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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本来还想掰几个下来看看情况,却发现在玉米地旁围了黑鸦鸦一大群人。
“快说,快接着说啊,真是急死人了,然后怎么了?”一听这着急的声音就是阿满,不过他们在干嘛?
“咳咳,”一个声音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说道:“阿曛一掷标枪,狠狠地插到了那只恐兽身上,恐兽疼得惨嚎起来,朝阿曛那棵大树撞去!”
“哇啊!”这是一片集体的尖叫声。
李识曛满头黑线,果然八卦是大家共同的爱好,他连穿越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都没能避开这种爱好。只是当被八卦的主人公变成他自已时,确实有点……不忍直视。
雌性们的催促声中,那个声音接着夸张地说道:“然后那棵大树‘轰’地一声就被撞断了!”
“嘶!”集体抽气。
讲述的人似乎对周围人的反应很满意,这才大喘气地接着道:“阿曛就在树被撞断的一刹那跳到了旁边的大树上,然后他再扔了一支标枪……”
“咳咳。”李识曛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这种夸张的讲述方式,虽然内容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那个夸张的语调真心让李识曛有点不能忍。
周围的雌性回头一看,都欢呼起来:“阿曛!”“好厉害!”“你来啦!”
一片混乱中,李识曛也不知道要先招呼谁,只好一一笑着点点头。
阿满一把挽住李识曛的手臂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喜滋滋地说:“阿曛你来啦,俞正在跟我们说你遇到恐兽的事呢,你好勇敢啊,要是我肯定都吓得不敢动弹啦!”
李识曛视线这才投向中央这个被围住的叫俞的雄性,浓眉大眼的,似乎年龄并不大,看起来也有点眼生,这个俞,没有参加围猎恐兽吧,应该说,今年连仪式都参加不了才对,只是个少年。不过,李识曛没有拆穿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俞看到正主来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刚刚那个语调夸张的不是同一个人,他微微红了脸笑着跟李识曛打了个招呼,就趁着李识曛被雌性们缠住问东问西的时候溜掉了。
等李识曛回答完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回过头的时候,那个小雄性已经溜得影子都不见了,他不禁暗暗觉得好笑,原来山谷里还藏着这样讲故事的人才。
雌性们听了李识曛如实地说了一些当时的情形,满足了好奇心之后都散了,留下来的也只有阿湖、阿西、阿满和阿澈。大概也是大家都知道李识曛一段时间不在山谷里,肯定要询问一下工作进展,所以才没多停留、留下了他们几个说话的空间吧。
玉米田里一切顺利、井井有条的样子,想来阿湖和阿澈肯定是出了不少力的,所以李识曛当下就直接说道:“当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招呼,看地里情形不错,阿湖、阿澈,你们辛苦了。”
阿澈微笑道:“应该的,阿曛你客气了。”
阿湖却腼腆一笑,连连摆手。
阿西笑道:“可不是,阿湖对地里情形可清楚了,立他们也不时过来帮忙,一切当然顺利啦。”说完还暧昧地朝阿湖挤挤眼睛,阿澈和阿满见了也忍俊不禁。
阿湖羞得满脸通红,想说些什么辩解一下但最后还是垂下了头。
李识曛见阿湖表情中似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但也不便多问,只好出来解围:“一切顺利就好,阿西你那边怎么样,昨天那么多羚牛,最后怎么处理的?”
阿西说到自已的工作也神情认真起来:“围栏里原来的猎物还好,都挺顺利的,雄性们后来抓的鸟兽什么的产蛋都不错,羊群兔子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昨天带回来那什么叫羚牛的,数量太多了,围栏里装不下,雄性们正在盖新的围栏。”
李识曛微微皱眉:“草料什么的还够么,那么多动物,人手够么?”
阿西摇头:“不好说,我们种的草料倒是长起来了,够不够就不知道了,人手么,阿姆们这两天也会过来帮忙,还行。”
李识曛沉吟一下:“先看看吧,实在不行也可以先杀掉一部分。”
阿西有些诧异:“杀掉了就少了啊。”
李识曛笑道:“没事的,那些不强壮的公牛杀掉加餐也不碍事的。我们先看看再说吧,玉米这边快熟了,到时候采摘肯定要忙一阵子,还是要先把羚牛安顿好。”
阿西颔首表示知道了。
李识曛跟大家又闲聊了一下山谷里的情况,工作一切顺利倒是让他放下了一大半心事,不过大家最近关注的重点除了在白虎他们猎回来的恐兽上,还有另一件大事。
“仪式?”
