件是必须要看的，拥有足够的金钱是自由行事的基础。但是他没有心情看这些，他想回蝙蝠洞去，检查他的设备，或是完成上次的行动计划，一点也不想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做布鲁斯？韦恩状，呆在一个愚蠢大楼的办公室里。
“做布鲁斯？韦恩状”，他有些嘲讽地想，他本来就是布鲁斯？韦恩，从生下来就是，他的父母用这样的名字叫他，他用这个身份成长和痛苦，蝙蝠侠只是他对罪恶的反击，给心中的黑暗寻找的一个出口。而现在，那个出口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吞噬了他。
韦恩像一个虚弱的幻影，蝙蝠侠的幻影，在阳光下单薄地存在着。
他合上文件去卫生间，在准备出来的时候，通讯器响了起来。
是来自超人的消息。
布鲁斯四处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他闪进一个隔间，关上门，接通那个消息。然后他压低声音——那是属于蝙蝠侠低沉冰冷的声音——他问道，“什么事？”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布鲁斯警惕起来，虽然超人是个白痴——他这么觉得——但他可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这个外星人的力量太过强大，控制在自个儿手里才会安全。
他又紧张地问了一句，“超人？”
对面传来克拉克？肯特有些迟疑的声音，不是超人，是克拉克的声音。“蝙蝠侠，我有件事……”
布鲁斯皱了下眉，“什么事？”他问。
——布鲁斯并不喜欢超人，这位总做正义无敌状的英雄让他浑身不自在，而他想自己散发的黑暗和冷酷气息，也同样也让克拉克不舒服。但是他不能否认，他很高兴在这个无聊的大楼，在花花公子韦恩的状态中，有机会恢复蝙蝠侠的身份。这个虚假的身份才让他觉得自然。
“是这样的。”通讯器对面的人紧张地说，“昨天露易丝过生日，我和她约了去吃饭，但是莱克斯搞出了点事儿，我看上去像去了趟卫生间，然后整个晚上都消失了……她气坏了……”
“肯特！”蝙蝠侠说，声音严厉。克拉克迅速说道，“我知道你对送女人礼物的事情很有心得，毕竟你有一个身份是……我是说，我想问问你，应该怎么向她道歉会比较好？她看上去真的——”
布鲁斯恨恨地按下结束通讯的按钮，超人的声音消失了，像是被掐断了声带，让他有一种黑暗的快感。
他不知道一个人能没神经到什么程度，但超人肯定是他见过最没有神经的人，他热情开朗到了让蝙蝠侠发指的地步，布鲁斯想，脸色冷得像大风暴前的天空。
如果布鲁斯？韦恩这副样子被看见了，肯定让不少人感到惊讶，于是他吸了口气，放松自己的面部神经，让它显得不要那么吓人了。
通讯器很安静，算那家伙聪明，没敢再打过来。
当他把手放在门把上，准备离开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笑着的声音传过来，“……他小时候父母被枪杀了。”
布鲁斯猛地停下动作，站在那里没动。脚步声有两个人，他认出了那个声音，是韦恩公司的股东。
“可怜的孩子。”另一个人毫无诚意地回答，“看来这就是布鲁斯？韦恩游戏人生的理由了，父母的死亡让小男孩颓废绝望，陷入了和美女享乐的极乐世界中。他那些妞儿可真他妈的正点——”
“没错儿，丧亲小男孩的幸福人生，从此他爱买游艇就买游艇，爱玩女人就玩女人。”他的同伴回答，外面传来小便的声音，交谈的声音显得污秽狡猾，“就说这个吧，他弄的这桩生意可真是个败笔，但他非得要一意孤行，不知是哪个美女吹的枕边风，有什么办法呢，他有钱。不过再做几次这样的生意，说不准有生之年他就会沦落到去当小白脸了。”
另一个人笑了几声，很赞同这些言论。然后他不理解地说道，“说起来，他以前做过些这种案子，看上去没什么机会，不过他都赚了钱。照我看，幸运女神喜欢漂亮小伙子是没办法的事，这世界就是这么没道理……”
他们一边说，一边洗了手，向外面走去。卫生间很快恢复了寂静。
布鲁斯慢慢打开门，走出来，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嘴唇紧紧抿着，带着丝属于蝙蝠侠式的冰冷与讥讽。
他该感到被嘲笑的愤怒，可是并没有，唇角那丝讥讽似乎同样在针对布鲁斯？韦恩，那个软弱的花花公子，皮夹里藏着父母的照片，在董事会上装傻，对枪械和珍珠项链有心理阴影，努力想要抓住属于一个普通人的虚假单薄的生活。
他为这念头感到战栗。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蝙蝠侠开始否认布鲁斯？韦恩的存在，他向黑暗滑落下去，无视那些属于人性的部分。布鲁斯强行打住自己的念头，向门外走去，命令自己回到办公室，去把那份该死的文件看完。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来这栋象征着他家族财富的大楼了，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忘记了身份去大肆享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他呆在蝙蝠洞或是基地里，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蝙蝠侠这个存在上。
布鲁斯回到办公室，再一次翻开文件。
然后他开始走神——蝙蝠侠可是从来不走神的，韦恩却总是心不在焉，特别是最近——他希望夜晚快些到来，好开始在哥谭的例行巡逻。
变成蝙蝠侠。
2．
夜色中的哥谭如同钢铁和水泥的森林，暗巷窄街如迷宫般交错，令人发指的罪恶潜藏在黑暗之中，隐隐渗出血腥的味道。
这里是蝙蝠侠狩猎的地方。
一个小个子的红发男人在仓库外头撒尿，月色朦朦胧胧，被建筑切割成古怪的碎片。他吹着口哨，尿液浠沥地洒在水泥地上，一瞬间，这光景突然消失，他被一片漆黑笼罩了。
他抬起头，一个巨大诡异的黑影出现在房顶上，挡住了月光，他张大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黑影一跃而下，然后他便被黑暗所笼罩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仓库里的人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同伴这时候还没有回来，有点不对劲儿。
