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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点头,周瑜单手撑起箱子向这边掷来,魏延大喝一声,飞身而去,在半空江面接住宝箱,身子腾空飞旋复落船头。
周瑜看在眼中,黯然神伤,但知刘皇叔座下兵将虽少,却个个有万夫不当之勇,纵然不能一统中原,还复汉家江山,但高手相处一地,定也是意气风发,肝胆相照,笑傲一生。独不似他,在江东孤独绝岭,无以相知。有意无意之间,便有些想要揶揄诸葛亮,想看赵云,魏延等人的面色,周瑜也知自己无聊,想了想也不由得笑出声:”主母;你就这样走么?”
“都督远道而来,无以为报,孔明就在此抚琴一曲,以谢都督相知之雅。”
周瑜大笑施礼:“多谢‘主母’厚恩,公瑾洗耳恭听。”
周瑜左一个‘主母’,右一个‘主母’,说得赵云怒从心起,可是自己是诸葛亮的护从,怎么也不能失却上下的礼数,只得强忍。
那魏延倒只是饶有兴趣看着二人,坏坏的笑。
回到荆州,刘备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只要诸葛亮回来,他便什么也不问。只叫他们先去休息,晚上设宴接风洗尘。
诸葛亮但愿能一直欢闹下去,但时间终是溜走,酒宴散去各自回府。赵云没有走,只端坐在酒桌后。诸葛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赵云不动,他也左右为难。除他二人之外,最后离开的人是魏延。
剩下他们两个人,赵云起身向诸葛亮走来,弯腰握了他的手把他拉起来,无声的向大门外走去。
诸葛亮不出声,随赵云行走。赵云无声,只拉着诸葛亮的手,二人越走离荆州城门越近,离府第越远,直到江边才停下脚步。
此时夜已深,连渔家都熄了火,江边一片昏暗。只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赵云拉诸葛亮在草丛中坐下,一言不发。诸葛亮不敢出声,生怕一出声,赵云会问起江东之事,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对赵云是千依百顺,不敢有丝毫违拗之意。也不知坐了多久,二个人忽然听到江边有人在大声的唱歌。
君子阳阳,
左执簧。
右招我由房,
其乐只且。
君子陶陶,
主执纛。
右招我由敖。
其乐只且。
赵云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站起身向吟诗处望去,那里,正站着魏延。诸葛亮也赶紧站了起来,心里格外感激魏延的到来解了他内心的紧张。
赵云轻叹息,握住诸葛亮的手好一会,复放了手,抬脚先走了出去。
魏延看到,笑道:“子龙,怎么在这江边吹冷风啊?”
赵云轻轻道:“文长也好雅兴,这么晚了还不睡?”
“本来是想睡的,只是想起一些事,睡不着。”
“哦?文长想起什么事?”赵云问。
魏延看了看赵云,他身后并无其他人,复笑道:“没什么了,子龙,回去休息吧。”
“文长也回去休息吧。”
“好的,好的。”魏延便也笑着应和,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江边。
一直躺在暗处的诸葛亮看着二人远去,这才起身,长吁一口气回府去了。
推门进去,传来轻笑声。诸葛亮一惊退出三步,却看到魏延坐在屋顶,昏暗的灯笼光影并不能遮蔽魏延恶质的笑容。
“你干什么,鬼鬼崇崇的。”诸葛亮气道。
“想起一些事,睡不着。”
这话跟在江边说得一样,诸葛亮心下警惕不语。
“怎么,不想说吗?”
“说什么?还有,我为什么要对你说?”
魏延一笑:“你对不对我说没关系了,只不过,子龙好像很困惑。”
诸葛亮皱眉,他不喜欢魏延提起赵云:“子龙的事与你何干?”
“送过江的时候还称军师,回来后却被称为‘主母’,难道你认为子龙不该吃惊?”
“魏文长,就算子龙吃惊,也是子龙的事,你凭什么帮子龙来问?”
魏延哈哈一笑,从屋顶上跳下来:“真的不用我帮他来问么?真的要他当面问你么?”
诸葛亮心一怯,想说,但到底还是说不出口,只一推魏延皱眉道:“你回去吧。”
魏延耸耸肩:“不要我这好人心,那就随便你喽。”
诸葛亮咬牙道:“我明天要查阅公文版椟,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魏延笑笑,便转身走了。
诸葛亮心念婉转,叫了声:“文长。”
魏延停步回首:“有事吗?”
