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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认识超人时，布鲁斯除了觉得他的制服很傻之外，十分清楚地感觉到了他那异于常人的优雅，那是一种只属于能在天空飞行的生物的令人惊叹的优雅。他一直在试图当一个普通人，但飞行，那是来自他灵魂深处的本能。
他感到微妙的羡慕与嫉妒，不是超人的能力，而是他身上那些他认为愚蠢的部分。他比他更像人类，比他更加快乐。
“这里的食物味道确实不错，这家店一定很赚钱。”克拉克说，看上去试图发起一个话题。“我错过了大都会的餐馆，不过也许我可以写一篇哥谭美食的报道，就算佩里不给我登别的，哪家餐厅的食物比较好吃这种题材永远都受欢迎。”
“虽然不太起眼，但这家店生意不错。”布鲁斯回答，“这儿的面食做得很好，其实披萨是个不错的选项。晚餐时的平均客人大概有两百人，周末时还会更多。”
“你怎么……”克拉克说，“啊，这是你的店？”
“你可以写那篇报道。”布鲁斯赏脸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如果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
“太好了！”克拉克说，“你知道，昨天我备了很多关于你的功课，佩里希望我离开哥谭之前能再约你一次——”
“绝对不行。”克鲁斯迅速说，速度快得像在躲避炸弹。
“可是你有时间，而且我们是朋友。”克拉克说，“如果你最近都很忙，我也可以在瞭望塔采访你。”
“很好笑。”布鲁斯说。
语调好阴森啊，克拉克想。
“好笑？哪个部分？”他试探着问。
“朋友和瞭望塔的部分。”布鲁斯冷冷地说，“所以你的一整句话都十分好笑。”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我的点子糟透了。”克拉克说，咬了口披萨，水泥般的空气还没有真正沉淀下来，他又忍不住说道，“对了，我知道你上个月给一个模特买了间首饰店，你干嘛干这种事？我有一星期在听露易丝说她如何鄙视你，但好像又希望我给她买点儿什么……反正我根本没办法接话。”
“你可以跟她一起鄙视，我不介意。”布鲁斯答道，“那模特……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她要买项链，缠了我一个星期，我就买了整家店让她慢慢挑。只要能让她离我远点儿，我宁愿再多买几家给她。”
就是这种气氛，克拉克想，正常朋友聊天的气氛，虽然他还真没有过这个类型的朋友。
“她叫伊迪……有那么糟吗？”他说，“我是说，她和你约了一个月的会呢。我知道你有另一种生活，可是和美女呆在一块儿不至于让你烦到这种程度吧……”
“对于我的交往史，报社果然知道得比我多多了。”布鲁斯说。
“我是昨晚花了一个小时看的，你可是经历过现场版的。”克拉克说。
“布鲁斯？韦恩是拿来给人拍照的，不是拿来经历的。”布鲁斯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反正，韦恩只要是个穿裙子的都喜欢，所以他谁也不喜欢。别指望在我花花公子版本的生活里找到什么东西，记者。”
“可……那确实是你生活的一部分呀。”克拉克说。超人不能展示得太多，但他拥有一个记者的身份，那个人可以表现出一切脆弱和渴望。
他的对面，布鲁斯动作优雅地吃着食物，却冷得像冰雕一样。克拉克突然想到昨天他和贝蒂在一起时的样子，那时一直是在笑的，却同样有种骨子里的冰冷。
“这是……不正常的。”他说。
布鲁斯抬头看他，那双蓝眸在灯光下如狼一般锐利警惕，可是那种尖锐瞬间消失了，变成了一抹自嘲。
“如果你是问我这个，我确实不介意是男是女，但今天我只是请你吃顿饭，克拉克，对你没有别的企图，这点你放心。”他说。
克拉克呆了一下……企图？什么企图？他是在说——
他手里的披萨大概被捏得完全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他意识到自己血液的流速加快了两倍，心跳快得出奇。
这太不正常了。
9．
“怎么了？”布鲁斯问。
“呃，我不知道你男女都……我的意思是，”克拉克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有……”
布鲁斯笑起来，“哦，我忘了你是克拉克？肯特。”
“呃……那是什么意思？”
“是说你是个纯良的乡下小子，我们一起吃饭完全是个意外。”布鲁斯说。“你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是调情对吧？
