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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汉天下,人才虽少,却个个能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诸葛亮走到姜维面前笑问:“伯约,你可知如何破此铁车了吗?”
姜维恭敬低首:“丞相,伯约已有想法,但得上天成全便可实施。”
诸葛亮抬头望天笑道:“明日便会是好日。”
第二天果然是好日,彤云密布,朔风紧急,天降瑞雪,姜维大喜,亲自领兵做先锋,魏延和赵云各领了一军去埋伏。诸葛亮还特意把装了连弩的铁车送给姜维使用。且说越吉领着铁车军追来,但见蜀军时不时的窜出来跟他交交手,然后马上又隐匿而去,三番四次如此,惹得越吉大怒,不顾大雪漫漫,驱车直进,不知不觉被姜维的前军引入后山之中,忽然一声响,如山崩地陷,羌兵俱落于坑堑之中;背后铁车正行得紧溜,急难收止,并拥而来,自相践踏。后兵待要回时,左边关兴、右边张苞,两军冲出,万弩齐发;背后姜维、马岱、张冀三路兵又杀到,铁车兵大乱。越吉元帅率殘兵望后面山谷而逃,忽听得身后‘隆隆’作响,回头看时,只见一辆铁车疯了一般追着他而来,四周射出的弩箭令羌兵伤亡惨重,越吉躲避不及,被那铁车撞下马来,摔在地上,虽然没死,却也摔残,两条腿走动不得。随后追来的蜀兵一拥而上将他抬了押回营中,与那被马岱擒住的雅丹丞相一起送到诸葛亮的面前。诸葛亮设宴赐座,摆酒压惊,好言抚慰。雅丹,越吉等深感其德,皆誓言不再反汉,诸葛亮遂将所获羌兵及车马器械,尽给还雅丹,越吉,俱放回国。众人皆拜谢而去。
且说魏军统帅曹真接到细作报告说蜀兵拔寨收拾起程。大喜,以为蜀汉大军被越吉的铁车军杀败,急起两路人马追去,却不想被埋伏多时的魏延和赵云杀得大败,并杀了曹遵和朱赞两名魏军先锋。蜀兵全胜,直追到渭水,夺了魏寨。曹真折了两个先锋,哀伤不已,只得写本申朝,乞拨援兵。
蜀军营中一片欢腾,姜维更是一战成名,赢得众蜀将的诚服。诸葛亮自然也是高兴,但是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依然冷静的派人执行着当初出征时定下的‘迁移人口’的策略,同时在祁山安营扎寨,整修部队,闲暇时便教姜维兵法政事。
后主刘禅派来了马谡带着朝中美酒绢帛犒劳众将士,诸葛亮见到马谡心中高兴,再加上马谡陈情,便将他留在了身边。
再后些时日,诸葛亮接到李严之子李丰告诉,镇守新城的魏将孟达意欲投降,诸葛亮更是大喜,随即修书一封与孟达。
又后些时日,诸葛亮得到探报,魏主曹睿复用司马懿。诸葛亮看着那封探报,微微叹息着若有所思。
司马仲达,你终究还是要进入我的生命里了吗?
终于相见了,西城之下,尘土飞扬,旌旗飘展,十五万魏军尽在城下。西城之上,安座白衣诸葛,前有瑶琴,后有童子,焚香摇扇,谈笑自若。西城城门大开,二十民众低头洒水扫城门,对魏军到来视若无睹。
司马懿抬头望城楼,他自得魏主起用,势如破竹,先斩孟达,再夺街亭,直逼西城而来。而诸葛亮用人失当,遭遇出征以来头次败仗,好在他一向冷静,在得知街亭失守的当天,便令张冀先引军去修理剑阁,以备归路。又密传号令,教大军暗暗收拾行装,以备起程。又令马岱、姜维断后,先伏于山谷中,待诸军退尽,方始收兵。又差心腹人,分路报与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官民,皆入汉中。又遣心腹人到冀县搬取姜维老母,送入汉中。然后再令张苞,关兴派兵埋伏,故做疑兵。而他自己亲带文官及五千兵马到西城,一边分派一半兵马运粮退守汉中,另一半兵马却只等司马懿过来,兵行险棋。
逃是来不及的啦,且看司马懿中不中计吧。
司马仲达,你居然没有死吗?
