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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雇佣来的清洁工擦拭得明净到能印出人影的橱窗外,因工作日而较周末只是稍微冷清的街道上,商家早就已敞开大门欢迎顾客前来。横滨作为日本的第二大城市,毗邻海滨,人口在整个日本都是排的上名次的,不过,若是要将经济也一并加上,那大阪就会挤掉横滨的位置,成为第二名。现在想到大阪,就立刻会想到当日那个从东京迷路到横滨的小鬼,陌生人随便说两句就跟别人跑了,也太容易骗了吧——糟糕,怎么又想起那个孩子了?
都是因为店里妹子们每天念叨着那个孩子的关系!!或许真是因为咖啡厅的关系,来这种繁华商业街上咖啡厅的,大部分都是社会人士居多,而这些社会人士,要不就是西装革履,一派精英的作风,来这里接见一些素未谋面的女性(俗称相亲),要不就是些被社会压得负面情绪颇多,希望来这里寻找些精神寄托的宅男,上班族等。
遇到这类人的时候,由介站在收银台后面,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唏嘘不已,这些人简直像极了自己当年的翻版,空虚无聊,对前路迷茫,又或是郁郁不得志,被生活的重担压得麻木不仁,偶尔,他也会想着,假使那时候自己没有突然回到国中生时期,现在的他,大概也还是像这些人一样,做着一样的事。偶尔周末得空去一趟女仆咖啡厅,填补一下精神食粮,有时候拖着沉重的步子,青着眼眶在街上走,也会收到许多人或惊疑,或冷漠的目光,只是照例地被打量罢了,很快就过去了——那个时候也会这么想。
不过现在,换成是他站在收银台后面,作出笑容可掬的样子,收取他们的钱,总会有种时空错乱的迷茫。现在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说都是些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只要自己稍微一碰,就会像脆弱的泡沫,瞬间破碎,留下自己不想面对的真实。如果这只是个梦,他情愿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
找钱的速度灵活而熟练,会挂上职业的礼貌微笑询问对方的喜好,咖啡店里工作得闲时的妹子蹭到收银台前的椅子上坐下,而店里的繁忙景象却让妹子不好意思多休息的时候,他也能和妹子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用眼神安慰鼓励一下。有时候运气不好,一个妹子可能整天下来遇到的客人都是大腹便便的大叔级人物,而这种大叔却又是社会阅历比他们这些刚迈入社会,或离真是社会还有许多距离的人来说多得多的人,他们也不好敷衍过去,无论是从职业道德上来说,还是从理智上来说,他们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源源不断的客人。
店里的生意变得越来越好了,处于繁华商业街上,咖啡厅里的中央空调冷气强度与其他店家相比也不逞多让。是正好能给从烈日下进店的客人足够的冷气,又不会让静下来的客人觉得太冷的程度。虽然没有在店外挂出来,但在店中清一色的女孩子,就已经和女仆咖啡厅的性质类似,只是女仆咖啡厅需要的证件还没来得及批下来,等批下来后,就能立刻改招牌。自然,一些谈心的服务还是在妹子们的强烈要求下悄悄在地底开设了。但女生们的教养显然都很好,举止得体,端庄大方,也怪不得会有那么多回头客。
“啪啦——”随着清脆的玻璃砸到地上的声音响起的,毫无疑问是女生的惊呼。这个时候放弃冷静的样子,也是女生的专利。原本,装咖啡的壶并不会摔倒,即使是夏天,餐桌下面也垫着一块很厚,又软绵绵的地毯。若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倒翻了,弄脏的也就是块地毯,拿去干洗店里洗一下便是,但这种煮咖啡的玻璃壶在由介的认知中还称得上是贵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好办了。