“是啊,央阿帕说就是最近了,因为阿湖说玉米成熟也快了,央阿帕说那就干脆收完了玉米再举行仪式,可巧你们猎回了恐兽,仪式上正好可以用到,真是好兆头!”阿西神情间也难掩喜悦。
“仪式要用到恐兽?”李识曛大吃一惊,居然这么牛叉?
阿澈见李识曛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哪能每次仪式都用恐兽啊,其实是要种当年雄性们猎到的最强壮的猎物,猎物越强壮,对兽人们的意义越好。”
怪不得大家这么高兴呢,那白坚持去猎恐兽难道也是出于仪式的考虑?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一箭几雕。
几人随意地聊着,阿西和阿湖倒是要先离开了,养殖区和温泉区那边他们还需要再去看看,李识曛点点头,反正稍后他肯定也会过去的。
只剩下阿澈、阿满和李识曛三人时,阿澈看着李识曛一笑:“听说你先收到白送的武器啦?”
李识曛囧,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
阿澈没等他回答,接着笑着说:“阿曛你真是好福气,所有雌性里就你是先收到雄性武器的呢。”
阿满也嚷道:“就是啊,听说白做的武器可好看了,阿曛你带来没?”
李识曛摇头,他怎么可能在山谷里还随身带把刀。
阿满有些遗憾:“那下次你记得带出来看看哦,对了,你送白什么武器啊,也是标枪吗?如果一样的话我就不看了。”他还小小声嘟囔道。
李识曛一怔,一时五味陈杂,不知从何说起。
阿澈见李识曛神情有异,便笑道:“阿曛太忙了没来得及准备吧,快去做一把,你手那么巧,一定能赶在仪式前做出来的。”
李识曛收敛了情绪,谢过了阿澈,便跟他们二人道别,说是准备去温泉区和养殖区看看。
仪式,又是仪式。他本来以为仪式应该跟自已没关系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心绪难平。
李识曛独自一人信步在北边小树木里走着,思绪有些飘移,这么神思不属间,温泉区已经到了。这边现在育种的是阿湖带来的别的种子,估计玉米收获了就可以继续移栽,阿湖心思细密又对种植非常熟悉,李识曛没有不放心的。
倒是阿湖神色间有些郁郁的,李识曛忍不住问道:“阿湖你是怎么了?”
大概是李识曛一贯待人温和的缘故,居然他今天参与猎恐兽的事情也没有吓到胆小的阿湖。
他居然还是对李识曛信任有加,略微犹豫一下就说了:“过几天就是仪式了,我……”
李识曛有些诧异:“你不肯参加?”咦,他明明记得阿湖也送了立标枪的。
阿湖脱口而出:“不是的。”随即又满脸通红地低下头。
似乎立这只雪狼不只做事很有一套,追雌性也很有一套啊,阿湖原来那么害怕他,现在居然也会因为他害羞了。看阿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涉及感情问题,李识曛能做的,也只是当个合格的听众。
阿湖半晌才细细地说道:“我愿意参加仪式的。”他语音微弱却口气坚决,一贯幽静如湖面的眸子里也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开始也很害怕他,可是,后来发现他也不是很凶,我……阿姆说,好雌性决定了就要勇敢地答应下来,”阿湖点了点头,笑容中充满了幸福,“我愿意的。”
“我只是担心阿姆,他一直说要参加我的仪式的。”阿湖黯然道。
“你原来族里的仪式和山谷里的仪式一样吗?”李识曛问道。
阿湖一愣:“应该……不一样吧。”
“那就找到你阿姆之后,再举行一次你们的仪式不就好了?”
阿湖神情豁然开朗,双眸似阳光终于冲破重重云雾的湖面一般,再次闪耀起来:“阿曛,谢谢你!”
李识曛瞥到旁边埋伏了不知多久的一角兽皮衣衫,摇头失笑,这下子应该满意了吧,听到阿湖的答案。
“我会帮你找到你阿姆的。”
“啊,你怎么来了?”