城楼上的人笑语嫣嫣,城下的人却是恨得牙根直酸。
没有人知道诸葛亮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司马懿很清楚,他在宛城闲居的时候,曾经被人行刺成重伤,自己虽然没有死,那刺客却也没有抓到,一直不知道是谁要害他,如今被诸葛亮说出来,司马懿直疑那幕后主谋便是诸葛亮。
诸葛亮哈哈而笑,举袖抚琴,琴音一响,司马懿更是脸色一变,因为诸葛亮所弹之曲,居然是《四面埋伏》,讲述楚霸王被汉军所围导致乌江自刎的《四面埋伏》。这《四面埋伏》本是琵琶曲,被诸葛亮改为琴曲之后,竟另有一种诱敌舍命的味道。
司马懿立时觉得头晕脑胀,看那城门扫地的二十百姓,都好像是立意要把他引诱进城好将他屠宰的蜀军士兵。那倒真的是蜀军士兵呢。
诸葛亮的琴音突然变得急切凄厉,司马懿骇然而惊,仿佛已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利剑,急令后军做前军,急急退去。在退兵途中,又遇张苞和关兴的埋伏,更加深了司马懿的恐惧之感,魏兵亦是慌乱,抛了粮草辎重只顾逃命,关兴和张苞也不追赶,只取了这些东西往阳平关去了。
西城城楼上,诸葛亮看着魏军远走,方才轻舒了一口气,伸开手掌,手心里全是汗。他赌的就是司马懿那一刹间的迟疑不决,想不到十多年过去了,司马懿依然如此。也幸亏如此,不然这西城便是魏军天下,而自己——
嗬。诸葛亮再次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转身走下城门冷静下令全城百姓随军退入汉中,司马懿必会复来。
众官惊疑不已,皆问:“丞相,那司马懿乃魏之名将,今统十五万精兵到此,见了丞相,便速退去,这是为什么?为何丞相说他会去而复来?”
“司马懿为人谨慎又多疑,见我如此城门大开,由他进出,便私疑我是否有意引诱他入内将其缴灭,是以为保全自己而退走。但他又向来老奸巨滑,必会想出其中奥妙,所以定会重来,我等速退,留一座真正的空城给他罢了。”
众官皆叹服,各自归回本位,秩序井然的离开,全然看不到失败的影子。这就是诸葛亮治军厉害之处,胜不骄败不燥,进退有据。在西城之军民退守汉中之时,天水,安定,南安三郡军民也陆续到来,姜维和马岱杀退曹真也奔回汉中;张苞,关兴也回来了;王平,张巍等人也都到了,魏延也在日落之前回到了汉中,却独独不见赵云和副将邓芝。
诸葛亮一听赵云没有回来,那心口竟是一窒,痛得很,脚步踉跄,差点摔倒。身边的魏延和姜维急伸手扶住,但姜维眼中同时也掠过一丝惊疑。
魏延扶过诸葛亮对姜维说:“伯约,你且先去休息,丞相有我照顾就可以了。”
姜维放手退出府外,但心中却不解,总觉得诸葛亮听到赵云的消息之后的表现有些‘异常’。
“伯约,你在想什么?”
耳边听到关兴的询问,姜维抬起头,正见关兴和张苞哥俩一起走过来,手里还抱着酒坛子。
“你们要去喝酒么?”姜维问。
“是啊,既然回到汉中,当然要喝喝酒啊。”张苞笑道。嗓门大的如同当年的三爷张飞。
“我军初败,你们却还喝酒,丞相会不会?”姜维问。
“不会的,小叔父不会说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有小叔父在,我们蜀汉军将才不会那么容易失落沮丧呢。”关兴笑道。
姜维却愣了:“小叔父?”
关兴看着姜维开心而笑:“我和苞哥哥私下都叫丞相小叔父的,先帝是大叔伯,我父亲是二叔伯,苞哥哥的父亲是三叔父,子龙将军是四叔父,丞相大人是小叔父。陛下则向来称丞相大人为相父的。苞哥哥还是陛下的小舅子呢。”
姜维笑了笑道:“看来你们俩感情很好?”
“那当然啦,我们是一家人。”张苞笑道。
“那丞相大人与子龙将军的感情肯定也很好吧?”
“小叔父和四叔父的感情当然好了,他们——”张苞大嘴一张就说,话说到一半,关兴截了他的话:“苞哥哥,讲的嘴都干了,我们喝酒去吧。”
张苞醒悟过来笑道:“是啊,喝酒去,喝酒去。伯约,一块去喝酒。”
“你们不担心子龙将军吗?”姜维问。
“没事的,我们四叔父厉害得很,定会回来的。”关兴说着拉着姜维的胳膊一起走了。
年青还是好,不识愁滋味。
太守府中,魏延看着诸葛亮苍白的脸,轻声道:“你要是不放心,我领五千兵去接应子龙。”
诸葛亮看着魏延,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看着魏延。
魏延笑了笑道:“你睡吧,醒来的时候我给你好消息。”
诸葛亮便依言和衣睡下,魏延替他盖好棉被,起身出府,连夜点了驻守汉中的五千精兵出城去了。
却说赵云和邓芝原本伏兵箕□□中,得到传令要退兵,赵云便对邓芝说:“魏兵若知道我们撤退,必然会追来,你先打着我的旗号走,我随后就到。”
二人便这样分开了,赵云在撤退途中遇到魏军先锋,一枪将对方挑落马下,一路护送蜀军粮草辎重往汉中而去,军中无一遗漏伤亡。
赵云领军行到半路,便见到前来接应他的魏延,随即问:“可见到邓将军?”