“不好意思了小姐,一时没看见,你没事吧?”过于轻佻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没有多少诚意,连应付的姿态都懒得摆出来,只是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袖口溅上黄褐色咖啡渍的女孩子紧紧咬住下唇,一副有委屈没处说的样子,又碍于规章制度不好直接和客人翻脸。
“先生,即使您是不小心,也该给人家道个歉吧?您刚才给出的反应,让我实在不敢苟同,还劳烦您给我们家的孩子道歉。”眼看着对方犯下案,还要拍拍屁股走人,临时代店长管理店铺,那位一直以来都以年长者身份出现的妹子不干了——再过几天,她的打工时间就到期了,在这之前,怎么说,她也该负起责任,给大家讨个公道。
“小姐的语气好严肃,我好害怕啊好害怕,怎么办——”刘海染成黄色的少年状似苦恼般后背一松,紧紧和椅背贴合在一起,作出一副惬意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呐呐,要不小姐你今天陪我出去约会,我就既往不咎,怎么样?刚才你们那个管事的大姐嗓门可大了,我还没要求精神损失费呢。”
每到这个时候,由介都会有种宿命的感觉,按照普通发展来看,接下来就应该有一位英雄从窗外看进来的时候,看不过眼,进来后三下五除二就把歹徒制服了,然后女主就会因此爱上男主,再是,两个人就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大概就是这种剧情了。
而至于正常发展来开,应该会有老师之类的经过,把不良少年喝止住,提翘课的学生回寝室之类的。
假如一定要神展开的话,也无外乎的下一秒要冲进去的那位仁兄,其实要抓的是那个不良少年,那位仁兄会提着不良少年的领子,话语间几多埋怨,和仔细感觉才能觉察出的微微宠溺,然后拖出门,向他们鞠躬,并道歉道“我们家的孩子受你们照顾了”。
多么鲜明的对比啊!╮(╯▽╰)╭
即使是这样,这些可能性里也漏了一项——二货的展开,于是以下事件便在猝不及防之下出现了更加意外的转折。
由介定定神,暗暗比较了下双方差距,在得出应该不会太糟糕后,终于学了一把热血漫里的男主,拨开一群显然气得不轻的女孩子们上前:“把自己的错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难道你就不会心虚吗?想必按你那性格,即使是内心后悔,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吧?如果不想你的老师也因此感到羞耻的话,就快点向别人道歉!”尼玛快点道歉啊魂淡,这种一开口就立马心虚的赶脚究竟是什么……他已经后悔了后悔了!
当由介上前的时候侧目瞥到少年口袋里一闪即逝的金属光泽时,他就心里一跳。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件,他自然不可能天真地以为,那个少年口袋里揣着把小刀是用来随时削水果吃的。脑中立刻警铃大作,絮絮叨叨地说话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只希望有哪个女生能正巧看到,想到拿手机报警吧?
“哦?如果老师也会为我感到羞耻的话,那不是正好么?”少年显出不以为意的神色,努力装作漠不关心,可面上表情却是陡然一滞,随后又很快被带了过去,面色如常,下一刻,他就站起身,将水果刀从口袋里拔出来,放在手中把玩。略带嘲弄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喂,那个谁,你的意思不是要代替老师来教训我么?这么热心的话,也来跟我切磋一下,提高我打架的技术怎么样?”