“刚刚我都听到了。”
……
李识曛悄然退出了温泉区,把地方留给一对有情人独处,当灯泡什么的不要太伤人品。
李识曛脑袋里有些混乱,他需要好好清理一下思绪,却又好像不想去清理那些情绪,就这样漫步到养殖区,远远地看到那个指挥着一众雄性干活的身影,李识曛脚步有些迟疑,最后他还是转身离开了,没有过去。
一路上李识曛脑海里都盘旋着阿湖坚定的口气与神情,还有他说过的话。阿湖那样胆小,都可以在这件事上勇敢一次,李识曛,你是不是太懦夫了?一味地拖延逃避自欺欺人,有用么?
李识曛叹了一口气苦笑,终于还是犹豫地在无人的小树林里开始挖起坑来。
接连数天,山谷里忙忙碌碌,阿帕阿姆们都在为仪式做准备,种植没有什么大问题,养殖那边搭好了新围栏,牛群赶进去之后一切顺利,李识曛也不需要多插手。白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行踪很飘忽,不用在这个时候碰面,李识曛松了一口气。
他一下子闲下来,倒是可以继续在小树林里从早到晚、犹豫不决地折腾那件东西了。还好这东西个头不大,虽然过程复杂,但李识曛还是在数天内做好了大致的样子,一块扁长的铁疙瘩,不大也就二十多公分,是把匕首的铁胚。
那些赤石中的含铁量出奇地高,但最后也就这么一点,浇铸的模子也用的石具,条件有限,李识曛也只略微锻打了一下,淬了一下火,没有再多折腾些什么。
李识曛慢慢地装好预先准备好的手柄,这块铁疙瘩一片灰黑色,和象牙色细腻纹理的漂亮手柄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一下一下地在旁边的石头上打磨起来,先是打磨好表面,再来打磨锋刃。
渐渐地,李识曛忽然觉得那些犹豫都已远走,他静静地打磨着手上的匕首,心中的感情一点点安静的沉淀下来,他缓慢地一下一直将匕首在石块上来回移动着,伴随着沙沙的摩擦声音,李识曛将自已心中那些从未明言、从未表露的情感慢慢地打磨出璀璨的光芒来。
匕首刃上折射的锋芒一下子刺到了他的眼睛,刺得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明明刚刚还只是块不起眼的铁块,为什么只是重复枯燥的打磨就突然让这刃变得如此耀眼?
明明开始只是段偶然的相遇,心中想得好好的,只是暂时搭伙过日子、抱个大腿,以后分开了就各自天涯。现在回想起来,就算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日日挣扎在生存线上,琢磨的也是食物够不够、水够不够,那日日操心的时光就像这打磨的过程一样艰难枯燥,可为什么那些时光连同那些回忆就此生根在心中,让他不能忽视?
像这光芒一开始不曾注意,等到注意的时候已经耀眼到他泪盈于睫。
李识曛的食指缓缓划过锋利的刃,微微的刺痛下,一粒血珠涌出,他凝视着这粒赤红色的血珠有些失神。
那些时光中,多少赤色的回忆让他现在依旧不敢轻易回想,化形时几乎要失去这个人感觉,现在想来还痛入骨髓,雪地里跋涉时半梦半醒间的温暖,当时就让他落泪。也许那日日嬉笑玩闹间的默契,多少次危险中的生死不弃,早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罢了,李识曛叹气,他的目光似春水一般流淌过这把匕首的每一处细节,真的不甚完美,颜色暗淡只在刃上有着光芒,同他原来想像中光芒四射的样子差得还远,但是最后历经了那么多枯燥的工序已经是这个样子,无法回头、无法更改,就此在他手中定格。
他最后凝视着这锋利的武器微微笑叹,认命吧李识曛。他沾着血珠的手指缓缓划过匕首象牙色的手柄,将那个刻字染成暖暖的浅绯色。
然后他翻出让英阿姆特意给他留的兽皮,裁剪、缝制、打磨、刻纹,套在了这把颜色黯淡却异常锋利的匕首上,纹丝合缝,象牙色的手柄配上浅灰白色的匕首鞘,珠联璧合,仿佛天生就应该在一起,的确也是,手柄是恐兽骨骼,鞘是恐兽皮,自然般配。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