“调情……呃，不，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并不觉得你的生活像你说得那么——”
“天哪，你真是个克拉克？肯特！”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在把我的名字当形容词用！”
“我没说你在调情，克拉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是不想谈你想谈的话题！”布鲁斯提高声音，他昨天已经和他谈了一下午了，现在对和这个人交谈避之不及。
克拉克呆了一下，试图理解他的意思。布鲁斯似乎用了某个上流社会规避矛盾、转移话题的手段，而自己显然应付得一点也不优雅。
他想了一会儿，决定不优雅就不优雅到底好了，于是他坚持问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优秀，布鲁斯，有很多人围绕在你身边，女人们认为你招人喜欢。你怎么可能什么人也不喜欢？”
“因为那根本无关紧要，克拉克。”布鲁斯认命地说，“只是一个掩护身份，他唯一会干的就是调情。”
“我并不这么觉得。”克拉克说。
“不觉得我会调情？”布鲁斯问。
“我觉得那并不是你最擅长的。”克拉克坚决地说，布鲁斯惊讶地挑了挑眉毛——看上去不是装的，是真的很惊讶。
克拉克继续说道，“我说的是别的事，比如你经营企业就很在行。我在哥谭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韦恩的标志，你建设了这里。就像这家店。”
“我同意，你一定得尝尝这里的意大利面，它们真的非常美味。”布鲁斯说，他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如掠过指尖的丝绸。“喏，你可以直接把叉子伸到我的盘子里来，我保证莲恩小姐不会知道的，克拉克。”
克拉克瞪着他，另一个人在灯光下朝他微笑，暖色的光线勾勒出唇角挑逗的线条，冷蓝色的眼瞳却又调和了过分的暧昧，性感得无与伦比。
“我并没有那么饿。”克拉克尽量严肃地说，想控制回场面，显然有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损害。“我觉得我们该聊一下卢瑟的计划——”
“你干嘛不叫我布鲁斯？克拉克，我喜欢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吐出来……”另一个人放下刀叉，身体暗示性地微微前倾——这肯定不是蝙蝠侠，蝙蝠侠不会用这么挑逗的表情，他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你不会喜欢的。”克拉克说，吞了吞口水。他知道这只是个心血来潮的游戏，蝙蝠侠演起布鲁斯来驾轻就熟，草稿都不用打。他可不能输在这上面。“我如果以后叫你布鲁斯，你还是会命令我只能叫你蝙蝠侠，你老说要严肃。”
“哦，我想听你叫。叫我布鲁斯，克拉克……”布鲁斯说，他的声音又轻又慢，软得像丝绸，每个字母被他读出来似乎带都着性的味道，让人面红耳赤。
这一秒钟，当布鲁斯慢慢念出自己的名字时，克拉克觉得“布鲁斯”这名字简直就是一个色情类的单词。那人的声音像有真实的触感，挠着他的心脏，既碰到了最深的那一点，却又轻得不着边际，让人无法忍受！
而当布鲁斯念出克拉克的名字的时候，克拉克自己都觉得，他的名字只适合在床上念，其它哪里都不能体现它的用处。
“我承认你很会调情行不行？”他绝望地说。反正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蝙蝠侠投降了。
他只希望以后自己再和蝙蝠侠共事，叫他的名字不会有心理障碍。
天哪，布鲁斯甚至都没真的说什么热辣的词句，只是语调而已！
布鲁斯本来想靠回椅子，做出一副“我证明我对了”的表情，可是克拉克在椅子上动来动去，这场面让他想起当超人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一脸挫败时微妙的成就感。
于是他并没有靠回去，而是柔声向对面的人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不如做点事证明一下怎么样，亲爱的？”
“老天，我要怎么证明你才能停止这个游戏？”克拉克说。
“嗯……”布鲁斯拖长声音，他的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磨擦。完全的自然而然，却又根本是在挑逗。克拉克瞪着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出奇，几乎像要跃出胸腔。