不能慌,要镇静,这个时候要是被看出什么就一切白搭——由介如此在心中安慰自己,凝神定心,集中注意力,希望第一时间能把小刀从那人手上抢下来。就在他一眨不眨盯着小刀时,一个小巧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窜出,由介只来得及看清那个身影散落的发丝,就只听到少年的一个闷哼,定睛一看,竟是被一个过肩摔摔了出去,躺在地板上还没回过神来。
“好险呢,就差一点就划到了。”危机刚解除,女生们就“哗啦”一下围住自己和方才那使出空手道把少年甩出去的女孩子,“有没有怎么样?下次动手的时候记得不要那么冲动,我们还可以报警的。”由介怔怔地看着被众人围成一圈的女孩子,头一次与女孩子这么近,近到能数清对方腼腆地低下头时,垂下的长长睫毛,就像鸦羽一样黑而柔软,至少在由介眼中,那个女孩子就是这样的。
妹子在喘下口气后,抬起眼,舒展开笑容:“我没事,要不是有人帮我引开注意力,我这种半吊子也没办法成功,说不定还会拖累你们呢。”
“没事就好。”
“对啊,受伤就麻烦了。”
正在说笑间,由介不经意地向少年所在的方向掠过一眼,随后,以曾经从未达到过的速度陡然拨开围成一圈的人群,尽力去抓少年用尽全力飞过来的刀子。手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感觉终于还是做了像热血漫的主角一样的事啊,甚至有闲暇想这个,费劲地向才救下自己的妹子送去一个笑容,活像是恋爱剧一般的细节。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增添悲情感,他已经开始天旋地转了有木有?!他明明是不晕血的!由介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时,最后一个念头如此飞速闪过,便没有了下文。
作者有话要说:英雄救美终于出现了╮(╯▽╰)╭虽然也光荣地晕血了
☆、被医院
羽田由介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又”住院了,而且显然的,两次住院的原因,不管是哪一个都比较不光彩,即使后面的那一个好歹也英雄主义了一把,也完全遮掩不了住院的事实。说到底,等热血冷却下去,由介已经有种彻底后悔的感觉了。
有句话说的好,想当英雄也要有当的本钱,由介自认为没有这个本钱,再去耍帅就会起到反效果,目前身处的充满消毒药水气味的环境便是最好的印证。
不过当妹子推门进病房的时候,由介那些“赔本”的感觉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当天用在由介看来相当剽悍的空手道救下他的妹子推开门,探头进来,看到他坐起来的身影,面上浮现出的显而易见的担忧立刻转换成了喜悦,而这也给了由介很大的成就感和自豪感。——或许,偶尔当一次英雄也不是那么糟糕?
妹子看起来比他还要矮一点,脸上却已经长开不少,下巴初步显露出尖尖一角,不难看出妹子的脸型基础还是很不错的。至于嵌在脸上的水灵灵大眼睛,和梳向后边扎起的羊角辫——嗷嗷嗷,实在是太萌了有木有?!那一汪水潭进入自己的视野时,由介就深深地感到,自己的心都被闪化成了一汪春水,也出现了某种想要好好呵护妹子,一心一意对她好的想法。
“呐呐,你的伤没什么问题吧?”妹子三两下窜到他床边,自然流露出一分活泼,而后表现出一丝不安,愧疚,夹杂着委屈的神情,“我不是故意拖到那么久才出手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家伙口袋里的小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而且老师教的空手道我都还没学全,只是个半吊子,怕到时候一出手,反而给你们添麻烦。可惜,最后还是让你挂彩了,你不会生我气吧?我保证,以后的空手道一定好好听讲,再也不浑水摸鱼了,再说,你一定是个好人,不会计较这么多,对不对?
事情的展开已经完全超乎意料,由介即使再怎么算,都算不到这个结果,当下自然是惊讶的。强自将满满要溢出胸口的喜悦压下去,虽说并不怎么光彩,但有人认同了他这种在以往自己看来过于鲁莽的举动,还真诚地向自己道歉,实在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啊……没关系,你没受伤就好了,一个女孩子伤到哪里都不好,哪像我这样,怎么样都没什么影响。”平时在电视剧,游戏里看到的安慰人的话这个时候似乎都派不上用场。大脑严重处于罢工状态,只会盯着女孩子一个劲的瞧,也忘记了平时说的“不能光顾着看女孩子”的原则。一向还算灵活的舌头此时也如要打结般,连话都说不利索,抖抖索索地,也就勉力不疙瘩地吐出那么几个字,就像已经被挤干了墨水的钢笔,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传说中不能让妹子陷入沉默境地的困境终于还是出现了。
“昨天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大家都吓坏了,愣了好久才想起来要打电话给医院急救。”好在妹子似乎是个开朗的性格,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似乎是想到了那时候的景象,女孩子不由得“噗嗤”地笑出了声。然后又突然凑到由介面前,故作神秘道,“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还从来没和女生靠的那么近的由介遇到面前的情景,也愣住了。女孩子洗发水的香味从鼻腔涌入,是好闻的柠檬混合着薄荷的气味,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让由介深深有种陷入温柔漩涡的错觉,话说不利索的后遗症才好上一点,就立刻复发了。
“真的?后来怎么样了?”
“说来也巧,那个人大概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