魏延一笑点头:“他已先回汉中了,我特意等你的。”
“丞相也安全回到汉中了吗?”
魏延又笑:“丞相不但安全回到汉中,而且为了让我能尽快的来寻你,很听话的睡觉了。”
赵云看了魏延一眼,轻叹一声道:“这世间也只有文长这般无原则的宠溺他了。”
魏延再笑:“谁说我没原则?我的原则就是要没原则的爱他,这就是我最大的原则。”
赵云被他说得笑出声,那心里却幽幽的有些伤感。
赵云安全回到汉中,诸葛亮好像当年的周公旦一样披着外套,头发也没有梳,鞋子也没有穿,就从太守府的大门冲出来。
赵云却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诸葛亮也被这样的他震住,猝然停步。
赵云恭身一礼道:“丞相大人,子龙回来了,谢大人关心。”
诸葛亮心一紧,没有说话。
赵云拉过魏延,将他推到诸葛亮的身边道:“丞相大人,魏将军是真正值得丞相大人倚靠的人,丞相大人就收敛一下自己的任性,好好的倚重他吧。”
诸葛亮抿唇不语,赵云再次拱手,转身而去。
“赵子龙!”诸葛亮厉声叫道:“你既定要弃我,那就让我们此生不再相见,死后也不得相见吧!”
赵云浑身一颤,微停了一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大踏步离开。
诸葛亮也决然的拂袖转身,内进太守府,魏延无声的跟着进去了。
三个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幕竟被姜维偷偷的看在眼里。姜维酒也喝了,心中的疑问却没少,趁着夜色不知怎地便行到太守府外,就看到这一幕。
那边厢司马懿奔逃了半路,越想越不对劲,复又令军马调头再回西城,此时西城已是人去楼空,只余些许不愿意离开故土的百姓在内。着人来问,才知自己当真上当。心中愧叹不如的同时,也更恨诸葛亮,只望有一天能将之拿住,好好折磨一番方才解恨。回军途中遇到曹真,郭淮,三军合一,同回长安去了。
司马懿回长安去了,诸葛亮这边却是迎来了后主刘禅。诸葛亮承担了失利的责任,自请降职三等,并上了奏折:臣本庸才,叨窃非据,亲秉旄钺,以励三军。不能训章明法,临事而惧,至有街亭违命之阙,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无方。臣明不知人,恤事多暗。《春秋》责帅,臣职是当。请自贬三等,以督厥咎。臣不胜惭愧,俯伏待命!”
刘禅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相父何必过于自责?”
侍中费祎在旁边奏说:“臣闻治国者,必以奉法为重。法若不行,何以服人?丞相败绩,自行贬降,正其宜也。”
刘禅便也就依了诸葛亮的奏请,下诏贬孔明为右将军,行丞相事,照旧总督军马。
晚上,刘禅大宴群臣,为众将士洗尘压惊,在宴席上,诸葛亮让姜维正式见了刘禅。在姜维跪拜抬头的那一刹间,刘禅愣住了,那一刹间,他的脑海里闪出一副画面,那副画面已经很久远,很久远了,但其实是一直深藏在他的心底深处的。
姜维,仿佛年轻时的赵云。
刘禅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愤怒,但他掩饰得很好,胖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只是到了第二天早晨,他突然下了一道圣旨,要诸葛亮前来见他。
诸葛亮来见刘禅之前,刘禅想过无数的话语,可是当诸葛亮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刘禅却只是微微的一笑,指着面前的棋盘说:“相父,陪朕下盘棋吧。”
诸葛亮点头坐下,刘禅也坐了下来道:“相父,让朕三子如何?”
诸葛亮微微一笑,起手抹去三粒黑子。
刘禅执子先行,一边落子一边说:“相父似乎很看重姜维?”
诸葛亮一笑点头:“他今年二十六岁,正是当年我与先主相见的年纪,日后我老去,他可以辅佐陛下。”
刘禅一笑:“相父此言,莫非已经决定把蜀汉天下交付给那个姜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