布鲁斯轻轻笑了，靠回椅子上，声音恢复了沉稳，“别再捏那可怜的披萨就行了，克拉克。”
“啊……我没注意。”克拉克说，放下手里的食物，这次，他的名字被叫得干脆利落，他很高兴它恢复了正常。又说不准为什么有点失落。
“抱歉，当有钱大少当出来的职业病，我知道，和你吃饭时我该冷着脸坚持到最后的。”布鲁斯说放下餐巾，站起身，说道，“我去下一洗手间。”
克拉克点点头，目送布鲁斯离去，继续吃面前所剩无几的披萨。
他说不准布鲁斯为什么说和自己吃饭时，他就应该冷着脸伪装蝙蝠侠，但……他无法控制地想刚才他和他调情的样子……这只是个该死的游戏，因为蝙蝠侠一点儿亏都不愿意吃，他连调情都要证明自己是最好的。
和蝙蝠侠调情……这就像刚才不小心，跑到什么平行世界来了一样，比如布鲁斯那辆其实不是宝马车，而是平行世界通行车？……好吧，也许和布鲁斯？韦恩没那么稀奇，但那可是蝙蝠侠呀，克拉克见过最黑暗，最冷漠，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家伙，他周围的温度都会比别处低个两度——
不不，就算是平行世界这也绝对不可能……好吧，那在平行世界发生过，但那是在平行世界……
等一下，他刚才是不是又被布鲁斯转移话题了？
他想得太出神，直到一声巨大的爆炸传来，克拉克猛地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过去。刚才布鲁斯就是消失在那儿。
他的速度那么快，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在还没有人看见他时，两个椅子就都变得空荡荡了，好像刚刚那个满脸纠结的乡下记者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爆炸声是从后面的走廊传过来的，克拉克赶到现场时，整个空间烟雾弥漫，不知爆炸物里还加了什么佐料，墙壁破了个大洞，天花板一塌糊涂，但似乎没有其它人受到牵连。
他脱下西装，露出里面的制服，正准备冲出去救人，然后听到烟雾里传来一个尖锐而神经质的声音。
“嘿，你是布鲁斯？韦恩吗，宝贝儿，哥谭游乐场现金礼券最多的那一个！”那是小丑的声音。
他说道，“猜猜看，我为什么来找你？”
10．
为什么？克拉克惊悚地想，小丑发现了布鲁斯的真实身份，所以来引诱布鲁斯杀他灭口？
“为什么？”他听到布鲁斯低沉的声音。
小丑得意地笑起来，笑得克拉克心惊胆战，希望他不要抛出什么信息炸弹来。小丑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布鲁斯，你可比在那些小妞儿跟前坏多了！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布鲁斯问，克拉克真佩服他到现在还这么镇定。
小丑用宣布游乐场开业的高亢语调说道，“你背着董事会给一个研究项目投了一大笔钱！”
超人差点儿被烟雾呛到，他不知道布鲁斯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背着董事会干了很多事，小丑先生。”布鲁斯说。
“哦，我知道你是个坏孩子。”小丑得意地说，“但是甜心，去当你的花花公子就好了，人的大脑是我的地盘！卢瑟那白痴根本就不了解你这种行为有多么可恶和无知——我统治着那个疯狂马戏团，不喜欢别人随便插手——特别是你这种只适合当猎物的有钱少爷，懂吗？”
老天哪，克拉克惊讶地想，小丑找的居然根本不是蝙蝠侠，而是布鲁斯。
说布鲁斯？韦恩不是个出风头的人，显然不合适，不过在另一个世界——关于犯罪或是外星攻击——的角度上，他确实是个相当不起眼的家伙。这位花花公子致力于泡妞和挥洒钞票，显得软弱又无聊，任何有点儿志气的犯罪人士都懒得去注意他。
“我明白……你想让我停止哪项投资？我立刻停下来。”布鲁斯诚恳地说。
“哦，你果然既可爱又懂事，我都有点喜欢你了。”小丑说，“我真诚地为你的死亡感到惋惜，不过一旦你死了，投资自然就停止了。现在——”
克拉克算准了时间，冲了过去。
小丑一手拿着枪，正对着对面的布鲁斯，后者扶墙站着，暗蓝色的眼睛盯着枪口。克拉克不明白为什么小丑会认不出来，这人不是个胆小的公子哥儿，一个胆小鬼是不会在这时候盯着枪口看的。
“超人！”小丑骂了一句，似乎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滚回你的大都会去，哥谭是那只蝙蝠的地盘儿。我可是会向他告状的。”
“去吧，我害怕死了。”克拉克说。然后想到蝙蝠侠就站在自己的后面，目光像要刺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