一个棕发男人不耐烦地推门走出来，叫道，“杰克？你死到哪里去了，撒完了尿就回来，别在外头磨磨蹭蹭！”
他走了几步，周围静悄死寂，只有满地幽幽的月光。他停下脚步，像出外觅食的动物，突然意识到黑暗中捕食者的存在，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退了一步，慌乱地跑回仓库，向另两个同伴叫道，“有点不对劲儿，那小子不见了——”
“不会是吓跑了吧？我就知道他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另一个人嚷嚷，他是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脸上布满疤痕，像在黑市拳场里绞过一样。
“会不会是蝙蝠侠……”棕发男人恐惧地说。
“他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他的同伴吼道。
的确如此，这次他们的行动相当隐秘。
两天前，他们绑架了一个男孩，然后向他们的父母寄去一件沾满了鲜血的衣服，警告他们无论对警察还是那位黑暗守护者，都不许透露一点风声，不然下次寄回去的会是那孩子的脑袋。
他们既没有要求高额赎金，也没有要他们做任何力所难及的事情。他们要求的，是要那位母亲从韦恩公司的一个秘密科研项目中辞职。
两个受害者如同密封的储藏盒般沉默，立即完成了绑匪的要求，但蝙蝠侠还是追踪到了这起罪案。
他正隐身在黑暗中，看着仓库里慌乱的绑匪，黑夜隐藏他的行迹，光亮却把一切秘密暴露无疑。
罗宾执行别的任务去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哥谭，蝙蝠侠会独自解决这件案子。
绑匪逃回仓库，警告他的同伙，蝙蝠侠冷冷看着，并没有加以阻止，虽然那对他容易至极。
操纵恐惧是项精密的技术，随着那人的警告落音，惊慌在昏黄色的灯光下弥漫开去，那些强硬咒骂的语气下，恐惧已破土而出。
蝙蝠侠站在黑暗中，他能嗅到任何一点恐惧的味道。
样貌凶暴的大个子正在吼道，“我们干得很隐蔽，蝙蝠侠绝不可能知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灯光突然熄灭了，整个仓库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黑暗中没有一丝声音。门窗一直关得很严实，可是每个人心里都知道，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然后迅速消失了，像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块，一闪而过，完全听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只让黑暗显得更加黑暗。
灵魂被漆黑的海水再一次淹没，它们狞笑着漫过耳鼻，撕碎理智。
那一点也不像人类的声音，大个子绑匪想，他杀过很多人，折磨他们，看着鲜血四溅，肢体残缺，自认为自己什么都不怕。可是他从没想到，静默的黑暗会如此恐怖。
“我知道你是蝙蝠侠！”他歇斯底里地大吼，“滚出来，别再故弄玄虚了——”
黑暗依然沉默，像在嘲笑他。
他突然意识到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他的两个同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声音，他们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溶化了。
只剩下他独自一人陷在这里。
“那孩子在哪？”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仿佛毒蛇吐出的芯子，阴冷致命。他猛地转过身，狂乱的手臂打中的却只有空气。浓稠的黑暗依然包裹着他。
“我不会告诉你的！”他大吼，“如果你不找到他，他活不过天亮！如果你杀了我，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是你害死了他！”
黑暗又沉默了。
他又像瞎子一样转了一圈，感到手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这才发现那是把枪——灯刚灭时他就把它取出来了，可是因为太过恐惧，居然忘记了它的存在。他连忙举起枪，指向某个地方，可是他不知道该指向哪里。四面都是黑暗。
他第一次知道黑暗这么的让人发疯，静默中响着一声急似一声的鼓点，每一声都砸在他的神经上，催逼着他的崩溃。
神经越来越紧，然后叭的一声断裂。这个杀人无数的罪犯抬起手，惊恐地向黑暗中想象的影子开枪。尖利的枪声呼啸而来，一声、两声、三声……接连不断，却打不破凝固的黑暗。直到他再按下去，只听到击针空洞的响声。
他浑身都被汗浸透了，枪柄不停地打滑。
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依然冰冷低沉。“他在哪里？”
“我……我不能告诉你。”他绝望地说，“谈笔交易吧，蝙蝠侠，如果你让我走，我就会把他平安送回去，我本来就没准备杀他。如果他死了，那都是你的错！”
黑暗沉默着。
蝙蝠侠问，“谁派你来的？”
“让我走！”绑匪歇斯底里地大吼，“不然我他妈保证那小杂种活不过天亮！我发誓！”
冷森森地声音响起来。“你没有资格和我谈判。”
“但他的命握在我手上！”绑匪大吼。
“那是因为你认为我不会伤害你。”一个声音说，近在身边。罪犯感到脚下一个失重，重重地倒在地上。
他张大眼睛，就着微弱的月光，一个漆黑高大的影子站在他旁边。蝙蝠侠！
他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可是刚抽出来，黑影飞起一脚，把匕首远远地踢了开去，它落在水泥地上，传来凄凉的声响。他惨叫一声，手腕被踢得脱臼了。
“那孩子在哪？”蝙蝠侠问。
绑匪瞪着他，他从不习惯和人用这种姿势说话，他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可是蝙蝠侠的靴子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