“你,你又如何看这样的事?”
“什么事?”魏延明知故问。
诸葛亮有些恼,拂袖转身。
“我不在意。”魏延清淅的说。
诸葛亮再回身望着魏延。
“我不管你从前是什么,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我只要你以后成为我的神仙小娘子。”
诸葛亮叹息一声,这样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吧?会不会时间长了,视若无睹?
“军师可还有什么事想问吗?”
诸葛亮想了又想道:“你和子龙一路回来,子龙——没有说过什么吗?”
“军师是想从文长这里套话吗?文长不做这样的传声筒,有问,军师请直接去问子龙。”
魏延这一下又把诸葛亮气窒了,这回是真的拂袖进了门,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再不理人。
魏延倒没有继续纠缠,说完这话,大步离开。
三个月不在,诸葛亮头一件事便是查阅这三个月来的公文版椟,看看有没有执行错漏偏颇之处,及时纠正,给出新的建议。然后便决定帮刘备再下四郡。现在刘备方面除了荆州之外,便是南郡,桂阳,武陵,长沙和襄阳这五个地方,但实际上在荆州周围还有四郡没有纳入刘备的势力范围,诸葛亮回到荆州便着手进攻这四郡,意图将荆州的范围扩大连成一个整体,好做为将来取益州和西川的大后方。赵云自动请缨做先锋,诸葛亮点起张飞,魏延,黄忠三路军马随后而进,各袭一郡,在短短二个月之内,便平定整个荆州周边地区,使荆州、九郡首尾相顾成为刘备稳固的大本营。在刘备扩张势力版图的同时,江东和曹操两边也并没有停止扩张势力范围,现在就像是一场抢饼饼的比赛,看谁有能力谁就抢得多。本来诸葛亮计划着整顿九郡之后就进军益州,但是今年春耕雨少,荆州地区眼看着收成欠佳,诸葛亮便放下了进军益州的打算,潜下心来处理荆州九郡地区的政务农耕。
这一年的春三月,曹操兴建铜雀台,大宴文武群臣,同时向天下颁布《招贤令》,意欲将天下贤士一网打尽,尽拢在手。而在曹操大宴文武群臣的这一天,曹丕接到了一封密信。这封密信令曹丕疯狂大笑的同时,却也令他咬牙切齿,逐自带着三四个亲兵,悄悄离开了许都。
而在这一年的同一天,诸葛亮的师兄庞统也前来投奔,可是凑巧诸葛亮与赵云按察九郡去了,刘备见庞统其貌不扬,便有些轻视,打发他到荆南地区的小县耒阳县任县宰。庞统见诸葛亮不在,也不明言,便自去了。
诸葛亮首察之地便是南郡,但其实他还有别的心思。自从赵云从江东回来之后,便一直回避着他,虽然无论打仗还是处理政务,他都切实的行使着得力助手的角色,可是私下里,却总是尽可能的回避诸葛亮,诸葛亮因为刚刚从江东回来,公务也忙,军务也忙,再加上心里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向赵云解释这件事情,也自有些躲避,可是这数月下来,看赵云一直沉默寡言,心里着实心痛,而且最重要的是,诸葛亮的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想念赵云竟也是一日重过一日,孤家寡人独居一室,真正是凄凉,便下定决心誓要解开这个心结。
赵云自从江东回来之后种种古怪行径都被刘备看在眼里,而这一次诸葛亮提议赵云陪他按察九郡,也是刘备及时的察言观色阻止了赵云的推脱替他答应下来的。临行前夜,赵云还提着酒壶去找了一次刘备。
坐在大哥面前,赵云并没有抱怨,也没有疑惑,只是不停的喝酒。刘备也没有说话,其实诸葛亮在江东做了什么,刘备清楚的很。别说孙乾曾经跟他提过,光是那一船的金银珠宝已经能知道真相。那些金银珠宝很多都明目张胆的刻着‘百年好合’‘龙凤呈祥’‘双喜临门’等等祝福字样,明明就是结婚贺礼。不过赵云不说,刘备也不问,他知道这个四弟一向有主见,只是有时过于持重隐忍,看了让人为之疼惜。
一坛酒喝了下去,赵云起身向刘备抱拳道:“多谢大哥,我走了。”
刘备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聆听者,一个陪伴者,所有的事情他们都会自己去解决。
到南郡后的第一个夜晚,诸葛亮就想去找赵云,可是当他打开夜色下的门走出去的时候,他看到的是魏延。
“你怎么会来这里?”诸葛亮皱眉地问。
“我向主公请了假,说想到各处走一走,主公答应了。”魏延笑道。
“我不想见到你。”
“你以为我想?”魏延干脆的笑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会给你一段时间让你清理过去所有的一切孽缘,但是到最后,我要你成为我的神仙小娘子。”
“滚。”
“你不要老叫我滚,我滚得多了,身体变成了一个球,还怎么爱你?”魏延笑着说。
“你去死。”
“你不死,我才不会死呢,我要成为一个死在你后面的人,你的一生要终于我的手。”魏延哈哈笑着说完转身——
在前方,魏延看到赵云。
“文长,你怎么来了?”赵云面色平静地问道。
魏延笑了笑:“我来向军师辞行。”
“文长要去哪里?”
“准备回家乡接母亲过来享享福。”
“哦,文长还有母亲在堂,真是幸福。”
魏延哈哈一笑,揖手告辞,赵云也不相送,目送而去。
现在,院子里只剩下诸葛亮和赵云。
“子龙,我——正想去找你。”诸葛亮缓缓地说。
赵云走过来握住诸葛亮的手,把他拉进了房间。两个人坐在桌子的两边沉默对视。
“子龙,对不起;在江东——”诸葛亮还是决定先挑明事态。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说了,自从曹丞相亲自过江东把你从孙权手中抢走,其实我就应该知道你的周围是什么样的情况。再加上我在桂阳看到的丕公子,不过,”赵云盯着诸葛亮:“我还真是直到那天晚上才想明白想透彻,你这个人还真是大杀四方,老嫩通吃。表面上看好像是个个都如狼似虎的要得到你,可是反过来想一想,有那一个人不是对你死心踏地的?其实我根本没有条件和资格要求你只对我一个人好,对不对?曹丞相,丕公子,吴候孙权都是比我更早认识你的人,比我更早去爱你的人。”
诸葛亮看了他一眼不语。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勾引文长。”赵云认真的对诸葛亮说。
诸葛亮心下微沉,或许赵云也是感觉到什么了吧。
“文长投奔大哥比较晚,可是文长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大哥很喜欢他,很器重他,我不希望他因为你而心烦意乱;我也不希望因为你,令到我和他不能共事一主。”
诸葛亮看着赵云缓缓地说:“子龙,以你的性情,不管做什么都会尽忠职守,所以在江东即使我事先告诉你事情的经过。就算你当时很生气,会拦阻我,但是这件事我也还是会做的。那么最终我想你也会让我去和孙权成婚。而如果是那样的情况,虽然事情的结果不会变,但是受伤害的人除了你,必然还有我。我会恨你让我去跟孙权成婚。所以为了让自己不受到这样的伤害,我选择了隐瞒你,我这样说是不是很坏?”
赵云说不出话来。
“在我的人生当中,那些爱我的人都表现得非常强势。就像你说的那样,个个对我都如狼似虎,死心塌地。可是另一方面我爱的人都不愿意只为了我付出一切,而那些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人,却又是我不愿意他们为我付出一切的人。只有你,是我主动爱的,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我愿意只爱你。虽然我在江东做出那样的事;但是我当初对你说的话;也是真的。”
赵云眼中有痛,心更痛。
“子龙;我知道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要求你只爱我了。可是我却就是想你只爱我。那怕我是天底下最□□的人;我也想你只爱我。我知道做一个这样的人注定很辛苦,很窝囊,注定会被外人觉得我们不相配,甚至觉得你不够男儿雄风,我的前半生的岁月可以说很热烈,很激情,可是那样的爱真的好累好绝望,只有你才是我心里最宁静的港湾,我希望你不会离开我,不管我以后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离开我。子龙;求求你;答应我。如果你选择留在我的身边,我会跪下来叩谢上天。”
赵云深深的凝视着诸葛亮缓声道:“你这样对我说,是不是意味着你的人生其实不大可能改变?不但是你的前半生,也许在你的后半生当中,也会有不少人为了爱你而前赴后继?”
诸葛亮没有再说话,赵云也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诸葛亮的房间。
“子龙。”诸葛亮惊慌的伸出手拉住赵云的衣袖。
“你要给我时间。”赵云轻声说。
诸葛亮只得放开手;看着赵云离开,心中虚空没了精神,倒在床上便